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逢初一、十五，是皇子福晉與側福晉進宮給其額娘或主位娘娘請安的日子。
劉佳氏一大早就已經在正院等着了，由福晉帶領入宮。
兩人依舊沒有什麽話題可聊，如同上次那般，緩緩的走向了翊坤宮的方向。
來到翊坤宮時，宜妃并沒有再為難劉佳氏，看起來一切都很融洽，皇太後最近身體不适，正在休養中。
“老五過幾天就回來了，老五福晉，你要管好阿哥所，不要讓老五有後顧之憂。”
“還有你，劉佳氏，照顧好老五的小阿哥，可別做出傷害小阿哥的事情來，知道嗎？”
宜妃最懂後宮女人争寵的戲碼了，尤其是有子嗣的女人，為了争寵，都敢傷害孩子。
這一點，宜妃決不允許。
“額娘說的是哪裏話，兒臣怎麽可能會傷害自己的孩子呢？”劉佳氏帶着親昵的笑了笑，絲毫都沒有被上次的懲罰而影響了自己對宜妃的尊敬。
“知道就好。”宜妃瞥了劉佳氏一眼作為警告，而後又對淑婳噓寒問暖了一頓。
“老五福晉近來臉色好了不少，多補補身子，調養好了，才能生個健康的小阿哥。”
“額娘說的是……”淑婳不太懂，為什麽每個人都這麽喜歡催生呢？
再說了，不是已經有一個兒子了嗎？
淑婳都忍不住在內心打了個哈欠，聽着這些敦敦教誨的催生話語，有些困乏。
對于她們來說，只有一個怎麽夠呢？
比如現在坐在四妃位置的，哪個不是生了兩個以上？
夭折率太高，惠宜德榮四妃都死過兒子，所以，才會希望兒子多生幾個，就怕出事兒了，連個‘替補’的都沒有。
這年頭講究香火，沒個兒子摔盆，到了底下都會變成孤魂野鬼。
“好了，回去吧。”老五可能就在這兩天回來，她們準備好迎接老五就成了。
跟兒媳婦聊天說話，還不如聽後宮那些嫔妃吹捧她呢。
一個像木頭一樣不會說話，一個嬌柔造作的樣子像極了烏雅氏。
讓人看着就煩，快走吧。
離開的兩人，在回阿哥所的路上，還看到了個熟悉的身影，三福晉董鄂氏。
與五福晉不一樣的是，三福晉長相貌美，與三阿哥也算是紅袖添香，不僅壓住了後院的那些妾室，還生了個嫡子呢。
淑婳禮貌的喊了聲‘三嫂’，三阿哥所與五阿哥所并不并排，中間還隔了個四阿哥所呢。
只是剛好都順路，三福晉身後并未有側福晉跟着，看着被妾室壓得喘不過氣的五福晉，有些說教的口吻：
“五弟妹，你啊，也別總是慣着某些蹭鼻子上臉的人，你可是福晉。”
淑婳擡頭看了一眼三福晉，瞧着她那個略帶高傲不屑瞥向劉佳氏那個方向，就知道她什麽意思了。
“哦。”淑婳随意的應了一聲，路過禦花園這邊，她還在遠距離的吸收屬于植物的生機。
還要注意不讓它們一次性死了，不然會造成麻煩。
三福晉見淑婳沒怎麽理她，這麽敷衍的态度，很是不爽。
“五弟妹，別怪三嫂說話不中聽，但你一直這樣可不是事兒啊，有些人呢，不教育是不知道什麽叫做妻妾之別。”
三福晉自覺認為自己是在教導他塔喇氏，既然知道自己不受男人寵愛，也不向他取取經，啧。
還有這種臉面來敷衍她？再說了，她可是她嫂子！
“嗯。”淑婳發現，同一種植物，在不同的位置上，竟然生機都不一樣？
為什麽？
瞧着那方位，記在心裏，回去再研究研究，至于耳邊傳來的叽叽喳喳聲音？淑婳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五弟妹，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三福晉見淑婳依舊還是這種敷衍的态度，更是不滿了，語調都微微擡高了。
