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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白夜(十八)

第71章 白夜(十八)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你說的那個痞老板, ”路婉婉比劃,“是六只腳的那個嗎?”

“不是兩手兩腳兩條觸須嗎?”吳克問。

望舒:“……不問題難道不是你們都看過嗎?!”

羅曼:“煮啊,你沒看過?”

望舒:“……”

致力于裝成個酷哥的獸醫屈辱地回答:“看過。”

路婉婉:“?”

醒醒吧, 你的形象早就在見到伊斯貓的那一刻崩完了。

“老板!”露西興奮地問,“什麽老板!”

傑克十一:“蟹老板。”

望舒:“???”

最好不是連你也看過!

“喲, ”阿貝拉大約就比羅曼小個兩三歲,此刻也像個大姐姐似的用胳膊肘碰碰唯一沒有參與這個話題的黑發年輕人, “挺歡樂啊。”

裏安:“……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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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組沒問題吧, ”祝槐關了下擴音器, “留守的往後面站?”

前人質當即很有自知之明地拖着露西後退一步,一起的還有體力也欠缺一些的望舒。羅曼作爲保護奶媽的主力也站在了後頭,負責支援治療的四人退到了商務車旁, 免得唯一的移動工具不幸被傷。

連黑貓都趴在車頂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晃着尾巴。

祝槐重新打開了擴音器。

“所以——”

她平靜地說:“看來你不是真的信仰尼約格達。”

此言一出, 衆人不約而同地一靜, 連阿貝拉也頗有些訝異地看向了她。

——的确。

話說到這個份上,傷害力不大,侮辱性極強。雖然說到底也就那麽回事,可如果是認真信仰, 完全沒有産生一絲動搖,那只能說卧薪嘗膽都要保住自己的命了。

但……

路婉婉想起自己看到聽到的那一幕,對方的情緒并不那麽穩定。

“你最後的那句話是爲了誤導我們,對吧?”祝槐問。

她回頭望了一眼, 擡手指指自己耳朵。路婉婉有些莫名,卻還是會意地捂住了露西的雙耳, 迎來後者不解又信任的眼神。

這落入裏安眼裏, 他緩慢地長出一口氣, 指尖松開又握緊,最後對着入口的方向拔出了槍。

“哦,不說也沒關系。”祝槐繼續道,“阿爾瓦哈珀,介意回答我的另一個問題嗎?”

“執行處刑的那一刻,你究竟對那個雜種産生了什麽想法?”

地下陡然傳來了一聲異響。

衆人一時面面相觑,比起這句話,令人震驚的反而是花匠在聽了之後居然真有反應——這件事本身。

“那看起來我是說中了。”

哪怕連她都禁不住震驚了一下,祝槐還保持着波瀾不驚的語氣,好似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我猜你會很樂於承認你就是爲了滿足一己私欲,”祝槐說,“但現在又怎麽樣呢?”

“連站都不敢站出來,你居然還有實現目标的信心。”

她完全是在殺人誅心。

雖然還無法完全斷定花匠的位置,但那一聲已經能判斷出大致方向,祝槐使了個眼色,率先一步步走下了斜坡。

其他人跟在她身後,也都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

“真虧你能對自己懷有一絲期待,”祝槐走下臺階,這裏的景象在真正深入其中時就瞧得更分明了,“就像我剛才說的,難道你還沒有認清自己是個什麽貨色嗎?”

