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過往
第24章 過往
他心裏猜想, 會不會葉婉寧要跟他說的是:
她不走了,想求他讓她在多住一段時間。
那他要答應嗎?
霍骁腦海裏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說的是, 馬上答應她, 另一個說的是,晚點再答應她。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甩了甩腦袋, 将雜亂的念頭抛諸腦後。
想什麽呢, 早就說好了不是麽。
翌日, 葉婉寧起床, 第一件事先是去看衣服幹了沒有。
她走到客廳, 摸了摸挂在晾衣繩上的衣服, 還只是半幹。
好在外面已經出太陽了, 溫暖的陽光照射在大地上,空氣中有一種雨後淡淡的泥土清香。
葉婉寧将衣服挪到院子裏, 便撸起袖子, 開始準備早餐了。
霍骁的生物鐘依舊很準時,他睜開眼睛,果不其然, 又聽到了樓下廚房傳來的做飯聲。
起初, 剛聽見這種鍋盆菜刀叮當響的聲音, 他只覺得煩躁, 後來聽習慣了, 倒是聽出幾分節奏和韻味了。
霍骁沒有第一時間起床, 而是在想, 如果有一天,聽不見這個聲音了, 他會不會覺得不習慣呢?
葉婉寧剛做好早飯,霍骁便下樓了。
他洗漱完,往餐桌上看了一眼,今天吃的是豆腐花。
有甜鹹兩種口味,甜的是豆腐花上面澆一勺紅糖和姜熬的紅糖水,潔白如玉的豆花上面點綴着紅豔豔的糖水,煞是好看。
鹹豆花就複雜一些,白色的豆花上淋了醬油和辣油,更有綠色的蔥花,切碎的紫菜,淡紅色的小蝦米,花生米、榨菜絲點綴其間。
葉婉寧看着兩碗豆花,自豪感滿滿,不枉她起這麽早磨黃豆。
她看了霍骁一眼,他黑如墨玉的眼睛底下,是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估計昨晚沒睡好吧。
她有些納罕,昨天一晚上都在下雨,天氣十分涼爽,按理來說應該很好入睡的,反正她睡得挺香。
葉婉寧道了聲,“早。”然後将兩碗甜鹹不一的豆花推到霍骁跟前,“你先選。”
有的人愛吃甜豆花,有的人愛吃鹹豆花,葉婉寧兩種都可以,反正都好吃。
就是不知道霍骁會選那種,所以葉婉寧讓他先選。
不過,葉婉寧猜,他估計會選鹹豆花吧。
果然,霍骁伸手拿了那碗淋了醬油的鹹豆花。
他用勺子挖了一勺豆腐花放進嘴裏,豆花入口即化,綿密而嫩滑,在口中流淌,切碎的紫菜和小小的蝦米恰到好處的提供了鹹味,他忍不住一口接一口,将鹹豆花吃了個幹淨。
霍骁放下碗,目光在葉婉寧身上轉了一圈,“你昨天要跟我說什麽?”
葉婉寧還沉浸在甜豆花的美味之中,昨天煮紅糖姜湯和今天做甜豆花用的糖,都是孫紅秀和何春雨餘給她的。
還有鹹豆花上的蝦米和紫菜,她雖然沒吃,但也能想象得到那種鹹鮮的口感。
葉婉寧有些惋惜,要是離開海浪島,就嘗不到這些好吃的了吧。
她回過神,“哦,也不是什麽很重要的事。”
她看了一眼牆上的挂鐘,已經到霍骁去部隊的時間了,“你先去部隊吧,晚上回來我再跟你說。”
霍骁點頭,換上衣服去了部隊。
一整天,他都心不在焉的,連季學琛都看出來了,傍晚的時候拉住霍骁問,“你今天咋了?”
