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見鬼了
第19章 見鬼了
“哦。”葉婉寧愣愣地将鋤頭遞給他。
霍骁接過鋤頭, 二話不說,便照着葉婉寧剛鋤過的地方,繼續幹了起來。
葉婉寧的視線漸漸被他吸引, 在他身上轉了一圈。
霍骁的肌肉并不誇張, 在陽光下是好看的小麥色,線條清晰,每一次彎曲和突起都充滿着強烈的陽剛之氣。
也不見他怎麽動作, 用多大力, 但就是幹的又好又工整。
而且比葉婉寧弄的快多了。
葉婉寧找了塊陰涼的地方蹲下, 托着腮幫子, 靜靜地看着霍骁幹活。
夏日的微風輕輕吹過, 帶來了絲絲涼意, 讓人頓覺心頭舒暢。
霍骁只用了不到半個小時, 就将院裏的雜草都給鋤了個幹淨。
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搞定了。”
葉婉寧星星眼, 不吝誇獎道, “霍團長,你真厲害。”
這倒不是恭維,而是實話, 霍骁的活确實幹得又快又好, 比她強多了。
要不是有他在, 光靠葉婉寧一個人, 估計從天亮幹到天黑都幹不完。
霍骁緩緩移開了視線, 不大自然。
這個年代, 可不流行葉婉寧這樣直接的誇贊, 大家的愛都是含蓄的,隐忍的, 是哪怕是親人之間,也是一樣。
霍骁的父親霍振朗是軍人,也是一個很嚴肅的人,從小到大都對他進行軍事化管理。
做到不好要被罰,做的好了,也沒有稱贊。
有時候宋雪梅想多誇霍骁幾句,也會被霍振朗一眼橫過去,說一句慈母多敗兒。
進了部隊以後,霍骁一貫拔尖,那些人看着他的眼神都是崇拜又帶着幾分忌憚的,何嘗有人會這樣直白地誇獎他。
霍骁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話多。”
葉婉寧當然不知道他心裏那些彎彎繞繞,只是疑惑地挑挑眉,“我說的是真的,不過,霍團長,你怎麽鋤起地來這麽熟練。”
看着比葉前進那些常幹農活的人,都熟練多了。
葉婉寧繼續星星眼:“你主業是軍人,副業是莊稼把式吧?”
霍骁嘴角不可控制地抽了抽。
他算是發現了,自打葉婉寧來到他身邊,他嘴角就是不由自主地抽抽,再這樣下去,嘴角抽筋指日可待。
再不解釋,恐怕他在葉婉寧的心裏,就不光是莊稼把式了,而是什麽別的東西。
霍骁道,“我們剛來海浪島駐軍的時候,海浪島可不像現在這樣,遍地水果和椰子,那時候這裏一片荒蕪。”
說着,他眼底浮現出幾分懷念,“島上啥也沒有,都是我們團的團長和營長,帶着我們這些連長還有手底下的兵,領着島上的民衆們開荒種地,種果樹,種椰子,種菜……後來才慢慢起來的。種地的把式,也是那時候練出來的。”
他那時候還不是團長呢,只是一個小小的營長。
不過那段時光還是很讓人懷念的。
只可惜,後來大家都慢慢升職了,各奔東西,同一個團的,除了他就只剩季學琛了。
真沒想到,霍骁還有過這樣一段過往,難怪他鋤起地來這麽熟練呢。
葉婉寧起身,将雜草拾到竹筐裏,“我去扔垃圾。”
是她要整理的院子,總不能所有的活都麻煩霍骁吧。
葉婉寧走了兩步,突然聽見霍骁在後面叫她:“喂。”
葉婉寧回頭,粉面含怒。
霍骁咳嗽一聲,“葉婉寧。”
“嗯?”
