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逢甘霖

第6章

6

場景布置好，于迦南在後臺化妝。化妝師往他臉上鋪了一層淺淡的粉底，他底子好，不需要繁瑣的修飾。只是他眼下一圈青色，化妝師問道：“于老師昨晚沒睡好嗎？”

于迦南淺笑：“可能沒睡好。”

昨晚他躺在方至缪家的沙發上，翻來覆去，沒有困意。他聞着屬于方至缪的味道，仿佛要融進血液裏，亢奮地睡不着。

不知道他吃沒吃自己給他做的早餐…

化完妝，演員們準備就緒。這次話劇表演是和于迦南讀大學時的學弟社團一起聯名組織，觀禮臺的觀衆幾乎都是校友。

于迦南上臺表演後，就被一個學妹攔下來，學妹是一個自由攝影博主，自稱是他的粉絲，看過他很多場表演，想和他合照。

于迦南拒絕，合照後，學妹拉着同班離開。他走到試衣間，把表演服換下來，和同臺的演員道別後就開車回了公寓。

于迦南拿着洗幹淨的睡衣敲響對門，過了一會，門後傳來腳步聲，方至缪打開門，看見門外的于迦南愣了下，說：“有事嗎？”

于迦南把衣服遞給他：“衣服我已經洗幹淨了。昨晚謝謝你。”

方至缪接過，低頭看了眼，繼而擡頭：“沒事，不用謝，當我發發善心。”

于迦南看着他領口處的皮膚，沉默了幾秒，忽然說：“要不要一起去吃個飯？”

方至缪愕然：“吃飯？”

于迦南嗯了聲，重複：“一起去吃個飯嗎？我請你。”

方至缪想拒絕。他還沒心大到可以和前男友出去吃飯，但…

他撇了眼面色平靜的于迦南。拒絕他，又顯得自己太別扭。

“行啊。”方至缪咬着牙笑了笑，“我換件衣服。”

“好，我等你。”于迦南說。

方至缪死也沒想到，他還能坐上于迦南的車。

他坐在副駕駛，望着窗外的景色，有種做夢的不真實感。

“要聽歌嗎？”于迦南忽然說。

方至缪搖頭，說：“算了吧。”

“嗯。”

沉默了十幾分鐘，前面是紅燈，于迦南把車停下來。方至缪盯着上面倒數的數字，有點後悔答應和于迦南來吃飯了。

好沉默，好尴尬。

方至缪注意到後座的衣服，他頓了下，說：“你剛表演回來？”

于迦南嗯了聲，目視前方。方至缪決定緩和一下氣氛，他笑着說：“我記得你之前不是學醫的嗎？怎麽幹這行啊？”

于迦南很久沒回話。方至缪看見他握着方向盤的手緊繃。

半響，于迦南轉過頭看他，輕聲說：“一些事給耽擱了。”

什麽事？

很重要嗎？

方至缪哦了聲，沒再多問。他明顯能感覺到于迦南情緒的轉變。

雖然于迦南是演員，但方至缪覺得他不适合。因為他的情緒太外露，或者絲毫不加掩飾，一眼都能讓方至缪看出他的開心或生氣。

吃飯的地點是一家川菜館，于迦南應該是提前訂的餐桌，服務員直接領着去了包間。

包間裏點着香薰，安靜又私密，方至缪靠在椅子上，難得放松身心。他望了眼對面的于迦南，他低頭看着菜單，眼尾勾勒出溫和的弧度，随意選了兩個菜，把菜單遞給方至缪。

方至缪掃了亮眼，點了平時喜歡吃的。服務員拿着菜單離開。

方至缪敲了敲桌沿，“你經常在這家店吃飯？”

“不是。”于迦南說，“我也是第一次來。”

“…哦。”

“怎麽了？”于迦南目光落在他臉上，說：“不喜歡這裏？”

“沒。”

要是不喜歡，他早說了。方至缪心想。

他掏出煙盒，磕出一支煙，咬在唇間，想起什麽，他擡眸，朝于迦南晃了晃手裏的煙，說：“不介意吧？”

于迦南看着他指尖未點燃的煙，喉結滾了下，他說：“不介意。”

方至缪點燃煙抽了兩口，重新把目光落在于迦南身上。

到底是他變了。如果按以前，于迦南絕對不會讓他這麽肆無忌憚的抽煙。

上菜方速度很快，菜上齊了。于迦南遞給他一杯溫水：“別抽煙了，先吃飯。”