霍骁張了張口,想把讓葉婉寧留下的事跟季學琛說說,讓他給個參考意見。
可一想到季學琛這個大嘴巴,肯定會笑他出爾反爾的。
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吐出兩個字,“沒事。”
季學琛撇撇嘴,“古古怪怪的。”又問,“哎,那位葉姑娘,明天就走了對吧,咱們明天要不要去送別送別啊。”
霍骁腳步不停,“不用。”
留下季學琛在原地,啧一聲,“真無情。”
霍骁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房子裏亮着橘色的燈光,溫馨而動人。
霍骁推開門,葉婉寧正在桌前布菜,橘色的燈光下,她柔美的側臉染上淡淡的緋紅。
見霍骁回來了,她臉上漾起一個笑,神采飛揚,“回來了。”
霍骁喉結滾動,“嗯。”
他不知為何,突然想起葉婉寧還沒來的時候。
那時候他從部隊回來,房子裏總是黑黝黝的,空洞洞的,不會亮起燈光,也沒有人等他下班,更不會有人跟他說一句,回來了。
以前沒覺得有什麽,他一直都是那樣過的,可現在有了對比,他莫名有些貪戀現在的溫暖。
霍骁掃了葉婉寧一眼,發現她已經換回了自己的衣服,而他借給她的那套白襯衫和黑西褲,已經被疊的整整齊齊,放在了長椅上。
“快吃飯吧。”葉婉寧坐下,“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今天,是她在霍骁家的最後一天,也是她呆在海浪島的最後一天,她使出渾身解數,才做出了一桌十分豐盛的菜。
豬肉和蟹肉、蝦仁做成的獅子頭,每一顆都有嬰兒拳頭大小,在燈光的照耀下,透着好看的醬色。
被切成方形小塊的東坡肉,色澤紅亮,散發出陣陣饞人的香味。
新鮮的銀魚與蛋液拌勻,做成一道銀魚煎蛋,既保留了銀魚的鮮味,又有雞蛋的嫩滑,好吃的能讓人連舌頭都一塊咽下去。
主食是禿黃油拌面,螃蟹拆出蟹肉,熬出禿黃油澆在面條上,蟹膏有着獨特的沙沙的口感,美味得無法言語。
明明每道菜都很好吃,可不知為何,霍骁有些食不知味。
他挑起一筷子禿黃油拌面放到嘴裏。
面是他最喜歡的細面條,禿黃油更是鮮得無與倫比,可他卻覺得像在嚼蠟一般。
葉婉寧看他一眼,咬着筷子道,“那個——”
“現在可以說了嗎?”
“什麽?”葉婉寧愣了愣。
霍骁:“我說,你昨天要跟我說的事,現在可以說了嗎。”
“哦。”葉婉寧道,“我是想說,之前我曬在陽臺的金蚝,再過兩天就可以吃了,你吃的時候,用鍋煎一下,等滋滋冒油的時候就可以吃了。”
“還有還有。”她掰着手指頭數,“那個醬牛肉,我看你喜歡吃,就找紅秀換了些牛肉票,又醬了一些,就放在五鬥櫥裏,你晚上可以拿來下酒,不過現在天氣熱,不能放太多天,會放壞,最好兩天內吃光哦。”
“腌黃瓜和辣白菜、酸豆角,還有泡椒藕帶,我都腌制了一些,就放在廚房靠竈臺牆角的玻璃罐子裏,這個可以放久一些,你平時喝粥的時候,可以拿一些出來配粥吃,或者拿去部隊食堂配饅頭吃,也很下飯的。”
“對了,五鬥櫥裏還放着一罐我泡的青梅酒,是酸甜口味的,酒的度數不高,比較适合女孩子喝,你可以試試,要是不喜歡,就送給紅秀她們吧。”
她每說一句,就像有羽毛在霍骁心上撓了一下。
他從未想過,她都要走了,居然還替他想了這麽多。
葉婉寧總算說完了,她抿嘴一笑,臉上一對甜美的酒窩,為她增添了幾分俏皮,“都記下了吧?”
