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
第 40 章
鄒晏鳴看了一眼鄒壹辛和夏青,平靜道:“宴會上到處都是人,聊得有些累了,就來和熟人放松一下。”
“剛才見過一面了,還沒來得及說,恭喜你拿到最佳男配提名。”鄒壹辛眯着眼睛笑了起來。
“謝謝。”江啓軒禮貌地道謝。
賀濱的眼神快速在幾人身上竄動,突然間聽鄒壹辛轉向自己道:“賀哥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剛開了星月娛樂就捧出兩個新星來,不愧是賀家的,虎父無犬子。”
賀濱覺得鄒壹辛話裏夾槍帶棒的,心裏也有些惱火。鄒壹辛應該是知道他很煩身邊的人說這種話的,呵呵一笑道:“我瞎玩玩而已,沒想到還真給我搞出點名堂來。你這麽一說,我尋思說不定家族基因真的是個很重要的東西啊!”
雖然公司發展上有鄒晏鳴定大方向,下有一堆厲害的員工執行,沒有賀濱什麽功勞,但他臉皮夠厚,說得得意洋洋的。鄒壹辛聽後只笑了笑,捏着高腳杯的手指一瞬間攥緊了,沒有繼續和賀濱就這個話題聊下去。
鄒壹辛轉頭看到身旁欲言又止的夏青,見他一直盯着江啓軒看,這才想起來有這麽個人似的,和面前幾人簡單介紹了一下夏青。
夏青總算能開口了,第一句話就是對江啓軒道:“其實我和江啓軒早就認識來着。”
江啓軒就知道夏青不會放過這個當衆套近乎的機會。江啓軒心裏其實很好奇,若是自己默默無聞,在這種場合下夏青還會不會主動開這個口。
“你們認識?”鄒壹辛驚訝道,“我只知道你們在一個劇組過,可沒聽你說過你們還是舊識。”
夏青不知道鄒壹辛是不是在責怪自己,但他們平時其實交流很少,鄒壹辛只有在有需要的時候才叫他去,他神色有些為難:“之前沒有機會提起這件事……”
江啓軒不動聲色地“糾正”道:“我們是一個大學畢業的。”
僅此而已。
鄒壹辛聽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全然無視了江啓軒的“糾正”,伸出手要和他握手:“你既然是夏青的朋友,又是和表哥關系這麽親近,我日後肯定要多關照幾分的。以後要是有什麽問題,歡迎随時來找我,能幫上忙的我一定盡力。”
鄒晏鳴默默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神色如常。江啓軒知道他從來不會在和別人說話的中途吃東西,估計鄒晏鳴這是在心裏不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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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濱“喂”了兩聲,把江啓軒拽到一邊去:“鄒壹辛,你這可不厚道啊。咱們現在是同行競争關系。我這個老板還站在這呢,你當着我的面挖人啊?”
“我沒有那個意思。”鄒壹辛連忙道。
直徑幾米外的“圍觀群衆”雖然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但看也看得出賀濱的态度不大好。要是換做其他公司的老板,這也夠丢人的了,但大家見是賀濱卻紛紛釋然了——他就是這種不成器的人嘛!
鄒晏鳴放下酒杯,為賀濱解釋道:“他們星月不像華彙規模龐大,有那麽多藝人。好不容易捧出一個新人,你這麽說他可不着急了?”
