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猴子”逛街
第6章 “猴子”逛街
在學校有很多女生追宋初明。她們看宋初明的眼神就如同現在沈卿雲看着李澄明一樣。
朱顏看出沈卿雲對李澄明的心思,幹咳了一聲沖二人說道:“哎,在我們家鄉有一首贊美美人的詩特別有名,不知道你們聽過沒有?”他瞅了瞅二人,一個掩着帕子面露羞澀粉頰若桃花,一個巋然不動冰冷似冰。只好尴尬地說下去:“那詩是這樣說的啊。北方有佳人,絕世回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朱顏在提醒李澄明,你不珍惜人家,別回頭人跑了你後悔!
沈卿雲自然知曉這詩的含義,忍不住頻頻看了李澄明幾眼。奈何李澄明仿佛不明白這詩的意思一般,拿了果盤裏的一顆葡萄,拉了朱顏的手放在他手心裏,淡淡地說:“你素日不學無術,偏學些文人拈酸的怪毛病。我讓你來,不是讓你曲意逢迎旁人的。”
沈卿雲面上一滞,放在石桌下的手微微顫抖。
朱顏接過冰冰的葡萄,甩手想扔,礙着旁人在這又不好拂了他堂堂王爺的面子。忽聽李澄明問道:“新衣服見着了嗎?是否合身?”
“合身!特別合身,已經穿着了。”朱顏随意答道,而後忍不住誇道,“晉王府上的裁縫好厲害,不用量尺寸就把衣服做的這麽合身。”
“尺寸,自然是本王告訴他們的。”李澄明淡淡地說。
“你?”朱顏想說你又看不見,話到嘴邊變成了“你還學過做衣服啊......”
“制衣之術倒不曾學,不過你我們朝夕相處兩個月,日日同塌而眠,知曉你的尺寸有何難?”李澄明狀似随意地回答。
朱顏低頭吃葡萄,并沒有往深處想他的話,自然接過話說道:“說起這個,光做新衣裳還不夠。”
李澄明摸索着去摸他的頭,笑道:“只要你不整天想着搗亂,乖乖的聽話,自然是想要什麽都可以。”朱顏眼裏一瞬亮起星光,伸出手指,興奮地說道:“拉鈎拉鈎,耍賴是小狗!”想起李澄明看不見,朱顏一把拉過他的手跟自己拉過勾,樂不可支。
聽到二人旁若無人這般如此對話,一旁的呂英臉上已是青一塊白一塊,沈卿雲面上雖看着平靜如波,內心卻早已洶湧難耐,整個人石化般坐在那裏。
呂英不着痕跡地拉了拉自家小姐的衣袖。沈卿雲這才回過神來,起身施禮道別:“王爺身體無大礙,卿雲心下即安,便不打擾王爺了。”
李澄明并未起身,随意擺了擺手,吩咐道:“李琛,送沈小姐!”
沈卿雲走後,李澄明方緩緩起身,也不再與朱顏玩鬧。朱顏這才明白過來,剛才李澄明那般溫柔寵溺只是做做樣子氣走沈卿雲。不過,他眼下要問昨晚的事,“昨天晚上是你,把我,抱,抱床上的?”
“你睡的如死豬一般......”
這是默認了。朱顏望着李澄明臉上的黑紗,想着他應該什麽也看不見,心裏還是別扭。
“在山洞那一個月,某人可常常把本王當人偶抱着入睡……”李澄明提醒他。“比起本王,你似乎占了莫大的便宜。”
“那,那什麽,大哥,咱倆都是男的。都是男的是吧,哥們一樣,您別多想,別多想!”朱顏邊說邊往遠處溜。
“我覺得這種事還是說清楚為好。”李澄明循着朱顏的聲音向他一步步逼近,“你昨天不還問本王是不是喜歡面首的事兒嗎?”
“不不不,大哥,我錯了,我徹徹底底的錯了!”朱顏急着後退,沒留意已經退到了臺階處,“啊——”一聲仰頭朝後跌去。面前的李澄明一個移步到了他跟前,兩人抱着跌在了地上。
李澄明在下,朱顏在上。兩人的唇碰在一處。朱顏一時失了神。他竟然覺得這家夥的唇軟軟的,還香香的。
朱顏這樣想着,鬼使神差“吧唧”又親了一口。
“王爺——”剛趕過來的李琛一把推開朱顏,将李澄明扶了起來。他狠狠瞪着朱顏,恨不得吃了他。
“你瞪我幹嘛?!我又不是故意的的!”朱顏有些心虛地說,那第二次他是情不自禁,也不是故意的。
“李琛,剛才只是意外。”一直不出聲的李澄明說道。
“看,看,你家王爺都說了只是意外!”朱顏沖着李琛作了個鬼臉,又看向李澄明撒嬌似的央求:“你這府裏太無聊了,我想去逛街行不行?”
