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互換的第4天
第4章 互換的第4天
邊鹿看了看浴缸裏剛接好的熱水,再看看站在自己面前微微展開雙臂的蘇意,氤氲的熱氣下,眼前這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就像夢中的幻影,她又開始懷疑一切的真實性。
蘇意不是有潔癖嗎?雖然沒有嚴重到酒精消毒的程度,可也不喜歡別人碰自己。
剛剛不過摸了下蘇意的臉,蘇意就受不了的洗了半天臉,怎麽會突然讓她寬衣解帶?
而且,當年只是和人同住一間屋子蘇意都不行,蘇意是個相當注重隐私的。
身體尤其是隐私吧?
蘇意還在看着她,像是無聲催促她快點。
這是夢,這怎麽可能不是夢?
她初識蘇意是在全國奧賽,那次競賽并不是常規的考一場結束,而是分成了兩場,一場是筆試,一場是臨場發揮的集體面試,這是奧賽的創新,當時還有國家臺全程直播。
為了确保參賽學生以最飽滿的精神比賽,兩場考試并沒有安排得太緊,而是拆分在兩天,所以需要住一晚。
當時學生們都被安排進了同一家酒店,有雙人間,有三人間,帶隊老師也是這麽住的。其他學生都沒有意見,只有蘇意堅決不肯同住,堅持要自己住單間。
這事驚動了蘇意的帶隊老師,她苦口婆心地跟蘇意分析利弊:這是全國競賽,這麽多媒體關注,如果蘇意太任性,丢臉可是丢到全國甚至全世界,而且如果真同意了蘇意的要求,其他學生肯定有意見,就一晚而已,将就将就,有點團隊意識。
然而任憑帶隊老師磨破嘴皮,蘇意依然執意不肯,直接當着老師的面自己出錢訂了房,還是總統套房!
當時帶隊老師的臉都綠了,且不說總統套房的費用有多昂貴,就單說蘇意是代表學校參賽的,她的行為代表着學校。
蘇意換房的時候,好多人圍觀,媒體更是擠在最前面,學校的臉丢盡了,帶隊老師更是臉上火辣辣的,忍不住呵斥蘇意:“敢搞特殊就退出比賽!”
帶隊老師的本意當然不是真讓蘇意退賽,只是吓唬吓唬蘇意,也為自己找找臉面。
Advertisement
帶隊老師篤定了蘇意不敢退賽。
這可不是普通的奧數賽,就算不提在電視上露臉是難得的人生經歷,單說對高中生實質的好處。
在奧數賽上得到名次不僅高考可以加分,前幾名還很有可能被高校看中直接保送!
學生們寒窗苦讀12年,為了什麽?
多少人報奧數班拼命學習,不就是想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時自己能先走兩步,或者幹脆直接走貴賓通道保送上岸?!
尤其蘇意當時已經是高三,高三是最迫切需要加分保送的關鍵時期。
帶隊老師的這個威脅可謂直紮軟肋,換成其他學生,哪怕心裏再不服氣,至少這一刻也會忍下這口氣,無論如何不能讓自己功虧一篑。
然而讓所有人沒想到的是,蘇意連總統套房都不住了,直接拽了胸前的參賽名牌轉身走人。
帶隊老師都傻眼了。
奧賽一向競争激烈,一個學校最多只有2個名額,蘇意的學校雖然是重點高中,可在地區賽時被刷下來一個,只剩蘇意一個寶貝疙瘩,她要是走了,還要她個光杆司令幹什麽?
帶隊老師能屈能伸,趕緊攔住了蘇意,眼圈泛紅一臉良師狀,先是道歉自己失言了,再是解釋自己只是太心急怕她錯失這麽好的機會,最後詢問她為什麽堅持要住單間?
和蘇意同房的是個瘦小的omega,看上去乖乖軟軟,并不像是不好相處的樣子。
那時蘇意的潔癖也還沒嚴重到不能和人同住的地步。
所以到底為什麽?
是什麽讓蘇意在這麽重要的比賽來臨前,鬧出這麽大的動靜?
omega雖然在職場被隐形區別對待,可在學生時代還是比較公平的,尤其是這種面對大衆的活動,omega尤其會被鼓勵參加,甚至在打分上也會比alpha、beta略微寬松,以期盡量多的omega入圍。
然而即便這樣,能入圍的omega依然是少數。
omega大多十五六歲分化,分化初期的發熱期非常不穩定,有的甚至每周都會發熱,嚴重影響了他們的學習生活。而這時期恰好又是他們最重要的高中階段,他們能努力考上大學已經不錯了,再分出精力鑽研奧數幾乎是不可能的。
那次全國奧賽,入圍的omega僅僅6名,比起總人數52名,少的不是一點,這還是對omega特別放寬的情況下。
因為是omega,人數又少,主辦方安排時還是特別照顧的,沒有分三人間,直接分的雙人間,蘇意為什麽還不滿意?
