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水武道生死決②
水武道生死決②
兩人面對面站着,沉默良久。
衛景輝手緊緊的攥着,此刻他只恨自己,是因為他,奚晚林才會到如今這個地步。
“跟我回明心派。”奚晚林聽見衛景輝一字一句對他說道。
奚晚林依舊保持着那個姿勢,背靠着大樹,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跟你回去…去哪兒呢?鎮妖塔中嗎?”
随便哪裏,把你鎖起來,再也不要讓世人知道。
鎖在我的身邊,只屬于我一個人。
可是這隐晦的心意是不能讓別人知道的,尤其這裏還是水武道。
衛景輝沉默不語,無言以對。
奚晚林以為他是恨之入骨,不屑再與他交談了。周圍腳步聲又一次雜亂的響起,這次,周圍多了許多高階弟子。
一個想法忽然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登仙臺是在明心派中的,若是他用平常方法,幾乎是不可能進入明心派的。上古留下的護山結界就夠他喝一壺的了。
但是,如果他是被俘,那就有可能了。
他被俘後,最慘的結果也就是被鎖鎮妖塔,鎮妖塔總歸是與登仙臺相連,許英真要升仙的話,到了那天再讓顏河救他出去。
這樣想着,奚晚林忽然就看向了屈飛白。
屈飛白一直以明心派出了叛徒而不齒,如今看見了奚晚林,也是怒火中燒,心裏憋着一股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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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晚林掃了屈飛白一眼,冷笑了一聲:“輪不到你。”
他的目光又回到了衛景輝的身上,眼神似乎柔和了一些:“你…還勉強可以。”
“魔頭!死到臨頭還在自言自語!”屈飛白怒喝一聲:“衆弟子,随我結陣!不要讓這個邪魔外道跑了!”
奚晚林看着周圍弟子匆匆忙忙擺陣要誅殺自己,依舊是靠在樹上姿勢都沒變:“我想知道,你們此次是誰領隊呀?可是衛景輝?”
沒人回答他,他一擡手,随手就抓了一個小弟子:“誰帶隊的?”
小弟子似乎很恨奚晚林,一副倔強的表情,沒有絲毫要說的意思。
奚晚林啧了一聲,他無奈的翻了個白眼,而後一手薅着他的頭發,一手掐着他的脖子,尋着耐心又問了一遍:“誰帶隊的,是衛景輝嗎?”
那小弟子顫顫巍巍的說道:“怎麽可能…是那個餘孽,是…屈飛白…師兄…”
他說出了答案,但奚晚林還是很不爽。
誰是餘孽,怎麽就餘孽了?
連他自己可能都沒發覺,他心裏還是向着衛景輝的,下意識覺得就算拜在許英門下,也應該是風光的緊才是。
遠處屈飛白大吼一聲:“放開許師弟!”
他才不管那些,直接手上一用力——
許師弟翻了個白眼,直接斷氣了。
衛景輝臉上寫着憤怒,他抽出鎏明劍,毫不猶豫的對準了他。
不知為何,奚晚林的目光總是想停留在衛景輝的身上。他聽見衛景輝義正言辭的說道:“邪魔外道,無外乎此。今日便捉你回明心派!”
有點奇怪的是,奚晚林總覺得衛景輝的聲音在顫。
奚晚林默念邪咒,周圍瞬間響起陣陣哀嚎聲,剛才被奚晚林掐死的弟子也顫顫巍巍的站起來,朝着他們走去。
邪術,當真無愧于邪魔外道這個名號。
屈飛白無從下手,慌亂之中試圖喚醒他的這個許師弟:“師弟!師弟!醒醒!不要被奚魔頭騙了!”
衛景輝不顧這些,直接提着鎏明劍,朝着奚晚林飛馳而來。他偏過頭朝旁邊一躲,兩人擦肩而過。
轉瞬之間,衛景輝猛然回頭,鎏明劍光芒大盛,奚晚林躲閃不及,被一劍刺穿了肩膀。
“你當真是恨極了我。”奚晚林陰笑着,他捂着自己的肩膀,看着不遠處不甘心的屈飛白,眼神中的紅光似乎又開始閃爍了起來。
衛景輝大驚失色:“你要做什麽!?”