眼前應該曾經是個地下實驗基地。

那些圓柱狀的容器都空掉了,但憑此也想像得出它們充滿液體又盛裝過什麽漂浮在其中的內容物的樣

子。

穿過最開始的走廊——

白色,全都是白色。

從地板到天花板,若非日日穿堂而過的風帶進的灰塵,這裏還能白得更刺目一些。

祝槐已經放下了擴音器,用不着它,她的聲音已經回響在了牆壁之間。有幾扇未關的門後能看到固定在房內的鐵架床,還有上面用來困住行動的腕環和腳環。

誰都知道這種地方以前會用作什麽——精神病院,或者人體實驗。

“這麽說來也和亵渎的尼約格達之子算得上是般配了,”祝槐還在考慮怎樣會最大程度地激怒對方,“天哪,我可不想去想像你到底産生了哪種肮髒的感覺——”

破空聲響起的一剎那,她知道她贏了。

除了站得太遠的吳克,來得及行動的人有兩個。

裏安第一反應就是伸手去拉眼前的人,感受到小臂上力道的同時,祝槐也順勢随着倒退一步。緊接其後的下一秒,弩|箭猛然釘穿了本該是她肩膀的位置。

箭頭埋在牆體內,尾羽還在輕微地搖晃。

阿貝拉發現已經不需要自己出手,當即轉向了那弩|箭射出的另一側轉角——

他還是沒有沉住氣。

“肮髒?”當真一步步手持弩|弓從牆後走出的身影緩緩重複道,“你管那叫肮髒?”

“不。”祝槐說,“我管這叫激将法。”

花匠:“……”

我可去你的吧。

“你們永遠不可能理解我對她的感情。”他傲慢道,“區區人類?這種生物最無趣不過了。”

“但她不一樣,在第一次看到她的那一瞬間,我就爲她的美麗而折服。”

花匠呼吸越發急促,仿佛僅僅如此就讓他由衷感到了興奮。

“她不是人類,這點也太棒了!在我親眼目睹她從人形蛻變成異形,在即将到來的滅亡中掙紮的時候——”

“怎麽說呢,說起來有點下流,”他近乎沉醉地說,“但我居然……”

衆人:“……”

你XP太怪了吧!!!

“……喂,”吳克忍不住說,“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關你什麽事?”

花匠冷笑,全然不掩怨毒地盯住了祝槐,“你竟然敢說那樣的她是‘雜種’……”

“用盡全力掙紮卻還是不得不迎來死亡的脆弱是多麽美妙啊,”他陶醉道,“在對上她那哀求的眼神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已經非她不可了。”

“人類不夠,遠遠不夠,我知道只有她才可以。”

花匠深吸了一口氣,“我只是想重新呼喚她回來,再目睹一次那樣的美景罷了……你們卻連這都要阻止我。”

祝槐一揚眉。

以他的說法倒是他們的不對了。

“露西呢?”她問,“她又是什麽?”

“你們果然帶走了她。”花匠了然道,“我們——我們中祖先血統更濃厚的那些可以随意調整其他生物的生命形式。”

“沒錯。”

他輕聲說:“連克隆和加速生長也不在話下。”

“‘露西’就是她的克隆體,但是——她當然不是她,永遠都不可能是她。”他無所謂地說,“所以我只是順道帶她一起出來而已。”

“我覺得我們一開始就沒有談判的必要,”祝槐道,“我相信你也是這麽想的。”

“我有必要糾正一下你們的錯誤認知。”

沉溺于自視甚高的連環殺人狂扭曲地勾起了嘴角,他擡起了一只手,直勾勾地注視着他們。以本人就在這方面有所追查和研究的祝槐來看,無疑是滿足了某種法術所必須的先決條件。

花匠宣布道:“你們阻止不了

我。”

然而——

他在虛張聲勢。

沒有誰會比花匠本人更清楚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這也正是他選擇蟄伏在附近而不急着行動的原因。

追捕者心裏的隐約預感也在他那只手猛地向下揮去時落了實,本已緩慢繞着他褲腳爬上的潮濕霧氣驟然擴散——他理應早在牆後就布下了咒語,此時在一瞬間正式施展開,沒有任何懸念地奪去了他們的視野。

故技重施的拉萊耶之霧占據了整條通道,其中還正如當時一樣地流轉着綠霭般的不祥之色。

“是有劇毒。”

傑克十一做出了判斷,饒有興致地問:“你們要用納哈什研究所給的解藥嗎?”

