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麥芒針眼
第12章 麥芒針眼
真沒想到,何春雨這個腼腆妹子,熟了以後居然是個話痨。
宋雪梅說過,要去海浪島,得先坐火車到廣省的江市聞縣,然後再從聞縣坐船到海浪島。
宋雪梅還特意叮囑了葉婉寧,讓她下了火車一定要換乘船。
所以,火車的目的地是廣省,葉婉寧就想當然地以為何春雨是廣省人,也是去廣省的。
萬萬沒想到,她居然是去海浪島的。
跟她是同一個目的地。
葉婉寧表情很是複雜。
何春雨說完,看向葉婉寧,“你是去哪的啊?”
葉婉寧在她的一臉期待中,艱難地吐出了三個字:“……海浪島。”
“天啊。”何春雨驚喜得不行,一把握住葉婉寧的雙手,“我們居然是同一個目的地。”
她半是好奇半是同情地問葉婉寧,“所以你是有親戚在海浪島上嗎?”
何春雨記得,葉婉寧說過,她媽早死,她爸用最後的積蓄給她買了一張卧鋪票去海浪島投奔親戚。
葉婉寧:……
“額,是這樣的,其實我扯了一點小謊。”葉婉寧道,“車票不是我爸給我買的,是……我另一個親戚替我買的。”
“哦……”何春雨沒有多想,繼續做好奇寶寶,“那你親戚叫什麽名字啊。”
她雙眼一亮,“說不定我認識呢。”
不怪何春雨這麽熱情,兩人出門在外,居然能去同一個地方,頗有種他鄉遇故知的感覺。
海浪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人口也不少,同名同姓的人更是多。
何春雨不可能這麽巧就認識霍骁,所以葉婉寧也沒多想,直言道,“霍骁,他在南海艦隊當團長。”
何春雨愣了一愣,“哪個霍,哪個骁?”
葉婉寧也愣住了,“霍去病的霍,骁勇的骁。”
“哎呀媽呀!”何春雨一拍大腿,驚喜萬分地道,“你居然是霍團長的親戚。”
聽起來,何春雨像是認識霍骁的。
葉婉寧心裏咯噔了一下。
她跟宋阿姨熟,但不代表她跟宋阿姨的兒子熟啊。
何春雨仔細看了看葉婉寧的臉,猶豫道,“可是,婉寧,你跟霍團長,好像長得不太像啊。”
霍骁豐神俊朗,肩寬腿長,在整個軍屬大院都是出了名的好相貌。
而葉婉寧……幹枯毛躁的頭發,黝黑粗糙的皮膚,瘦弱的猶如一陣風就能吹倒,除了一雙大眼睛能稱得上是明亮,還真算不上是什麽美人。
雖說何春雨對她很有好感,但也不能昧着良心說葉婉寧好看。
而且,這兩人雖說是遠房親戚,可既然是親戚,總該有些相似的地方吧?
她倒是沒注意,葉婉寧稱呼霍骁不叫霍骁或者霍大哥,反倒是很客氣地尊稱一句霍團長。
葉婉寧面不改色地忽悠道,“我是他小姑的婆婆的外甥的姨丈的外祖母的弟弟的女兒。”
何春雨被她這一長串的姑啊婆啊丈啊外祖母的,都快繞暈了,“哦哦,這隔的是有點遠,難怪你跟霍團長不太像呢。”
她又看了看葉婉寧,搖了搖頭,“性子也不太像。”
葉婉寧倒是奇了,問道,“霍團長是個什麽性子?”
何春雨一臉的諱莫如深外加一言難盡,“等你接觸到你就知道了。”
葉婉寧呆了呆,看何春雨這反應,霍骁不像個好相處的性子啊。
她心裏有些七上八下的。
宋阿姨這麽好說話,她以為霍骁也跟他媽一樣,和善熱情又大方呢。
但是看何春雨的臉色,不太像啊。
這位霍團長該不會……脾氣很不好吧?
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葉婉寧索性起了另一個話頭,“你是怎麽認識霍團長的?”
“我怎麽不認識。”何春雨道,“我愛人跟他一個團的,是他們團的營長。”
真是麥芒掉進針眼裏,巧了!