奚晚林起身就要往屈飛白那邊飛,衛景輝毫不猶豫,緊追不舍。
猛然間,奚晚林忽然回頭。
半空中,他們隔着一米的距離,就這樣猝不及防的對視了。
奚晚林的眼睛裏填滿了紅色,襯得往日白皙的皮膚更加白皙了。不知他這個瘋師尊剛才又殺了誰,血跡也飛濺在了臉上,徒增妖孽。
衛景輝本來對他的心意就不可言說,自然是愣住了。
奚晚林眨了眨眼睛,對着衛景輝抛出去了一個魅術。
不用魅術就能讓衛景輝愣住了,用了魅術,衛景輝更是寸步難移,目光如炬,楞楞的看着前方。
奚晚林趁着這個機會,甩開了衛景輝,落楓針瞬間四面八方而來,影血刃對準了屈飛白,奚晚林猶如一朵落花一般,飄飄然而下——
屈飛白瞬間警覺,提劍而上,剎那間擋住了影血刃的功擊。但是猝不及防的是,四面八方飛馳而來落楓針,是他毫無預料的。
屈飛白口吐鮮血,怒目圓睜:“邪魔外道!!”
落楓針猶如雨水一般密密麻麻落下,幾個修行不佳的弟子瞬間被紮成了刺猬,衆人猝不及防,勉強擋住落楓針鋪天蓋地的攻擊。
周圍死的死傷的傷,一片狼藉,陣陣哀嚎,奚晚林哈哈大笑:“哈哈哈哈,聽啊,多麽悅耳的聲音!你想殺我,還早着呢!!我遲早會滅了明心派,血流成河,一個活口都不留!!”
屈飛白不甘心極了,他掐着奚晚林的胳膊:“叛徒!愧對正道…枉費先祖賜你七澤君之名。明心派之恥,魔頭…瘋子…”
奚晚林與他也不過是一面之緣,也不知道他這是哪裏來的這麽大的恨意。他的目光落在了屈飛白幹淨的脖子上,忽然有了主意。
他湊到了屈飛白的面前,這是一個幾乎快吻上的距離。奚晚林在屈飛白的驚訝中,張開嘴巴,一口咬在了屈飛白的喉結上!——
他在屈飛白一陣陣垂死掙紮中,加重了嘴裏的力度。
當衛景輝從魅術中清醒的時候,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周圍一片混亂,他在混亂中四處尋找,奚晚林何處。
片刻後,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個地方。
他不敢相信那是奚晚林,目光所及之處,一個人正如瘋狗一般啃食着另一個人。若不是衛景輝從小被奚晚林養大,連他也不敢确認那是奚晚林。
屈飛白顯然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慘烈的死狀幾乎已經是一灘肉泥了。
要知道衛景輝是經歷過西南大亂的,那時妖獸經常生食人類,斷肢随處可見,但饒是衛景輝這種見多識廣的人,此刻也止不住的想吐。
瘋了,瘋了,奚晚林真的瘋了。
屈飛白終于死的不能再死了,幾乎識不出人樣了。
奚晚林看着眼前的一切,品嘗着嘴裏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忽然悲傷的笑了。
清醒的沉淪着,糊塗的瘋狂着。
他正想着要不要收了落楓針,忽然身後腳步聲逼近。
奚晚林沒有躲,陸扶一刀直接紮穿了奚晚林的心髒。
不過他這些年淨修邪道奪人性命了,所以還是迅速用精血把心上的洞給補了起來,一回頭惡狠狠地瞪着陸扶。
陸扶顫顫巍巍:“去死!去死!我淪落至此,都怪你!生啖人肉的魔頭,去死!去死!去死!”
他的一刀屬實出乎了他的預料,奚晚林怒目圓睜,血腥氣撲面而來:“連你也要殺我!?你也配殺我!?”
奚晚林右手發力,将手當做刀子,一掌斬斷了陸扶的頭顱。
切面幹幹淨淨,一點多餘都沒有。陸扶的表情還定格在驚恐中,就覺得自己脖子一痛,而後就好像飛出去了。
直到自己落在了地上,他才發覺,奚晚林殺了自己。
奚晚林中了一刀,明顯有些力不從心。剛才又發了瘋,連頭都有些暈。衛景輝看準了這個時機,飛馳而下,一劍刺穿了奚晚林的肩膀——
劇痛難忍,衛景輝竟然毫不留情的把他琵琶骨給斬斷了。
衛景輝看着眼前滿身鮮血的妖孽,心中只剩下了一個想法:“不能讓他離開。”
連他,連他也想殺我。
奚晚林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天的,但真當來臨的時候,他還是止不住的心痛。在他的心中,這世界上最後一個在意的人,也如衆人一般,恨毒了自己。
他忽然有些後悔,為什麽踏上了這麽一條人人喊打,衆叛親離的不回頭路。
腦袋中一直緊繃的一根弦忽然好像顫抖着,“嘭”的一聲斷了。
奚晚林再無顧忌,血鬼術瞬間發動,周圍惡鬼慘叫一聲,又是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
衛景輝默念清心咒,妄圖将奚晚林拉回正道,卻只看見滿天血色中,那個瘋狂的人慘笑道:“清心咒?你還不如念大悲咒,直接超度了我。如此殺孽,你該不會天真的認為清心咒就對我有用了吧?”
