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
呆呆
人群的中央,裴朝暮平靜聽着劉翩翩的辱罵,等她罵累了,繼續問:“為什麽打人?”
劉翩翩顯然沒遭遇過這種招數,自己又是被壓制的那一方,罵人的氣勢也弱下來,聲音總算有幾分冷靜:“你先放開我。”
裴朝暮反而扣緊。
劉翩翩嘶了一聲:“疼疼疼!你先放開我再說。”
裴朝暮沒動。
“好,那我問你,她插足別人的感情,是不是該打?”
“我沒有!”小倩大聲喊道,“你亂說!”
劉翩翩冷笑一聲:“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早就爬上了舒揚的床。現在我跟舒揚結束了,你是不是正好上位啊?”
大庭廣衆之下被這樣污蔑,小倩的臉全紅了,幾乎語無倫次:“你在亂說什麽……我沒有……”
劉翩翩一臉“你再狡辯也沒用”的神情:“他跟我上床的時候,叫你的名字。”
大夥兒都愣了,曾駿家良阿春他們幾個了解小倩的都知道絕對不可能是她,應該是重名或者是別的什麽誤會,只是沒想到劉翩翩會把這事放到臺面上說,表情都有些一言難盡。
小倩見大家都看過來,還以為大家都相信了,眼淚嘩地掉下來:“不是我,我沒有……”
裴朝暮說:“周舒揚叫的是小倩的全名嗎?你确定你聽清了嗎?”見劉翩翩的表情有些松動,她繼續說,“為什麽不直接去找他問個清楚?如果是誤會。你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冤枉別人,在公共場合貶損他人人格,已經構成诽謗罪。”
“啊,揚哥……”旁邊有人叫了一聲。
裴朝暮往邊上瞟了眼,看到周舒揚,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把劉翩翩拉過去,“他正好在,你就在這裏問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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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劉翩翩被拖着走了幾步,狼狽地整理自己的頭發。面對周舒揚,眼神柔了起來,“舒揚,我——”
周舒揚看了眼裴朝暮,直接打斷劉翩翩:“跟張亦倩道歉。”
劉翩翩的眼眶瞬時紅了,她沒見過周舒揚這麽不留情面的時候,即使是跟她說分手,也是溫和的。而此刻,那雙多情的桃花眼滿是涼薄,這才是他,不會愛人的周舒揚。
“劉翩翩,我一直以為我們之間達成了共識。”
各取所需,等價交換。所以關系的開始和結束都由他單方面決定。
——這是一開始就定下的規則。
大夥兒看着向來跋扈的劉翩翩,紅着眼睛走到小倩前面,低低說了聲對不起,還沒等小倩回答,就捂着臉跑了。
“喂,沒聽見啊!”家良沖着劉翩翩喊。
阿春扶着小倩,拿紙巾給她擦臉:“好了,沒事了啊,她下次不會再來了。”
小倩哽咽着點點頭。
鬧劇落幕。江明誠從走廊那邊過來,讓趙碩處理一下現場,拍了下周舒揚:“你跟我來一下。”樓上的隔音不錯,他剛畫完一張圖,本來只是下來拿個飲料,順便放松一下,沒想撞見這一出。
昏暗的樓梯間,兩個人都沒有先開口。江明誠靠在牆上,呼了口氣,拳頭抵了三四下額頭,似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轉頭看周舒揚,他倒是心情不錯地點了根煙。煙霧缭繞中,江明誠終于憋不住了:“舒揚,你到底要玩到什麽時候?這樣有意思麽。”
“有意思啊,怎麽沒意思。”周舒揚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慢悠悠吸了口煙,把話題引到他身上,“倒是你啊,跟她玩什麽呢?能不能複合不就一句話的事,磨磨蹭蹭,要不要我幫你說啊?”
“這你就別管了。”
周舒揚好笑地哼了聲:“那我的事你也別管。”
“舒揚,我知道你心裏難受,走不過去,但你也不能這樣糟蹋別人。”
“糟蹋……”周舒揚低聲重複,手指夾着煙,走到江明誠對面,抓着扶梯,悶聲笑了一會,見江明誠皺着眉,滿是不贊同的目光。周舒揚收起笑容,懶得再跟他扯這個,“不說這個,說說你吧,我還挺好奇的,她找你複合了嗎?”
看江明誠表情,周舒揚噗嗤一聲,這回是真心的笑:“真行啊,厲害厲害。”周舒揚拍了拍手,“怪不得能吊我們明誠六年,手段可真行啊。”
“她不是你說的這樣。你以後別這麽說,聽着很不舒服。”
“一句話都說不得?明誠,非要這麽護着她嗎,我真是看不出來,她到底好在哪裏,究竟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
江明誠深吸了口氣,撐了撐額頭:“舒揚,我都跟你說過了,以前的事,我也有錯……我們現在談的是你的事,你不要岔開話題。”
“談什麽,鄭倩?”周舒揚坦然地提起這個名字,好似真的已經釋懷,“明誠,我跟你不一樣。都多少年了,早忘了。談個戀愛而已,說糟蹋就過分了,而且你看我這條件,到底是誰吃虧啊?”