霍骁沒有接話,而是起了另一個話題,“你——,跟我說說你家裏的事吧。”
宋雪梅第一次寄信來說葉婉寧的事的時候,只是在信上模糊地提了一嘴,說這姑娘的家裏人對她不好。
葉婉寧此人,當時對霍骁來說,只是一個名字,一個模糊的形象,當時看完也就過了。
他是在葉婉寧到了海浪島之後,才開始對她感到好奇,開始慢慢地觀察她,才發現,葉婉寧身上有許多異樣的地方:
枯黃幹燥的頭發,瘦得一陣風能吹到似的身體,額頭的傷口,小了一截,打着很多補丁,一看就是男款改的衣服,少少的行李,繼承奶奶的名字……
霍骁才終于意識到,什麽叫做家裏人對她不好。
葉婉寧以為他只是對她的經歷感到好奇,反正明天就要走了,這也沒什麽不能說的。
她徐徐道,“我爸我媽重男輕女,想把我嫁給公社大隊長家的傻兒子,換一筆豐厚的彩禮,給我哥娶媳婦,給家裏蓋三間大瓦房。”
她表情平淡,仿佛這件事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
可霍骁卻明白,那樸實平淡的話語裏,藏着多少的波瀾壯闊。
他聽得心裏一緊,心髒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抓住,忍不住追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啊。”葉婉寧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後來我就跑了呗,我聰明,先假意答應他們,然後備足幹糧和水,趁着我爸高興的時候,給他們灌酒,等他們酒醉陷入夢鄉的時候,我就摸黑跑了。”
她吐了吐舌頭,似乎很有幾分後怕,“差點就被他們追上了,還好我機靈,躲進了貨車車廂裏,跟着車,一路到了省城,也是在那,碰到了宋阿姨。”
提起宋雪梅,葉婉寧心裏一暖,臉上的笑容也真心實意了幾分。
她看向霍骁,“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應該跑啊。”
按照這年頭的觀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父母無論做什麽都是對的,更何況,葉前進和周秀蘭又不是讓葉婉寧去死,只是讓她嫁給一個傻子。
是啊,只是嫁給一個傻子罷了,最多,不過賠上自己的一輩子。
葉婉寧說了這麽多,也只是發洩心中的郁氣而已,她沒指望霍骁能明白她,理解她。
畢竟兩人,隔着幾十年的代溝呢。
而且,從宋阿姨那就能看出,霍骁的家境一定很好。
一個出身優渥,家世背景,個人能力,挑不出一點毛病的天之驕子,怎麽會理解一個‘鄉下’女孩求天天不應,告地地無門的苦悶呢。
葉婉寧繼續說下去,她彎了彎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很多人,包括我爸媽都以為,嫁給家境優渥的傻子,也就是苦上半輩子,受半輩子的磋磨,如果運氣好,把傻子熬走了,就能享福了。”
“其實不是的,萬一又生了個傻子,這一輩子,就是吃了黃連,苦到了心裏。”
葉婉寧:“有件事,連我爸媽都不知道,我小時候在外面玩的時候,不小心跑到了大隊長家,他們家有間舊屋,屋子裏關着一個女人,她的脖子上挂着一個厚厚的黑色鐵項圈,一條長長的鎖鏈系在她的腳上,另一端系在了柱子上。”
“大隊長的二伯站在女人跟前,他手裏端着一個碗,将碗裏的粥往女人嘴裏塞,女人張着嘴,粥卻喂不進去,淌了大半到她的襟前,大隊長的二伯急了,将碗直接摔在了地上,兀自發着脾氣。”
“那時候我只覺得他不像正常人,畢竟哪個成年人,在這種情況下,會眼歪嘴斜淌着口水,會憤怒得像猩猩一樣跳起來,兩只手錘着胸口。”
“我被摔碗聲吓了一跳,發出了聲音。”
這是原主的記憶,葉婉寧陷入回憶中,眼裏的驚恐一閃而過。
“那個女人聽見我的動靜,她朝窗外望過去,正好跟我對視。”
她頭一回見到那樣的眼神,呆滞得就像在木頭上挖了兩個洞,若不是眼珠偶爾轉動幾下,簡直不像個活人。