難怪何春雨對霍骁這麽了解呢,合着人家愛人就在霍骁的手底下做事。
何春雨道,“你要是來投奔霍團長的,以後就得住在軍屬大院了吧,太好了,我也住在那,以後我們就可以一塊聊天了。”
“海浪島可好了,遍地都是海鮮,到時候我帶你去趕海。”
“你愛不愛吃辣,島上有一種辣椒叫黃燈籠辣椒,比普通的辣椒都要辣,可是特別好吃,特別夠味。”
“還有椰子水,椰子水就是椰子樹結的果實椰子裏面的汁水,喝起來清甜無比,我保證,你只要喝上一口,以後再也喝不下去其他的飲料,哪怕是橘子汽水也不行。”
何春雨想到椰子水的清甜,還有黃燈籠辣椒那辛辣的味道,忍不住舔了舔嘴角。
作為一個川省人,她可是無辣不歡。
這次回家探親,她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吃過黃燈籠辣椒了,甚是懷念。
何春雨說着說着,想起了什麽,眼睛一亮道,“剛還說沒機會吃到你做的好吃的呢,現在機會不就來了。”
她拉着葉婉寧的衣角撒嬌道,“等到了海浪島,你一定要做好吃的給我嘗嘗。”
葉婉寧:“……我盡量。”
火車就在何春雨的喋喋不休聲,抵達了目的地。
何春雨提醒葉婉寧,“随身物品記得放好,等會出站人很多,那些鉗工最會趁這時候下手了。”
鉗工就是小偷的別稱。
這年頭大家都把錢票放在口袋裏,有時候放的不嚴實了,露出一點邊邊角角,小偷就會用鉗子将錢票夾出來。
何春雨雖然心思單純一些,但不是傻,她一個女人家出門在外,基本的戒心還是有的,不然吊梢眼阿婆的兒媳也不會摸不到她的錢藏哪。
自打何春雨知道葉婉寧的年齡後,比葉婉寧虛長幾歲的她就不由得多照顧了葉婉寧幾分,看着很有個姐姐樣,不停地叮囑葉婉寧這個那個的注意事項。
“我曉得嘞。”葉婉寧點點頭。
果然如何春雨所說,出站的時候人很多,更有些不懷好意的人混雜其中。
不過葉婉寧比較警惕,一旦發現不對,就瞪走了不少別有用心的人。
人實在是太多了,十分擁擠,幾乎快連站的地方都沒有了,葉婉寧和何春雨相互拉扯着,才沒有走散。
出了火車站,看着外頭的大太陽,被熱辣的陽光照耀着,何春雨忍不住道,“原來重見天日是這種感覺。”
坐了七天七夜的火車,哪怕有柔軟的卧鋪睡,一到站,葉婉寧也是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氣。
終于活過來了。
這年頭坐火車的滋味實在是不好受,車裏的設施比不上後世的,行駛速度也沒後世的快,還有些颠簸。
葉婉寧嘆口氣,真希望睡覺起來一睜眼,就到兩千年了,可以有飛機坐了。
“走吧,我們去港口買船票。”何春雨出聲打斷了葉婉寧的思緒。
她怕葉婉寧不知道,多解釋了一句,“要去海浪島,還得坐三個小時的船。”
葉婉寧有氣無力地道,“七天七夜的火車都扛過來了,更何況三個小時的船呢,小菜一碟。”
何春雨看她無精打采的樣,忍不住笑出聲,安慰道,“坐船也很好玩的,風景特別好。”
葉婉寧直到上了船,才知道何春雨所說的風景好,是有多好。
金烏西墜,一望無際的碧藍大海被落日的橘霞染成了一片金黃色,飛魚從海裏躍出,宛如一只只輕盈的銀燕,不知名的黑色海鳥舒展着巨大的雙翼,低低掠過海平面,擊起陣陣白色的浪花。
葉婉寧人還站在船上,心神卻已經被這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絕美景色給吸引住了。
太美了。
實在是太美了。
她匮乏的言辭,形容不出大海萬分之一的美麗。
“美吧。”何春雨道。
第一次來海浪島的人,都會被這般令人心神蕩漾的海景給震懾住。
葉婉寧重重點頭,“很美。”
和祁省那種大街小巷都是土黃色的矮房、平房,到處都張貼着先進标語不同,海浪島有着一種與世隔絕的獨特的美麗。
如果說一開始決定來海浪島,葉婉寧還是被它盛産海鮮和水果的名頭吸引過來的,那現在她已經完全被這副如畫一般的美麗海景給俘獲了。
等船靠了岸,葉婉寧還有些不舍地回望了一眼那迷人的海景。
何春雨笑道,“別看啦,等以後你住在島上,想什麽時候看什麽時候看,天天看,到時候看都看膩了。”
她自個就是。
何春雨剛從川省過來随軍的時候,也像葉婉寧一樣,對這美麗的海景怎麽看也看不夠。
有時候興致來了,還要拉着她愛人魏營長,跑到海邊去看日出。
用何春雨的話說就是,海邊的日落和日出,各有各的美。
就連天邊飄過的一朵雲,也是形狀各不相同。
可看得多了,再好的美景也會看膩。
現在何春雨見到美景頂多是停下腳步欣賞幾秒,就又繼續幹自個的事了,畢竟海浪島的美景常有,四季都有獨特的景色。
葉婉寧在船長的催促聲中跳下了船,當腳踩在陸地上的那一刻,她才覺得有了幾分真切感。
何春雨看她身子晃了晃,以為她暈船,連忙道,“沒事吧?”
葉婉寧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這副身體沒坐過船,下船的時候有些眩暈是很正常的事。
從港口離開,何春雨帶着葉婉寧一塊前往軍屬大院。
到了自個熟悉的地方,何春雨的話更多了起來,一路都在給葉婉寧介紹,“看到那的平房沒。”
葉婉寧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果然看到一排排平房,交低錯落,“那就是軍屬大院嗎?”
何春雨:“不是,那是島上的漁民菜農住的地方,他們每天都會兜售自家打撈上來的海鮮和自個種的菜,新鮮得很,你要是想買菜,可以去跟他們買,都不要票,只是價格要稍微貴一點。”
她眨了眨眼睛,一臉期待地暗示道,“新鮮的海鮮蔬菜,能做出更美味的飯菜。”
葉婉寧樂了,看來何春雨還沒忘記要讓她給她做好吃的事。
“除此之外,東邊是菜市場,南邊是供銷社,西邊是糧油站,前面那棵大樹底下再往前走個幾百米,就是打谷場,平時放電影就在那放,有什麽休閑活動也是在那舉行……”
何春雨在海浪島生活了不短的時間,說起島上的設施頭頭是道。
葉婉寧餘光瞥見道路兩旁,以及不少人家的家裏都種了果樹,果樹繁茂的枝葉就像綠色的傘蓋,樹梢垂下一串串圓潤飽滿的淺褐色果實,“這個是?”
“這個啊。”何春雨踮起腳,摘了一串果實,“這個是龍眼樹,它結的果子就叫龍眼。”
她用手挑了一顆最大最飽滿的龍眼,将果皮剝開,露出裏面如水晶一般剔透的果肉,遞給葉婉寧,“你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