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章
第 68 章
當晚,鄒壹辛焦躁地等着電話。
他并不知道江啓軒和鄒晏鳴真正的關系,但也沒有百分之百相信江啓軒。他看起來對是否要做這件事十分猶豫,雖然這是人之常情,但要是條件允許鄒壹辛一定會找第二個備選項,以防不能一次把鄒晏鳴扳倒。
如果此時照照鏡子,鄒壹辛就會在鏡中看到足以令幾個月前的自己都唾棄的狼狽模樣。雙目發紅,頭發亂糟糟的,胡茬也很久沒打理過了,死死盯着手機,時不時露出焦慮的神情,時不時又一副笑呵呵的模樣。
這期間鄒振榮電話找過他幾次,但都被鄒壹辛挂掉了。
就這麽仿佛入定了一樣坐到淩晨,電話終于響起了。
鄒壹辛一激靈,激動地按下“接通。”聽到對面一個陌生的聲音簡短地說:“人來過了。東西已經拿走了。”
鄒壹辛狂喜不已,但還是忍不住确認了一次:“是戴着帽子口罩的人嗎?你看清臉了嗎?”
對面的人似乎不想多說,不耐道:“是戴着帽子口罩的。但我們沒有面對面接觸,只是從遠處看到的。除了你,也沒別人知道這事兒了。我們已經錢貨兩清,之後的事我這個牽線的就不負責了。”
“好的好的……”鄒壹辛連忙點頭,對面沒和他寒暄就挂了電話。
他坐在老舊的沙發上,很想聯絡江啓軒确認的,但是又怕事發後查起來牽連到自己,于是放下了這個沖動,又拿起沙發旁的酒瓶“咕嘟咕嘟”灌了起來。
鄒壹辛看了眼時間,覺得應該出門了。他不知道江啓軒會什麽時候去找鄒晏鳴——今晚就去?還是明天?鄒壹辛準備找個人來,或者立刻出門去人多的地方厮混兩天,這樣一來有證人能夠證明自己與此事無關……
看了一眼自己的銀行卡餘額,鄒壹辛在去夜店泡着和找人來家裏之間選擇了後者。
不光沒有餘額,他還欠下了一筆債,連信用卡都透支了。要是前幾天,他想到這件事就該開始焦躁地砸家具了。不過此時鄒壹辛正興奮,并不因為這件事犯愁,把銀行頁面一關就打電話給夏青了。
他身邊現在沒幾個人了,等夏青來了這破屋子感覺出不對勁兒後,不出兩日肯定是要翻臉不認人。戲子無情。鄒壹辛從喉嚨裏發出一聲輕蔑的冷哼,帶着報複性的念頭想着要再搓磨他一番才過瘾。
鄒壹辛上次就做好了讓夏青來當自己的不在場證明的打算,讓他随時準備自己會聯絡他。果然今天一打過去夏青就接了電話,收到地址立刻就趕過來了。
夏青穿着厚厚的黑色羽絨服,一打開門聞到滿屋子的煙味,見到滿地的酒瓶和開封的餐盒快遞盒,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但還是強忍着不适走了進來。
“你怎麽搬家了?”夏青抿着唇問道,臉色有些發青。
鄒壹辛順手開了空調,聳了聳肩膀:“就是臨時住一下而已。”
他的話語顯然無法解釋目前的一片狼藉,但說完後他沒準備繼續解釋了。夏青讪笑了一下,僵硬的語氣似乎因為房間氣溫上升逐漸柔和了一些:“你沒休息好吧?怎麽還叫我來……該補個覺才是啊。”
鄒壹辛拿起手機,看到黑色屏幕上映照出的自己疲憊的臉,眼下濃濃的兩個黑眼圈,滿眼血絲,蓬頭垢面的。他厭惡地砸了砸嘴,說要去洗個澡,讓夏青收拾一下自己去床上先等着。
夏青勉強笑了一下,等到鄒壹辛轉身去了浴室後,一直到隔着門響起水聲他的身體才開始不受控制地微微發抖。
夏青一臉仿佛要哭出來的表情拍了拍自己的臉,想要冷靜下來。
他後悔了。他本來不想參合這件事的。但不知道怎麽的,晚上回家後江啓軒告訴他的信息就不斷在腦海裏回蕩。刷着手機看到同行們在朋友圈又曬出了新的活動照片,他心裏酸澀,頭腦一熱就在半夜披上衣服沖了出去,等回過神來東西已經在他手上了。
