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章
第 42 章
江啓軒來到浴室時,浴缸的水還沒有滿,才将将沒過鄒晏鳴的小腹。他正趴在浴缸邊緣認真挑選入浴劑。那些都是江啓軒帶來的,聽說是星月發的,可以緩解疲勞,還附加能讓皮膚變好的成分。
雖然江啓軒總忘記保養皮膚這件事,但陳一哲塞給他,他就收下了。對于公司發的東西他一向是抱着“不要白不要”的心态。
放在鄒晏鳴家裏的只有在他們兩個一起泡澡的時候用。鄒晏鳴自己從來沒用過,他平時大部分時間只迅速沖個淋浴就結束了。江啓軒總說他這是浪費了家裏的按摩浴缸。以前他只在酒店的總統套房裏見過這個尺寸的浴缸,沒想到真的有人會在家裏擺一個。
顯然這裏的裝修都是交給設計師辦的,鄒晏鳴完全沒考慮過,這個快趕上別人家廁所大的方形大浴缸自己會不會用。
“這麽快就吃完了?”鄒晏鳴轉頭道。
“一個煎雞蛋,兩口的事。”江啓軒看了一眼扔在大理石地磚上的馬甲和襯衫,模樣相當凄慘。他把襯衫也脫了扔在一處,發現自己的衣服也沒好到哪兒去。皺巴巴的不說,布料上還沾了些可疑的痕跡。
還好服裝是定制不是租借來的,否則他可沒法把這樣的東西交還回去。
小心地将表摘了放在入口處的洗漱臺上,江啓軒也邁進了浴缸中,水位一下子上升了一截。
“是不是應該再吃點什麽?你最近吃的很少。”鄒晏鳴又問。
江啓軒無奈道:“因為新戲要減一點體重,沒辦法。”
《生活》的演出條件上個月就讓陳一哲和導演談攏了,江啓軒這個月收到了劇組的詳細安排。因為他要出演青少年期的主角,抽條兒的時候瘋長個子不長肉,江啓軒自己也經歷過那個時期,所以知道他該再瘦一點。
和導演溝通過,劇組擔心他在高強度拍攝的同時減重身體會受不住,于是決定先拍最瘦的時候,之後再吃回來。
知道他是為了工作需求調整,鄒晏鳴不好再勸。
江啓軒想到以前鄒晏鳴自己似乎就經常不好好吃飯,現在卻反過來擔心他了,真是奇妙。前陣子去公司等人的間隙他問了鄒晏鳴的秘書兩句,對方說鄒晏鳴最近午飯都會按時好好吃,江啓軒覺得可能是被自己影響,養成習慣了。
水放得差不多了,倒入入浴劑後浴缸很快就變成了一片奶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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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啓軒抹了把腦袋,将已經亂得差不多的前發徹底打濕,又掀了上去。
“我之前有沒有和你說過?你這浴缸裏加了入浴劑後,像是那種溫泉酒店裏的設施。就是那種……”
鄒晏鳴點點頭道:“我知道。我家有。”
“有什麽?”江啓軒下意識問道。
“有溫泉度假酒店。”鄒晏鳴答道。
江啓軒頓了一瞬,只能感嘆道:“……不愧是你。”
鄒晏鳴繼續道:“我以前去的時候也沒去過公共浴池,心理上無法接受。可一個人在私湯泡着好像也沒什麽意思,總覺得無所事事,所以坐立不安的。”
“所謂的度假酒店不就是專門去’無所事事’的地方嗎?”江啓軒好笑道,“下次有機會我們一起去吧。我來教你怎麽度假好了。”
江啓軒見鄒晏鳴毫不猶豫地答應了,覺得對方就是在等這句話。
剛才在昏暗的餐廳還看不清楚,在燈光明亮的浴室中,江啓軒脖子上紅紅紫紫的痕跡就格外明顯了。鄒晏鳴盯着那塊肌膚看了一會兒,被江啓軒注意到他的視線,笑着從浴缸中心劃過去,好讓對方近距離看個清楚。
“滿意了?”江啓軒尾音微微上揚。
鄒晏鳴“嗯”了一聲,摟住江啓軒,又在同樣的地方落下一個親吻,但這次卻很輕。
“之後幾天有事必須要去公司辦嗎?”江啓軒含糊問道。