耳邊尖銳的聲音，令淑婳的思緒回過神來，才看向旁邊的三福晉身上。
“三嫂，怎麽了？心情不好嗎？”淑婳見她似乎很生氣，或許……在鐘粹宮，被榮妃娘娘訓了一頓？
三福晉聽着淑婳這關心的話語，差點沒被她給氣死。
什麽叫做她心情不好嗎？
根本就沒聽她說的話，憋着火，“沒有，我好得很！我們爺文武雙全，嫡子又乖巧聽話。”
淑婳：你在說什麽呢，我問你是不是心情不好，你說你男人跟孩子幹什麽？
雖然有原主記憶，但本人依舊還是那個從末世回來的淑婳，當然覺得自己才是最重要的那一個。
有些不理解，但尊重，“那挺好的，開心就好。”
身後跟着淑婳的他塔喇氏聽着她與三福晉之間的對話，本來三福晉對自己的那種看不起與嘲弄，令劉佳氏頗為怨惱。
可……
他塔喇氏也确實夠氣人的，一想到他塔喇氏不只是氣自己，連她妯娌都氣，不知為何，心情都好上些許了呢。
只有三福晉受傷的世界，不想跟他塔喇氏這個蠢貨聊天了。
向她炫耀，他塔喇氏沒聽懂，還反向安慰自己、憐憫自己……爆粗口！
三福晉氣呼呼的邁快了步子，那背影一看就不想與人說話，淑婳不解的看向了身邊伺候的婢女。
“春月，三嫂怎麽就突然生氣了？莫非是葵水來了？”淑婳能想到的只有這一點了，絲毫不認為是自己的問題。
春月：……
“奴婢也不清楚，或許是三阿哥所有什麽着急的事情吧？”春月心想，就您剛才又是敷衍又是颠倒是非的模樣，三福晉不生氣才怪。
“哦，難怪，我哄她，還以為她不開心呢，原來有急事。”淑婳随口應了一聲後，也沒将自己心思放在三福晉身上了。
自己正院後面那塊地兒，淑婳已經想好可以種植什麽了。
禦花園那片生機勃勃的植物，一看就讓人心曠神怡，還有，五阿哥所那花園之地，也種上。
不能浪費一片片空白的地兒。
福晉修整阿哥所的事情，妾室們都知道，有些不爽，“她又折騰什麽？”
種什麽花花草草？
因為開墾期間滿是泥巴，大家都不願意出去多走了，搞得她們只能夠悶在自己小院子裏，不爽。
平日不愛走動，是她們的自由；可福晉折騰得她們不能出去走走，那就是過分。
“主子爺到底什麽時候回來啊？”如劉佳氏等人，滿心盼望着主子爺早些回來，懲治一下這個作威作福的福晉。
除此之外，正院也在讨論着這個問題。
鄧嬷嬷與春月幾人在勸說淑婳，“福晉，主子爺就快回來了，您，是不是……也該跟主子爺服服軟，不然，劉佳氏可一直仗着主子爺長子，踩在您頭上了。”
“可不是嘛，那狐媚子就知道搬弄是非，您要是有個小阿哥，哪能輪得到她這麽嚣張得意？”
“福晉，有了子嗣，才有立足根本啊。”
在鄧嬷嬷等人看來，子嗣才是最重要的，不僅是傳承香火，将來還是繼承五阿哥……爵位的存在。
縱使現在只是個阿哥，但皇上禦駕親征準格爾後，還隐約傳出流言，說要封爵呢。
有了小阿哥，就算主子爺再怎麽冷落福晉，那也不怕了。
“的确是該生幾個孩子了……”淑婳說這話的時候，又讓人将那可以點菜的菜牌拿過來。
本來阿哥所的膳房是不提供這個服務的，菜牌這玩意兒，還是淑婳讓人專門定制出來的。
有了挑選，才會顯得更美味兒，畢竟是自己在衆多菜色中選出來的呢。
有正常份例的菜色，也有需要加錢才能烹饪的菜色。
如果不是條件不允許，淑婳都想讓人配上圖案了。
“福晉，您終于想通了？”淑婳的随口一句，讓鄧嬷嬷亮起了眼睛。