霍骁眼神深邃,像一潭幽深的湖水,“其實,你只呆幾天,可以不用這樣做的。”
不用替他整理院子,也……不用為他做早餐。
風輕輕吹過,吹起葉婉寧額角的碎發,她眨了眨眼睛,“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
“雖然我只在你家借住幾天,但這幾天,我也希望能替你做點事,大事我幫不了你,但是把院子清理幹淨這種事,還是小菜一碟啦。”
霍骁微微勾起嘴角,帶着幾分好笑。
說的好像沒讓他幫忙似的。
葉婉寧也想到這一茬,面色赧然,“反正,反正也不光是為了你,畢竟我還要住到賣離島船票的時候,把院子清理幹淨,我自己看着也舒服。”
這便是她的生活态度。
霍骁環視院子一圈,雜草都被清理了,看着确實十分清爽,“嗯。”
葉婉寧倒完垃圾回來,霍骁正坐在客廳裏看報紙。
葉婉寧掃了他一眼,哪怕是在自己家裏,霍骁坐的也是整整齊齊,脊背挺直,看着頗有一股軍人風範。
葉婉寧看了看天色,差不多該到飯點了,“霍團長,晚上要在家吃飯嗎,還是你已經在部隊食堂吃過了?”
霍骁頓了頓,“……在家裏吃。”
他也不知道怎麽的,早上吃了葉婉寧做的早餐後,一整天了,還在回味那個味道。
下午開完會,季學琛問他要不要一塊去食堂吃飯,他居然鬼使神差地拒絕了,真是見鬼了。
之前看他媽在信上說,葉婉寧做飯很好吃,他還以為是吹牛的。
雖然是親母子,但是不得不說,他媽有時候真的會誇大其詞。
沒想到,這次居然說的是真的。
而且看來他媽還是謙虛了的,葉婉寧的廚藝确實相當不錯。
霍骁找補道,“今天開會晚了,去的時候食堂已經沒菜了。”
葉婉寧看他一本正經,說的跟真的一樣。
還食堂沒菜了呢,霍骁下午回來的時候,天還是亮的,部隊食堂咋可能這麽早就沒菜了。
不過,看在霍骁今天幫她鋤地的份上,葉婉寧就不跟他計較了。
葉婉寧想了想,問道,“今晚吃冷面怎麽樣?”
霍骁:“冷面?”
“對,就是把細面條過水焯一遍,然後放到酸酸甜甜的湯汁裏,面上再放一點西紅柿、黃瓜絲、胡蘿蔔絲。”葉婉寧想到冷面那清涼酸甜的味道,嘴巴就已經在瘋狂地分泌口水了,“又爽口又好吃,而且特別适合夏天。”
霍骁沒吃過冷面,霍振朗和宋雪梅不會做,部隊食堂也不會做這種非大鍋菜。
但他喜歡吃面條,一錘定音,“嗯,就吃這個。”
葉婉寧輕笑一聲,“好嘞。”
早上吃早餐的時候她就發現了,霍骁好像挺愛吃面條的,那碗蔥油拌面,他連煸炒過的,焦香的蔥根都吃了個幹淨。
冷面做起來,比早上的蔥油拌面還要簡單。
秘訣在于料汁,白糖、米醋、鹽、生抽……再加上一些甜甜的梨汁,就做成了酸酸甜甜的冷面湯。
荞麥面焯水然後放到涼水裏冰鎮,再放進冷面湯裏。
黃瓜、西紅柿、胡蘿蔔切成細絲,放在冷面上,最後把何春雨給的茶葉蛋剝去蛋殼,用菜刀切成兩半,半浸在冷面湯裏。
霍骁從葉婉寧進廚房忙的時候,就已經在客廳等的有些難耐了。
做冷面不像蔥油拌面,煸炒蔥根時會透出一陣一陣的香味,冷面的制作過程中,幾乎一點香氣都傳不出來,如果不是偶爾能聽到切菜的聲音,霍骁還以為葉婉寧沒在做飯。
等葉婉寧端了兩碗冷面出來,霍骁才緩緩收回自己一直盯着廚房的視線,總算做好了。
葉婉寧将大份的那碗冷面往霍骁跟前推了推,“這份給你。”
“嗯。”霍骁應一聲,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夾起冷面放進嘴裏。
冷面湯酸甜可口,用涼水冰鎮過後的荞麥面口感獨特,十分富有勁道,黃瓜絲清脆爽口,西紅柿又綿又沙,就算是霍骁最不愛吃的胡蘿蔔絲,也因為搭配了其他配菜,而顯得香甜脆爽。
更別說放在冷面上的茶葉蛋了,茶葉蛋從中間對半切開,露出略帶點醬色和網紋的蛋白,好看的溏心像流沙一樣緩緩溢出,光是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動。
一時間聽不見什麽聲音,只能聽見吃面條的‘吸溜’‘吸溜’聲。
葉婉寧飯量不大,将一碗冷面吃幹淨,便小口小口地喝着酸酸甜甜的冷面湯,等霍骁吃完,她一起收碗。
霍骁挑着荞麥面吃了兩口,便開始吃碼在上面的配菜,西紅柿、黃瓜絲、胡蘿蔔絲都非常爽口,就是這茶葉蛋,吃起來味道怎麽有幾分熟悉呢?