“不,”祝槐直白地說,“我沒那麽信任他們。”

但她打開了那柄熱成像儀。

入口和注射進身體裏的東西要警惕,機器總是影響不了太多的。儀器螢幕呈現出的畫面上,熱感構成的模糊人形正在向某處劇烈運動。

“……感謝現代科技。”吳克虔誠道。

“他去的那個方向——”其實牆上就附有設施內地圖,雖然已被毀壞大半,但判斷前半段的大致位置還是沒問題的,祝槐思索道,“有三條岔路,稍微繞一下分頭追吧,別讓他從後門跑了就行。”

她瞥瞥傑克十一,“懂我的意思嗎?”

“了解。”傑克十一說,“別忘了說好的條件。”

——那些人的聲音已經盡數被落在了身後。

跑。

花匠的腦袋裏只剩下了這個字。

肺葉鼓動,那濕潤又透着莫名甘甜的空氣源源不斷地灌進來,最後在蛇人血統自帶的免疫下被濾去。他們研制出的每一種毒素都先确保了自己的生存能力,他可以毫無忌憚地在這毒霧中奔走,這就是他逃跑的底氣。

他并不認爲這有什麽好羞恥的,爲了将來——對,一切都爲了将來還能與“她”相會。早在他隔着玻璃望見那似人非人的哀泣着的美麗怪物、感受到那久違沖動席卷上身體之時,他就知道他可以不惜任何代價。

刺死、炙烤、分屍、摔打,那些曾經能刺激血液流動的動物慘叫早已無法滿足他。

然後“她”出現了,他也名正言順地将自己的目标轉向了人類。年輕女性每一次凄厲絕望的尖叫都讓他看到了“她”的影子,進而癡狂地盼望着“她”真的會從她們身上醒來。

也許是因爲興奮過頭,大腦充血,再加上前面的受傷與失血,他的腳步開始漸趨沉重。這不應該發生在他身上,阿爾瓦哈珀對自己的身體還是有信心的,不該這麽快就在這場追逐中敗下陣來。

不要緊,還有幾十米,他就可以逃出這座困籠。感覺到肺中的滞澀,花匠大口呼吸着,卻越來越難汲取到能支持他繼續行動的氧氣。

他的頭腦也開始變得昏沉。

——該死。

該死該死該死。

他終於意識到這沉重并非僅僅來自於體力不支,一切都源於中毒——有誰在他的毒霧中混進了什麽進而突破了蛇人血脈的免疫系統。這不是他們研究過的毒物,而是外來的品種,他栽在了自己的理所當然和自大上。

力氣也在流失,在沖出霧氣、再沖過又一個拐角的下一刻,連環殺人狂随着小腿的徹底發軟而面朝下地重重摔倒在地。`

他連再度起身都困難,費勁千辛萬苦才慢慢用胳膊撐着上半身,讓自己靠在牆上。

他“呼哧呼哧”的聲音就像破了洞的風箱,明明有在呼吸,直觀的感覺卻是已經要被活活悶死了。

視野已經有些模糊了,失去了一項感官後,花匠的聽覺反倒變得異常靈敏。他聽到有腳步聲在靠近,於是在止不住的暈眩中擡頭,辨別出

那是個黑發的身影。

“嘿,想不到是你,小子。”他嗓音已經有些粗啞,“你們有解毒劑吧?”

“應該有吧。”

裏安漠然地說,在花匠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擡起槍支,對準了對方。

“愛琳巴爾弗。”

他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

瞬間從腿肚上傳來的劇痛甚至蓋過了那窒息感,花匠爲自己小腿上的血洞失聲慘叫。

他已經沒有餘力再動用那不怎麽好使的愈療術來強行治療自己了,能做到的只有歇斯底裏的大喊:“你他媽的在發什麽該死的瘋?!”

