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互換的第9天
第9章 互換的第9天
邊鹿像是沒看見她噴火的視線,盯着她的眼睛還能面不改色說瞎話,果然綠茶的帽子沒白給她扣。
邊鹿道:“我已經好多了,不用急着去醫院,先跟交警同志解釋清楚要緊。”
蘇意道:“……”
她罵她有病,她就給她接醫院,這話接的可真好,要不要給你來個一鍵三連?
解釋清楚?解釋你妹!這還有什麽好解釋的?
無證駕駛還畏罪潛逃,原本拘留十五天,現在拘留三個月。
怎麽樣?滿意了?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你恨我斷了你的小金庫,你報複我呢?
蘇意咬牙切齒瞪着邊鹿,還沒等開口,邊鹿突然欠了欠身,隔過她沖車外的交警歉意地笑了笑。
“抱歉,剛才我不舒服,她是太心急了才想趕緊帶我去醫院,不是故意違反交通規則。”
說着話,邊鹿擡手把她揭掉的Omega阻隔貼又給貼了回去。
掉的阻隔貼再貼黏性不太夠,四個角有三個都翹着,不過腺體已經蓋住,剛剛釋放的那點味道很快就散了個幹淨。
交警捂着口鼻小心翼翼靠了過來,确定沒有味道了,這才挪開手深吸了口氣,蹙眉道:“理由就不必說了,馬上報姓名身份證號,不然我就要按無照駕駛處理了。”
邊鹿道:“不用報了,她就是無照駕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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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意氣笑了。
見過拆臺的,沒見過連自己的臺都拆的。
這女人怕不是真有什麽大病,就算是為了報複她,那也得看看情況,這可她自己的身體,她就不怕給自己留案底?
明明眼看着就要虎口脫險,這女人幹嘛要上趕着給自己留污點?她到底有什麽目的?
難道……這女人就是故意坑她進看守所,這樣方便她鸠占鵲巢趁機謀算蘇家的財産?
那她可真是太天真了,她們蘇家的錢哪兒那麽容易弄到手?真當董事會那群老東西是死的?
邊鹿看着她,一副“我有話要說但是現在不方便說”的模樣,她懶得理會,轉頭看向交警。
邊鹿給搭了梯子,她懶得再想別的招,幹脆順着下了。
“對,她剛才不舒服,說馬上要死了,我一時心慌,就想開車帶她去醫院,沒想到被抓個正着。”
“所以說,你現在是無照駕駛?還想畏罪潛逃?”
“我沒想潛逃,我就是害怕,怕你拉我去坐牢。”
這種時候當然是态度越好越容易寬大處理,可蘇意長這麽大從沒跟人示弱過,她不會撒嬌,更不會裝可憐,她也不允許自己靠示弱來獲取利益,那會讓她覺得低人一等,覺得恥辱,哪怕這種時候強硬沒有任何意義。
她示不了弱,沒辦法像別的Omega那樣拉着交警的胳膊撒嬌喊“交警哥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避免對視,母親說過,她的眼神太過傲慢,會讓對方有種看不起人的錯覺。
其實那不是錯覺,她的确看不起大多數人。
她垂下眼簾,聲音也随之壓低,沒想到居然歪打正着,還真起了作用。
交警原本還帶着怒氣,說着說着,竟反過來安慰她道:“你別怕,倒也不至于坐牢那麽嚴重。”
“不坐牢,那會拘留嗎?”
“拘留是會的,不過不會很久。”
最低也得15天。
“那會告到學校嗎?”
“不會的,只是普通的交通違章,不至于告到學校。”
那可真是太遺憾了,就不能開除邊鹿,讓她高興高興?
交警突然這麽好說話,倒是讓她有些不能适應,其實這些年她也沒少跟交警打過交道,她态度一向不好,交警對她也不客氣,罰單一張也沒少過,大都是按上限罰的,只不過她不在乎那點兒錢罷了。
沒想到,今天居然還能混個下限。
當然,這還要歸功于邊鹿這張天生就我見猶憐的臉。
Omega大都天生麗質,只是美的層次大相徑庭,有人美得像低俗的站街O,有人美得像貴婦。
邊鹿則美得清新自然,像涓涓細流,像初春初融的雪,美得從頭到腳都是脆弱的,連睫毛都是不疏不密的單薄,和她的濃顏系天差地別。
尤其是邊鹿的眼睛,她的眼是鋒利有攻擊力的,邊鹿的眼卻總是濕漉漉的,眼尾時常泛着紅暈,那紅十分勾人,仿佛狂風暴雨中顫抖枝頭的最後一片花瓣,破碎又絕美,讓人忍不住想要呵護。
交警這樣年紀正當好的alpha,自然也是“忍不住想要呵護”人群中的一員。
蘇意瞟了一眼後視鏡,瞟到窄鏡裏那雙楚楚可憐的眼,嫌棄地轉開視線。
天生谄媚相,也只有那些膚淺的alpha喜歡,她只覺得惡心。
只要是她讨厭的人,那對方從頭到腳就沒有一處對的地方,連呼吸都是不道德的。
紅燈早就跳成了綠燈,交警指揮着蘇意把車開到路旁停下,示意她們兩個下車,跟着他一起去交警隊。
這個世界,無證駕駛算是比較嚴重的違法亂紀,罰款數額較大,拘留天數15天起步90天封頂,一旦有了無證駕駛記錄,五年內不準考駕照。
五年!
