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擋三十刀【文案】
30、擋三十刀【文案】
浮雲蔽月, 積雲侵天,失去了圓月光輝的夜空黑得滲人,一場大雨正在慢慢積蓄。
倏而, 傾盆而下, 碧峰之上皆被大雨席卷,沾濕的樹枝,随着驟起的大風被吹得一搖一擺。
然而雲層的厚度沒有消減, 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趨勢, 夜空沉悶地駭人。
青雲宗主峰掌門殿, 後殿,燈火如晝,人影晃動。
玉石雕砌的榻上,少年容色清白,長睫卷曲, 雙目緊阖,唇色漸白, 交疊的雙手中握着一枚泛着藍色幽光的錐型法器,身上若隐若現的黑氣在法器的作用下愈見清淡, 精純濃郁的靈力缭繞在少年周身。
“真是沒想到啊,物極必反,随着朝夜那魔頭消失近百年的天心杵竟是能壓制魔種的利器。”
“可天心杵突然出現在塗華城, 并不是一個好的預兆。”
“蘇家的事處理得如何了...”
高蘊、無裘、孤鶴等人圍于榻邊,緊蹙的眉頭忽而松展,長籲短嘆。
紅裙少女跪蹲于玉榻邊緣, 雙臂枕着床榻前沿, 杏眼盈滿了對他的擔憂之情, 唯恐着衆長老替阿祭檢查身子, 安安靜靜地聽着他們說着聽不懂的話。
“于眼下而言,天心杵對于魔種的克制是為好事。”
“也是,無上師弟不在門內,我等亦只能以修為壓制,無法達到淨心一道的效果。”
突地,無裘皺着眉,剛正之氣迸發,喝道:“嘶——不對!他的內府...”
與此同時,回應他的是外間驟起的雷劫聲。
孤鶴收回自己的靈力,負手望着窗外越加深厚的雲層,嚴肅道:“這...!阿祭他竟突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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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祭入門十多年,修為始終停滞在築基期,無上仙尊不是沒有想過辦法替他沖破被魔種禁锢的筋脈,助他修煉,可都一一失敗了。
怎生這次,他的筋脈因天心杵出現而通了?
這正是無裘擔憂的地方,“可阿祭尚在昏迷中,這如何面對雷劫?”
他們能以修為替阿祭穩住躁動的魔種,可不能代替他承受雷劫,晉階金丹期。
雷劫範圍內,雷劫的威力會因雷劫圈內的修士數量成倍增長,像他們這些大乘、渡劫修士在雷劫圈內,雷劫威力劇增,只會害了阿祭。
透過窗棂,可見那烏壓壓的雷劫雲層越來越厚,随時都會降下。
“只能...如此了。”高蘊似做下了什麽決定,凝着眉,掌心集聚靈力,蓄勢待發。
阿祭不能死在雷劫之下,不然魔種還會尋找其他宿主,那麽無上仙尊這些年來的努力終成虛妄。
魔種再宿對他們正道而言這将又是不可預知一場災難,無人可知下一任宿主心性如何,是否會如同百年的朝夜魔尊一般給予這個世界致命的威脅。
無裘當即反應過來高蘊想做什麽,霎時斬水出鞘,一記劍光将高蘊打出的靈力抵消,語調中凝着濃濃的驚慌:“掌門師兄你這是作何?你若是如此,青雲宗怎麽辦?”
高蘊這是想用青雲宗秘法将自己的半數靈力強行灌入阿祭體內,讓他能夠短暫地醒來面對雷劫,而不至于死于雷劫之下,可若是這樣做他的修為會倒退至大乘初期,持續一年。
這對于目前的狀況,是絕對不允許的,即便是為了他自己,他也不能這麽做!
孤鶴亦反應過來,單手結印穩住高蘊,清俊的臉上滿是不贊同,“掌門師兄,我和無裘師兄明白你心懷修真界,但你絕不能拿自己的修為作賭!”
“哎——你們!”高蘊何嘗不明白?可眼下哪還有更好的辦法,除非無上師弟現下歸來...
他修為最高,掙脫二人的束縛并不難,可此處空間狹小,恐傷了身邊兩個小弟子...
“長老...我可以試試嗎?”一雙白淨的小手拽上了孤鶴湛藍色的寬袍,小心翼翼地問道。
餘菓菓在一旁見僵持不下,又聽得雲裏霧裏,只聽得雷劫二字是她了解的,而且外面積蓄的雲層她才經歷過沒多久,自然明白眼下是有人要渡劫了!