拿着那個和快遞盒無異的東西,夏青被冷風一吹,突然全身開始發抖。他原本還抱着一絲僥幸,催眠自己那也許不是什麽太嚴重的東西。但拿到後他終于确信了什麽,雖然他經常撒個小謊,和身邊的同行勾心鬥角,但從沒做過違法的事情。當下他就怕得要死,甚至想就近找個垃圾桶直接扔掉假裝什麽都沒發生。
然而偏偏鄒壹辛打電話給夏青了,他第一想法就是——江啓軒怎麽會真的能料到鄒壹辛偏偏在今晚找自己?他恍惚之間趕來鄒壹辛的新家,想清楚一切時,已經僵硬地在這站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了。
夏青看了一眼四周,見地上散落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堆成了山,心裏盤算着既然到了這一步要不要幹脆做到底,時候就說自己真的什麽都不清楚。
就在這時,浴室的水聲聽了,聽到鄒壹辛拉開浴簾的聲音,夏青身體比腦子動得還快,連忙将東西從包裏拿了出來胡亂塞在鄒壹辛的床底,然後慌張地脫下外套、手套和圍巾,坐在床沿上,緊張地盯着遠處的地板瞧。
雖然因為喝酒頭暈腦脹,但精神上爽了的鄒壹辛洗了個熱水澡,出來看到神色呆滞的夏青,也沒想太多,只覺得是突然見到自己落魄的模樣夏青心裏驚疑不定了,懶得管他。
唯一可惜的是鄒晏鳴要倒黴了這事還真的誰都不能說。夏青的嘴完全不可信,鄒振榮雖然偏心自己,但到底鄒晏鳴也是他親生兒子,他從未有過一絲一毫要害他的念頭。而尤夢媛和鄒春芹都是蠢貨,鄒壹辛輕嘆了口氣,覺得自己活得還真是孤單。
“你最近都沒出現在公司,以後工作的事……”夏青咬着嘴唇詢問鄒壹辛。
“你非要一上來就問這種事?你知道我不會虧了你的就夠了。”鄒壹辛不耐煩地把夏青一把扯上了床,他語氣不善,因為夏青的話稍微刺痛了他的自尊心。不過夏青和他本來就是這樣的關系,這才正常。
借着酒勁,不顧夏青吃痛地叫喊,鄒壹辛粗暴地做了兩次,狠狠發散了一下前段時間的不痛快。
夏青看他喝得醉醺醺的,不敢反抗。鄒壹辛好像變了個人似的,以前雖然也經常喜怒不定,但從未動作這麽粗暴過,見他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夏青更不敢輕舉妄動。猜到自己送來的是什麽東西後,他總覺得看鄒壹辛也像是一副磕了藥的模樣,害怕他意識不清之間把自己殺了或是什麽,只能乖乖配合。
熬了幾天未合眼的鄒壹辛事後終于困得眼皮打架,跟夏青說:“我睡一覺。你自己去洗洗。等中午了再叫我。”
夏青微愣:“是要我留下來睡覺嗎?我本來打算結束就回家……”
“怎麽?這麽快就找到新男人了?”鄒壹辛譏諷道。
“不是的,只是以前明明……”夏青想到床下那東西,恨不得立刻就跑離這個房間。
“以前是另一碼事。總之今天就給我乖乖待在這,晚上一起吃個飯再走吧。”鄒壹辛打了個哈欠,最後一句話稍微把語氣放緩和了些,仿佛還是半年前那個彬彬有禮的公子哥兒。只不過配上他現在這幅幹瘦氣虛的模樣,格外滑稽。
夏青只好點了點頭,眼睛一個勁兒地在轉。他也明白了,鄒壹辛是想把自己留在這兒直到江啓軒那邊出事兒,這樣他們互相就可以證明與那起事件無關。可是不論鄒壹辛怎麽打算的都落空了,因為人家江啓軒根本就沒上套……
反而是自己,頭腦一熱去拿了東西。
想着“今天想必會滿城風雨”,鄒壹辛嘴角帶笑地睡下去了。他借着酒勁兒一躺下就睡得極熟,夏青害怕地在卧室又坐了好一會兒,這才後怕不已地去了浴室。
鄒壹辛應該是安排了人幫他舉報鄒晏鳴,等到時候計劃落空,他一定會去找江啓軒或者道上的人确認東西去了哪兒……這玩意應該不便宜。
夏青在淋浴頭下瑟瑟發抖,江啓軒會不會把自己供出來?或者道上的人其實看到了自己的臉……
在夏青忐忑的時候,S市的另一邊,江啓軒和鄒晏鳴則在江啓軒的公寓裏。