蘇意無聲冷笑,邊鹿敢這麽坑她,就沒想過她們随時可能換回去?
還是說,這靈魂互換真是邊鹿動的手腳?
蘇意坐在椅子上填着表格,聽着邊鹿在一旁做筆錄。
“她不是故意的,就是看我不舒服,急着帶我去醫院,看在她認錯态度良好的份兒上,拜托請給她寬大處理。”
貓哭耗子,用不着你假惺惺。
蘇意轉了兩圈簽字筆,啪嗒,筆杆掉在表格上。
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突然就靈魂互換了?
雖說她一直懷疑是邊鹿搞得鬼,可如果真是邊鹿做的,為了得到他們蘇家的財産,邊鹿應該更雷厲風行,更有計劃有步驟才對。
目前看來,邊鹿也只是表面看上去很輕松,其實也沒什麽具體動作。
總體而言,她更傾向于靈魂互換是場意外。
所以昨晚發生的事就是關鍵。
昨晚……
蘇意停下轉筆蹙眉回想。
昨晚是師姐的散夥飯,師姐這兩天就要出國讀研,所以他們幾個關系不錯的就聚在一起吃飯喝酒,後來還玩起了大冒險。
她運氣不錯,開始幾輪都沒輪到她,後來她輸了一回,選了大冒險,然後……
幾個損友提議,蒙上她的眼睛,然後所有人圍着包廂跑,她抓到誰就親誰一口,必須親嘴,親錯了地方還得重來。
如果換成別人提這種要求,她絕對立馬翻臉,可她的那群損友,除了一個beta男,其餘不是Omega就是女性beta,師姐也是beta,抱着誰親都沒事,他們就是鬧着玩,之前幾個人的大冒險比這更損。
不過抱着別人親這種事,她真做不來,她反悔選真心話,師姐是國王,師姐問她:你喜歡的人誰?
不問她有沒有喜歡的人,直接問她喜歡誰?
難道師姐發現了什麽?
她當時喝了不少酒,腦子有點不清醒,一時心慌又選回了大冒險。
幾個損友知道她有潔癖,還算規矩,可好不容易有這麽一次整她的機會,他們當然也不肯放過。
他們用學姐的外搭疊了疊蒙住她的眼,哄鬧着在包廂跳來竄去躲她,她四處亂抓,當時帶着醉意,想着不管抓到誰她都要親,他們以為她絕對不會親,她就是要讓他們驚掉大牙。
事實上,他們也不想被她親到,他們不僅是閨蜜,生理意義來講他們也都是同性。
除了那個beta男周文奇。
不過周文奇很規矩,他并沒有往前湊。
當時包廂裏亂成一團,到處雞飛狗跳,到處都是笑鬧聲,她醉醺醺四處亂抓,突然就抱住了一個人。
她想都沒想,就憋着那口氣,怕學姐猜到,也怕其他人看出端倪,也為了讓他們出乎意料,摸到那人的腦袋,扣着後腦勺就親了下去。
包廂一下子安靜下來,連點歌臺的歌都有人按了暫停,然後就是當啷一聲,有什麽砸在地上,還濺了她一腳的濕。
她覺得不對,趕緊扯下眼罩,那人已經拉開門跑了出去,只留下地上的托盤,還有幸運的沒有摔碎的果汁杯,甜膩的柳丁汁撒在了她的腳上。
那是個服務生,她并沒有看清楚長相,只看到了背影。
之前沒有注意,這會兒想想,那人該不會是……邊鹿?
可邊鹿明明已經傍上了岑清珂,有這麽個大金主,還用出來打工?還是在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打工?
要知道,像邊鹿這樣年輕貌美的Omega,到了那種環境,很容易被人盯上,随便哪個alpha把她拉到角落強行标記了,她哭都沒地方哭去。
洗标記可是相當疼的,而且也不是人人都能洗掉。
可那個背影真的很像邊鹿。
“邊……蘇意。”
邊鹿遲鈍了一秒才反應過來是喊她,轉頭看向蘇意。
“嗯?”
先詐一下她再說。
蘇意微微一笑:“昨晚那個可是我的FK,真是便宜你了。”
“FK?”
