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互換的第27天
第27章 互換的第27天
邊鹿小心翼翼地端着擺滿試管的試管架, 轉身朝高溫消毒櫃走去。
窗戶開着,皓月高挂夜空,繁星錦簇, 比她死前霧霾的夜清新了不知多少。夜風卷着院外月季花的清香,淡淡送入房間, 撩起了她臉側的幾縷發絲。
發絲亂舞, 迷了邊鹿的眼, 邊鹿端着試管架不方便撩開,只能下意識閉眼歪頭,試圖借着風吹開它們。
發絲拂開,邊鹿剛要睜眼, 忽然腦中嗡的一下, 全身血液瞬間凝固!
她像是被惡鬼措不及防掐住了咽喉,吊在摩天大樓的天臺邊緣, 腳下懸空, 飓風自四面八方翻湧刮割,幾乎撕裂她的皮肉,攪碎她的五髒六腑,連靈魂都要扯碎!
脖子上一松, 她從幾百層的高樓墜落, 她拼命的想睜開眼卻無法睜開,只聽到了狂風呼嘯, 發梢撲簌着拍打在臉上。
她的臉麻了,心口像是被掏空,那風灼烈如火, 瘋狂湧入空着大洞的心口, 血液在那烈火代替的心髒中鼓動, 帶着火苗蔓延到四肢百骸!
好燙……好難受……快要不能呼……吸了……
轟咚!
她墜了地,全身劇痛,烈火灼燒,控制不住地顫抖。
她終于睜開了怎麽用力都無法睜開的眼,看的不是皓月高挂,繁星錦簇,而是一張放大的臉。
岑、岑清珂!
那臉越貼越緊,撲鼻的曼陀羅信息素透着十足的壓迫感,眼看就要吻上她的唇。
她怔愣地看着,全身虛軟的根本動彈不得,脹熱的眼眶滴落晶瑩的淚珠,淚珠暈着同樣的月光,卻是與剛才完全不同的境地。她仿佛回到了上一世,身上的痛苦她可以忍受,卻無法忍受幾乎将她掩埋的絕望。
岑清珂不是不屑碰她嗎?為什麽要靠過來?
Advertisement
她連最後一點自欺欺人的尊嚴也要保不住了嗎?
她眼睜睜看着岑清珂越來越近,那一秒鐘像是被拉伸了無限長,她渾身虛軟,無法動彈,也無心掙紮。
所以老天讓她重生是為了什麽?為了收走這唯一屬于自己的東西?
她不願意稱這東西為“貞潔”,因為她從來不在乎“貞潔”,她在乎的只是那是唯一還能被自己掌控的“東西”。
現在,她連這個都要沒有了。
随便吧。
她的人生一直都是這樣不是嗎?
已經都無所謂了。
無所……
不,不對,她重生了,她現在是蘇意!
不行!不可以!
她不可以讓任何人碰觸蘇意!
岑清珂吻上邊鹿的瞬間,邊鹿突然擡手,咬破嘴唇,用盡全身的力氣一巴掌扇在了岑清珂臉上。
啪!
這一聲帶着餘音,清晰地回蕩在宮殿般的卧室。
岑清珂被打得歪了頭,濃稠的幾乎形成氣流的alpha信息素,此刻就像嘲諷,嘲諷一個頂級alpha拼盡全力居然沒能控制住一個柔弱的omega。
岑清珂難以置信地緩緩轉回頭,看向剛剛還趴在地上軟得根本站不起來的邊鹿。
邊鹿斜體的“Z”字形匍匐在地,手肘勉強撐着地,眼角濕紅,泫然欲泣,咬着已經破皮的唇,掙紮着竟然站了起來?!
這怎麽可能?
這不可能!
岑清珂從沒遇見過這種情況,一個被誘導發熱的omega,怎麽可能在誘導的巅峰恢複理智?
