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chapter.31
第31章 chapter.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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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頌恩常常想, 思念是什麽感覺？
她對父母沒有概念，而花奶奶是個很好的老人，可花奶奶去世後也沒能教會她思念的感覺。
她的思念少之又少。
直到謝懷筠出事, 程頌恩每每想起便鼻尖發酸, 後來的冬天她再也吃不到的糖葫蘆, 沒人陪她堆的雪人。
看着空蕩蕩的房間, 屬于他的氣息逐漸淡薄，只留下灰塵和木制家具混雜的味道。
今天翁雅繁扔了戒指, 她那一瞬間什麽也沒有想, 也顧不得危險, 只想拿回那個屬于她和謝懷筠的回憶。
水裏的倒影, 她仿佛看到了謝懷筠的臉，可一回頭卻是謝容述，眼淚奪眶而出，所有的聲音再也蓋不住思念。
回憶湧入腦海, 她看不到, 也摸不到了，心髒絞着痛, 讓人喘不過氣來。
謝懷筠常說，總是要把話說清楚的。
程頌恩慶幸那次她的主動，可也後悔自己為什麽沒能早點回應謝懷筠的愛, 倘若那次他們沒有誤會，或是她陪着一塊去？
會不會結果就不一樣了？又或者是至少她還陪着他，在那個世界他們不會孤單，不會拼命地想念。
思緒沉入水池中, 吞沒的是還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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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累的久了，程頌恩暈倒之後睡了很久, 醫生檢查過後确認沒事，謝容述才松了口氣。
徐家人也是。
原本他們只當別出事，可方才看到謝容述對着翁弘信勃然大怒的模樣，半分情面也沒留。
如此，聽見醫生說沒事，面上的表情才真的緩和。
送走了醫生，房間內的低氣壓卻未減少半分，礙于徐老爺子壽宴，謝容述也沒真的在徐家發難。
他整理了情緒，平和的語氣道:“給您添了不少麻煩，等她醒來，我再帶她回去，想來還得在府上叨擾一夜。”
徐老爺子拄着拐，擺了擺手:“你這孩子哪裏的話，放心住着就是，有什麽需要找你徐伯父安排。”
送走了徐家人，客房只剩下了謝容述和躺在床上的程頌恩，她的雙手始終蜷着，怎麽也松不開，眉頭緊鎖，怕是夢裏也不好受。
謝容述留了盞夜燈，借着燈光來到程頌恩床邊坐下，動作很輕，生怕吵醒她。
他緩緩伸出手，指尖在程頌恩的側臉上方停留，過了半晌也沒能有下一步動作，最終還是收了回去。
零點，徐家的賓客紛紛散去，院落歸于寧靜。
謝容述幫程頌恩拉了拉被子，拉開門退出了房間。
淩晨天快亮時，徐家的管家在斷了電的噴泉池裏看到了正拿着手機低頭翻找着什麽的謝容述。
管家驚呼道:“謝總，就算要找也不急于這一時啊，等天明，我們安排人幫您一起。”
謝容述擡眸，沒什麽情緒的一句:“不必了，那麽多人還不知道被踩哪去。”
最終，謝容述在池中一處石頭縫裏找到了程頌恩的戒指，好在沒有被水流沖進下水口。
謝容述在水裏待了将近一夜，這會兒上來腿腳隐隐作痛，他蹙眉，擡手握拳錘了下，咬着牙上了岸。
他将戒指握在手裏，提着鞋，剛準備回屋裏去，一擡頭，便看見了正站在假山後的程頌恩。
謝容述怔住，半晌才開口:“你怎麽出來了？身體好點了嗎？”
程頌恩看着謝容述那只蜷着的手，低下眼眸沉思，她的眼睛發酸，許是夢裏哭久了有些刺痛。
她慢慢走上前，回道:“醒來看着周圍陌生，想出來看看，就碰見了你。你怎麽在這？”
謝容述回過神，發覺自己的狼狽，說話也緊張起來:“反正也睡不着，幫你找找戒指。”
他攤開手掌，仿佛展示價值連城的寶物似的。
“你看，找到了。”
戒指上的鑽石借着夜光閃爍，在謝容述寬大的掌心躺着，程頌恩不自覺地擡頭，月光下，謝容述清冷的面容格外清晰，而目光卻灼熱真誠。
程頌恩眼裏的淚珠還是掉落下來，她伸手，指尖從他的掌心觸碰到那枚原以為再也碰不到的戒指。
明明已經找到，可在心裏，卻已經丢了很久了。
程頌恩忍着哭腔:“謝謝，又給你添麻煩了。”
“說什麽胡話。”謝容述見她始終沒有別的動作，鬼使神差地替她戴上，“這樣就不會再丢了。”