帶隊老師的疑問同樣也是在場其他人的疑問。
這個問題帶隊老師之前其實也問過,蘇意沒說,這會兒再問不過是給彼此一個臺階,只要蘇意給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帶隊老師就順着臺階下來,先讓蘇意住單間,其他再說。
然而,蘇意最終也沒能讓帶隊老師如願。
蘇意什麽也沒有說,還是堅決地離開了。
蘇意的離開震驚了所有人,他們有嘲笑蘇意愚蠢的,有惋惜蘇意錯失良機的,也有的慶幸少了個omega跟他們競争保送,畢竟保送名額有限,omega但凡能擠進前十,就一定能分一個名額。
大部分人都在嘲諷蘇意,少部分從頭看到尾的卻心知肚明,這件事其實不怪蘇意,相反,蘇意能有這樣堅決離開的勇氣,是他們無法企及的。
蘇意最初并沒有這麽不講情面,她是和聲和氣同老師表達自己的需求的,并表示了會自己承擔房費,至于原因,她不想說,也不想編。
是帶隊老師覺得蘇意挑戰了她的權威,說什麽也不肯,蘇意才自己去前臺辦理入住。
原本其實也不會有多少人注意到蘇意,也是帶隊老師在前臺大聲斥責蘇意,這才引來了那麽多人。
事情鬧到這種地步,帶隊老師不能說全錯,至少要承擔大部分責任。
對于衆人的揣測,蘇意沒有解釋,也不屑于解釋,仿佛旁人對她的評價根本不重要,就那麽決絕地離開了,放棄了那麽好的保送機會。
她當時擠在人群中,看着蘇意傲然離開的身影,有不可思議,有驚嘆,更多的則是羨慕。
她羨慕蘇意的勇氣,羨慕蘇意的魄力,蘇意那張揚又充滿記憶點的美貌反而成了點綴。
蘇意實在是太過耀眼。
明明都是全國統一的高中生短發,不允許燙染,更不允許造型,身上穿的也是學校的寬肥大校服,蘇意卻偏偏那麽不一樣,就像一堆魚目中誤入的珍珠,不,說珍珠都不确切,應該說是星星,魚目中的星星,再如何遮掩也遮不住她的光芒與璀璨。
那是她與蘇意的初遇,也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蘇意與她的雲泥之別。
後來過了好多年,那時她已經是岑清珂的秘書。
那天她陪岑清珂參加宴會,湊巧碰到了蘇意,蘇意一般是不會參加這種低檔次的宴會的,岑清珂驚喜之餘當即就想趕她走。
蘇意是岑清珂的白月光,怎麽會允許她這樣的人影響自己追女神?
只是蘇意已經迎面過來,并且和她們打了招呼,岑清珂不好弄得太明顯,那樣反而顯得她倆不清不楚似的,只能裝作若無其事地帶着她和蘇意坐在了一起。
那時的蘇意已經很讨厭她了,不過還沒到後來的在公開場合都能嘲諷她的地步,當時的蘇意只是當她不存在,私下才會譏屑。
蘇意全程沒有看她一眼,和岑清珂聊得很融洽,聊着聊着,不知怎麽就聊到了那次奧賽。
岑清珂帶着幾分醉意,自覺和蘇意親近了不少,就問蘇意:“當初你退賽的事網上可是鬧得沸沸揚揚,雖說最後沒黑成你,可也沒人知道你為什麽非要換房?我也是好奇了這麽多年,不知道能不能冒昧地問一句?”
蘇意雙腿交疊靠在松軟的單人沙發椅,單手抱胸搖着高腳杯,猩紅的酒液一如蘇意猩紅的唇,哪怕明知高攀不起依然讓人想一親芳澤。
她沉默地坐在一旁,盡職地當個隐形人,除了不停喝酒也做不了什麽。
她以為蘇意不會說,畢竟當年鬧成那樣蘇意也沒說過一個字。
可沒想到,蘇意竟然一點都沒有猶豫,很輕易就告訴了岑清珂。
“其實也沒什麽不能說的,換房只是不喜歡當着別人的面換衣服睡覺而已,我是個很注重隐私的人。”
“那你為什麽不說?說出來也不會鬧到退賽的地步。”
“當時年輕氣盛死要面子,有些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不比現在,現在我可是什麽都說得出來,沒有誰能讓我羞于啓齒,更沒有誰能讓我背地裏裹着被子哭。”
岑清珂驚訝道:“當年你裹着被子哭了?”