就算不提被誘導的痛苦,就說omega與生俱來的臣服性。
面對alpha的強烈壓制,不管是身體的臣服還是心靈的臣服,omega都擺脫不了這個生理本能。這是受控于大腦額葉的生理反應,就像喝到醋會覺得酸,被打了會疼,被alpha壓制就會控制不住臣服。
岑清珂瞠目結舌地看着邊鹿搖搖晃晃走向門口,踉跄了下差點軟倒,扶住門框喘了幾口滾熱的氣,堅持不懈地繼續朝外走去。
“都這樣了,你竟然還想跑?”岑清珂站在原地沖邊鹿低聲喊道,“你以前說的愛我都是騙我的?!”
愛她?什麽愛她?
蘇意怎麽可能跟岑清珂說這種話?
邊鹿虛軟了下,勉強靠在一旁的透明展衣櫃,睜着燒得迷迷糊糊的眼,兩手擡起,看了看掌心,又反過來看了看手背,舉着手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又摸了摸自己的臉,視線不自覺被玻璃櫃面上的映着的臉吸引。
她肩膀靠着櫃子,歪着頭,炙熱的指尖緩緩撫摸着冰涼的玻璃,撫摸着玻璃上熟悉的臉。
長發、尖下巴、天生的娃娃臉,鹿眼,還有那永遠也高不起來的幼稚鼻梁。
這是……她自己。
她換回來了?
怎麽會突然換回來?
還是說……她只是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夢裏她和最讨厭的蘇意互換了?
可是……這個房間明明是她以前從未見過的,為什麽會這麽熟悉?
邊鹿的肩膀有些靠不住了,挪了挪,整個後背貼在了玻璃櫃門上,冰涼的玻璃讓她稍微舒服一點,她喘了口氣幾乎要扭曲空氣的熱氣,環視了一圈。
是蘇意的房間沒錯。
她的頭向後抵着櫃門,閉了閉眼,每一根骨頭都在疼着,每一寸皮膚都在癢,體內像是爬滿了螞蟻,每一秒都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這種感覺太熟悉了,過去的八年多,她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承受一次。無論是自然的發熱期,還是被岑清珂誘導,岑清珂都不許她注射抑制劑,也不許她自己想辦法,只讓她生受着。
她起初不明白岑清珂為什麽這麽對她?
不喜歡她,可以讓她滾。
喜歡她,就不要折磨她。
後來她無意間聽到岑清珂和朋友說的話,說最讨厭她這種自以為高貴的原配孩子,明明父親已經選擇了更合适的老婆,也有了更适合的繼承人,人家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她偏要裝出一副受害者的樣子,明明都低賤到去做情|婦,卻不收錢,自诩忠貞情深,自我感動,讓她作嘔。
岑清珂說,她就是要撕碎她所謂的高貴,踐踏她所謂的忠貞情深,她就是要作踐她,折磨她,看她能撐多久?能裝多久?看她最後會不會忍不住和別人搞在一起。
這些話聽在她耳朵裏,不會難過,卻很絕望。
她不會難過,因為她早就不愛岑清珂了,也或許根本就沒有愛過。
她絕望,是因為哪怕知道了岑清珂是怎麽想的,她也沒辦法逃離。
她原本以為她還要再熬三年才能解脫,沒想到提前死了。
她原本以為老天終于眷顧了她一次,沒想到,又重生了。
重生……
蘇意!
她在這裏,那蘇意呢?!
空氣中還充斥着幾乎要将她碾碎的曼陀羅香,她就像慢性中毒,連續承受了八年多曼陀羅的折磨,早就習慣了,哪怕這身體不是6年後那個“千錘百煉”的身體,靈魂依然影響了大腦額葉,讓她不至于無法動彈任人宰割。
她可以動彈,那麽蘇意呢?
她回來之前,岑清珂對蘇意做了什麽?!
不!
“蘇、意,蘇意!!”
岑清珂站在卧室門口,似乎又跟她說了什麽,她已經什麽都聽不到了。
她跌跌撞撞跑出衣帽間,撞了下門框,蹭着走廊貼滿壁紙的牆壁跑到扶梯口,剛下了兩三級,膝頭一軟,手上拼命抓着扶欄,卻已經體質關系,滿手心的冷汗抓滑了空,順着樓梯滾了下去。
痛嗎?