鄒晏鳴“唔”了一聲:“可以……遠程辦公,不用去……”
江啓軒笑了笑,看來他還是有機會能“報複”一下的。
難得不用顧慮第二天的工作,倆人難得一見地後半夜才睡覺。因為太累,他們最後回到卧室後幾乎沾枕頭就雙雙睡過去了。
第二天上午,江啓軒先醒了過來,見鄒晏鳴還在睡,輕悄悄地起身去了廚房做早飯。一開始的時候鄒晏鳴還很容易被身邊的一點小動靜吵醒,現在只要江啓軒不特別去叫他,他都能睡得很安穩了。
昨天發了微博後江啓軒就再也沒看手機,早上一瞧,微博下全都是再次恭喜他的評論。其中還有不少昨天剛剛在宴會上認識的圈內人士熱情地評論轉發,江啓軒知道,昨天在頒獎典禮上引人注目不算什麽,在晚宴上和鄒晏鳴毫不避諱地獨處,這才是這些人最在意的事。
完全無視也不好,江啓軒在廚房一邊煮咖啡一邊回應。如果以後每次出席活動都要處理這麽久的後續,他覺得自己要麽少去活動,要麽就真的得把賬號交給工作人員共同打理了,否則真是耗費心神。
見他微博有動靜了,知道江啓軒這是起床了,陳一哲這才給他打來電話。
“喂?陳哥。”
“你醒啦?現在……方便接電話嗎?”陳一哲問道。
“嗯,你說。”
江啓軒想着這幾天應該沒有工作安排才對,不知道陳一哲打來想說什麽。
“你還沒回自己家嗎?你要是有空,可以把西裝送來公司或者設計師工作室,那個料子要精心保養的,等護理完了你再拿回去吧。”
“……”
江啓軒側頭看了一眼餐廳的椅子上,他剛才一路走一路收拾了一下,昨晚随手被脫得散落各處的衣服此刻疊成了一摞,他還沒找着被咬掉的那顆扣子滾到哪兒去了呢……總之,衣服的事後狀況比昨晚他想象的還要糟糕一些。
“呃,這個……”
陳一哲“嗯?”了一聲,立刻意會道:“你不方便出門嗎?那叫鄭由去樓下取,或者我親自去一趟也沒什麽的。你不用出來。”
江啓軒為難道:“不是這個問題。是這個……衣服啊,可能現在的樣子,不是很适合拿到外面去讓別人看見,可以的話你幫我問問工作室幹洗怎麽處理,我在家自己弄吧。”
“……”
這回輪到陳一哲沉默了。這得得多狂野才能讓衣服沒法見人啊。
總覺得知道了一些自己不該知道的事,陳一哲忙道:“那也沒事。其實這衣服八成也不會穿第二次,護理好了也只是放在衣櫃裏吃灰。你直接剪了扔掉也可以,但記得不能整件扔啊……”
江啓軒打斷陳一哲的囑咐:“不不,我不會扔的。畢竟是我第一次參加白橡獎頒獎典禮穿的衣服,我還想留作紀念。陳哥你幫我問問怎麽保養就好,幹洗這活兒我以前幹過的。”
陳一哲心中默念:你就這樣對待想要留作紀念的衣服嗎?
不過他轉念一想,可能也不是江啓軒的鍋,指不定是鄒晏鳴太狂野了呢?
陳一哲想到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說實話,他昨天看到的鄒晏鳴冷得跟塊兒石頭似的,江啓軒平時也淡泊得和一汪清水一樣,陳一哲非常難以想象這倆人湊一塊怎麽過。
已經成家立業數年的陳一哲默默地抹消掉自己腦海中不該有的揣測,岔開話題:“你技能點點得可真廣泛,幹洗都學過?”
“不算學過,反正不是什麽有技術含量的活兒。”江啓軒含糊道。
“我知道,那我去問了後發給你,”陳一哲繼續道,“對了,今早一大堆媒體平臺和雜志都發來邀請想采訪你,還有綜藝節目的邀請。我知道你十二月就要進組,都回絕了。但有好幾家說可以緊急加塞兒。就出發前的周末,你覺得參加兩個簡短的采訪和拍攝如何?都是正規的大平臺,采訪內容僅圍繞這次的提名和未來的規劃方面。”
“好啊。”江啓軒看了眼日歷,那是下下周的事了,于是爽快地答應下來。
“還有啊,昨天的事兒我估計這會兒大半個圈子裏的人都要知道了。你真的不準備瞞是吧?”陳一哲問道。
“嗯。如果要瞞,我為什麽不從一開始就避嫌呢?”