當衆下不來臺的鄒壹辛扯了扯嘴角,恢複了常态:“那我先說聲抱歉了。不過賀濱哥,你真的不用擔心,你這兩年肯定和表哥取了不少經吧?哎。明明華彙才是表哥的老家,可這兩年他都撒手不管我們了。”
鄒壹辛嘆氣的時候還無奈地看了一眼鄒晏鳴,很是哀愁。賀濱表情差點繃不住。要不是提前知道鄒壹辛的真實面貌,他可能就真的信了。要他來看,這頒獎典禮上所有的演員可能都該給鄒壹辛讓道。
實際上上一世賀濱的确被蒙在鼓裏。他雖然對鄒壹辛沒什麽好感,但也不至于厭惡他。顯然鄒壹辛迫切地想要融入上流圈子,但賀濱認為他至少對鄒晏鳴是真心敬佩的。
“我是指導過賀濱一些。”鄒晏鳴道。他經常和賀濱聯絡見面,而且賀濱的确不是做經營者的料,與其努力撇清關系不如大方承認。
“你不要到處宣揚。我跟家裏可是說了,這是我自己的事業,不許插手。你這話傳出去都變成你的功勞,他們該來嘲諷我了。”賀濱扯了一把鄒晏鳴讓他少說兩句。
夏青默默地看着幾人。他早就聽過鄒晏鳴和賀濱的大名,知道是很厲害的大人物們,本以為鄒壹辛會像之前那樣,把他介紹給圈子裏的名流,但是不光他插不上話,好像連鄒壹辛本人都插不上話。
夏青将目光投向江啓軒。他幾次經過這附近時都看到了,江啓軒一直和這兩人聊着天,而且神态十分放松,顯然關系相當近。
如果江啓軒願意開口的話,一定可以融入對話。他只要提兩句在劇組的事情,自己就也能夠搭上話了。
江啓軒完全沒懂夏青為什麽用仿佛求助的目光看向自己,對其視若無睹。
他掃了一圈周圍,幾人說話的時間有點久了,四周想要搭話卻找不到時機的人越來越多。一直盯着別人看不禮貌,所以不少人都在假裝路過地反複繞圈子。江啓軒印象裏有個人已經假裝來旁邊拿水果拿了三次了,每次只拿一口,視線卻止不住地望這邊瞟。
突然從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江啓軒瞥見一抹火紅的顏色,定睛一看,正是杞芊芊。
她似乎只是好奇為什麽這邊聚集了這麽多人,湊過來見到人群中心是這麽個組合,覺得自己不該湊熱鬧,正準備走。
只是她的視線和江啓軒對上了,杞芊芊一頓,緊接着看到賀濱他們也順着江啓軒的視線望過來,這種情況下她扭頭就走就太沒禮貌了。
見又來了個賀濱的熟人,鄒壹辛終于決定帶着夏青先離開了,笑着和鄒晏鳴說下次有空再聚。
夏青傍上鄒壹辛這艘船是圈子裏不少人都知道的事。杞芊芊雖然沒見過鄒壹辛,但看到夏青那副作态也猜到了他旁邊的人是誰。見自己剛來兩人就走了,她心裏還有些打鼓,以為自己哪裏惹到他們了。
賀濱松了口氣:“你來的正是時候。”
“啊,是這樣嗎?”杞芊芊一頭霧水。
賀濱拍了拍鄒晏鳴的肩膀道:“你們倆慢慢聊吧。杞芊芊她搞綜藝的,就該多認識點人!我這個做老板的帶她去和人打打招呼。”
杞芊芊遲疑了一瞬,她來還沒說上一句話呢,賀濱就趕着讓她走。她看了看鄒晏鳴和江啓軒,這兩人站得很近,散發着一種旁人難以介入的親密的感覺。杞芊芊腦子一轉,立刻換上了親切開朗的笑容,祝兩人玩得開心,迅速跟着賀濱離開了。
四周的圍觀群衆目标大多都是江啓軒和鄒晏鳴這兩個人,見之前與他們說話的人一個個散去,蠢蠢欲動。哪想到江啓軒和鄒晏鳴轉身拿上酒杯,竟然沒有分開,反而兩個人一起走了。
“這兩個人,關系很’好’啊……”有人低聲和旁邊的人意有所指道。
“我以前從來沒聽說鄒晏鳴有半點那方面的消息。這可真是頭一回,江啓軒是什麽背景?”
“他們去陽臺了。你跟上去看看情況呗?”
“你怎麽不自己去呢?”
一堆人小聲地議論着,但沒有一個人敢湊近了。陽臺上沒什麽人,這會兒湊過去太顯眼了。
衆人所說的“陽臺”是接連着宴會廳側面的一間溫室,四面都被透明玻璃圍繞。
同樣透明的屋頂開了幾扇天窗,雖然在十一月這麽開着有些許涼意,但不至于像側窗一樣呼呼進風。
江啓軒踩在石磚上,環顧四周,陽臺上沒有別人。主辦方想要做出室內花園的氛圍,擺放了許多漂亮的花草植物,地燈和路燈比宴會大廳的光線幽暗不少,有一種浪漫的氛圍。可惜女士們的晚禮服裙子和花草叢生的環境八字不合,從頭到尾也就只有寥寥幾個想透透氣的男性到訪過。
遠遠地就能看到宴會廳裏依舊有人不住地往這邊打量,江啓軒和鄒晏鳴碰了碰香槟酒杯:“不少人等着跟你說話呢,讓我獨占好嗎?”