之前福晉一直左耳進右耳出，現在終于上心了，這得趕緊安排上（坐胎藥）啊。
還有……
“福晉，您見着主子爺，可不能夠再一聲不吭了，好歹也關心幾句，哄哄主子爺啊……”
鄧嬷嬷可謂是語重心長了，以前看着福晉和主子爺的相處，她都覺得着急想要跺腳了。
哎喲，我的福晉诶，您好歹說幾句軟話，甜言蜜語不會，也不能像個悶葫蘆一樣啊。
“嗯？”淑婳似是沒懂的擡起頭，看向了鄧嬷嬷。
“福晉，女子要柔情蜜意、輕聲細語的伺候，才能得男子喜歡，就算您覺得不合适，為了生下小阿哥，也要試試啊……”
鄧嬷嬷為了激起福晉的鬥志之心，還将劉佳氏才拉了出來。
“您也不想想，若是主子爺将中饋又交給劉佳側福晉，您哪能像現在這樣？恐怕到時候又該要被劉佳側福晉克扣份例了。”
身為奴才，最先學會的就是看主子臉色，尤其是淑婳身邊的幾個心腹。
福晉的改變，看在眼裏，自然知道怎麽哄着淑婳了。
“他敢？”一聽到自己的舒坦日子要沒了，淑婳氣得拍桌。
要是那狗男人敢，她就跟他拼了。
“劉佳側福晉有什麽不敢的？之前劉佳側福晉不就是這麽做的嗎？福晉，難道你還想被劉佳側福晉踩在腳下嗎？看她揚眉吐氣？”
“是啊，福晉，得宜妃娘娘……現在您得了管家權，還讓劉佳側福晉補還了八千兩，劉佳側福晉怎麽可能不記恨在心裏？”
春月與夏蘭一同勸說哄着淑婳，為的就是激起淑婳的鬥志之心，“宜妃娘娘都站在福晉您這一邊兒呢，您不趁着這時機，什麽時候才是好時機？”
這一番番的話，其實在這時代的教育下，也沒錯，還頗有道理。
時人就這種想法，淑婳聽着，然後順手将自己手中菜牌遞給夏蘭，讓她去膳房點膳食。
鄧嬷嬷和春月都擔心，福晉到底有沒有聽到她們說的話啊？
“福晉……”以鄧嬷嬷的眼光，自然認為女子在男子面前乖順才為上乘，哪有男人喜歡一根木頭的？
“福晉，我聽說，太醫院那邊研究出了新的美顏方子，後宮不少嫔妃都争着要呢。”春月将自己打聽來的消息說出來。
與鄧嬷嬷有着不同想法，女子貌美才是上乘，只有美貌才能吸引男人。
什麽才華、脾性，都是要男人先有興趣了解你這個人，才會深入去了解你這個人的才華、品德。
不然……
咳咳，春月也知道，自己這麽想有些大逆不道，可福晉與劉佳側福晉對比起來，确實是稍微……相貌差了一丢丢。
“對對對，老奴這就讓人去辦。”鄧嬷嬷也連忙點頭，乖順有乖順的好，但如果容貌再盛一下，主子爺來多幾次，小阿哥不就來了嘛。
“不用浪費這個錢了。”淑婳搖頭拒絕，既然是後宮嫔妃争相購買，那就說明價格不菲。
說是美顏，最多只會讓皮膚白嫩一些，還能整容微調不成？
既然如此，她的異能就能做到，何必浪費這些銀兩？
這些，都是她的貼己錢。
鄧嬷嬷還以為福晉不樂意‘以色待人’，自持身份，正思考着如何私底下偷偷摸摸的買回來給福晉用呢。
“這些方子，也不知有用沒用，再且，後宮争寵，容貌最為關鍵，誰會大張旗鼓的将美顏方子好心的送給別人？”
淑婳見她們似乎不死心，提醒了一句，當然，最關鍵的一句沒說：貪財的除外。
太醫或許能為了錢財賣美顏方子，但她舍不得耶。
春月等人想想也是，指不定有埋着什麽坑，但……還是好好給福晉上妝，争取讓主子爺眼前一亮。
正院的宮婢們都在思考着，該如何才能夠讓主子爺留宿正院，讓福晉一舉得子……或二舉、三舉得子。
***
被五阿哥所衆多人惦記的五阿哥胤祺正踏進京城地界，第一時間是面見皇上，跟皇阿瑪述職。