那點痛對于被誘導的痛苦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她早就習慣了,也根本不在乎,只要不是腿斷骨頭折,她都不要緊,她就是有點暈,暈得眼冒金星,連匆匆從樓上跑下來的岑清珂都看出了四五個重影。
岑清珂上前摟住了她,她耳朵嗡鳴,根本聽不到岑清珂在說什麽,稍微能看清了就推開了岑清珂,按着地爬了起來。
報警,她應該先報警,不能先去找蘇意。
她這會兒才反應過來,跌撞着到了沙發旁的電話架,半個身子幾乎都趴了上去,拿起話筒,抖着手去撥110。
老式的轉圈座機,得把手指插|進圓孔,她照了幾次都照不準,咬牙甩了甩手,這才找準了“1”的洞口。
岑清珂就在她旁邊,眼睜睜看着她撥了“1”“1”“0”三個數字,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你瘋了嗎?你要報警抓我?!”
對面幾乎是秒接,她睜着渙散的眼,注視着岑清珂,斷斷續續道:“這裏是……京華王府6號別墅,我被人惡意誘導了,請求……幫助。”
岑清珂倒退了一步。
“你瘋了,你真的瘋了!我要是被抓,你媽就完了!”
——我媽早就完了。
邊鹿苦笑着,依然沒有停止,報出了岑清珂的名字。
岑清珂搖着頭,一步步向後退去,她慌了,如果是之前的邊鹿,她根本不怕她報警,岑家在京市多少還是能排上點名號的,關系網足夠她對付一個無依無靠的omega。
可是現在的邊鹿靠上了蘇意,蘇家要是想搞她,別說,整個岑家都扛不住!
岑清珂下意識看了眼書房門,書房的門縫隐約透出點燈光,蘇意還沒出來,也可能是剛剛睡下,正要穿衣服出來。
岑清珂不敢再逗留,壓低嗓音最後垂死掙紮了一句:“想想你媽!那可是蘇家也沒辦法的,只有我的信息素才可以!你好自為之!”
岑清珂轉身踉踉跄跄跑了,她挂了電話,撐了下昏沉的腦袋,深一腳淺一腳走到書房門前。
手已經握上了門把手,她突然又頓住。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滿身沾染的都是岑清珂的信息素。
她趴在門上喘了幾口氣,握緊的門把手又松開了,轉身扶着牆,勉強爬上樓,回到卧室,先開了二樓通風系統,這才摸進浴室,身上的衣服随便脫了,打開淋浴。
淋浴自動調溫,打開就是最舒适的溫度。
可這溫度落在渾身滾燙的她身上,只覺得冰冷。
她打着哆嗦沖着水,也不知道是沐浴乳還是洗發水,抖着手擠出來一坨,頭上身上随便抹了抹。
直到再也聞不到曼陀羅的味道,她才關了淋浴,虛軟地趴在洗手臺上,扒開嵌櫃,抽出條浴袍穿在身上。
趴着系好袍帶,她又聞了聞自己,只有淡淡的洗發水也不知道沐浴乳的味道,沒有曼陀羅香,也沒有她被榨幹的龍井香。
後頸因為被誘導釋放了過量的信息素,發炎似的脹痛着,連帶着後腦勺都是跳痛的,濕發蹭在上面幾乎難以忍受。
她顧不得綁頭發,艱難地重新下了樓,到了書房門前,撐着門框,緩緩擰動銀色的門把手。
吱呀呀。
輕輕推開。
作者有話說:
抱歉了小可愛們,今天家人出院,雖然是周末不能辦手續,但是要收拾什麽的挺忙的,回到家也要洗洗刷刷收拾,所以寫得比較晚,比較少,将就一下哈,明天會多更的。
忙了一天,特別累,我先睡了,小可愛們晚安。
PS.別激動,只是暫時換回去而已,這其中都是有規則的。
感謝777、62920984~手榴彈~包養議棋~
感謝62920984 4個;今天有糖吃、貓三花、沫翊、寡王一路碩博、小刑、Vanity ~包養議棋~~
感謝kkk 5瓶;莫淩 2瓶;地上狗紳士 1瓶~給文文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