而且照幾位掌門長老的意思,渡劫的人是阿祭!
孤鶴分神,側目看去,映入眼簾的餘菓菓那張白淨如雪又美得驚人的小臉,正炯炯如火,自下而上地盯着他,杏眼中布滿了期待。
意識到自己的怔神,孤鶴的臉慢騰騰地紅了起來,有些像熟透了的春杏,幹咳一聲,語調溫和,像在哄孩子,“胡鬧,小十四你勿要,勿要參與其中。”
衆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說話的餘菓菓身上,無人發現玉榻之上黑衣少年的長指動了動,緊攥着身上的衣料。。
無裘更為直接,大手将餘菓菓拉了起來,拽到身邊無奈地說教:“雷劫之事非同小可,又非擋劍那麽簡單,你...”
“師弟。”許是‘擋劍’二字提點了高蘊,他打斷了無裘要說的話,轉向餘菓菓,像是想到了什麽分外認真地問她,語調中帶着幾許不敢置信:“小十四,你是不是還能擋...雷劫?”
孤鶴垂眸看着落空的衣擺,回過神驚詫道:“怎麽可能?”
高蘊的眼神一時間變得有些高深莫測,若放在其他人身上也許不可能,但加之他先前對餘菓菓來歷的猜測,事情也許有轉圜的餘地了。
餘菓菓沒有猶豫,點了點頭:“能!”
九天玄鐵乃幾界最堅硬的物什,當初她的化形雷劫足足有九九八十一道,亦無法對她造成分毫損傷,凡人的雷劫應該綽綽有餘?
無裘執着斬水的大手青筋暴起,按住餘菓菓蠢蠢欲動的手,擰眉道:“徒兒,不要胡說,兩人的雷劫之力便是雙倍,你如何能擋?”
餘菓菓卻盯着斬水看,“師尊,斬水會被雷劫劈壞嗎?”
“那自然不會,區區金丹期的雷劫之力。”無裘收回斬水,眼中不無對自己這把本命劍的自得之意。
餘菓菓眨了眨眼,複又仰頭看着無裘,認真道:“那我更不會。”
“轟隆隆——”
窗外的雷聲越發震耳,提醒着衆人,雷劫即刻就要降下。
高蘊眸光一閃,一左一右捉住自己兩個師弟的肩膀,強大的靈力桎梏着他們,快速離開主殿,留下一句,“小十四,本座就将阿祭交于你了。”
其中夾雜着無裘劍尊的暴怒:“真是胡鬧!人怎麽可以與靈劍做比!師兄你快放開我!”
“小十四你快給為師出來!”
亦有孤鶴溫和無奈的勸誡聲:“唉,無裘師兄冷靜些,你的斬水戳到我了。”
這廂,餘菓菓定定地看着少年清瘦颀長的身形,俯下身子,雙手自下托着他的身體,而後...輕而易舉地将人打橫抱了起來!
小鍋碎碎念,“阿祭真是太瘦弱了,該補補了。”
黑衣少年睫羽微顫,呼吸聲錯亂了一剎。
可惜小鍋沒注意到,她全身心地抱起少年快速翻出了主殿。
好人做到底,她還得保證人白胡子掌門的住處完好無損,免得他沒地方睡覺了!
幾乎是餘菓菓帶着謝無祭到達青雲宗後山平底的一瞬間,雷劫就落了下來。
紫黑色如嬰兒臂粗細的雷劫毫不留情地劈向了二人所在那處。
餘菓菓素來平靜的面容凝上認真之色,結結實實地迎下了這一道雷劫,她不能讓這雷劫碰到阿祭!
誰知雷劫落在她身上之後,竟還有一層近乎透明的雷劫穿透她的身子,直直向着謝無祭而去!
餘菓菓趕緊轉身撲過去,身形如電,快到看不見。
可還是差了一步,畢竟存在了呆滞的時間差,那道透明雷劫還是落在了少年身上,面容一瞬間揪起,雷劫進入他的體內消失無蹤。
餘菓菓慌急了,幾乎是跌在少年身上,杏眼快速蓄上淚水滾落下來,“阿祭,阿祭!”
而空中第二道雷劫還在積蓄,亟待落下!