方至缪确實餓了，他沒和于迦南客氣。抽了一口就把煙掐了，拿起筷子夾了塊清炖魚放進嘴裏。

吃完飯，方至缪坐于迦南的車回公寓。考慮到對方的工作有些特殊，方至缪難得體貼地問：“你要是忙的話就不用送我了，我打車回去就行。”

于迦南掏出車鑰匙，回頭看他一眼：“沒事，我不忙，正好也要回公寓。”

方至缪扯了扯唇角，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了進去。

一路無言，方至缪在車裏睡着了。醒來時，車裏只有他一個人。

他朝四周看了眼，車停在底下停車場。方至缪揉了揉眉心，下車。

于迦南正站在那裏接電話，方至缪等着他接完電話，再上樓。畢竟自顧自上樓有些不禮貌。

他懶洋洋靠在車門，看向不遠處的于迦南。男人經過歲月的洗禮，身段愈發堅韌挺拔，握着手機的手指瘦長有力。方至缪突然想起上高中那會兒，于迦南和他做同桌，方至缪不好好聽課，上課除了睡覺就是偷摸玩手機。

于迦南一不留神就管不住他，到了後來，于迦南就沒收他手機，方至缪還因為這事跟他大吵了一架，冷了于迦南一個星期。誰知道于迦南不僅不知難而退，還更加變本加厲了！

方至缪上課一犯困，于迦南就托着他的下巴，把人給弄醒。

方至缪真是不知道該把他怎麽着了。手機在于迦南手裏，暫且不提，連睡覺都不讓睡了，這還了得！

恰好那天輪到于迦南值日。方至缪以前都和好哥們兒早早溜出去泡網吧，這次他特地留下來，等于迦南值完日，就拉着他去了學校附近的一家便利店。

于迦南任他拉着手往前走，一副沒脾氣的便樣子：“方至缪，你要帶我去哪兒？”

“閉嘴。”方至缪捂住他的嘴，“一會兒就知道了。”

于迦南嘴唇動了動，唇瓣和他的掌心摩擦，方至缪觸電般縮回來，扭過頭去，一聲不吭地往前走。

于迦南盯着他通紅的耳根笑了笑。

幾分鐘後，兩人停在一家小小的便利店門口。

彼時天色暗下來，便利店透出來瑩白的冷光，照在于迦南臉上，給他渡了一層冷光。

于迦南垂眸，盯着方至缪，低聲說：“這就是你要帶我來的地方？”

“對啊，”方至缪撒開他的手，自顧自走進去，“你在這等着，我去買個東西。”

于迦南攥住他的手腕，把人重新拉回來：“去買什麽？煙不行。”

“知道了！”方至缪不耐煩地甩開他的手，“我哪兒敢啊。”

買煙不就相當于挑釁于迦南嗎？他才不會蠢到去惹惱于迦南。

于迦南等了一會，過去五分鐘了還沒出來，他剛要進去看看，方至缪就從裏面走出來。

他嘴裏咬着什麽東西。等他走近，于迦南掐住他的下巴，讓他微張着嘴，可惜看不到裏面的東西。

于迦南問：“買了什麽？”

方至缪拍了下他的手，示意他放下。于迦南聽話的松開手，等着男生的回答。

方至缪盯着他看了幾秒，忽然咧開嘴笑了：“泡泡糖。”

于迦南挑眉：“買它幹什麽？”

方至缪嚼了兩下，忽然湊近他，下巴擱在男生寬闊的肩膀，輕聲說：“接吻啊。”

于迦南身體緊繃了一下，他站着沒動，感受到耳根處傳來溫熱的氣息，喉結上下滾動，良久，才說：“接吻需要吃它？”

“你不知道啊，于迦南。”方至缪笑了兩聲，“我怕你聞到煙味，所以才吃它。”

一聽到他抽煙，于迦南眉頭皺了皺。沒等他說話，方至缪趴在耳邊又說：“畢竟……”

“這可是我們第一次接吻啊。”

于迦南徹底說不話了，他抓住方至缪的手腕，把他拉遠了，皺着眉：“別鬧了，我送你回去……”

“不行！”方至缪固執地說，“我就要親你！”

于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