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刀砍了奚晚林
一刀砍了奚晚林
衛景輝松開了被咬了的脖子,傷口不大,但是有個牙印清楚的印在上面。他也不是很在意,只是用一種說不出的眼神看着奚晚林說道:“如何?與我去一趟文家舊宅吧。”
‘文家舊宅?’奚晚林心裏想着:‘是了,說起來這個連翹花也應當是文家的吧,染上了如此的嗜血之症,肯定是被怨氣和血水澆灌着,所以才成了如此妖樹。’
一想到這個叫十一的小妖被人封印,還任由蜜蜂怪欺負,奚晚林心裏難免有些心疼,整日被禁锢在這麽一間後院裏算什麽事兒,難得出門一趟還得帶着鎮妖符和妖鎖,卻仍然被酒館的那些人欺負。
奚晚林的腦海裏又回想起了酒館老板那惡毒的聲音,半晌說道:“你想給文家翻案嗎?”
“嗯。”衛景輝道。
奚晚林的臉上挂起了一個笑容:“那你把我帶走吧,我想離開這個地方。把十一...從這個地方救走......”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救十一還是想再好好的重活一世。
前世他被喊打喊殺,被天下衆生憎惡,活的失敗之極。人生縱使遺憾重重,卻難得有這麽一個機會,過上平凡的日子也未嘗不可。
曾幾何時,尚且還未叛逃出明心派的他也幻想過在山上閑雲野鶴,好好教導衛景輝,一直看着他娶妻生子……
雖然後來一切都變了,但現在好像又來了一個機會,以便實現當初的幻想。
衛景輝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奚晚林的身上:“不要穿着破布衣裳,敞胸露懷有失大雅,可會幻化之術?”
奚晚林剛适應這具身體,哪裏知道這個小妖會不會這個術法,萬一施展了什麽自己不該會的法術豈不麻煩?
他愣了一下,衛景輝便說道:“不會嗎?那我與你一起去街上,替你買件衣裳吧。”
奚晚林眨着眼睛看着衛景輝,他欲言又止,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半天憋出來一句:“我沒有錢了。”
“我付錢,就當我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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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黑了,店家應該關門了吧?”
“此處靠近雲淵城,夜裏應當也有夜市。”
心裏的疑問被解答了個幹淨,再也沒有什麽別的問題可問了。于是點頭就跟着衛景輝走了。
衛景輝路過門口的時候沖家丁打招呼:“我帶十一出去有要事,今晚就不回來了,若是文韻姑娘問起你與她說一聲。”
奚晚林跟在衛景輝後面有些吃驚:“要這麽久嗎?”
“算快的了。”衛景輝說着就來到了一家店前:“這裏似乎就是一家賣衣裳的了。嗯......你進去買,我在外面等你。”
怎麽又是在外面等?奚晚林心裏充滿疑惑,白天在酒家的時候衛景輝也是如此,不願進店。
哈,難不成是看着這門檻就犯惡心不成?
衛景輝不願進門奚晚林也不強求,他低頭看着門檻上雕刻着的“奚小人”,毫不在意的一腳踩了上去。
進門他就看見店家皺着眉頭盯着門檻,似乎在擔心門檻別踩壞了。天色已晚,奚晚林也沒心情選衣服,随手拿了一件就對掌櫃說道:“抱歉,本人生平最讨厭奚晚林了,所以踩的重了些,見諒。結一下賬。”
奚晚林滿臉挂着笑容,似乎一切都與他無關似的。
掌櫃也不好再說什麽,只能道:“無妨,十文。”
這邊奚晚林一出門卻找不到衛景輝的身影了,夜色降臨,街上宵燈明亮,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奇怪...人...呢?”
奚晚林披上新衣服四處尋找了起來,街上人來人往,正當他疑惑之時,忽然背後一陣巨響!——
似乎是什麽人用刀用力劈開了什麽東西的聲音,奚晚林聽着着劍刃的顫聲就知道是鎏明劍,他連忙又轉身朝着人多的地方匆匆而去。隔着老遠就聽人群中議論紛紛。
“這不是衛仙師嗎?”
“怪不得呢,這麽恨奚魔頭的,天下當屬衛仙師第一了!”
奚晚林來不及思考,也懶得思考為什麽自己安分的死了這麽多年,怎麽還有破事能賴他身上。
他一邊“對不起,借光...”“不好意思讓一下”一邊擠到了最裏面。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身冷氣,看起來端莊但只有明眼人能看出他已經生氣至極的衛景輝。衛景輝手裏正提着已經出鞘的鎏明劍,前方有一尊破損的木像,依稀能看出原本是個低頭跪像,不知道是哪個曾經引起民憤的罪人,但現在這天殺的跪像已經被衛景輝一刀砍成兩半了。
鎏明劍不愧是能一刀捅死奚晚林的神劍,砍的整整齊齊,連一點木頭渣子都沒有。雲淵城最牛的木工要是在場都得喊一聲卧.槽。
奚晚林只覺得自己身上一陣寒意,他不由自主的聯想到了衛景輝要是知道自己是奚晚林,應該會先把自己揍回連翹樹,然後就像現在這樣一刀砍斷自己。
奚晚林想想就覺得自己一陣腰疼,他再看看“腦袋落地”的木頭像,心中忽然升起一陣強烈的預感。
在周圍吃瓜群衆的議論聲中,他慢慢地蹲了下去,把那個“腦袋”扒拉到自己這邊,然後伸長食指一戳——
木頭腦袋咕嚕一聲,在地上轉了一圈,露出了一張哭泣的木頭臉,雕刻這木頭的人可能技藝不精,唯一有辨識度的就是這人的眼角旁長了一顆痣。
他奶奶的,不就是他奚晚林嗎!
