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日後見真章
日後見真章
午飯過後，許笙漾和聞簡洲打車到了市醫院。
本想着，看看就好。但想到祁葉沒人照顧，可能沒吃上午飯，許笙漾就從外面帶了份米粥過來。
剛擡腳進病房，便看見祁葉正倚着床背，玩着手機，他的額頭纏了一圈白色繃帶，兩條勁瘦的手臂落了好幾道淤青，傷勢看着有些嚴重。
“祁葉。”許笙漾喊了聲。
“漾漾。”祁葉聞言放下手機，“你來看我了。”臉上浮起的笑容卻在瞥見她身後的高大身影霎時斂起，“你怎麽也來了？”
聞簡洲不緊不慢走過去，“做哥哥的，知道弟弟受傷，怎麽着都得瞧瞧呢。”
“……”
“你的傷，醫生怎麽說？”許笙漾關心了句。
“沒什麽大事。”祁葉又咧嘴笑了，“就是腦袋撞到了牆角，出了點血，你不用擔心，我好着呢。”
見他還能嬉皮笑臉，許笙漾稍稍安了心，“你吃飯了嗎？我給你帶了點粥。”
“還沒有。”祁葉激靈一下，“還是你關心我，不忘給我吃的。”
他笑眯眯看着她，其實他已經吃過了。當時拜托周辛暖給她遞話，就是為了能讓她來探望探望自己。
沒想到她真的願意來，而且還給他帶了粥。
想到這，祁葉忍不住嘴角上揚。
“那你先吃點東西吧。”許笙漾将粥放到餐板上，想了想，她還是問了句，“醫生有沒有說大概什麽時候可以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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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上午就能出院。”
許笙漾點頭，又看他狀态挺好，能吃能喝，于是很了當說：“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
“什麽東西。”祁葉當即放下手裏的勺子，“別啊，你才剛來一會兒，怎麽說走就走了。”
“我看你恢複挺好的，還有護士照顧你，我留下來也幫不上什麽忙，不如就先回去了。”許笙漾如實說，她是真覺得自己沒有留下的必要。
“你不用幫忙，就坐着那就好。”祁葉口直心快，只要她坐那陪他，就是最好的探望。
許笙漾看不明白，她留下能幹嘛，兩人各玩各的手機？
聞簡洲在旁邊看着，他發現許笙漾邊界感很強，尤其在感情的事上毫不拖泥帶水，利落幹脆，甚至可以說得上有些絕情。
雖然他不清楚祁葉在熱氣球上和她說了什麽，但十有八九就是表白了心意。
不過自從下了熱氣球，她對男生就有意無意疏遠，很明顯她對祁葉沒有戀愛方面的心思。
但因此，他也看透了一點，貿然坦露心意只會引起她的下意識警戒，除非讓她自己察覺自己的感情。
祁葉定定看着許笙漾，如果他當時沒有在熱氣球上和她告白，那她是不是就不會那麽抗拒和他待在一起了。
他心裏罵了句操，這仙神寺的大師怎麽回事，說的方法一點都不管用。
只是男生年輕氣盛，哪裏會明白
——直白熱烈的喜歡怎麽會有錯，只不過是遇上無意自己的人罷了。
“漾漾，你就留下來陪我不行麽，就半小時，半小時就好，我絕不耽誤你時間。”祁葉還是選擇挽留。
許笙漾抿了抿唇，她和祁葉初中三年的同學情意真的挺好的，除了經常揪她小辮這事，在其他方面他還是很仗義的。
猶豫了一會兒，她還是選擇留下，就留三十分鐘，“好吧。”
祁葉頓時舒展眉眼，“我就知道，老同學肯定看不得我孤零零躺在病房裏，無依無靠。”
“……”許笙漾扯了扯嘴角，忽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她回頭一看，身後多了一張椅子。
聞簡洲聲線溫柔：“別站着了，坐下吧。”
話音剛落，他就感受到一道冰冷冷的目光投射過來，祁葉一眨不眨盯着他，真是什麽好人好事全給他做完了呗。
“謝謝。”許笙禮貌性道了聲謝，聞簡洲笑了笑，拉起另一張椅子坐到她旁邊。
病房一時安靜起來，只有祁葉喝粥發出的細微聲音時不時傳出。
許笙漾真就如他所說，安安靜靜坐在旁邊，邊玩手機邊陪着。而聞簡洲手機屏幕就沒熄滅過，感覺有一堆工作消息等着他回複。
“哥。”祁葉突然笑眯眯看向男人。
聞簡洲淡淡撩起眼皮，“有事？”