“所以你甚至不知道她們的名字。”裏安的槍口稍稍挪動了下位置,“虐殺那些受害者只是爲了滿足自己腌臢可鄙的欲望。”

他再次扣動扳機。

“珍妮特柯勒律治。”

這一次是手掌,花匠再度慘叫出聲。

然後,又一槍。

一槍接着一槍,曾經命喪於這雙手的受害者姓名随着彈孔一齊釘進了他的身體。

命中的精準度很好,好到了令殺人狂痛恨的地步。每一槍打的都不是致命處,然而槍傷傷害本就可觀,如此連起來已經是痛不欲生,花匠身下蔓開一大灘血泊,浸得衣服都徹底濕透。

他所作出的最大掙紮也不過是翻過了身,牢牢護住了自己心口的位置——然而後心仍然暴露在外,這樣做似乎沒有任何價值。

“凱西鮑德溫。”

花匠又是猛地一震,他痛得連叫都叫不出聲,手指徒勞又無力地抓撓着地面。

“她的妹妹還躺在醫院裏,”員警說,“說不定你還得感謝艾麗西亞卡內基讓你少挨了一槍。”

最後一顆彈殼滾落,這也正好是槍膛中的最後一發子彈。裏安緩了口氣,活動了下有些發麻的右手,下意識回過頭時,忽然就瞧見了有誰正環抱着胳膊斜倚在拐角,一動不動地看着這邊的景象。

他頓時一僵。

“私刑,”祝槐說,“嗯?”

裏安有些無措,“不是,我……”

他方才還表現出的那副冷漠神情徑直蕩然無存了,取而代之的完全是做錯事後被抓包的局促不安,艱難地試圖爲自己辯駁卻找不到合适的說辭。

“……好吧,”年輕人垂頭喪氣地承認,“是。”

“這個待會兒再說,”祝槐道,“我看他也喘不了多久的氣兒了。”

她上前蹲下`身,直接就往花匠胸`前探去。他早已失去了反抗的力氣,被她輕易地掀開了手,從領口揪出個木制的吊墜來。

花匠在她握住那吊墜時倏然瞪大了眼睛,就像是她手裏握的不是別的,是他逃生的最後一絲希望。

“這是什麽?”

祝槐無動於衷地問:“你很怕我們毀了它?”

他似乎是想說什麽的,可在吐出字音的前一刻,就像有雙無形的手牢牢掐住了他的脖子,硬生生将那些話全卡在了喉嚨裏。

祝槐很熟悉這個反應。

——這是玩家在現實中對不知道《X》的普通人說起這個游戲時會有的反應。

阿爾瓦哈珀當然不是玩家。

但他們恐怕無法從他口中得知更多的事了。

“看來你确實是希望我們別動它。”祝槐說。

“那我問你,”她道,“她們在死前也是這麽求你的嗎?”

祝槐抽出了佩在腰上的匕首,在花匠目眦欲裂的瞪視中直接割斷了系着它的那段細繩。

刀刃劃斷纖維的同一瞬間,殺人狂眼裏最後一點光也熄滅了。

“咕……”接着,就像察覺到了什麽似的,他忽然扭動起了身體,“呃……”

“唔、嗚……呃啊啊啊啊!”

他的喉中滿是血沫,卻在這一刻爆發出了比誰都響亮的叫喊。

還在一旁的裏安察覺到不妙,一個箭步上前拉開了她。祝槐本也正有此意,順勢站到了兩三米外——立時也将花匠身上出現的變化收入眼底。

先是血洞。

兩個細小的血洞突兀地出現在他裸露在外的胳臂上,然後是四個、六個……他的皮膚上被紮出密密麻麻的孔洞。更奇怪的事也很快發生了,似乎有什麽透明的噛齒動物在一口口地咬上他的皮肉。

原本完好無損的皮膚被啃出無數缺口,皮開肉綻之下的肌理表層血流如注,上面能看到清晰無比的齒痕,緊接着又是更深處的血肉,這景象連說出去都駭人聽聞。

這不該是蛇,至少不是尋常蛇類所有的進食和啃咬能力。

“我錯了,錯了——是我的錯!”花匠癫狂地叫喊道,“寬恕我的罪孽……蛇之父啊啊啊啊!”

