第49章 、擋四十九刀
49、擋四十九刀
“你...你!”似是沒有見過如此狂妄的後輩, 又似是發現借用謝家名諱不能震懾住謝無祭,偷襲之人目眦欲裂,又苦于受制于人, 幾欲噴血。
餘菓菓一擡頭看見謝無祭, 目光就全落在他身上了,“阿祭你出來了!”
謝無祭轉向她,面色柔和下來, “嗯。”
就這一會的時間, 那人在謝無祭手下已然眼眶內充血, 出氣多進氣少。
“阿祭,他快死了。”餘菓菓望着剛才要殺她之人,平靜道。
說罷她捂了捂嘴,突然發現自己竟是心境不同了,若是以往她定是覺得此人不該死, 可如今她只覺得他罪有應得。
小鍋凝着地上的碎劍有些出神,她發現自己有些不同了, 這是為鍋幾千年來從未有過的感覺。
“呵,青雲宗就是如此教導內門弟子草菅人命嗎?”略帶嘲諷的聲音自三人身後響起。
是沈雲宿。
餘菓菓看着沈雲宿就沒有好臉色, 護在謝無祭身邊,防備地瞪着他。
“我便是殺了他又如何?”謝無祭擡了擡眼皮,手中動作微頓, 似是因他的話不再動手。
可還未等沈雲宿露出快意的笑,謝無祭長睫微眨,掌心用力, 指節微白, 竟是生生擰斷了那人的脖子。
“你!”被謝無祭如此下了面子, 沈雲宿臉色十分難堪, 青一陣白一陣。
與之同時,禁锢那人四肢的霜害之氣化為實質,覆之全身,而後将他的屍體化為一片煙灰。
餘菓菓感受到了不屬于阿祭的力量,輕輕拽了拽他的袖子試圖提醒他,仰面時卻見少年面色如常,似乎并無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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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邊沈雲宿見他還當着自己的面毀屍滅跡,登時威脅道:“你就不怕我将此事禀明謝家主。”
“沈大少爺,請便。”謝無祭輕譏,絲毫不将他的威脅看在眼裏。
自懷中取出一枚巾帕,将指尖染上的血跡一一擦淨,化出一團火将之燒毀。
少年牽起餘菓菓白嫩的小手,轉身打算離去。
“站住!”沈雲宿又豈是如此輕易罷休的人?加之與方天塹失之交臂遭父親派人一頓責罵,沈雲宿體內的邪火無處可撒。
張着此處他的修為最高,謝無祭的修為不過金丹中期,沈雲宿掌心掐訣,竟是直接出了手。
餘菓菓反應很快,反手抱住謝無祭,擋在他背後,便是謝無祭反應再快都未抓住她的手,眸底暗色頓現。
然還不待沈雲宿所出暗招打到兩人身上,就被一道柔和的術法擋去。
“請問餘姑娘可在此處?”
女子身着精貴的鲛紗透,腰佩紅玉,美眸盈盈,俏生生站在一邊,剛才那招看來就是她擋下的。
“找我?”餘菓菓從謝無祭背後探出半個頭,目露疑惑。
“奴婢紅月,我家夫人請姑娘過府一敘。”紅月見她露面,施施然行了一禮,進退有度。
謝無祭自見到女子出現後面色微沉,眸中蘊着不耐之色。
“夫人?什麽夫人?”小鍋這會對夫人二字實為不敏,剛才那個偷襲她的人可不就是什麽謝夫人。
紅月抿唇一笑,極有耐心地解釋道:“聽聞餘姑娘與我家小姐交好,我們夫人正是小姐的娘親,謝夫人。”
乍聽到小姐餘菓菓自然而然想到謝錦薇,但是一聽謝夫人,圓圓的杏眸中微露怒意,轉念一想謝姐姐的娘親又怎麽會要她的命?故沒有發作,而是多問了一嘴,“謝家有兩個謝夫人嗎?”
這話一出紅月的笑容微僵,倒是謝無祭低低地笑了聲,唇角勾着諷意。
紅月面色很快如常,和善道:“謝家自然只有夫人一個謝夫人,但耐不住某些小人以謝夫人自居。”
“姑娘是遇上自稱謝夫人的女子?”紅月水盈盈的眸內難掩輕蔑之色,但是态度極好。
這麽一聽,餘菓菓心中舒爽了很多,她就說嘛,謝姐姐的娘親怎麽要她的命?當即憤憤道:“是有那麽一人,她派了人來殺我。”
紅月臉上倏地湧上怒意,義正詞嚴道:“餘姑娘放心,此事夫人定會為您做主。”
“不...”餘菓菓伸出小手晃了晃正欲說他們已經把人殺了,就被謝無祭捂住了嘴,口鼻間盈滿了靈草薄荷香,她只能眨巴眨巴眼睛。
紅月見狀,吃吃地笑,下一瞬就對上一雙冷凝的黑眸,笑容僵在嘴邊。
玄衣少年溫柔地看着懷中的少女,對着紅月涼涼道:“還不帶路?”