祁葉咧嘴笑了笑，“我有點沒吃飽，哥你能再出去帶點吃的給我麽。”
許笙漾一愣。
她帶了最大份都不夠吃嗎？上次在餐廳他貌似吃了也挺多，怎麽他老是一副吃貨的德行啊。
“想吃什麽？”聞簡洲緩緩起身。
祁葉稍愣。
他這輕輕松松就答應了？難道看不出他是故意支走他嗎？
“我都可以，哥你看着帶就好。”
聞簡洲微微颔首，繼而低頭看了眼許笙漾，“醫院的消毒水味道難聞，你要不要和我一起，順便透透空氣？”
聞言，祁葉心裏罵了聲操。
“可以。”許笙漾立馬站起來，雖然她小時候經常往醫院跑，對消毒水的味道已經免疫，不過眼下，她覺得自己應該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祁葉一想不對啊，他們要是都出去了，再回來恐怕就直接道別了吧。
不行，許笙漾答應要陪他的。
“哎呀，哎呀，頭疼。”祁葉抱着腦袋哀叫起來。
“我去叫護士。”許笙漾轉身就要出病房。
“不用不用不用。”祁葉立馬出聲阻道，“小事，一下就好，一下就好。”
他目光看向門口的人，“你們要是都出去了，一會兒我難受沒人照顧怎麽辦，要不你留下吧。”
“……”聞簡洲好整以暇看着他，演，接着演。
許笙漾揉了揉額角，“你真的确定不用喊護士？”
“不用不用。”祁葉擺擺手，“你們就留一個人看我就好。”
許笙漾無聲嘆了口氣，目光悠悠看向聞簡洲，“要不我去給他買吃的，你留下來陪他？”
此話一出，祁葉大跌眼鏡。
不是，怎麽不按他的劇本走啊，許笙漾這他媽也太絕了吧。
聞簡洲搖頭輕笑一聲，“去吧，不用跑太遠，随便買點就行，路上注意安全。”
許笙漾輕輕嗯了聲，直接出門，完全沒注意到祁葉的臉多黑多沉。
“不是。”祁葉頓時坐直，“跑腿的活你怎麽舍得交給一個女孩啊。”
聞簡洲慢騰騰坐下椅子，慢條斯理翹着二郎腿，“我當然舍不得，只是比起舍不得，我更在意她的想法。”
祁葉當場暴走，聲音不自覺提高不少：“你這話什麽意思，你是想說她一點都不想和我待在一起麽。”
“這不是顯而易見嗎。”聞簡洲語氣輕飄，卻沉如磐石沉，壓得祁葉喘不過氣來。
“顯而易見又怎樣，我喜歡她，想要争取，我有什麽錯？”祁葉不可否認他的話，可他依舊不願意放棄。
聞簡洲緩緩擡眸看他，但也只是看他。
“我十二歲就喜歡她，喜歡了整整六年，她一句要讀京海最好的大學，我為她奮鬥六年，六年啊。”祁葉的眼眶透出那麽一絲紅潤，“可她呢，為什麽不報她最喜歡的京大，為什麽選擇蘭瞿。”
聲音漸漸噎住，他喉結輕滾：“那我呢，我的六年算什麽，換來了她的失之交臂？”
聞簡洲沉默下來，眼睛一直看着他，半響他緩緩開口：“情出自願，即便結果不如你的意，你都沒有理由歸咎她。”
聞簡洲垂下眼睫，“畢竟，她沒有要求過你什麽。”
“可是哥，”祁葉還是覺得很不甘心不公平，“為什麽我和她會沒有結果，為什麽啊。”
他垂着頭，扯出自嘲的笑容，就像有一團迷霧散在腦子裏，攪來攪去，心亂如麻，把自己弄得不像自己。
病房冷清安靜，他整個人仿佛融入白色背景牆裏，渾然看不清的模樣。
聞簡洲輕輕舒了口氣，喉結緩慢地上下滑動，沉默幾息，他擡眼開解道：“如果你的喜歡會讓她有負擔，還是放手吧。”
祁葉羽睫輕顫，他讷讷擡起頭，“那哥你呢，你會放手麽？”
聞簡洲愣了兩秒，“我希望她沒有負擔。”
但放手他真的做不到。
“可是哥，”祁葉蜷緊手指，“我不會放手。”
聞簡洲擡眼看他。
“我和你不一樣。”祁葉繼續說，“我沒有你那麽開闊的胸襟，我只知道我喜歡的人和事無論如何都要争取。”
“嗯。”聞簡洲應道。
祁葉胸腔起伏，他這人情緒內核要不要太穩。
又故意嗆他：“如果有一天，許笙漾知道你對她的想法，你猜她會不會對你避而不見，躲你躲得遠遠的？”
“可能吧。”聞簡洲啞聲。
他确實有點琢磨不透許笙漾，她真的太過警覺，任何東西融進她的生命都像是給她制造多餘。
“哥，你一定要藏好了，不然你連站在她身邊的機會都沒有。”祁葉看着他，頗為好意地提醒。
“而我，可以光明正大追求她。任憑她再躲，再抗拒，我都可以，光明正大。”
聞簡洲凝着他。
他這是正式對他發起挑戰了？
擡眼，聞簡洲語氣認真：“那就日後見真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