“我從未信仰過祂,我一心尊崇的只有您。衆蛇之父!伊格!”

他的叫聲尖銳到震顫着鼓膜,那啃咬的速度快到可怖,幾乎是頃刻間就成了個血人,“我一定将畢生所能都獻於您,放過我,饒恕我——饒恕我啊啊啊!”

【目睹對方被無形之蛇活生生吃完的恐怖場景,進行意志檢定,成功豁免,失敗随機下降一到六點SAN值。】

[卡蓮(祝槐)]進行意志檢定,41/65,普通成功。

KP:“?”

好冷漠的女人。

不愧是她。

死到臨頭的忏悔顯然已經無法喚回衆蛇之父的慈悲,不僅僅是衣物下的皮肉,一擁而上的蛇們連他的衣服和內髒都吞噬殆盡。很快——幾乎只用了兩三分锺的時間,原本還趴在地上茍延殘喘的連環殺人狂只剩下了一副骨架。

白森森的人骨上連血跡也被舔得幹淨,花匠的尖叫在中途就消失了——有哪條蛇一口咬斷了他的聲帶。

裏安也被這超出常理的一幕震懾得好一會兒沒有說出話來,直到祝槐眨着眼開了口。

“好了,也不用提私刑不私刑的了。”她說,“看來咱倆半斤八兩。”

裏安斟酌着道:“我覺得這不是一碼——”

“是一碼事。”

祝槐道:“說實話,我不在乎這個,我早說過我不是什麽好人。”

別人不一定預料得到摘掉吊墜可能會是什麽後果,但這不包括她。

那木制墜飾在落入她手中後就開始變軟,在花匠被“吃完”後就徹底成了一小撮粉末,被她一揚手就消失在了空中。它似乎只能起一次幫助佩戴者躲過伊格報複的作用,只是這時間應該沒有限度。

裏安:“但是……”

“哎,你們在這,我就聽着……”吳克看着那白骨就是一個急剎車,“卧槽!”

於是她也順理成章地無視了他未出口的那半句話,轉向了從另一頭走來的阿貝拉和傑克十一——她們要堵的是別的方向,繞的路也就更長,自然是晚來了好一陣。

而後者還要走得更慢點,畢竟她本來就是負責下毒的支援人員,打鬥追人那是不用指望了。

“……目标怎麽就剩骨頭了?”傑克十一有些茫然,“我也沒用化屍水啊?”

其他人:“???”

你還真有這玩意兒?!

祝槐聯想一下上個模組的莫西幹頭,覺得這事也不算多意外。

“準确來說。”

她沉吟道:“應該是被發現自己後代爬牆去信仰別神的伊格給刀了。”

三人:“……”

謝謝,很簡明易懂。

“我還以爲自己能多發揮點作用——”阿貝拉

輪流抻了一下胳膊,“我記得你們合作的條件是‘灣鱷’的情報?”

她問的是祝槐和傑克十一,前者點點頭,“畢竟雅各現在也在佩特利諾莊園對吧?所以我是想把這個當作解決和特裏家關系這件事的附加條件的。”

“再說,這一趟也受益匪淺,”祝槐笑問,“佩特利諾家不會想調查一下納哈什研究所嗎?”

“我已經打過藍牙電話把研究所的貓膩告訴克裏絲汀了。”

阿貝拉說:“母神的意思是這個時間了,那邊還不能直接插手,等明天再名正言順地派人去調查瞞報尼約格達之子的事,但‘灣鱷’可以。”

“佩特利諾早就想敲打敲打‘灣鱷’那一派了,”阿貝拉向着傑克十一擡擡下巴,“她也可以趁着這個機會,經營毒品的幫派來個大清洗也不錯。”

吳克:“看樣子是不用我們再走一趟了?”

“我可以載她去莊園,然後從那條路出市。”阿貝拉說,“聽你們和雅各說,那片麥田有那麽點問題?”