戒指穿過程頌恩的指尖，牢牢套在了她的無名指上，她顫抖着手指，低聲苦笑。
她終究還是接受了謝懷筠真正離開自己的事實——并非是生命的終點，而是在未來這漫長的時間裏，消失的一點不剩。
程頌恩喃喃道:“我好像快不記得他的樣子了。”
謝容述終究是私心用甚:“旁人都說我們兄弟兩很相像，你不如多看看我，就不會忘了？”
“不一樣。”程頌恩搖了搖頭。
“我知道，沒人能替代大哥。”
“我不是那個意思。”程頌恩的聲音平靜無波，“你也是你自己，我不該這樣看待你。”
“好。”
除了這一個字，謝容述不知道還能回答什麽，程頌恩想的太明白，卻也十分笨拙，她看不清的是他看她的眼神。
也不懂他的心意。
到了這地步，他也只會破罐子破摔地去勸自己，算了吧，這樣也未嘗不可。
可偏偏豁達過頭，留下的只有不甘心。
“翁家的人，我都不會放過。”他說。
程頌恩的思緒始終是亂的，說起話來也有些口不擇言:“如果能殺了他們就好了。”
“頌恩……”謝容述的眸光微顫，不可置信地看着程頌恩，“往後這些事都交給我好嗎？”
“不好。”程頌恩斬釘截鐵道，“我知道我幫不上什麽忙，還總是給你添亂，可我想為謝大哥做些什麽，求你。”
謝容述這不是第一次勸她，可次次看見她的眼神都比上回堅定，他們分明站在一處，卻越發覺得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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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清晨被留在徐家吃了早飯才離開，昨天的事在港城鬧得沸沸揚揚，徐家也落了個難堪。
商應蘭也自然知道了這事，一大早便跑去翁家鬧了一場，将翁家老小劈頭蓋臉一頓罵。
翁家不好和謝家鬧得太僵，此事又是翁雅繁有錯在先，即便再怎麽打他們的臉也只能忍着。
商應蘭也沒得理不饒人，替程頌恩出了氣便回了家，打電話讓謝容述把人帶回來。
“我原以為翁家的丫頭頂多調皮了些，沒想到竟是這樣跋扈，虧我當初還喜歡的不行，真是給我氣的不輕。這樣的人要是進了我們家，我們頌恩只有被欺負的份了！”
謝箋淞更在乎兩家人的臉面，便開口勸說道:“你鬧也鬧了，既然頌恩也沒受傷，我看你還是消停消停，往後還是避免不了往來。”
“你給我住嘴！”商應蘭氣的背了身轉過去，“我看你們這些唯利是圖的家夥能得幾時好。”
謝箋淞吃了癟，也不好再開口。
等程頌恩回謝家，商應蘭看她第一眼便知道她最近又沒好好吃飯，比上回見面又瘦了許多。
程頌恩不想商應蘭擔心，便扯謊道:“這不是上鏡顯胖，想着瘦點好看，您放心，我這是健康減肥，身體好着呢。”
“你可別唬我，最好是真健康。”
程頌恩笑說:“真的。”
回到家，商應蘭看程頌恩的狀态也不忍心提及昨天的事，她垂眸，看見程頌恩無名指的戒指，只能長長嘆了口氣。
作為謝懷筠的母親，她希望程頌恩是個長情的人，可若是作為看着程頌恩長大的長輩，她倒是情願她不是。
程頌恩身體并無大礙，但還是被商應蘭強制着請了假，要她在家多休息一段時間再去上班。
程頌恩沒轍，只得答應。
晚上阿姨做了晚飯，留了謝容述一起在家吃了晚飯，他還有工作，吃過飯後便離開了。
在家裏，兩人都是默契地少了交流。
程頌恩休息了兩天，陪着商應蘭在家插花聊天，倒是難得的休閑自在，她偶爾也會看到電視上有關翁家的報道愣神，但都被商應蘭制止了。
謝箋淞也常囑咐:“我和你伯母年紀大了，只希望你們能夠平安，旁的事就不要再管了。”
程頌恩自然懂得陽奉陰違:“伯父您放心吧，工作的事都要忙不過來了。”
商應蘭欣慰地笑了:“那就好。”
到了夜裏，程頌恩收拾了自己的衣物準備離開，否則到了明天一早，商應蘭怕是又要舍不得讓她走了。
程頌恩提着包，蹑手蹑腳地關上了前廳的大門，生怕吵醒商應蘭，她剛走出院子，便聽見門外有動靜。
她正疑惑着，這個點應當不會有人出來才對，可下一秒，一輛黑色SUV停在了她的面前。
緊接着，駕駛位的門打開，從車的那邊出來一道身影，穿着黑色西裝，倒是十分正經，看樣子是從什麽正式場合下來。
夜色太暗，看不清他的神色。
程頌恩看了眼手上的包，笑問:“你怎麽知道我今晚會走？”
“猜到了。”謝容述緩緩走過來，彎腰伸手接過程頌恩的包，他的目光順便落在她的臉上。
路上連個夜燈都不亮，只靠着頭頂茫茫的月光落下來，這樣寂靜的夜裏，程頌恩聽見謝容述低沉的聲音。
“走吧，帶你私個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