原主當時還小,吓得立馬就跑了。
“後來才聽說,那是大隊長的二伯娶的媳婦,一個外地的女人,她年輕貌美,聽說還讀過書,不知道是怎麽嫁進我們那個小山村的。”
“之後,我見到大隊長的兒子,一樣的眼歪嘴斜,一樣的稍微不順就發脾氣,一樣的二十多歲的人了還像小孩子一樣發着脾氣。”
“我終于意識到,他們家的‘傻’,是會遺傳的,大隊長的二伯是傻子,他的兒子也是傻子。”
這也是原主撞牆的原因之一。
葉婉寧摸了摸額頭上的傷口,雖然已經快愈合了,但因為創傷綜合征,她還是覺得那裏鈍痛鈍痛的。
“我不想變成那樣的女人,也不想生一個像大隊長的兒子,大隊長的二伯那樣的孩子。”葉婉寧道,“所以我跑了。”
她露出一個笑,笑容甜美而暢快,就像撥開雲霧見青天一樣,“還好我運氣好,逃出來了。”
霍骁喉嚨哽噎,他想張嘴說些什麽,類似于安慰的話。
可嘴巴張合了半天,他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在這樣的情形下,說什麽都是徒勞的吧。
而且霍骁隐隐感覺,葉婉寧不需要他的安慰。
葉婉寧昂起下巴,微眯起眼睛,眸光流轉,“如果不是時間不夠,又怕打草驚蛇,我還想放把火再走。”她抿着嘴,深深的酒窩像嵌在臉上一樣,甜甜笑道,“我說笑的。”
霍骁還是頭一次見到她臉上露出那樣的表情,有點壞壞的,帶着別樣的風情,勾得人心癢癢。
在她的注視下,霍骁腦海裏突然升起一個念頭,如果葉婉寧願意,他甚至可以在她放火的時候幫她遞柴禾望風。
霍骁突然驚醒,他手一緊,掌心全是汗。
作為一個人民子弟兵,怎麽能有這種想法。
一定是因為今晚的氣氛太奇怪了,所以他才會起這種不該有的心思。
葉婉寧笑着接着說,“剛逃出來的時候,我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裏,我以為我能靠一技之長生存,結果現實給了我一耳光。”
這個年代不允許擺攤呀,她空有一身的廚藝,卻無處施展。
“所以我很謝謝宋阿姨,要不是她收留我,估計我要流落街頭了。”葉婉寧笑眯眯地道。
即便她語氣輕快,說的輕松,霍骁還是能聽出其中的艱辛。
他沉默許久,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如果離開海浪島,你要去哪?”他頓了頓,“回去找我媽嗎?”
“我倒是想。”葉婉寧道,“可惜大隊長帶着我爸媽,把找我的尋人啓事,貼的整個省城都是,回去還是很危險的,很容易就會被認出來,也會給宋阿姨帶來麻煩。”
“我應該會去別的地方,躲一段時間,等安頓下來,再給宋阿姨去信吧。”
霍骁問:“我有一個問題,當初你為什麽會答應我媽,從祁省跑過來。”
“嗯——”葉婉寧想了想,“第一,宋阿姨跟我說,海浪島有很多的海鮮和水果吃,我是個吃貨,所以就過來了。”
吃貨?
霍骁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他的目光在葉婉寧臉上轉了一圈,覺得形容得很貼切,“那第二呢。”
“第二啊,因為宋阿姨說,你是軍人啊。”
霍骁眼尾輕揚,“我是軍人怎麽了。”
葉婉寧吐了吐舌頭,“你是軍人,應該會些拳腳功夫的哦,要是大隊長跟我爸媽找來了,你應該能幫我抵擋一陣。”她補充道,“看在宋阿姨的面子上。”
她接着道,“再說了,這裏是部隊,呆在這,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安全的,他們總不能罔顧我的個人意願,強行把我帶走吧,而且出于人道主義,應該會有人幫忙攔一攔。”
她俏皮地眨眨眼睛,“那樣我就不是單打獨鬥啦。”
霍骁嘴角幾不可見地微微翹起,“那你就不怕我站在他們那邊,把你扭送回祁省,送到你爸媽身邊嗎。”他難得說起了俏皮話,“正如你所說的,我是正義的軍人啊。”
葉婉寧呆了一瞬,出于對宋阿姨的信任,她完全沒有過這種預想,“不、不會吧?”