他忍不住道,“你這……茶葉蛋,咋弄的。”
葉婉寧以為他覺得好吃,想問問配方,“就這樣弄的啊。”擺着手指頭數,“糖、鹽、八角、桂皮……就這些香料,主要是茶葉好。”
她俏皮地眨眨眼睛,“茶葉是春雨給的,說是她愛人領導送的,吃起來香吧。”
霍骁眼皮子跳了跳,很想問她,知不知道魏城的領導是誰。
而且,還能有誰。
他忍了又忍,才道,“……香。”
看在茶葉蛋的份上,他不跟葉婉寧計較!
就是魏城那小子,連包茶葉都看不好……霍骁将帳全都記在了魏城身上。
不行,反正茶葉都浪費了,得吃回來。
越吃越是香甜,霍骁吃完他那一大碗還不夠,問道,“廚房裏還有嗎?”
葉婉寧連忙道,“還有,我去給你盛。”
“不用。”說完,霍骁自個去了廚房,從鍋裏又打了一大碗冷面。
又開始‘吸溜’‘吸溜’了。
葉婉寧看他那狼吞虎咽的吃相,忍不住起了挪耶的心思,故意問道,“霍團長,我做的冷面好不好吃啊。”
這回他總不能再說一般了吧?
霍骁放下筷子,半晌才道,“……還不錯。”
“啧。”葉婉寧啧聲道,“我看你全身上下嘴最硬。”
霍骁目光閃了閃,這話聽着怎麽有幾分歧義呢?
他咳嗽一聲,“那個,明天還可以做這個冷面。”
“可以是可以。”葉婉寧把最後一點冷面湯喝完,有些惋惜地道,“要是有醬牛肉和辣白菜就好了,要那種醬成紅色的牛肉,油潤光亮,肌肉裏的透明的牛筋咬起來又有嚼勁,辣白菜要那種酸甜辣脆的,配着冷面一起吃最好。”
霍骁喉結上下滾動,故作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道,“那就做呗。”
“辣白菜可以做。”葉婉寧攤攤手,無辜地道,“醬牛肉做不了,買肉的錢倒是還有,肉票不夠了。”
牛肉票比雞肉票、豬肉票都要稀罕,牛羊都是農民用來耕地生産的,除非牛羊生老病死,否則一般不會賣肉,所以,一張牛肉票極為難得。
霍骁眉頭一松,他還以為有什麽困難呢,就這,他從口袋裏掏出厚厚的一沓票證,從裏面抽了幾張牛肉票出來,遞給葉婉寧,“喏,給你。”
葉婉寧眼睛圓睜,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多各種各樣的票,花花綠綠的,看着晃眼得很。
如今哪怕是高工資高福利待遇的工人,一個月也才半斤肉,三兩油的供應,要想買輛稀罕的二八大杠,那不知道要攢多久。
霍骁掏出的這一把票,無異于在現代的時候,有人拿出一個密碼箱當着她的面打開,裏面裝了好幾百萬的鈔票,那般的震撼。
葉婉寧由衷地道,“霍團長,你好有錢。”
霍骁差點嗆着,他還是不習慣葉婉寧這種‘有話直說’的表達方式。
“不過。”葉婉寧眼裏閃過一絲惋惜,“還是算了。”
“為什麽?”霍骁半吊着眉梢,他以為葉婉寧是不好意思拿他的肉票。
葉婉寧很誠實地道,“因為這點票不夠。”
要醬牛肉,至少得買上兩斤到四斤牛肉,霍骁給的肉票看着多,面值只有一兩,滿打滿算只能換半斤牛肉……半斤牛肉,做牛肉面倒是可以,醬牛肉就有點浪費醬料了。
霍骁:“要多少。”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子。
葉婉寧眼睛一亮,“兩斤有嗎,最好有三到四斤。”
霍骁嗤了一聲,仿佛在為葉婉寧小看他而感到不屑。
他上了樓,過了幾分鐘下來,手裏又拿了一沓半截手指厚的紅色墨水印的牛肉票,“這些總夠了吧。”
葉婉寧接過數了數,“一,二,三……剛好五斤。”
葉婉寧:“霍團長!”你真的好有錢啊!
