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耀眼
耀眼
他可?真會說?。
池今夏思忖了片刻, 反駁：“那你這行為，不就跟耍流氓似的？就像渣男口中的先睡後負責？吃虧的不還是我?們女生。”
“哎，打個比方, 怎麽還上綱上線了？”陳池冽眉眼帶笑，“而且你不能用共性來對待我?這個特別的男人, 對我不公平。”
池今夏沒回答，跳過了這話題，“走了。”
走廊只有他們二人, 晚上十點下課, 她剛剛留堂近二十分鐘, 外加宿舍大樓十一點半的門禁, 也該回?宿舍休息了。
陳池冽颔首，道：“嗯。”
雖然十一點半門禁，但男女生宿舍樓下堪稱偶像劇拍攝現場，不少情侶宛若樹袋熊抱在一起, 纏綿至極。
陳池冽與池今夏行走必經路段。
夜涼如水, 明月當空，星星閃着清冷的光, 兩抹影子透過身後的路燈照在地面，月色朦胧，相鄰的影子都?摻雜了幾分柔情。
池今夏側頭，望着陳池冽，想起中午江挽月跟自己的接觸, 腦海中浮現的是那眼神。
像化不開的濃墨, 有無盡的故事與哀愁。
陳池冽看着池今夏憂心?忡忡的模樣?, 問：“你今天怎麽了？”
“有心?事。”
“說?出來，我?為你排憂解難。”
朝夕相處那麽多?年, 陳池冽肯定?比自己的猜測更了解江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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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今夏想了想，直接道：“今天你媽媽來視察校企合作了，她誇了我?，她還說?希望未來的我?，不會像她一樣?。”
“我?覺得阿姨并不快樂。”
原來她在為這樣?的事情而擔憂。
陳池冽心?神一暖，“人沒?有完全快樂的，你別多?想了。”
“哎，有你這麽做人子女的嗎？”池今夏眉心?蹙起，道：“都?不關心?一下。”
陳池冽神色淡然悠閑，笑道：“那你呢？是以未來兒?媳的身份，還是以學生的身份來關心?？”
“當我?沒?問。”池今夏腳下的步子加快了幾分。
陳池冽大步跟上去，“別啊，你想知道啥，我?都?告訴你。”
池今夏沒?說?話，但腳步放慢。
陳池冽道：“我?不知道我?媽跟你說?了什麽樣?的話題，但照你剛剛所說?的話，我?覺得她可?能會後悔之?前的選擇。”
“其實在你們看來，我?媽是一個企業家，她有自己的事業，家庭和睦，一切都?不錯。但我?媽真正?的夢想是當一個游泳運動員，為國?争光，在自己所喜歡的領域發光發熱。”
池今夏眼眶有些酸。
江挽月也放棄了自己的夢想了嗎？
晚風吹來有些冷意，池今夏唇有些顫，“那後來呢？”
“我?爸的官位一路水漲船高，而我?媽的游泳成?績位于中上，外?加那時候我?爸管轄的區域發生慘案，正?值輿論風口浪尖，掌權者需低調，兩家父母讨論之?下，便希望我?媽媽不要抛頭露面……”
“在時間的流逝下，在我?媽生育後，在無數次後浪的翻湧下，夢想的前浪被壓入深海。”
陳池冽到後面的嗓音有些沉，“所以，她一方面希望我?走他們認為的康莊大道，但當我?真正?踏上這一條大道後，她卻覺得，我?沒?有堅持自己，或許以後會像她一樣?後悔。”
“因為她不知道什麽人生什麽是對的，所以在她看來，我?是為了愛，從而放棄了原先規劃的道路，以後也可?能像她一樣?後悔。”
路程不遠，二人很快走到宿舍樓下。
瑩瑩燈光下，池今夏白淨的面容上，眸中情緒翻滾。
陳池冽覺得自己應該不說?的，起碼不會讓她難過，他再次認真道：“但我?不會後悔，我?所做的任何決定?。”
周遭的聲響在這時候褪去，情侶們只看得到眼前的人。
池今夏莞爾一笑：“我?相信你。”
因為你是陳池冽，所以我?相信你。
-
周五晚上，所有課程結束。
校企合作也迎來了月假，池今夏回?到宿舍洗漱完畢之?後，她拿着手機，看着江挽月的手機備注，給她發了一條蓄謀已久的消息。
池今夏：【江阿姨，冒昧的打擾你一下，這周六你有空嗎？】
池今夏：【我?有些事想找你。】
忐忑不安地發送了消息，池今夏靜靜地等待着回?複。
在十點半的時候，她收到了江挽月發來的消息。
江挽月：【時間地點給我?。】
池今夏面色一喜，趕忙發了過去。
做完了這些，她這才點開與陳池冽的對話框。
池今夏：【周六那天我?有事，不然周日再出去，那天還是聖誕節。】
陳池冽：【行。】
池今夏第二天在鬧鐘聲中醒來，她簡單地洗漱之?後，出發前往與江挽月所約定?的地方。
江挽月早早到此，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待。
池今夏坐在一旁：“阿姨，早。”
二人都?比提前約定?的時間來得早。
江挽月望着前面的游泳池，道：“說?吧，找我?有什麽事。”
池今夏：“我?想讓您教我?游泳。”
“你找錯人了。”江挽月神色淡淡，拎包即将離開。
“江挽月，崇明西河人，14歲一舉拿下崇明市舉辦的少年組冠軍，15進入訓練隊，同年腳踝扭傷，休養期間錯過首發，複訓不佳，從此成?為替補。”池今夏注視着她，“如果您都?不行的話，那游泳館的教練都?可?以下崗了。”