“是。”紅月竟是對着他行了一禮,比之對餘菓菓更為尊敬。
餘菓菓不懂凡間的規矩,可有人卻懂,沈雲宿面色陰沉,望着三人離去的背影,吩咐身邊的沈家弟子,“去查查這之間的關聯。”
*
“阿祭公子還請移步至廂房。”
待幾人行至謝家內院時,紅月欠了欠身,将謝無祭攔在了門外,恭敬有禮道:“夫人想單獨見見餘姑娘。”
謝無祭牽着餘菓菓的手未松開,神色冷峻,望着紅玉的眼神陰冷低沉,直透人心。
餘菓菓心中也不大願意,她擔心的是不在‘男主’他會有危險。
兩相僵持之下,房內之人開口了,語調和善,帶着些揶揄:“薇薇與我說要挑選幾身合适的衣裳給餘姑娘,我正想着此處有幾件新做的衣裳,便讓餘姑娘來試試。”
“難不成這位公子要一道進來?”
謝無祭沉默片刻,輕輕一笑,“那就有勞謝夫人了。”
餘菓菓昂頭看去,本想說一道進去又無事,可轉念想了想還是作罷。
扯着衣袖輕喚他:“阿祭那你在廂房等我,不要随意亂走哦。”
“嗯。”黑衣少年垂眸,眉眼舒緩下來,嘴角挂着淺淺的笑。
直至紅裙少女消失在視線中,謝無祭收起了所有的神色,落在替他引路的紅月身上,冷冷道:“她尋菓菓所為何事?”
紅月入屋後反手關上門扉,甚至設了一道結界才轉身恭敬道:“回聖子,夫人是您母親。”
“哦。”少年靠進椅子裏,白玉纖長的指尖挑起一骨瓷茶盞,漫不經心地回應着,“她尋她做什麽?”
“夫人她...想看看餘菓菓。”
“看看?”謝無祭丢下杯盞,在寂靜的房內發出極大的聲響,語氣難測,“有何可看的。”
紅月眼觀鼻鼻觀心,“聖子,夫人只是想看看您喜歡的姑娘。”
謝無祭的聲音清晰平靜,擲地有聲:“我喜歡菓菓,與她有何關系?”
“想補償我?做夢。”
*
餘菓菓進屋後,謝夫人着一身華貴的流彩仙裙,正撐着額角,躺在美人榻之上,眸光淺淺,望着她笑:“來,過來坐?”
一旁站着一排拿着托盤,垂首待命的侍女,安靜地仿佛不存在。
伸手不打笑臉人,餘菓菓縱然心中有困惑,但還是展顏一笑,“謝夫人。”乖順地坐在一旁她安排的繡敦上。
“餘姑娘長得可真好。”謝夫人支着頭,神态慵懶,微微直起身子,長袖滑落,露出一截細白無暇的藕臂,配上那張妍麗容顏,着實令餘菓菓有些移不開臉。
謝夫人的美和謝錦薇的美不同,她是那種具有沖擊性的美,攝魂奪魄,我見猶憐。
餘菓菓想着謝夫人是長輩,端正坐姿,模樣很乖巧,認真道:“謝夫人才長得好看哩。”
“小嘴真甜。”謝夫人一聽果真被她逗樂了,竟是坐直了身子,擡手示意侍女掀開托盤上的遮蓋的布料,笑吟吟道:“餘姑娘快看看,可有喜歡的?我命她們侍候你試試。”
餘菓菓順着她所指,複看向那一水兒站着的侍女,瞬間雙眸被流光溢彩的各色衣裙晃花了眼,這可真是不亞于九天上那些仙女所穿的衣裳。
餘菓菓眼巴巴地看着最右邊那件妃紅色鑲邊雲袖仙裙,但她畢竟和謝夫人不熟,謝錦薇也不在此處,她想了想還是搖搖頭,打算婉拒她的好意。
“謝夫人,我...”