康熙對于自己的這個兒子，沒有多少期待，見他幹得不錯，點點頭後，就讓他下去了。
“你額娘一直惦記着你，先去給她請安吧。”他最近煩着呢，給皇子封爵是真的，但對于老大和太子之間的矛盾……
煩人。
“是，皇阿瑪，兒臣告退。”胤祺也不在意康熙的态度，他早就習慣了。
翊坤宮。
看到自己老五回來的宜妃噓寒問暖，“瘦了，我兒瘦了。”
“額娘，兒臣是替皇阿瑪辦差去了，又不是去享福。”胤祺無奈，但對于宜妃的關懷，還是覺得心暖暖的。
瞧着老五臉上的疲倦與憔悴，宜妃也沒有非要扯着孩子問這問那，而是讓孩子早些回去休息。
只不過……
“老五，你那側福晉可真是不像話，平日耍些小脾氣就算了，竟然膽敢謀害福晉，他塔喇氏再怎麽樣，那也是皇家福晉。”
“要不是劉佳氏給你生了個長子，本宮當場就打殺了她！”
宜妃提起這件事情來，還滿臉的憤怒拍桌，還一臉不贊同的看着胤祺。
似乎在說：兒啊，你看看你，寵着個什麽玩意兒？
說起來，老五也是皇太後撫養長大的，皇太後最讨厭寵妾滅妻之人了，當年她也是吃過賢孝獻皇後董鄂氏苦頭的人。
誰知道臨了，自己親手撫養長大的孩子也寵妾滅妻。
“什麽？”胤祺在京外辦差，也沒有人寫信跟他說過這事兒，聽額娘這麽一說，胤祺都覺得有些驚疑，額娘，你沒說錯吧？還是我聽錯了？
“額娘，你說真的？”胤祺不信，劉佳氏這麽單純善良，怎麽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呢？
“還能騙你不成？要不是額娘瞞得緊，你皇阿瑪知道了，還不知道會怎麽做呢。”宜妃翻了個大白眼，蠢兒子。
康熙其實早就知道了，為此還暴怒了一頓，讓人去查，發現……哦，是因為争吵了一番，他塔喇氏自己掉下去的。
不然，生了長子又如何？如此惡毒之人留在老五身邊，豈不是要将老五膝下子嗣全害死？
“你那福晉受了罪了，你可要好好安撫一番，家宅不寧，乃是大禍。”宜妃叮囑，自己的福晉自己哄着去，讓她一個婆婆哄，算什麽？
胤祺想起自己福晉，微微皺了下眉，似乎有些不喜。
“老五，以前就算了，現在出了這事兒，你若是再如此，老五福晉鬧起來，劉佳氏能不能在你皇阿瑪面前保得住，還要另說。”
看自己兒子那個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麽了。
雖然她也不喜皇上給老五賜了這麽一樁婚事，可雷霆雨露皆君恩，既然賜婚了，那麽就是老五這輩子的福晉了。
鬧大了，對誰都不好。
此話一出，胤祺也只能夠抿着唇，對他塔喇氏不滿，也對劉佳氏不滿。
“額娘，兒臣知道了。”胤祺最終屈服，回阿哥所的路上，步伐都顯得有些凋零，卻不得不往正院而去。
此時，淑婳正準備用膳，得知五阿哥回來了并往正院而來的消息，微微皺眉，這不是耽擱人吃飯嗎？
“福晉，主子爺回來了，快，快……”哎喲，福晉現在都沒打扮，主子爺怎麽回來也不給人傳個信？搞得這麽急急匆匆的。
“回來就回來了，別折騰了，傳膳吧，對了，他不是也有份例嗎？下午在這兒用膳，就讓他那份膳食一同送來吧。”
淑婳發現，其實……也不是沒有好處，最起碼五阿哥的份例比福晉的高些。
吃的更好，更多了！
被催促起身去迎接這個阿哥所的主人，淑婳沒轍，門口等了一會兒，胤祺的身影姍姍來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