餘菓菓輕咬貝齒,看看狀似無恙的謝無祭,再次扭頭對上下一道雷劫。
下一道雷劫同樣透過她的身子,轉為透明,落在謝無祭身上。
小鍋又急又慌,心中漸漸湧上自責,都怪她太過自信,根本擋不住雷劫...
紅衣少女衣裙微損,杏眼垂淚,抖着雙臂擁着黑衣少年。
“你,別哭。”冰涼的指尖勾着雪膚挂着的淚珠,冰冷地不似人能擁有的,像一片雪花落在她臉上,融化消散。
餘菓菓哭聲一滞,注意到是懷中少年在拂去她的淚珠。
“阿祭,嗚,你,嗚,醒了!”餘菓菓鼻尖紅紅的,杏眼霎時綻放出點點金光,如撥雲見日,雲雨剛收,“你有沒,嗚,有事啊?”
謝無祭面色有些白,體內卻靈力充沛,長指撫上她被雷劫劈歪的小揪揪哄道:“乖,我沒事。”
少年的漆亮的眸子落在積蓄的第三道雷劫上,聲音輕緩如絮絮玉竹:“我若是沒猜錯,那應是被淨化的雷劫之力,于我有益無害。”
“你...真的沒事嗎?”小鍋難掩疑慮,嗚咽着将手擱置到他內府處。
意識到她要做什麽,謝無祭眸內厲色一閃,冷硬的大手将她的手挪開,“不必為我輸靈力,我真的沒有事。”
說着他将五指懸于空中,示意她去探知。
洶湧澎湃的靈力游走于他的經脈中,暢通無阻。
餘菓菓終于放下心來,專心對上下一道雷劫。
而少年半仰着身子,雙目緊緊盯着那道替他擋着雷劫的嬌小紅色身影,百味摻雜。
餘菓菓一次次地刷新着他對她的認知。
這個來歷成謎的少女單純簡單,如一道鋒利的劍目标明确,沒有劍走偏鋒,直直刺入他的心間。
*
一方暗室,窗棂殘破,積灰遍地,角角落落都萦繞着說不清道不明的冷寒之氣。
外間震耳欲聾的雷劫之聲劃破天際,聲響落在這處,卻仿佛被什麽隔去了一般,消失無蹤。
一截玉指染着殷紅的蔻丹,自虛妄的空中輕輕一劃,一方水鏡現形,映出一抹窈窕的身影。
“夫人。”
女子勾着食指雙手交疊,向着那影子曲膝一拜,恭敬萬分。
“事情辦妥了?”
水鏡內酥入骨髓的女音回應着她。
“禀夫人,狐妖阿柚已成功将天心杵插入聖子內府,魔種被激活了。”女子繼續道,“想來要不了多久魔種便無法控制,聖子定能回到聖宮。”
“咯咯咯——”水鏡那處的夫人似是心中甚悅,笑得身形顫動,“好啊好啊,做得好。”
女子隐于陰影處,面容不顯,聲音不卑不亢:“夫人謬贊。”
須臾那身影話音一轉,“靈使此刻所在何處?”
女子垂首,猶豫道:“似乎還在塗華。”
“哦?那處有何異常引她停留?”那身影的主人似乎來了興致,壓着語調笑問:“她這些年躲躲藏藏,這會倒是不怕被北魔的人發現了?”
女子一頓,果然什麽都瞞不過夫人,道出了實情:“狐貍洞被北魔屠了。”
“哎呀呀——”
“這麽些年了,北翟王的心眼怎生那麽小,還追着人家姑娘不放呢?竟将人家的狐子狐孫都殺盡了。”那夫人似乎很驚訝,啧了幾聲。
這邊的女子頭垂得更低了些,不敢應聲,因為她知道當年的內情。
眼前夫人如此說,不過是嘲諷靈使辦事不利。
水鏡波光粼粼,映着女子把玩指尖的動作,“既然靈使騰不出手,那往後就由你與沈家老狗...”
女子一驚,顫音道:“夫人!您不怕沈如晦他...”
那夫人身形微動,慵懶地伸展着身子,向着虛空中點了點,“他不敢。”
女子僵硬着身子,夫人這是要将她暴露在人前,亦是在鞭策她。
可她總覺着也許以夫人的手段,她還有別的東西可以制衡沈如晦,不然...不,她不能令藥王谷千年聖名毀于她手。
“對了,天心杵你尋個機會取回來,畢竟還需此物穩住咱們的靈使。”
“是。”
夫人按着太陽穴,沖她擺了擺手,“乏了。”
女子雙手交疊再行一禮,頭垂得極低。
随着水鏡消失,原地的冷寒之氣似乎也淡了些。
*
“少爺,是老奴的錯!”