聽江啓軒這樣說,陳一哲也釋然了:“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只是你得做好心理準備,除非你挨個兒去解釋,否則始終不會有人相信你們倆的關系是對等的。這是全世界的刻板印象,誰都無能為力。”
“這我也知道。”江啓軒平靜地說道。
“那就好。不過總歸有人會相信你的為人的。昨天韓子堯也在現場看到那個情況了,雖然他當時有些混亂,但後來我問他怎麽想的,他信誓旦旦地說你絕對不是那種’腳踏兩條船’的人……你是不是跟他說了自己在談戀愛,但沒說對象是誰?”陳一哲推測道。
“的确是……”
陳一哲笑了笑道:“我知道你這人看着性格和平好相處,其實不喜歡和這圈子裏的人交往過深,我完全理解。不過哪怕在這種虛情假意的圈子裏,偶爾也會有那麽一兩個值得信任的例外。你要是有空還是和他去說一聲吧。”
“我是打算那麽做的。只是昨天回家後太忙,一時忘了。”江啓軒無奈道。如果他不信任韓子堯,一開始就不會輕易告訴他自己有男朋友的事了。
聽江啓軒強調他昨天回家後“忙”,陳一哲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立刻道:“不要告訴我這種額外的信息了,你不怕我怕啊,別哪天把我開除了。”
似乎在外人眼裏,鄒晏鳴的形象還是非常有威懾力的。江啓軒哭笑不得,解釋道:“他不是你想的那種人。你想,他可是能和賀濱做朋友的。”
“我怎麽覺得賀濱和誰都能做朋友呢?”陳一哲嘀咕着。顯然,他對自家老板的敬意比起鄒晏鳴這尊大神低了不知道幾個等級。
江啓軒想了想,心道鄒壹辛就不能。
他昨晚第一次看到鄒壹辛和身邊的人交談,結合鄒晏鳴以前告訴他的往事,心中就大概明白了。大學時鄒壹辛來到S市,被鄒振榮塞給鄒晏鳴,當時還一無所知的鄒晏鳴本着做哥哥的職責,帶他去見了很多上流圈子裏的人。
然而鄒壹辛當時還是個學生,談吐打扮處處無法融入。鄒晏鳴做生意方面的熟人們看不上他,雖然沒有當面說出來,但面對他們對待兄弟二人有所區別的态度,大概讓本來就嫉恨鄒晏鳴的鄒壹辛背地裏把牙都咬碎了。
于是後來認識了賀濱他們那群以吃喝玩樂聞名的富二代們,鄒壹辛就開始模仿他們。那群人都是所謂的酒肉朋友,年紀都很小,對鄒壹辛沒有那麽刻薄。然而鄒壹辛既要模仿、融入他們,卻又打心底地看不起這些從小錦衣玉食的公子哥兒們。賀濱就是其中之首。
說白了就是賀濱命太好,鄒壹辛眼紅。而他性格又太直,從來不顧及鄒壹辛面子。畢竟在那種環境長大的人,怎麽可能理解鄒壹辛一碰就碎的自尊心?
一來二去,這單方面的仇算是結下了。要不是賀家背景厲害,江啓軒覺得上輩子賀濱也得遭殃。
腦海裏的想法一瞬間閃過,江啓軒開口時還是回道:“我也這麽覺得……啊。”
他聽到遠處傳來的腳步聲,知道是鄒晏鳴起床了。
“他醒了,沒別的事兒我先挂了。”
江啓軒的語氣在不自覺中帶上一絲笑意。陳一哲忙說沒什麽事兒了,匆匆結束了通話,幫江啓軒問幹洗方法去了。
鄒晏鳴去浴室洗漱過後,立刻直奔廚房來了,大概是聞到了咖啡的香氣。
“你再晚點起就能直接吃午飯了,”江啓軒将咖啡杯交給鄒晏鳴,“我已經把肉拿出來化凍了,待會兒就做午飯。”
鄒晏鳴抿了口咖啡,入口過了會兒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是黑咖,低頭看了一眼杯子。
“那是我剛才自己喝的,因為在減重我就沒加奶。”江啓軒忙道。
在一同生活中,江啓軒發現鄒晏鳴起床時的“開機時間”其實還要挺久的,所以他會在工作日的早上提前預留好醒神的時間。
像今天這種難得悠閑的休息日,鄒晏鳴睡到自然醒後睜眼就起床來餐廳了,偶爾就會像剛才這樣,江啓軒遞給他什麽他就往嘴裏放什麽,完全不加思考。
“……沒事。”鄒晏鳴搖搖頭,好像一瞬間因為苦味兒清醒了許多。
他想起來剛才想說什麽了,勸江啓軒歇着去,休息的日子就別下廚操勞了。
江啓軒不在意地笑了笑,告訴他自己這是為之後的電視劇練習。《生活》中他飾演的角色父母清早擺早餐攤,晚上改炒菜,他從小就在攤子上幫忙。江啓軒想親自上陣。
不過“練習”這個理由水分很大。路邊攤上炒菜都是用明火大勺的,江啓軒已經和劇組聯系過,到時候會有專業人士進組教學,總之和在家做飯完全是兩碼事。
雖然在生意場上馳騁風雲,但顯然鄒晏鳴進了廚房知識盲區巨大,而且他也完全不懂路邊攤做飯是個什麽模樣,聽江啓軒說是為了拍戲練習,立馬就點頭同意了。
經過了昨天的晚宴,圈子聽到風聲的人都推測,江啓軒要爆紅了。借着“近年最年輕的白橡獎提名演員”的熱度,只要他背後的資本輕輕一推,上各個平臺狠狠刷一波臉,參加幾個知名度高的綜藝節目,直躍一線都不是沒可能。
在大家的期盼中,江啓軒在家裏悠閑地度過了兩周時間,時不時做個飯,看看劇本,晚上再和戀人黏糊一番,提名的事已經被他抛在腦後了。
終于,在兩周後的周末,江啓軒與兩家線上娛樂媒體做了文字采訪,拍攝了電子雜志封面和幾張寫真。
就在衆人覺得“終于來了”的時候,江啓軒短暫地露了個面,然後又一次消失了。
好奇的人悄悄去打聽江啓軒接下來的安排,這才發現——江啓軒已經連夜打包行李帶着助理跑去了外地,進組拍戲。據部知情人士透露,到明年春天前殺青前他都不會接受別的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