奚晚林重傷,落楓針自然也停下了攻擊,他聽見周圍弟子陣陣驚呼:“奚魔頭敗了!”
“衛景輝好厲害!”
“衛師兄!殺了他!!”
奚晚林眯着眼睛,一邊琵琶骨碎了,但是另一邊還沒有碎,他正想用另一邊出手,卻只見衛景輝毫不猶豫,一掌刺穿了另一邊的琵琶骨。
自從奚晚林瘋魔以來,這是第一次受這樣重的傷。
衛景輝聽到了奚晚林痛的倒吸一口冷氣,心裏正有些擔心,擡頭卻只覺得自己看錯了。
奚晚林妖孽的笑着,他低聲道:“衛景輝,好殘忍呢,我好痛呢。”
周圍弟子團團圍了過來,眼神提防的盯着奚晚林,生怕他下一秒掙脫束縛,爆起殺了衛景輝。
衛景輝從身上掏出了鎖仙繩,将奚晚林團團捆住,又貼了許多鎮壓的符咒。
可能是貼了符咒的緣故,奚晚林看起來威脅沒那麽大了,衆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氣。
這些符咒都是專門克制邪鬼之術的,奚晚林被鎮壓的難受,卻依舊沒有顯露出來,如妖孽般低聲道:“衛景輝,我脖子上的這個符咒…壓得我喘不過氣來,好心幫我,換個地方吧?”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衛景輝皺着眉頭:“你說什麽?”
奚晚林喘了一口氣,鮮血在他臉上已經開始慢慢幹涸了,呈現出暗暗的紅色。
“附耳過來。”衛景輝聽見奚晚林說道。
可能是奚晚林已經沒有威脅了,也有可能是衛景輝對他不明不白的心意。旁邊有弟子暗自提醒他小心,他絲毫不在意,将臉湊了過去。
奚晚林動了動脖子,衛景輝感覺到他似乎在自己的脖子上落下了一個吻,正當他心中不知名的烈火開始焚燒之時,忽然劇痛襲來——
一陣耳鳴襲來,衛景輝感覺自己被衆弟子強行拽開了。他捂着劇痛且流血的脖子,擡眼看着奚晚林。
剛才奚晚林一口咬上了衛景輝的脖子,要是沒有衆人的幫助,他可能就要和屈飛白一樣慘死在奚晚林的口中了。
鮮血在奚晚林的口中滴滴答答的落下,他用舌頭舔了一下嘴唇上殘留的,衛景輝的鮮血,半晌眼神迷離道:“真是甘甜呢,這是我品嘗過的,最美味的鮮血了…”
周圍有人被奚晚林的變态模樣惡心到了:“衛師兄,此時不殺他更待何時?!”
衛景輝将衣服撕了一角下來,用作包紮傷口:“還需帶回明心派,給師傅處理。”
奚晚林身上銀飾很多,衛景輝随手摘了一個正好的球狀飾品,二話不說,直接塞進了奚晚林的嘴裏。
那球正正好好把奚晚林的嘴給塞住了,周圍還綁着黑帶子,環繞他的頭一圈,以防掉出來。
這是春宮圖裏常見的一種姿勢玩法,周圍衆人忍俊不禁,全都噗嗤笑了。
“如此折辱他,也就是衛師兄能想的出來了!”
“奚魔頭肯定氣死了!”
經過周圍這麽一提點,衛景輝才想起了他曾在某個春宮圖裏見過類似的道具和場景,鬼使神差的,他又拽了一塊黑布,将奚晚林的眼睛蒙上了。
他不可告人的隐晦心意猛然間達到了高潮。他此刻忽然想把奚晚林就這麽帶走,藏在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
敢跑,就把腿打斷,敢咬人,就把嘴堵上。敢傷人,就用鐵鏈鎖起來。敢不從,就強迫他從。
但這些都只能是一些想法罷了,他拽着奚晚林,對衆人道:“啓程,迅速回明心派,外圍弟子留下清點傷亡人數。”
說罷,他拽着奚晚林,就禦劍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