“都不是正經來和我談事情的。該打招呼的對象我已經都寒暄過了。”鄒晏鳴抿了口酒,晃了晃杯子,冷冽的月光和宴會廳方向的暖光揉雜在一起,反射在杯壁上。
鄒晏鳴轉頭望向和自己并排站着欣賞風景的江啓軒,正好看到他仰起頭來喝酒時變得格外顯眼的喉結與領口間的肌膚,又繼續道:“再說了,大家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但你今天可是真的出了風頭,更多的人是想結識你的。這麽說,是我獨占你才對。”
江啓軒側過頭來看着鄒晏鳴道:“那我很樂意。”
鄒晏鳴看着他剛沾過香槟的嘴唇出了一會兒神。陽臺上安靜且幽暗,氣氛正好。可惜遠處有很多雙眼睛看着,他沒辦法在這裏吻江啓軒。
江啓軒笑着湊近了一步,兩人并未貼上,但距離近得幾乎能感受到對方皮膚的溫度。随着兩只杯沿又一次輕輕碰在一起,清脆的撞擊聲和江啓軒仿佛低聲耳語的話語一同傳進鄒晏鳴的耳中:“離場的時候人多,別等我,直接回公寓吧。到時候家裏見。”
只這一句話,鄒晏鳴感覺喉嚨都燒起來了。
剛才那一下他們離得太近了,鄒晏鳴也知道遠處不少人一直在盯着他們兩個的動向,雖然聽不到交談,但身影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今晚這麽毫不避諱的一出,明眼人都該看出點什麽來了。當然,這種事圈子裏的人不敢拿出去瞎說,尤其是這個事情的對象是江啓軒和鄒晏鳴,一個搞不好把華彙和星月兩邊都得罪了,那他們就不用在圈子裏繼續混了。
鄒晏鳴低聲道:“你這樣,他們可能會誤會,覺得我們是……”
交易關系?包養關系?不論是哪種,大部分人絕對不會認為他們在交往。去查查就能得知江啓軒和鄒晏鳴的過去簡直毫無交集,那“明星”和“老板”之間的關系,顯而易見。
江啓軒風淡雲輕道:“我知道。哪是’可能’?該說是’肯定’吧。這種事我早就知道了,心理準備也早就有了,不會放在心上的。這種事我們沒辦法一個個去解釋,等未來某天時機合适了,自然所有人都會知道吧。”
江啓軒看向鄒晏鳴,分明流言的矛頭更多指向的會是自己,但鄒晏鳴卻比他更憂心。
“別皺眉毛了,要不是遠處有人看着,我就上手了。這樣可是很容易出皺紋的。”江啓軒無奈道。
鄒晏鳴一聽,立馬就放松了表情。
江啓軒在心裏暗暗覺得有些好笑。鄒晏鳴心裏似乎有些介意他比自己大了四歲的事。一開始鄒晏鳴是沒放在心上的,但時不時聽到周圍的人稱贊他“成熟又威嚴”後,鄒晏鳴曾拐着彎兒地在私下問江啓軒,是不是也覺得他“長得比較着急”。
江啓軒當時差點沒忍住,但看鄒晏鳴表情那麽認真,他不敢亂開玩笑,趕緊告訴鄒晏鳴其實休息日在家的他看起來一點也不“成熟”,在外那是為了撐起謝家的那個位置,形象定位擺在那兒才導致的印象。
雖然鄒晏鳴當時好像滿意了,但江啓軒總覺得他還是有那麽點在意的。
“想什麽呢?”鄒晏鳴疑惑道。
江啓軒搖搖頭:“沒什麽,想回家了。”
鄒晏鳴看了看表,離晚宴結束還有一小時不到。雖然他內心很想和江啓軒兩個人待在這兒耗時間到底,但再怎麽說這也有些過分了。
見他看時間,無須多言江啓軒就心領神會道:“差不多了,我們都回去應酬吧。”
他和鄒晏鳴一同往回走,江啓軒感慨道:“你倒好,不想聊沒人敢硬拉着你扯皮。我這一去就和羊入虎口似的,估計一直到結束都脫不了身了。”
鄒晏鳴低聲道:“你好意思把自己比喻成羊?”
對于鄒晏鳴一針見血的指控,江啓軒無聲地笑了笑。
營業了一天他本來已經很疲憊了,但和鄒晏鳴聊過天後好像充了一會兒電,又有了工作的力氣。再走兩步就回到旁人能聽見對話的距離範圍內了,兩人沒再說什麽,兵分兩路回到了宴會廳的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