傑克十一一攤手,“我沒意見。”

“雖然不想在這個當口走開,但我的事已經辦完了,不得不再到外市走一趟。”阿貝拉一揚眉,“我希望事态不會變得太複雜……我會盡快回來的。”

“總之,”她最後道,“祝你們好運。”

“——活該。”

路婉婉只用兩個字就總結了自己對花匠下場的感想。

那地下基地與實驗樓相差無幾,能暴露出任何痕跡的東西都基本上被搬完了。白費功夫的搜查完畢,傑克十一坐上了阿貝拉機車改裝的後座,好好一個文靜淑女在風馳電掣的行駛速度下尖叫得毫無形象。在車上的衆人目睹了全程,不約而同地覺得自己可能會被這位在事後回過頭來滅口。

而這頭,祝槐已經将追上花匠後發生的事稍微轉述了一遍。

咳,略過了“私刑”的部分。

裏安眼神有些閃爍,還是對這個心照不宣的秘密保持了沉默。

他們今天累得夠嗆,尤其是祝槐——早上阻止黃衣之王的召喚儀式,轉頭就對上新一起殺人案,救回隊友後又跑來跑去地查這邊查那邊,最後終于解決了“花匠”這個遺患。

日暮西沉,天馬上就徹底黑了,只有一抹餘晖還照耀着前路。

東奔西跑一天,再有精力也禁不起這麽折騰,一行人連去那家KP欽定米其林餐廳的心情都沒了,循着祝槐拿到的地址和那把鑰匙直奔魔術師的前住宅。

“煮啊,”羅曼愣道,“這就是你給我們的考驗嗎?”

露西:“考演!”

窮困潦倒的羅吉爾留給他們的是座矗立於遠郊的二層小木屋,破舊,像要鬧鬼,還漏風。

就在一行人站在門前的這一小會兒,一陣妖風吹過,挂在窗戶邊緣搖搖欲墜的一塊木板就真墜了,砸出了陣陣灰塵。

“……好歹能住,還不會有誰知道,”吳克很佛了,“走吧走吧,先進去看看。”

幸虧羅吉爾其人是很愛幹淨的,租的房子破是破了點,上下收拾得卻都整齊利索。

他東西不多,全收拾帶走以後更襯得這裏空空蕩蕩,但還留了幾套用不上的被褥,他們順道也在家居店買了幾套,正好夠用。卧室分主卧和客卧,客廳地板縫裏也見不到蛇蟲鼠蟻,打地鋪剛好。

萬萬沒想到,這屋裏居然還真能通熱水。

“累死了——”

在生死關頭走了一遭的路婉婉自然也是心神俱疲,沖了個澡就迫不及待地往床上一倒,結果就被床板硌了個夠嗆,“……救命!好硬!”

主卧自然是分配給了兩個女生,祝槐是第一個洗完的,這時候坐在桌前看起了社交軟件。◢

屋子

的前主人在十分锺前喜滋滋地跟她彙報說自己已經成功在數十公裏外落腳,演出的消息也傳開了,還受到了當地魔術迷的夾道歡迎。

祝槐提醒他別一時得意忘形露了馬腳,這離黃衣教團的追殺可也不遠,那邊秒回好的師父我知道了師父。

羅吉爾:[爲了聯盟!]

祝槐:“……”

真是人不可貌相。

“你不是和露西一起進去的?”她轉頭問還在床上打滾的路婉婉,“她呢?”

蘿莉即正義的護士小姐當仁不讓地承擔了幫金發小姑娘從灰撲撲變得亮晶晶的職責,那條觸手看着恐怖,在毫無攻擊意圖時表現得也很溫順——就像它乖巧的主人一樣。

“她去找黑貓玩去了,”路婉婉沉默了下,憂郁道,“我該祈禱哪一邊沒事呢?”

祝槐也沉吟片刻,由衷道:“RAmen。”

路婉婉:“……”

她就知道這玩意兒會傳染!