“不必急着拒絕,就當是我送你的見面禮。”謝夫人忽而起身,款步走至餘菓菓身邊,帶着淡香的秀指輕撫着她的下颌,言語之中漸湧上些不容拒絕的委屈,“不然薇薇可要怪我沒照顧好她的好友呢。”
“謝姐姐她不會的。”餘菓菓一根直腸子,沒聽出她的意思,“謝姐姐對朋友都如此好,待娘親定是更好,她一定不舍得怪謝夫人。”
一番話聽得謝夫人捂嘴咯咯笑個不行,纖弱的肩一聳一聳,像是真的很愉悅,她眼神輕輕撇過,那邊的侍女會意,恭敬地遞上托盤。
托盤內的衣裳正是餘菓菓看上的那件妃紅色鑲邊雲袖仙裙,謝夫人拿起裙子比在餘菓菓身前,朝她伸手,“來,餘姑娘快試試。”
她屏退了欲上前的侍女,待她們都離去後,竟打算親自替餘菓菓換上。
餘菓菓小臉微紅,小聲糯糯道:“謝夫人,我、我自己可以。”
謝夫人倒是沒執着,将衣服遞給她後,坐回了美人榻,看着不遠處屏風處透出來的瘦小卻窈窕的身影,美眸內透着興色。
謝夫人向後靠着美人榻,“餘姑娘,聽說你與阿祭感情甚篤,不知打算何時辦合籍大典?”
“合、合籍?”餘菓菓提着裙子的手一頓,差點将自己的舌根咬掉,滿臉震驚,“我們怎麽能合籍呢?”
說罷,小手不自覺地攥緊了仙裙,心底用上莫大的失落感。
謝夫人詫異,“可我聽薇薇所言,你二人相互喜歡,感情甚好,為何不能合籍。”
餘菓菓垂眸盯着仙裙上的繡花,小聲道:“就是不能...”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麽,福至心靈,試探道:“謝夫人是不是認識阿祭啊...”
外間很久都沒有應聲,半晌後謝夫人才輕輕笑了聲,語調有些低,“正是呢。”
餘菓菓心一緊,莫不是謝夫人早已看上了阿祭這個乘龍快婿,故意來試探她的?
一時心中五味摻雜,有些酸也有些澀。
還不待她繼續說,謝夫人突然走近她,碩大的雕花屏風隐隐映出她的身影,笑語盈盈,“餘姑娘不必有顧慮,只需告訴我是否喜歡阿祭。”
餘菓菓心緊緊提着,自從出了巫山秘境後,她的心頭一直萦繞着一種難以言明的情緒,內府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這才是真正的喜歡。
可等她探視內府之時,其內除了紋絲不動的小鍋本體外再無其他東西。
這聲音從何而來,她不知道,但是她想...自己許是真的喜歡阿祭,與五師姐說的那種喜歡不同。
是那種一直想和阿祭在一起的喜歡,是那種一想到‘男主’将來要與女主謝錦薇在一起就會心痛的喜歡。
“我喜歡阿祭,我想和他在一起。”
餘菓菓阖了阖目,她聽見自己說,“若是、若是謝夫人想讓我離開阿祭,恕我、我不能答應。”
謝夫人探上屏風的手一頓,愕然,“我為何要讓你離開他?”難道小澤将她的身份告訴她了?她将自己當成了惡婆婆?
餘菓菓攥着仙裙,更緊張了,“難道謝夫人不是想讓阿祭與謝姐姐在一起?”
謝夫人:“......”
“餘姑娘,我想你是有些誤會。”
*
紅月走後,玄衣少年玉潤的指尖敲了敲眼前的茶盞,長袖揮過,補了個結界。
謝無祭颀長的手指再度一轉,憑空出現了一只黑羽蝶。
長翅震動,隐隐傳出兩道清晰的女音。
“我喜歡阿祭,我想和他在一起。”
“......”
聞言謝無祭原本抿直的嘴角翹起,輕笑一聲,然而下一句——
“難道謝夫人不是想讓阿祭與謝姐姐在一起?”
聲音還是謝無祭極為熟悉的聲音,可這話聽得他眉頭狠狠皺起,臉色尤為難堪,宛若吞了一千根銀針。
“我與謝錦薇在一起?”少年不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擡手掐滅了黑羽蝶,其頓時化為一堆黑色的齑粉,周身氣息低郁。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麽,那些與‘他’共通的記憶中,令‘他’生氣的事情突然有了答案。
她将自己認作沈雲霁,又頻頻阻止季雲與謝錦薇合籍。
原來不是因為季雲,而因為她認為他‘沈雲霁’必須和謝錦薇合籍。
少年嘴角勾了勾,漆黑的眸內星光點點,指尖摩挲着骨瓷杯的杯沿,輕笑出聲,如玉珠落盤般好聽。
他的菓菓,真可愛,與他所想一致呢。
作者有話說:
哈哈哈哈哈哈,小情侶馬上回家談戀愛!很快~
還有阿祭這個娘要打個問號?其實前文祁雲長老身死那裏提到過~
還有阿祭該升元嬰了,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