江挽月動作一頓，她轉身：“阿冽都?跟你說?了。”
“嗯。”池今夏補充，“但其他都?是我?從網上搜索的，阿姨，您沒?有被忘記。”
江挽月哂笑：“但我?忘記了。”
“不，您沒?有忘記。”池今夏擋在她面前，“不然，您也不會對陳池冽改換夢想的那一件事那麽生氣。”
江挽月失笑：“這兩件事，有什麽必要的聯系嗎？而且我?也沒?生氣了，還有繼續要說?的必要嗎？”
“有聯系。”池今夏目光灼灼，“阿姨，時光荏苒，大多?數人或許都?會成?為天才的陪襯，但每一份存在的記錄都?值得被紀念。”
“不是只有得到第一才能稱之?為夢想，那麽多?年過後，仍舊喜歡的，也叫夢想。”
望着江挽月沒?回?答，池今夏望着游泳館裏的人，看向江挽月，語氣挑釁，“比一把？”
“讓讓。”江挽月神色堅定?。
池今夏絲毫不讓：“如果你贏了，我?就承認你是對的。”
“我?為什麽要和你比？”江挽月聲音很冷，“浪費時間。”
“因為陳池冽。”
還有因為，你還在喜歡游泳。
但後面這一句話，池今夏沒?繼續說?出口。
江挽月頓了幾秒，緩緩道：“比一把。”
池今夏喜笑顏開，看向剛剛因自己聲音很大，投來視線的游泳教練，跑過去禮貌詢問幫忙錄視頻。
顧客的要求一般都?不會拒絕，而且現在人少事也少，教練很快答應。
教練：“兩位女士，需要購買泳衣嗎？我?們店……”
二人都?說?不用。
江挽月側頭看池今夏：“你不買？”
“您不也沒?買？”
穿泳衣确實姿勢好舒展，贏面大，但對手是池今夏，江挽月不想欺負小姑娘。
二人進行賽前舒展活動。
池今夏回?頭看向教練：“叔叔，記得不是計時，是幫我?錄視頻，謝謝。”
教練颔首。
手機開始錄像，教練的視線逐漸聚集着動作無比規範的江挽月身上，原先散漫的神情也無比認真。
“開始。”
話語一落，江挽月迅速跳入水中，心?無旁骛地游了起來。
教練看着着急：“小姑娘，你傻啊，趕緊跳。”
“不用了，我?已經贏了。”池今夏眼裏浮現笑意，她拿起手機，也進行錄像。
江挽月游了來回?兩百米，抵達終點後才發現不對勁，她甩了甩臉上的水漬，映入眼簾的是池今夏帶笑的眸子。
“你贏了。”
江挽月瞬間反應過來。
她贏了比賽，輸給了池今夏。
一旁的教練歡呼：“我?靠，高手在民間啊！”
“居然破了我?這個金牌教練的記錄。”
出水池後，江挽月拒絕了教練兼職的邀請，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着前方。
池今夏沒?有說?話，在一旁靜靜地坐着。
不知過了多?久，耳畔傳來江挽月澀然的聲音。
“在我?很小時候，我?以為自己會成?為有名的跳水冠軍，後來我?才發現，我?只是西河的天才，放眼崇明，放眼全國?，我?只能算真正?天才的墊腳石。”江挽月語氣坦然，“阿冽是不是跟你說?，我?是因為他爸爸才放棄夢想的。”
池今夏沒?回?答。
江挽月想起剛剛游泳館教練播報的數字，心?酸得厲害：“這麽多?年，我?也是這麽想的，我?也一直在後悔，要是當初我?沒?有放棄游泳，會不會有新的轉機。但那晚你跟我?說?的話，我?回?去仔細想了想，才發現我?其實錯得一塌糊塗。”
“在剛剛下水的那一刻，我?才知道，不是因為愛人放棄了夢想，是因為我?的害怕。”
害怕自己一輩子只是替補。
輸了成?績，毀了家庭，讓父母失望。
江挽月眉眼帶笑：“但你說?得對，喜歡不論成?績，我?也可?以做民間的‘第一’。”
池今夏笑：“在我?們的心?裏，你一直都?是第一。”
江挽月笑得開懷：“我?很後悔當初竭力阻止阿冽改變夢想，在我?看來，人不應該為了誰而放棄自己的夢想，我?當初不想阿冽以後像我?一樣?，但現在看來，是我?錯了。”
“每個人的劇本?截然不同，但你值得阿冽改變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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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江挽月離開，池今夏都?壓不住翹起的唇角。
她打開手機，一眼就看到陳池冽發來的消息。
陳池冽：【你跟誰？去哪裏玩？】
陳池冽：【太晚回?來的話，要不要我?來接你？】
陳池冽：【算了，你拒絕我?也接你，別人送你我?不放心?。】
池今夏：【你媽。】
剛發出去，池今夏才發覺有點像罵人的話，趕忙找補。
池今夏：【剛剛跟江阿姨在一起。】
池今夏眉眼全是暖意，她想了想，換了一個含蓄的想法。
池今夏：【阿姨好像不讨厭我?。】
池今夏：【她還說?我?值得你的喜歡。】
陳池冽收到這消息，聯想到她昨晚問出的話，很快有了猜測。
他嘴角輕輕上揚，指尖快速敲下字。
【你本?來就值得。】
【而且，你不是讓人讨厭的存在，相處越久，越讓人喜歡。】
甜言蜜語總是讓人開心?，池今夏看到這消息，心?忍不住撲通撲通跳。
下一秒，消息再次出現在對話框。
陳池冽：【我?媽一直都?挺喜歡你，你不用擔心?了。】
陳池冽：【你要不要重新考慮一下，我?們什麽時候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