“去吧,讓落月跟着。”
朱顏屁颠屁颠地跑開了。
李澄明坐在涼亭中,思緒飄向遠方。
那是他有眼疾的第二年。他很久未曾上朝,那日,父皇傳了口谕來,讓他務必在早朝時進宮來。
朝堂之上,丞相沈重突然奏請皇上為自己女兒沈卿雲和晉王李笪賜婚。此話一出,朝堂之上一片嘩然。晉王眼疾一事,連聖上都束手無策。
既然目不能視物,這輩子怕是與太子之位無緣。身為權勢滔天的沈相,此舉着實讓人不解。就連皇帝也起了疑心,一時懷疑他這個兒子的眼疾是裝出來的。
大殿之上大臣們的竊竊私語李澄明盡數聽在耳裏。他緩緩轉過身去,面向沈重,斷然拒絕:“謝相爺厚愛,只不過本王如今雙目已不能正常視物,只怕本王,并非沈小姐的良配,還望相爺以後勿再以婚姻之事取笑本王!”說完他拂袖而去。一衆大臣面面相觑,龍座上的皇帝也沉下了臉。
李琛覺察出自家王爺的情緒波動,低聲說:“王爺,這位朱公子總是做些逾越之舉,不如将他打發到別院去。如此這般,既保全了王爺您的報恩之情,也可做到眼不見心不煩。”
李澄明擡手摸了摸眼上的黑紗:“無妨。自從本王患了眼疾之後,這府內許久沒有這般熱鬧過了,只要他沒做什麽出格的事情,便由着他吧!”李琛不再言語,只暗地裏嘟哝一聲,“剛才放朱公子出去,不知道他又會惹出什麽禍來?萬不要連累了王爺才好......”
話說朱顏今日出了晉王府,仿佛被養在籠子裏的鳥兒終于被放生了一般,開心的要跳起來。
一眼望去,香鋪布莊,食樓酒肆,各色商品琳琅滿目......朱顏看的目不接暇,一時流連忘返。
落月跟在她身後,時而停頓一下捶捶酸痛的腿,時而小跑幾步跟上,作為古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高宅內的丫鬟,她的體力完全無法與時常和宋思出去蹦迪拼酒的朱顏匹敵。
“上蹿下跳的,像只剛從山上下來的猴子。”落月跟在他身後小聲嘟哝。對朱顏,她一直都有怨言。這些年,她一直都在王爺房中伺候的,自打朱顏來了之後,她突然被遣去伺候這個破猴子似的少年,她打心裏不忿。
“朱公子,您若是逛的差不多了咱們就回府。”落月小跑幾步跟上朱顏提醒。朱顏正在興頭上,完全沒聽出她的不耐煩,擺擺手說:“幹嘛回去?今兒你家王爺好不容易放我出來,下次能出來逛街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了。不回!不回!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
落月面上不喜,如果不是得了王爺的吩咐,她才不想跟着這個朱顏呢!“朱公子您說哪裏話,奴婢是得了王爺的令服侍您的,斷沒讓公子您一個人游玩的道理。”
朱顏滿心都是獵奇的心思,也不管落月的話有幾分真,反正他玩的正開心呢,不回去!
“朱公子,前面的祝花樓是咱們京城數一數二的酒樓,不如奴婢陪公子吃些東西再游玩如何?”落月上氣不接下氣地說。經落月提醒,朱顏也覺得此刻饑腸辘辘,便同意了她的建議。兩人一道進了祝花樓。
“等等。”朱顏一腳踏進祝花樓又退回來,回頭望着落月問:“這家酒樓是不是特別貴?”
落月點點頭,剛想說話便被朱顏截了過去:“咱們還是給你家王爺省些銀子吧。”
朱顏拉着不情不願的落月轉頭坐在了祝花樓對面的面食鋪子。“你家王爺不容易,不受寵,俸祿估計也多不了,還要看眼睛,還要養活王府那麽多人。咱們省着點花。”
落月眼裏有鄙夷一閃而過,她失笑:“朱公子說笑了,您一頓飯還怕把偌大的晉王府吃窮了不成?即使我們分文不帶,只要報上晉王府的名號,這京城任何一家店鋪裏的東西都是任我們随取随用的。”
朱顏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你說賒賬啊?”他擺擺手,“算了,算了,就在這吃吧。”落月見她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也不懶得與她争辯,反正王爺不在,他又是個生人,沒人認得,左右丢不了王爺的臉面便是。
面攤老板很快端上兩碗熱騰騰的面來。朱顏确實餓了,大口哧溜吃面。
落月吃了幾口便吃不下去了。雖然她是個伺候人的,但在晉王府下人們的夥食也比這好很多了。餘光瞥了眼埋頭吃面的朱顏,落月眼裏的鄙夷更甚。
祝花樓的二樓。
幾個身着錦服的公子正把酒言歡。其中一個着靛藍色錦服的男子不經意間瞥到樓下的一幕,不禁多看了幾眼。
“沈少卿?沈少卿?”一只手突然揮在眼前,沈廷回過神來,看着手的主人,京城最大的富商少東家邵豐。
相傳邵家有祖訓不準族人入仕,是以邵家世代經商,無人入仕,改朝換代的風波從未折損到他們一星半點,到邵豐這一代,邵家家底已經豐盈到可抵大盛半個國庫。
邵豐一臉皮笑肉不笑的樣子瞧着沈廷,“怎麽,少卿在床上躺了大半個月,醒來突然對男人感興趣了?”
“邵豐,休要跟少卿打趣了!若說這兩月前的劫難,也是少卿為了圍堵劫匪才受的傷,當時受了那麽重的傷,醒來已是上天眷顧了。”幫言的這人是禮部尚書之子,齊昀,字允之。與邵豐身上渾然天成的纨绔之風不同,文學士子的儒雅在他身上演繹的淋漓盡致。
坊間盛傳,京城兩大才:男有齊昀,女有沈卿雲。如果沒有晉王李澄明,兩人倒像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金童玉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