“好啦,我明白人不應該吃代餐。”路婉婉嘆氣,“但是她确實有點像甯甯。”

“我記得你沒有說過爲什麽爲了找妹妹就這麽拼命地進模組?”祝槐感興趣地問。

路婉婉:“嗯……”

“怎麽說呢……”她從床上坐起身,有些出神地望向了窗外,“我還真從來沒跟別人提過這個。”

夜空中偶爾錯落了幾聲鳥叫,月亮挂上樹梢,也有點點星光探了頭。

“我剛上大學的時候,父母離婚了。”她說,“我成年了,但甯甯才十二歲。”

“可能是因爲出生難産和遺傳病,她從小身體就不太好,精神狀況也很差,我學醫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路婉婉完全陷入了回憶,“應該是大家都疲倦了吧,開支也是争吵也是。我跟了爸爸,甯甯跟了媽媽,他們又很快都組成了新家庭。”

“甯甯是住院治療的,我去看她,她總是一直纏着我給她講故事。結果那陣子正好是我學校最忙的時候,我就……”

“如果我對她更耐心一點就好了,”路婉婉突然說,“說不定就不會變成後來那樣。”

祝槐:“那樣?”

“她的病在那段時間惡化了,”路婉婉道,“也在說一些胡言亂語的話,還有好多聽不懂的名詞。大家都沒有放在心上,因爲她以前就時好時壞,我問她她也不告訴我,只好指望着治療能再起點作用。”

“結果,”她說,“她突然有一天失蹤了。”

“醫院監控查不出個所以然,病房裏的正好壞了幾分锺,走廊外的根本沒拍到她出病房。”

路婉婉說:“好好一個大活人就這麽不見了,院方也只能通知家屬來收拾她的東西。然後我就在她的手記裏翻到了很奇怪的話,順着那些一路追查……”

祝槐了然道:“查到了這個游戲。”

其實她們都很清楚,如果路甯甯真是因爲游戲失蹤,那恐怕已經兇多吉少了。

但誰也沒有道出這個可能性,路婉婉沉吟了下,“我覺得吧……”

“哪怕爸爸媽媽不管了,至少我還在找她。”她慢慢說,“誰也不在等她的話,就太可憐了。”

“好啦——別光說我的事了,”路婉婉好奇地問,“你呢你呢,來點來點?”

祝槐:“你确定嗎?”

路婉婉:“……”

這人怎麽跟07號學壞了!

“你在暗示我別問比較好。”她警惕道。

“因爲這事我也不确定完全解決了,你知道可能會有麻煩上身。”祝槐說,“換個問題吧,什麽都行。”

路婉婉:“真的什麽都行?”

祝槐:“嗯。”

她有了點不祥

的預感。

“那那那,你和多德——裏安多德,”路婉婉神神秘秘道,“他是不是……”

人之初,性本愛吃瓜。

祝槐:“?”

不是讓你問這個!

祝槐:“實話?”

路婉婉:“可以可以可以。”

“沒有結果的話,”祝槐說,“也用不了多久就會淡下去吧。”

所以用不着放在心上。

路婉婉:“诶——”

“虧我還以爲蠻有戲的,”她幽幽道,“這不是個人嗎?”

祝槐:“……那倒也不是是個人就可以吧!”

“那喜歡的類型沒有考慮過——”路婉婉拖長了腔調,“讨厭的呢?”

“讨厭的……”

祝槐沉吟了下,排除掉不是人這點。

“請我跳舞的。”她說。

路婉婉:“……???”

這什麽标準?!

“不過說到裏安,”祝槐說,“他們應該也跟你說了之前那事吧。”

路婉婉遲疑了下,“救我之前的?”

祝槐“嗯”了聲。

“我能訓斥他也只是因爲站的不是那個角度而已。”她說,“同樣的情形代換成我自己,或者更糟,我自問未必真保持得了理智,會不會有點站着說話不腰疼的嫌疑了。”

路婉婉:“唔……”

“其實這事吧,以我這個要被救的人的角度來看,”她正色起來,“我當然是贊同你的做法了——我惜命啊姐姐!所以至少受害者是會發自內心感謝你這麽做的!”