着土黃色布衫,面容普通的中年漢子跪于白衣人身前,忏悔道,“若非如此,少爺不會染此污名。”
“胡伯,你先起來。”
“我不是命你好生看着謝錦薇?”白衣少年身形挺拔,背對着他,周身裹挾着化不開的霜冷氣息,擰眉問道:“為何那處有魔族出現,你沒有在第一時間通知我?”
喚作胡伯的中年漢子顫巍巍起身,“回禀少爺,是因為謝家小姐毒發了!”
“怎麽可能?”白衣少年猛地轉過身,平靜的眸內染上不可置信,喃喃道:“不過一只金丹期狐妖的媚毒,我明明以修為替她壓制了毒素,足以撐到我取回狐妖的血,怎會突然毒發?”
縱然謝錦薇上一世背叛了他,倒戈向謝無祭,可他也沒想過要她的命。
“少爺勿急,聽老奴細細說來,那日之事頗為複雜。”胡伯擡頭望向身量已遠超于他的小少爺,眉目間與故去的夫人越來越像。
當年尚且稚幼的他突然選擇離開沈家,受盡萬難改名換姓,化名季雲進入青雲宗,爬到如今的地位,他知道他心中的苦。
季雲眸光漸漸平靜下來,按着眉心道:“說吧。”
“那日少爺您走後,老奴便以沈家秘術隐于一旁,靜候您的指示。然不過一炷香的時間,謝家小姐面色酡紅,汗如雨下,情況急轉直下,老奴方拿出傳訊符尚來不及燃就有高階魔族突然現形。”
季雲心一窒,琥珀眸內的擔憂被他隐下,“你可被發現了?”
“沒..少爺放心,老奴當時沒有急于現身。”
“那高階魔族一直冷眼旁觀謝家小姐痛苦難耐,似乎并不想管她的死活。”
“就在老奴以為謝家小姐難逃此劫時,那魔族接到一紙傳訊符後就消失了。”
胡伯嘆了口氣,繼續道:“老奴不敢立刻現身,又等了不消一盞茶的時間,那魔族果然又回來了。”
季雲下巴微揚,目露寒光,冷笑道:“莫不是他對謝錦薇...”
“不是。”胡伯搖了搖頭,“那魔族手中提溜着一面目醜陋的築基修士,将之甩到了謝錦薇身側,可還未等謝錦薇與之發生些什麽,又來了一個更為強大的高階魔族。”
“他擡手間便掐死了那名修士,還與先前的高階魔族大打出手,爆發了激烈的争吵。”
“争吵,為何?”季雲蹙眉深思,若真如胡伯所說,這兩個魔族應該是謝無祭手下的魔将,可據他說知,謝無祭手下這些魔分外團結,怎會輕易争吵。
“後來的魔族似不讓他動謝家小姐。”胡伯渾濁的眸中亦是疑惑重重,喟嘆道:“只可惜老奴修為不如他們,并未聽清所有的話。”
胡伯努力回想着所能聽見的話,一一轉述:“只聽得零散的幾句,‘...烏,你要忤逆尊上的命令?’‘你根本不懂尊上的心!’‘她...于我很重…不準動她。’”
季雲睫羽垂下,長指無意識地摩挲着身側的素白衣料,語調悠遠:“然後...呢?”
胡伯面露尴尬,結巴道:“那最先出現的高階魔族帶着築基修士的屍體離開,留下一句‘再護你一次’,然後,然後那個魔族...”
“我知道了。”季雲松開了手指,仰頭望着遠處青雲宗上空密布的烏雲,兀自出神道:“謝無祭你這個瘋子,究竟怎麽想的?”
上一世他能屠盡謝家人,這一世為何還要命手下救下謝錦薇?不想讓她死,卻又不為她擇個面貌周正,修為尚可的修士,而是這樣的修士,最終還要将髒水潑給他。
他這宿敵的心思這般糾結難懂,比之上一世更有意思,着實令他...期待往後的交鋒。
胡伯順着他的目光望去,輕聲問:“少爺。”
“如今您打算如何做?”