怎麽說呢,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衛景輝提着鎏明劍,目露兇光的盯着一臉慌張的老板:“我五年前就在這裏說過,不許再立跪像。”
店家慌了:“五...五年前?”
一位穿着紅色花衣裳的大媽連忙樂呵呵的出來打圓場:“衛仙師,他是三個月前才搬來的,自然不知,都怪街坊鄰裏忘記告訴他了。”
這邊說完大娘又轉頭呵斥店家:“衛仙師對奚魔頭恨之入骨,你還把這東西擺在這兒幹什麽!真是的,奚晚林壞事做盡,都死了也來惡心我們!”
奚晚林在一旁什麽都沒幹就背了黑鍋,他心裏吐槽:‘我前世怎麽得罪他了?該不會是無意中搶了他老婆吧?’
那可真就太冤了,雖然奚晚林以前青樓沒少逛,但每次有‘人生大事’需要解決的時候都是對着自己的大拇指的啊,要是因為‘老婆被搶’被衛景輝惦記記恨上那可就太冤了。
奚晚林這邊還在天馬行空的聯想着,卻只見那邊衛景輝又提起鎏明劍,幾道劍影飛過,剩下的木像基本都成了木頭渣渣。
憤恨之情,溢于言表。
奚晚林楞在原地。
這也太誇張了,就這麽恨他啊!?
他..媽..的這個小兔崽子小時候天天尿炕都是他給換洗的啊!他都一把歲數了大冬天跪地上拍這個小兔崽子睡覺,結果養個徒弟拱手送掌門師兄不說,還這麽恨他。
看這架勢,就算一會兒有人說衛景輝把自己骨灰揚了他都信。
奚晚林嘴撅的老高,滿臉寫着不開心,剛打消了的自刎的念頭又仿佛小樹苗一般在心裏發了個小芽。
衛景輝見眼前的木像成渣滓後才對掌櫃說道:“抱歉,這是賠償您的費用,以後記住不要再立這種有辱風雅的人像了。”
說罷衛景輝就從錢袋立掏出些銀子扔給了店家。
店家楞在原地:“哦...謝謝...衛仙師...”
衛景輝點頭示意:“在下告辭。”而後後退幾步抓着奚晚林就擠出去了。
奚晚林反應遲鈍了半拍,就被衛景輝拽着離開了。
他們一路上都沉默不語,原本繁華的街道也漸漸變得平靜,路邊華麗的建築也逐漸變得落寞,奚晚林和衛景輝好像漸漸在往一個荒無人煙的方向走去。
猶豫半晌,奚晚林終于耐不住性子問道:“你......恨奚晚林嗎?”
衛景輝放緩了腳步,松開了抓着奚晚林的手:“為何如此發問?”
“你殺了他。”奚晚林的眼睛在漆黑的夜色中一閃一閃的:“連他的刻像都恨之入骨,剛才的事,就是證據。”
周圍燈光不是很亮,隐約的打在他們的臉上。明明不清不楚的,但每一絲神色卻都好像能攬入眼底,刻在心裏。
衛景輝的眼眶忽然就紅了,潔白的眼底剎那間也變得猶如一灣春水,泛起漣漪。
奚晚林以為自己看錯了,但衛景輝眨了幾次眼睛後,那令人生憐的漣漪也慢慢變成了溫柔的目光。
“其實...奚晚林是我的師尊。”衛景輝的聲音放的很柔很好聽:“拜師大會上,尚且年幼的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正好就跪在了奚晚林的面前。所幸,他對我很好,把我撫養長大。也算是半個父親了...我怎麽會恨他...當時誅仙臺上,他發了瘋,我攔住了他,他幾乎是握着我的手,把鎏明劍一寸一寸刺進自己的胸膛。”
奚晚林這是第一次聽衛景輝說誅仙臺上的往事,當時他怒氣沖天,加上當時正修邪道,鬼怨之氣翻湧,有些細節确實也記不太清了。
可是衛景輝現在和一個連翹花妖說這些...有什麽意圖呢?
衛景輝幾乎帶着懇求的語氣,卑微的說道:“你與奚晚林有什麽關系,你為何會落楓針,求求你,告訴我吧。”
衛景輝在說道最後“告訴我吧”的時候,聲音幾乎是顫抖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