“對。”蘇意滿不在乎地輕笑了聲,“當年我臉皮薄,氣得不得了也只會自己回家躲在被子裏哭。”
岑清珂笑道:“那可太遺憾了,如果當年我在你身邊,豈不是可以趁虛而入?”
蘇意淺酌了口猩紅的酒液,紅唇沾着粼粼水光,微微笑道:“不遺憾,當時的我可是非常讨厭alpha的。”
“那麽現在呢?還讨厭嗎?”
蘇意當時怎麽回答的?她記不清楚了,只記得自己喝了好幾杯,拉菲威士忌白蘭地亂七八糟拿着什麽喝什麽,最後喝高了,還吐了蘇意一身。
之後好多天,蘇意看見她轉頭就走,好像她是什麽可怕的病毒,沾上就會毒死一樣。
蘇意這樣一個有潔癖又那麽注重隐私的人,怎麽可能讓她幫她脫|衣服?還要她幫她洗澡?
是夢,果然是夢啊。
蘇意等了半天沒見邊鹿動手,再看邊鹿那恍惚的像是做夢的表情,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她在這兒披着髒兮兮的皮渾身難受,她倒是神游太虛悠閑得很!
“邊鹿!”
“啊……嗯?”
“啊”?還給她“啊”?還拖長音的“啊”?
這一副雲裏霧裏的表情是幾個意思?!
蘇意氣笑了。
“啊什麽啊?你以為拖延就能躲過去?”
“躲?躲什麽?”
還不承認?
蘇意指了指自己,皮笑肉不笑道:“這可是你的身體,你不給它洗澡難道還等着我親自脫|光了親自給它洗?”
原來是這個腦回路。
一句話戳破了不真實的錯覺,邊鹿微吸了口氣,潮濕的空氣讓她飄忽的心漸漸沉穩。
不是夢,這真的不是夢,不能再胡思亂想了。
突然之間發生了太多事,她真的有點控制不住。
邊鹿解釋道:“我可能有魂穿後遺症,一直有種不真實感,總覺得這是夢。”
蘇意冷笑:“的确是夢,噩夢,不如我現在敲暈你,說不定再醒過來我們就換回來了。”
邊鹿道:“這不好吧?你這麽漂亮的臉,留疤了怎麽辦?”
蘇意沒好氣道:“我說的是敲暈你的身體。”
邊鹿接話很快:“這也不太好吧?你現在在我身體裏,會很疼的。”
蘇意:“……”
蘇意:果然是綠茶,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的臉,說着氣死人的話!
蘇意冷着臉道:“少啰嗦,趕緊給你自己的身體洗澡,洗完還得趕緊想辦法換回來。”
邊鹿:果然是潔癖,這種時候最要緊的不是趕快換回來,而是洗澡?
邊鹿斟酌了下,提醒道:“你确定要讓我幫你?”
“不然呢?”
蘇意眉梢挑高,莫名升起一股報複的快感。
羞恥了嗎?為難了嗎?
這就對了。
邊鹿道:“這邊還是建議您自己洗比較好。”
“你的身體讓我洗?呵呵,抽水泵需要嗎?免費贊助你把腦子裏的水抽幹。”
邊鹿輕啧了下唇瓣,溫聲道:“那我再最後确認一遍,‘你’這麽尊貴的手,确定要給‘我’寬衣解帶?”
說着,邊鹿擡起纖長漂亮的手在蘇意面前晃了晃,頂着蘇意的臉,特別加重語氣又強調了一遍。
“你的手,你的哦。”
蘇意的表情漸漸僵硬,邊鹿識時務地放下手,笑得人畜無害。
“當然,我是一點兒都不介意的,那我開始咯?”
作者有話說:
0點還有一更。
感謝小刑~雙火箭炮~包養議棋~~~
感謝今天有糖吃~4雷~包養議棋~~~
感謝貓三花~3雷~包養議棋~~~
感謝拔你禿毛 10瓶;想口乃琳的麥克風 6瓶~給文文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