“這樣不也挺好嘛,失控的時候有誰拉他一把。”路婉婉若有所思,“我相信他以後還是可以成爲一個好警官的。”

如、如果沒有在某人教導下長歪的話。

她現在覺得很有這個風險。

祝槐:“……”

她怎麽比她還有信心!

她正打算說什麽,就聽到樓梯那邊傳來了咯吱咯吱的響聲。這木屋的地板質量實在是差,兩人也都安靜下來,聽對方走到門前敲了敲。

“我們剛出去了一趟,”裏安說,“下來去客廳看看嗎?”

“好啊。”祝槐笑着應道。

談話的中心對象對她倆剛才的交談一無所知,走在前頭率先下了樓梯,去而複返的商務車就停在客廳窗外,後備箱還開着準備卸貨。

“好家夥,”望舒也才沖完澡出來,毛巾都還蓋在頭上,看着桌上的一大堆東西嘴角直抽抽,“你們去哪兒了?”

羅曼:“煮啊!你怎麽回事!”

望舒:“???”

“嘿!”吳克拎着又兩個袋子從後頭直接蹦出來,“複活節快樂!”

換上嶄新童裝的露西看到盒子就歡呼起來,“披薩!”

祝槐:“……”

還是菠蘿披薩。

她恨不得現在就給黃衣教團團長快遞一個過去。

黑貓已經捧着一根羅曼進門就塞給它的草棒癱在了沙發上,整只貓都呈現出了流體狀,聞一聞,再聞一聞。

望舒:“……這貓薄荷?”

黑貓:“喵?!”

伊斯人顯然對此——準确來說是自己竟然沉迷於此——相當震驚,但在艱難的心理掙紮後還是樂滋滋地繼續躺平了,喵長喵短地不亦樂乎。

“這可是複活節,”吳克堅稱道,“別人家有的咱們也得有,這不我們才去超市采購一趟——羊羔肉!火腿!十字面包!蛋糕!”

他說一樣就往桌上放一樣,并以十分浮誇十分隆重的氣勢在露西的歡呼聲中請出了一個巨大的、比他頭頂還亮的巧克力彩蛋。

天下來,連個吃飯的功夫和心思都沒有,任誰都饑腸辘辘了。哪怕是望舒,吐槽之餘那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在共同的舉杯碰杯後迫不及待地就拿了塊面包。

“慢着慢着,”吳克作爲本次複活節宴會的組織人,在大家都已經要各吃各的時候又急急忙忙地拍着腦袋制止,“別的放放,先把這個彩蛋砸了!”

“好耶!”

“誰砸啊?”

“東西擺一擺,氛圍也到位一下?”

“煮說生活要有儀式感,RAmen。”

“留念,別忘了照片!這時候不照一張怎麽行!”

定好時間的相機立在客廳側面,在砸碎彩蛋的一瞬間,自動唰唰唰抓拍了數張照片。

“煮啊,我覺得……”羅曼第一個去看了照片,然後沉默了片刻,“是不是需要打點馬賽克?”

吳克:“???”

你禮貌嗎?!

他憤憤不平地搶過了相機。

警司正端着塊水果蛋糕笑眯眯地看着他們,八百年還沒畢業的護士一門心思地盯着羊羔肉,肌肉記者左邊肩膀上坐着小女孩,右邊肩膀上蹲了只貓,自己還在那比劃他煮的手勢。

完全沒想到這差事竟然落在自己身上的醫生拎着小錘砸開了彩蛋,作爲副手的小員警狀似在看彩蛋裏散落出的巧克力和小彩蛋,餘光卻瞥向了另一個方向。除此之外,畫面的右下角,還有一團長相不可名狀的東西。

吳克:“……”

“算了。”他開始親自動手,順帶給自己頭頂打了點光,“還是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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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方宇,是孤兒,是重生者,地心世界就要入侵!我會修煉,我想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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