“First……”
蘇意故意緩慢的抿着嫣紅的唇瓣,似笑非笑望着邊鹿。
邊鹿的視線不由自主落在她的唇上,單薄如草芽般的長睫眨了下,又眨了下,白淨的小臉依然白淨,耳根卻詭異地爬上緋色。
哦~
是她了。
不過,她的反應倒是有趣,明明被那麽多人包養過,居然還會害羞?
也許也不是害羞,只是天生容易紅的體質,就像她那稍微有點情緒就會泛紅的眼尾,好像誰都在欺負她似的。
昨晚和平時并沒有什麽不同,唯一的不同就是那個初吻。
難道……接吻是互穿的關鍵?
蘇意自己都覺得可笑,這種橋段不是小說必備情節嗎?怎麽會發生在現實中?難道還真是藝術源于生活現實比小說更狗血?
眼看着15天拘留是跑不掉了,又不能找她原本的人脈幫忙,連母親不能告訴,只能倒黴受着,不如……搏上一搏,萬一就換回去了呢?
表格填完,邊鹿的筆錄也做完了,邊鹿說她沒錢,摳門的用了她的卡交的罰款。
明明有金主卻說自己沒錢,該不會真是為了給誰誰治病,和霸總簽訂賣|身協議的狗血小可憐吧?
她信了才有鬼,再說之前邊鹿也否認過了。
有金主卻說沒錢,也沒見家裏有奢侈品,那就只能是摳門。
邊鹿可真夠摳門的,越窮越摳。
眼看手續都辦妥了,邊鹿可以走了,她卻走不了,要“鐵窗淚”15天,她顧不得再細想,開口喊了聲邊鹿。
幾個交警還在旁邊杵着,看着她倆。
她原本想像昨晚那樣,扣着邊鹿的後腦,親一口完事,可……
交警A:“有什麽趕緊說,再不說就趕不上下班前送你到拘留所了。”
交警B:“不用這麽生離死別的,就是普通的拘留,很快就出來了。”
交警C:“給你們十分鐘,有話快說。”
蘇意:“……”
蘇意:“…………”
蘇意:“………………”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蘇意沉默了半天,突然沖邊鹿勾了勾手指。
“你過來,我有話說。”
鑒于她也不算什麽犯人,而且也已經處理完了不用擔心竄供什麽的,盡管交警們都在,倒也沒人阻止她們咬耳朵。
邊鹿疑惑地伸了耳朵過來。
她低聲道:“親我一下。”
邊鹿微微撤開頭,看智障一樣看着她。
“啊?”
她繼續小聲咬耳朵:“親一下一百萬。”
先騙你親了再說,想從我這兒拿到錢,做夢!
“啊?”
“你親不親?!”
“啊?”
蘇意:“……”
裝傻是吧?
看着蘇意面色不善,邊鹿眯窄眼眸笑道:“你該不會是想重複昨晚的事,想試試看能不能換回來吧?”
看吧,昨晚果然是她。
蘇意心情惡劣地微點了下頭。
“這樣啊……”
邊鹿糾結地看着她,視線一點點下移,移到了她的嘴唇。
這視線讓蘇意說不出的別扭,抿嘴也不是,不抿也不是,怎麽都不舒服,這簡直就像半夜三更照鏡子,鏡子裏的她突然對着自己笑,簡直太詭異了。
“你能不能爽快點?難道還真是貪圖我們蘇家的錢?”
“啊?什麽錢?”
這已經不知道是邊鹿第幾次用這種茫然無辜的眼神看着她了,這眼神對alpha或許有用,對她毫無作用還覺得很煩。
“說了多少遍了,別用我的臉做這麽惡心的表情,聲音也給我強勢一點!”
“哦,我、我恐怕不行。”
“這有什麽不行的?你別笑,聲音硬一點不就行了?”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對着我自己的臉,我真的……不太行,而且還有這麽多人在。”
蘇意的臉又沉了。
邊鹿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的臉沉下來竟然是這個樣子,奶兇奶兇的,還挺、挺可愛。
邊鹿好脾氣道:“不然你來?”
蘇意盯着她看了幾秒,突然沒好氣地重哼一聲,繞過她就往外走。
邊鹿随着她轉過身,跟在她身後問道:“這就走了?不試了?你這要是走了,可至少15天沒法再試。”
這話怎麽越聽越像是故意的?
“真走了?沒什麽要交代的嗎?15天呢,我不上課大不了挂科,可你家公司不是挺多事的嗎?這麽久沒關系嗎?要不你努努力再試試?”
你怎麽不努努力試試?!
“蘇……邊鹿?”
“邊鹿???”
蘇意煩不勝煩,尤其聽着邊鹿用自己的聲音喊着“邊鹿”,感覺自己的嗓子都被玷污了。
她終于忍不住回頭斥了句:“我要是能行還用你來?煩死了!閉嘴!”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邊鹿唇角的笑意似乎加深了,兩側笑出了兩個小逗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