江啓軒的公寓已經完全淪為倉庫兼應急暫居地,家裏沒什麽煙火氣,這次只是為了防止鄒壹辛有後手,他們暫時來這邊避避風頭。
“已經過去五個小時了,鄒壹辛沒有打電話來問我為什麽沒去拿東西,說明夏青……或是至少有什麽人去把東西拿掉了。”江啓軒因為熬夜眼睛微微發紅。
“夏青也沒聯絡你。”鄒晏鳴用的是肯定句。
江啓軒點了點頭。
“這種東西也敢碰,鄒壹辛真的不要命了,”鄒晏鳴冷聲感嘆了一句,繼續,道“夏青那邊成了最好,不成起碼我們也沒被坑到。另一邊安排的人已經順着線索摸到了黑市交易,很快警察就會介入,你這次稱得上是’舉報有功’了——不過那是之後的事,至少今晚我們真的該睡了。”鄒晏鳴推了推江啓軒的肩膀。很難得,江啓軒有點失眠了。
江啓軒聽到這額外的收獲,無奈地笑了笑。這當然是好事,不過如果鄒壹辛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徹底消失在他們兩人的生活裏就更好了。
“總之我最近不會聯絡夏青和鄒壹辛的,這個節骨眼上,萬一他們出事對我總歸影響不好。”江啓軒說了一句,看了眼時鐘,覺得的确該睡了。
摟着鄒晏鳴在床上躺下,江啓軒苦笑:“說不定我是認床才睡不着的。好久沒在這住,有些不習慣了。”
鄒晏鳴面對江啓軒偶爾的這種無關痛癢的小借口,也不揭穿他,只是靜靜地伸手過去把他的眼皮合上:“過會兒就睡着了。”
聞着鄒晏鳴身上熟悉的氣味,混着兩人相同的洗發水味,沐浴露味,還有身上殘留的香水味,江啓軒覺得逐漸困意湧了上來。他也納悶呢,怎麽彼此用的東西氣味一模一樣,他還是能夠從所有的味道中精準地找出鄒晏鳴本身的氣味。
幾點睡下去的江啓軒和鄒晏鳴都記不得了,只依稀記得是後半夜。他們睡得正濃,卻被一通電話吵醒了。
正當敏感的時期,兩人聽到鈴聲都很快就睜開了雙眼,對視上對方的眼眸,愣了一秒就從床上爬了起來。
鄒晏鳴發現是自己的電話,見是賀濱打來的,他松了口氣。江啓軒也覺得是自己大驚小怪了,結果馬上他的手機也開始瘋狂震動。他拿起來查看,發現不是夏青也不是鄒壹辛,而是經紀人陳一哲,還有其他許多微博那邊的推送……
“全都是從三分鐘前源源不斷地發來的消息。”江啓軒喃喃道,剛剛起床讓他的嗓音有一些沙啞。
鄒晏鳴那邊接起電話,沒聽清江啓軒的低聲言語,剛湊過頭來想問他剛剛說了什麽,電話那頭就傳出了賀濱幾乎要吼破喉嚨的一聲大嗓門叫喊:“你們倆在一起嗎?出大事了啊!”
他音量高到沒開免提都聽得一清二楚,江啓軒擡起頭望過來,兩人心裏一驚,不知到賀濱為什麽這麽慌亂。鄒壹辛的龌龊計劃他們可誰都沒告訴賀濱。
“我們在江啓軒的公寓這邊,剛才還在睡覺。怎麽了?”鄒晏鳴斟酌道。
“要死,你們怎麽就今天起這麽晚?你們沒看到網上的消息吧?鄒壹辛出事被抓了!被抓的時候他人瘋了一樣,什麽胡話都敢亂喊,偏偏被路人拍到了!現在視頻我們已經聯系平臺删掉了,但總歸有人存了或者截屏了,現在網上小道消息都傳瘋了!”
江啓軒先是心慌了一下,但是緊接着又想自己和鄒晏鳴一身清白,什麽都沒做。就算鄒壹辛和夏青潑髒水也波及不到他們身上,安心不少。
不過為什麽夏青不聲不響地拿了東西,今天一早鄒壹辛就被抓了?他們這邊根本沒有動一根手指,也沒去派警察搜查才對。
“視頻我發過去。你們快趕緊起來處理後續,現在星月的員工都為了公關忙得焦頭爛額的了,我估計你們謝家這次也要出面……”
視頻的開頭很平常,只是一個最近很糊的網紅在老小區附近拍自己在早餐攤吃飯的視頻,拍完那會兒已經過了上班的點兒,周圍的人不多。她正準備和自己的助理以及攝影師回去,卻見到呼呼啦啦來了不少警察湧進小區裏。
網紅眼睛一亮:“诶,警察執法能拍嗎?”