周舒揚收到一個萬分嫌棄的目光。
“不過,有件事我早就想說了。”周舒揚的眼神往下滑,用手背拍了下江明誠,暗示般地說:“明誠,我很擔心你啊。哪裏有問題要趁早去看,現在年輕,好恢複,不要不好意思,我陪你。”
江明誠看了他一眼,眼裏寫着“你有意思嗎?”,揮開他的手,雙手抄兜,往前走了幾步,又停下,側着身說:“以後別帶亂七八糟的人來我這裏。”
“哦。”周舒揚拖着調子說。
吧臺那邊,趙碩給小倩放了半天假,阿春陪着小倩回宿舍了。剛才在場的顧客全部免單,清場後,王阿姨打掃完一遍,小心檢查地上有沒有碎玻璃。
曾駿豎起食指晃了晃,滿臉暗示。
“哈哈,願賭服輸。”家良感慨道,“誰能想,這個劉翩翩這麽能作死哦,要少點戲,估計揚哥還能再堅持堅持,這次兩個月都沒到吧,啧啧啧。”
辛程:“長得是漂亮啊,就是這脾氣,也太吓人了。我操,她剛才走進來,差點沒把我吓死,還以為她要把我們店砸了呢。”
曾駿:“不至于,她沒這個膽子。”
“也是,你看剛才揚哥一出來,她聲都不敢吭了。揚哥這拿捏的,牛。”家良豎了個大拇指,“揚哥以後就是我第二偶像了,我要向他看齊。”
曾駿搖了搖頭:“你也就這點出息。”
家良看了眼背後,壓低了聲音:“不過還是暮姐牛啊,以後有她在,揚哥什麽牛鬼蛇神的前女友都不怕了。”
江明誠敲了敲吧臺:“你們也去休息吧,今天放假。”
家良捂着胸口,被吓出一聲卧槽。
“怎麽,說什麽見不得人的話呢?”
“沒有沒有,剛說揚哥那事呢。”施家良圈住曾駿的肩,“駿總,既然明哥給我們放假,要不要去哪裏轉轉,我請。”
“行啊。”曾駿收拾東西,“那走呗。”
“明哥,走了!”
江明誠點了點頭。
離開前,曾駿朝後看了眼,發現江明誠朝裴朝暮走過去,停在她面前,彎腰,說着什麽。施家良也看了眼,勾着曾駿,繼續剛才的話題:“我看啊,揚哥來來去去交了這麽多個,暮姐應該是唯一動了真情的那個。”
經過剛才那一戰,裴朝暮在施家良心裏已經從“小裴”升級成了“暮姐”。
“我覺得不像。”曾駿說。
“不像什麽?”
“談沒談過戀愛啊。”曾駿敲了下施家良的頭,“你看他倆像愛過的人嗎?”
“我看像啊。”
曾駿一個看白癡的眼神。
“打不打賭?”
“又來。”曾駿笑,“這次賭什麽?”
“五百!就賭——”家良眼珠子轉了轉,“我賭他們半年內複合!”
“周舒揚單獨找過你麽。”
午後的陽光斜着從窗口打進來,把江明誠那頭褐色卷發照得毛茸茸的。眼珠是純粹的黑色,明明眼型線條偏鋒利,看人的時候卻帶着種無辜感,總讓人聯想到某些忠心的大型犬類。
“他沒找我。”裴朝暮問,“怎麽了?”
人都走光了,偌大的空間只剩下他們兩人。
“沒。周日的活動有想法了嗎?”
“有一點,還需要細化。”
“嗯。”江明誠頭往一邊偏,“那上來聊吧。”
到江明誠的辦公室,裴朝暮發現書櫃旁那扇門開了條縫,隐約露出裏面的空間。單人床鋪着淺藍色的床單,被子掀開了一個角,看樣子他剛才在上面休息過,旁邊是……江明誠擋住了她的視線,伸手将門關上,拉開電腦桌前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是曾駿給我的靈感。之前他調了一杯新品,我覺得味道很獨特,可以作為活動的主推款。主題是,單身之夜。”
“單身之夜。”江明誠一手扶着椅背,一手撐在桌上,俯視她。
裴朝暮打開U盤裏名為“1027單身之夜”的文件夾,裏面放着一個剛做好的思維導圖,點開,“作為活動促銷款,價格不能太高,我暫時定了48,這個價格你覺得怎麽樣?”她仰頭,尋求他的意見。
距離過分近了。
江明誠往後退了半步,手在胸前,目光瞥向屏幕:“四十八,嗯,然後呢。”
“我們還可以打出一個‘限定酒’的概念,只在1027當日出售,所以也不會影響其他同檔位的酒款。”
裴朝暮套模版做了一個活動海報,Slogan簡單粗暴。
——分手快樂,單身萬歲!
“這裏可以設計的一個點是,每位入場的顧客都可以在前臺随機選取一個面具,罩住眼睛的那種。”裴朝暮比了下手勢,“我看到之前你們有用過這個道具,這次可以直接拿來用。”
江明誠:“買新的吧,這個不貴。”
“好。活動當天我們的光線可以調的暗一些,選擇相對動感、有節奏的音樂。我們告訴所有人,在我們的場地,不會有人看到你狼狽的樣子,在這裏,誰也不認識你,你可以盡情地發洩、釋放自己。”
“嗯,這個想法很不錯。”
裴朝暮遲疑着說:“我有設置一個隐藏的免單活動……”
“免多少?”
“一單。在入場的時候,每人會收到一張類似邀請函的卡片,需要填寫最近一段戀愛分手的日期,我們在接近零點時宣布抽獎,在當天分手的人中,任意抽取一位免單。”
江明誠承認,他對“分手”這個詞有一定程度的PTSD。因此當他從裴朝暮嘴裏反複聽到這個詞,心情跌落的程度直接表現在臉上。
裴朝暮見他不吭聲了,想了想,說:“那就還是不抽免單了,其實也不一定有人願意填這個日期的。”
江明誠現在沒什麽心情讨論這個活動:“你想免幾單就免幾單,這個無所謂,你來定。”
“哦,那我再完善一下。”她看着江明誠,有些突兀地說,“我下去一趟,你要喝點什麽嗎?”
江明誠靠着桌沿,垂眸看她:“下去做什麽?”
“衛生間。”
“哦。”他讓開身體,坐到沙發那,随意拿起一本冊子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