霍骁伸手做了個制止的動作,“停,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憋回去。”
葉婉寧撲閃撲閃大眼睛,做了一個往嘴上拉拉鏈的動作,表示明白。
霍骁這才滿意地點頭,想了想,又掏出一沓大團結,抽了兩張給葉婉寧,“拿着。”
還沒等葉婉寧張口拒絕,霍骁便偏過頭,“買菜也要花錢。”
從葉婉寧的角度,可以看到他微微泛紅的耳根,“總不能讓你一個小姑娘出錢養我一個大男人吧。”
葉婉寧張口,“額……”
霍骁挑挑眉毛,一臉嚴肅地道,“怎麽,你嫌少?”
剛才給的牛肉票她就嫌少!
葉婉寧哭笑不得,“沒有,我哪敢,我只是想告訴你,我身上的錢都是宋阿姨給的。”她道,“你早上吃的那些早餐,也都是花的宋阿姨的錢,我頂多費點功夫,羊毛出在羊身上,所以,你不用另外給我錢了。”
昨天收拾包袱的時候,她就發現了宋雪梅藏在最底層的三百塊錢,再加上宋雪梅之前給的五十塊錢,雖然花了一些,也還剩三百四十五塊二毛。
在這個年代,可謂是一筆巨款。
宋雪梅的好意,讓葉婉寧覺得心裏暖暖的,也更加堅定了要替她好好照顧霍骁的決心。
哪怕只在霍骁家呆幾天,這幾天也要使出渾身解數,讓霍骁看看什麽叫做真正的國宴大廚。
葉婉寧躊躇滿志。
“哦。”霍骁還是沒有收回給錢的動作,“多的你拿去花,少了再找我要。”
雖然葉婉寧說了,她只費一點功夫,但是平心而論,他覺得她的‘那點’功夫,真的很值這個價,甚至還是他占便宜了。
葉婉寧樂了,“真的不用。”
三百來塊錢,夠吃很久很久了。
她做菜是好吃,上輩子的時候,別人千金難求她一道菜,可人要識時務,現在的她,沒有之前那鍍了金的身份,那些亮閃閃的獎杯獎牌……腆着臉收那個錢,真做不到。
霍骁一臉堅持,“拿着。”
他媽給的錢是他媽的,他給的是他的,讓一個小姑娘出菜錢養他,說出去豈不是笑掉大牙。
葉婉寧推拒了一番,這樣推來推去也不是個事,見霍骁堅持,她想了想,還是接了過來,“那我就先收着了。”
到時候用剩下的錢,再跟宋阿姨給的錢合起來,一起藏到枕頭底下還給他好了。
天色不早了,葉婉寧打了個哈欠,“那我先上樓睡覺了。”
這年頭沒啥娛樂活動,除了睡覺就是睡覺,久而久之,葉婉寧也養成了早睡早起的習慣,不到九點鐘就上床了。
“嗯。”
霍骁看着她的背影,第一次起了好奇的心思。
有這樣一手好廚藝的女孩,身上怎麽會沒有錢,淪落到讓他媽接濟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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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霍骁準時下樓,不出所料,又看到葉婉寧在廚房忙碌的身影。
飯桌上已經擺了一鍋粥,一碟雞蛋卷,還有兩樣小菜。
霍骁看了看,粥是皮蛋瘦肉粥,潔白濃稠,米飯粒粒開花,上面點綴着晶瑩的皮蛋和綠色的蔥花,香氣四溢。
兩樣小菜分別是腌黃瓜、蘿蔔幹。
腌黃瓜是用切成手指長的黃瓜條做的,脆爽可口,十分開胃。
蘿蔔幹是買的別人曬的,然後再翻炒一遍,也很是下飯。