“如何做?”季雲收回目光,嗤笑一聲,“自然是娶了謝錦薇。”而後他掂了掂指尖,随口道:“畢竟我對他許下了心魔誓,怎能‘違抗’他呢?”
白衣少年音色清澈如舊,似乎将一切看淡,話在嘴間一一咀嚼,可這話裏話外似乎對心魔誓的存在并不在意。
*
“阿祭,再等等馬上好了!”
清晨的出雲峰空氣清淨,竹葉上還滴着露珠,随着鳥雀飛過,風吹珠落。
少年褪去昨夜的黑色衣衫換上了一襲青色錦衫,坐于院內石桌邊,身後的一片青翠竹林如托着一片綠浪,連結成片。
謝無祭長指搭在桌沿,有一搭沒一搭地敲着,眸光鎖在緊閉的小竹屋門上,若有所思。
昨夜雷劫過後,因吸收了雷劫之力,他的修為一日千裏,直沖到了金丹中期,雖對他無用,但在這青雲宗內聊勝于無,倒是可以讓某些不長眼的弟子減少出現在他眼前作死的次數。
難保去了催眠咒術的他哪一日就忍不住,将他們一一送往極樂。
餘菓菓在短暫的喜悅後,卻板着臉,鄭重其事地與他說着:“阿祭你的修為還是不夠,身子也太弱了,我必須要幫你補補!”
她的方式竟是要替他食補,謝無祭早已辟谷多年,本欲拒絕,可對上餘菓菓軟糯乖順的小臉,拒絕的話在嘴邊打了轉,又被他咽了下去。
可出雲峰沒有生火的竈臺,餘菓菓還特地尋到了當初幫了他二人的外門弟子方太,請他幫忙在出雲峰上現造了一個竈臺!
“來了來了——”
青衣少年循聲看去,但見紅裙少女手中端着托盤,如一顆炙熱的小太陽向他奔過來,“阿祭,我做好啦!快嘗嘗!”
“菓菓,小心些。”謝無祭一手替她拿穩托盤,目光下移,其上是一盤青翠欲滴的藥膳炒時蔬,看起來靈氣十足。
謝無祭伸出長指撫上她的額角,替她抹去黑色髒污,無奈道:“你怎麽弄得跟個小花貓似的。”
餘菓菓擡手随意抹了抹,雙目期待地看着他:“快嘗嘗!好吃嗎?”
謝無祭含笑點頭,将碗碟一一放置于桌上。
兩人一道入座。
“你...為何執着于令我提升修為?”自昨夜望着少女兀自擋着雷劫的背影,這點困惑就紮根于謝無祭心中,她似乎十分害怕他受傷…
謝無祭唇角微勾,意有所指道:“金丹修為足以我們下山歷練了。”
“不不不。”餘菓菓擡眼望着少年好看的側臉,回想昨夜抱着他時的觸感,将頭搖成撥浪鼓,甕聲甕氣道:“這世界上壞人太多了,金丹不夠!”
謝無祭執起碗,夾了一筷時蔬,好笑地看着她,“縱然多,他們也不一定會對我們下手。”
“不,一定會的。”
餘菓菓分外認真,小手握成拳按在桌上,語氣嚴肅,仿佛在與小孩說話一般:“阿祭,你記住。”
“這個世界有個大壞蛋,他叫謝無祭,他是一定會對你出手的!”
青衣少年端着碗的手一僵,筷中夾的時蔬“啪”地一聲掉回碗中。
餘菓菓見他沒回應,催促道:“阿祭,你聽到了沒呀!”
“知道了。”
謝無祭低下眉眼,眸內情緒變化萬分,手中再度夾起那筷時蔬,塞入口中,味同嚼蠟。
作者有話說:
狗祭金丹了,元嬰還會遠嗎?
ps:回答一下疑惑,狗祭恨謝家這點毋庸置疑,謝錦微中毒毒發在前,狗祭命茨蕖救下她(他沒想要她的命)同時狗祭心中對謝家的恨也不會讓他專門為謝錦微選一個良人解毒。至于上一世,謝錦微倒戈向狗祭也是因為愧疚(具體什麽原因上一世的沈雲霁不清楚,所以他只認為謝錦微背叛了他)所有未解之謎悉關乎謝家副本及狗祭身世,目前的劇情應該能看出來聖宮對他有所企圖,幾乎是前有虎後有狼,加之當初鹿靈所做之事,狗祭重創,只能徐徐圖之。()真是劇透了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