一開始,确實是因為覺得葉婉寧有些來路不明而收留了她。
現在,都說清楚了,霍骁心裏也沒什麽好別扭的了,“不會。”學着她的樣子道,“看在我媽的面子上。”
葉婉寧長舒一口氣,拍了拍胸脯,“那就好,吓死我了。”
她道,“不管怎麽說,這段時間多謝你的照顧啦。”又笑道,“有機會我會回來看你的。”
霍骁沒有接話,葉婉寧眉眼間露出幾分疑惑,“這時候你不是應該客氣一下,說句‘一定要來啊’嗎。”
好家夥,還自己腦補上了。
霍骁差點笑出聲,好在他面色一相嚴肅,葉婉寧沒看出來。
他指了指牆上的挂鐘,葉婉寧疑惑更甚,“什麽意思?”
“時間不早了,該睡了。”
說完,他便起身上樓。
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什麽啊。”葉婉寧嘀咕道,“要問的是你,不想聽了的也是你,真難伺候。”
許是說了很多的話,葉婉寧今晚睡的格外香甜。
翌日,葉婉寧起床,先把床鋪給收拾幹淨,才收拾自己的行李。
她的行李很簡單,就是幾套單薄的衣服,只需要簡單疊一下。
她把衣服疊好,摸到包袱底的三百來塊錢,餘下她自己的兩塊錢,還有火車票錢,剩下的都是宋阿姨和霍骁給她的錢和票證了,全都塞到枕頭底下。
然後默默祈禱,霍骁勤快點洗被子,別讓錢遭蟲蛀了。
全都弄完,葉婉寧看了一眼窗外。
天空一碧如洗,偶爾有鳥飛過,停留在樹枝上,發出清脆的叫聲。
遠遠望去,能看到藍色的大海,白色的沙灘,還有連綿起伏的椰子樹,這都是海浪島獨有的美景。
她留戀地多看了兩眼,以後,估計很難看到這般景色了吧。
時間不等人,也到了該走的時候,葉婉寧最後看了一眼,便緊了緊包袱的系帶,準備出發去港口買票了。
剛轉身,就看到霍骁斜斜的倚在門上,半吊着眉梢道,“你去哪。”
他今天沒穿海軍服,而是穿了一套黑色的中山裝,衣服最上面的扣子沒扣,看着不像之前那麽嚴肅正經,倒是添了幾分風流的韻味。
葉婉寧道,“明知故問,你說呢。”
霍骁嗤了一聲,單手把她的包袱拎過去,“行了,你不用走了。”
等會,什麽意思?
見葉婉寧還愣愣的,霍骁忍不住彎了彎嘴角,“我同意你留下來了。”
葉婉寧都以為自己幻聽了,眼裏滿是懷疑,“真的假的?”她伸手在霍骁面前揮了揮,“霍團長,你被人掉包了?”
霍骁握拳放到嘴邊,咳嗽一聲,“就當我大發善心,讓你留下來不行啊,反正家裏房間多,再說了,昨天誰跟我賣慘,說要是不收留她,又得去流浪了。”
屁!
她哪是那個意思!
葉婉寧簡直欣喜若狂,太好了,不用走了,以後又能跟紅秀、春雨一起去後山摘果子,去海邊趕海了。
其實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離開海浪島。
從現實層面講,離開海浪島,沒有豐富的海産和水果,又要去過那種連油都得摳摳搜搜過的日子了,而外面,也沒有像軍屬大院這麽寬敞還帶院子的房子住。
而且這裏還通水管了,不用去井邊打水,一開水龍頭就有水
但葉婉寧還是不太放心,遲疑道,“那我真就不走了?”
霍骁偏過頭,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嗯。”
他用餘光瞥了葉婉寧一眼,昂着下巴道,“不過先說好,雖然允許你住在這,但是你別亂打我的主意。”
葉婉寧沉默良久,才很委婉地道,“潘驢鄧小閑,您符合哪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