霍骁夾了一筷子雞蛋卷,嫩滑可口,一進嘴裏就争先恐後地滑入喉嚨。
哪怕心裏已經對葉婉寧的廚藝進行了肯定,霍骁忍不住又贊了一聲,她這廚藝是真的好,連普普通通的一個雞蛋卷,都能做的如此美味。
霍骁吃多兩勺皮蛋瘦肉粥,有些發鹹,再配上清脆爽口的小菜,十分解膩,不知不覺,一鍋皮蛋瘦肉粥就給他吃了個幹幹淨淨。
葉婉寧道,“早上我去買了白菜,準備做辣白菜,看到黃瓜挺水靈的,也買了一些,現在還沒腌透,等過兩天,味道更好。”
霍骁點頭,忍不住問,“那牛肉呢。”
葉婉寧樂了,“買啦,特意挑的牛腱子肉,用來做醬牛肉最好。”
霍骁安心了,拿起海軍帽,扣在頭上,準備出門了,“葉婉寧,我走了。”
“我不叫葉婉寧,我叫喂。”葉婉寧忙着收拾桌上的碗筷,還不忘抽空回了他一聲。
霍骁差點笑出聲,真沒想到,這妮子還這麽記仇,爽快認錯,“我錯了。”又補了一句,“你名字不錯,是取的溫婉安寧的意思嗎?”
葉婉寧——還真不知道,原主生下來的時候,因為是個丫頭片子,葉前進本來打算給她取名叫葉大丫或者葉丫兒的,後面覺得不大好聽,也不能彰顯出他們家有文化,便把葉奶奶這個地主家大小姐的名字給抄了下來,直接給原主用了。
相當之不走心。
至于葉奶奶的爸媽給她取婉寧兩字,是不是取的溫婉安寧的意思,葉婉寧就不得而知了。
“大概是吧。”
霍骁的目光在她臉上轉了一圈,說一聲“走了”便出門了。
葉婉寧一個人在家,看天氣不錯,便把床單被罩拿出來洗曬。
霍骁家的舊被子,有些聞起來都有股黴味了,再不洗能長菌了。
葉婉寧拿了個大木盆放在院子裏,把床單被罩扔裏面,用皂角打出泡沫便開始搓洗。
洗上一會,她額頭便出了汗。
這年頭洗東西還真麻煩,沒有洗衣機來的方便。
葉婉寧又洗了一會,突然聽到不遠處似乎有人在喊她,“哎。”
葉婉寧擡起頭,就看到隔壁院子裏站着一個長得十分秀美的女人。
這個院子,不就是她剛來的時候,誤以為是霍骁家的,鄭團長家的院子麽,那這個女人估計就是鄭團長的愛人了。
葉婉寧記得何春雨提到過,鄭團長的媳婦叫做詹茜,跟何春雨在同一所學校教書,兩人教的還是同一個年級,不同的班。
詹茜上身穿着一條海軍領的白色短袖襯衣,下半身被矮牆擋住了只露出半截,瞧着穿的應該是藍色的半身裙。
她一頭長發整齊地披在腦後,用一個白色的發箍箍住,臉上似乎擦了粉,雪白雪白的。
這是一個,在自己家裏也打扮得一絲不茍的女人。
詹茜見葉婉寧看過來,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那弧度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你是霍團長家的親戚吧?”
葉婉寧點點頭,沒有接話,只是目光中流露出幾分疑惑,仿佛在納悶,詹茜是怎麽知道的。
詹茜笑笑,“我是聽田嫂子說的。”
原來是田娟啊,真是個大嘴巴。
看詹茜的神色,估計田娟也沒說啥好話。
詹茜又道,“田嫂子還說,你跟霍團長長得一點都不像,不像是他家裏的親戚,倒像是……來和霍團長相親的。”她捂住嘴,假假地笑了兩聲,“田嫂子也真是風趣,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