“我查查……好像沒問題,但是他們這是去幹什麽啊?我們還是別過去了。”助理有些害怕,擔心裏面會是什麽殺人犯或者危險人物。
網紅翻了個白眼,直怪同行的兩人沒出息。反正老小區也沒人看着大門,她覺得興許自己是時來運轉了,趕上了個大新聞的熱度,二話不說搶過攝影師手裏的拍攝用手機就跑進去了。
小區裏不少看熱鬧的大爺大媽都湊了過來擔憂地問這是怎麽了,警察安撫了衆人,表示沒什麽大事,不要驚慌,然後就把人們安置在了警戒線外。
網紅按耐不住興奮,混在人群裏悄悄打開了視頻拍攝。
警察上去了好一會兒,不少大爺大媽都指着樓上,猜測是不是有人要鬧跳樓,最近幾年這種事兒挺常見的。但好半天了哪家窗戶都沒動靜,屋頂也沒人出現,看熱鬧的人散去了不少。
又等了一會兒,網紅加速了這段,終于警察們押着一個衣着淩亂的男子從樓上下來了,那男人神色猙獰,頭發亂糟糟的,大冬天的上半身只穿着件T恤,下身只有一條短褲,十分凄慘。她是不認識這種人的,但看着隔了幾米又從樓道裏走出來的夏青,她差點驚呼出聲,立馬捂住了想要尖叫的嘴。
夏青怎麽會在這裏?而且還是和一個衣衫淩亂不整的男人一起出來的。唯一不同的是他沒有戴着手铐,神色也比那男的平靜很多。
人群中網紅雖然震驚,但拿手機的手卻一點兒也沒抖,反而一顆心激動得怦怦直跳,她感覺自己馬上就要紅了。
“夏青你這個賤人!你和江啓軒和鄒晏鳴那對奸夫是一夥的吧?我竟然沒看出來!他鄒晏鳴害我什麽都沒了,現在還要這樣陷害我!哈哈哈厲害啊……”
他混亂中什麽都罵,什麽“你們這群賣屁股的戲子”,“謝家的陰謀”,“合起夥來對他們父子趕盡殺絕”之類的,他語速極快又混了點方言,警察重重扯了他一把,呵斥他不許再大聲喧嚷。若不是見遠處有一堆群衆眺望執法過程,他們都想堵上鄒壹辛的嘴了。
“你再這樣瘋鬧,罪名就要加上一條抗拒執法了。”警察在他背後冷冷地告誡他。
鄒壹辛閉上了嘴,止住了嘴裏還在往外冒的髒話。
他回過頭去看夏青,那眼神恨不得要把夏青撕了殺了一樣,一言不發卻讓人渾身發涼。
夏青眼裏含淚,看着警察說自己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他這次是真的被吓得流眼淚不是裝哭,連手都抖個不停:“我、我今天是被鄒壹辛主動打電話叫來的啊!你們看他手機,是晚上主動叫我來的!我早上出門前在他家發現了那東西,雖然不确定是不是,但我知道有些絕對不能沾,就立刻報警了。他昨天看起來就很奇怪……”
他看起來的确吓壞了。警察就是今早從夏青這接到的報警,他們進房間時看到滿地的空酒瓶和煙頭,還有用過的套,被拉起來的鄒壹辛面黃肌瘦,眼睛布滿血絲,眼下黑眼圈也很嚴重。雖然不是決定性證據,但以前他們查到的沾了這個的不少人都是這麽個感覺。發現東西确實是毒品,鄒壹辛立刻就被铐起來了。
相比之下,夏青雖然吓得花容失色,但他看起來很健康。此情此景警察當然更相信他。“你別慌,這些話去警局裏再說。等做完檢查,你只需要作為證人如實做筆錄就好。”
鄒壹辛一口血堵在喉嚨。
他知道這下完蛋了,他和供貨的人問道上要東西時,沒有透露自己的近況,所以對方答應得痛快,以為以後還有更多錢可撈。
現在事情被夏青捅出去,就算警察一時查不到,鄒晏鳴大概也會幫他們查到吧。因為和自己做生意被端了鍋,就算日後出來了他也要被道上的人記恨上了。
“我沒吸毒!你、你們盡管做檢測好了!”鄒壹辛咬牙切齒道。
他腦海裏閃過無數個念頭,為了面子,搬家後他沒有讓任何人來過這個公寓。這時候他竟然連一個嫁禍的人都沒有,唯一一個昨晚來的夏青,就是那個報警的家夥。
他真的不是要來自己用的!可這時一切卻都百口莫辯。
一直到被押送上車,鄒壹辛還一直神經質地念念有詞,說這什麽“我要找律師”,“我要找父親。我父親是鄒振榮”一類的。
“如果你沒犯事兒,什麽都不用幹我們也會還你清白的。但如果你真的幹了,你找天王老子來也沒用。”警察把他強硬地按進了車裏。
之後夏青也被安排上了另一輛警車,視頻到此結束。
整段視頻信息量巨大,但其實前前後後不過二十幾秒,江啓軒和鄒晏鳴看完後都不禁呆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兩人沒想到,他們什麽都沒幹,夏青卻自己主動報警了!
夏青想幫他們?不好說。或者他發現鄒壹辛已經給不了他東西了還強行使喚他,所以氣憤之下落井下石?也不一定。
這輩子的夏青,江啓軒和鄒晏鳴都不了解。實際上就是他這次真的害怕了。
夏青第一次意識到,自己也不是為了前途和錢什麽都敢做的——可鄒壹辛這個人卻敢。太可怕了。
而鄒晏鳴和江啓軒對這樣的一個瘋子竟然什麽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還企圖将計就計,在夏青眼裏他們也很可怕。自己這種無權無勢的小人物,被他們一根手指頭輕輕一碾就完蛋了。
他越想越害怕。鄒晏鳴真的會履行諾言?自己根本沒有證據。反倒是萬一他和江啓軒倒打一耙,到時候把自己和鄒壹辛一起送進去怎麽辦?
于是夏青決定,把報警的主動權把握在自己手裏。這樣賣個人情,起碼鄒晏鳴應該不會特意來害自己了。
這倒是夏青想多了。鄒晏鳴上輩子固然痛恨他背叛了自己,但在鄒晏鳴眼裏,夏青只是一個背信棄義的小人,還不足以自降身價去刻意對付他。
這輩子,不論是真情還是假意,曾經他身邊的三個男人都離他而去,只會依靠他人往上爬的夏青或許已經注定只能一路走下坡路了。
“總的來說好像事情不算糟糕。”江啓軒看完視頻輕嘆一口氣。如果輿論懷疑他和鄒晏鳴,他們也去做檢測就好。
“但是現在網上都是對鄒壹辛那些胡話的讨論。關于謝家把他和鄒振榮怎麽了,還有夏青和他的交易關系,還有……你和我的關系。”鄒晏鳴說着臉色沉了下去。
謝家的事兒圈子裏已經有些風聲了,暫且不表。大衆對後面兩件事更好奇,夏青下來前肯定沒想到這麽老舊的樓下會好死不死有網紅在拍視頻,他披着外套穿着拖鞋下樓,脖子和腳踝上還留着青紫的痕跡。
很快圈子裏的知情人就忍不住真一句、假一句地開始爆料了。夏青的粉絲發現華彙娛樂根本沒有出面制止,一些人心寒不已,另外的那些還在網上堅持努力地控評,維護夏青的名聲。
自然而然地,江啓軒和鄒晏鳴好像也被設想成了這種關系。江啓軒的粉絲自然也炸了鍋,但畢竟口說無憑,鄒壹辛都被铐起來帶走了,他說的話很有可能是污蔑。
謝家很快也插手,和星月、華彙一同把網上的視頻删掉了,同時緊急發布了無關緊要的公關信息,總的來說就是一句話——之後再說。
陳一哲的電話終于打進來了,他覺得自己愁得頭發都開始嘩啦啦地掉。他聽到江啓軒的聲音還算穩,松了口氣:“怎麽辦?我們是發文澄清?徹底撇幹淨你們的關系?還是只聲明污蔑的那部分,但承認你和鄒晏鳴的确有親密關系?”
江啓軒看向鄒晏鳴,又對着話筒說:“這事兒太突然了,我們要讨論一下。”
陳一哲道:“我明白,但這個時候太混亂了,各方面都想要一個交代。你們抓緊時間。如果你是我手下的其他藝人,我一定會當即要求你徹底撇清關系,這影響太大了。可是你如果打定主意以後遲早會公開,現在話說得太死,以後反而會落人話柄。”
“我明白你的意思。這事兒來得太早了,而且是被動的,所以我說要一些時間讨論。”江啓軒揉了揉太陽穴。
更重要的是當下要讓鄒晏鳴去處理謝家的事,安撫股東,以及确認鄒壹辛這次肯定要坐牢這件事,否則放着這麽個定時炸彈,他日後睡覺都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