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算不上欺負
算不上欺負
先帝多子嗣,除去夭折的幾位,與如今登基為帝的語第五子臨隽,餘下六位分別是溫婉聰慧的常寧長公主臨玥,體弱多病的三王爺雲親王臨謹,英姿飒爽的五公主臨渃和雙胞胎中活潑俏麗的七公主臨麗,跋扈張揚的胞弟八王爺惠親王臨澈。
臨柏雖為先皇後所出,卻是最小的十一公主。他的名號,也遠不及前邊幾個響亮,若不是趙予墨這位新貴求娶,前陣子還大手操辦了婚典,估計民間都記不得還有這麽個公主。
清芬樓內熱鬧不斷,聲音不絕。但還是有不少人注意到了這一側的喧鬧。而制造喧鬧的人以此為豪,仰着高傲的下颚頤指氣使。
無辜被訓了一頓的小二當然識得惠親王。但他也實在沒招,冷汗淋淋地給人低頭賠罪道:“小的知道,但小的也沒有法子。今兒冬至,往客繁多,裏廂早早地就被預約滿了,時下更是連堂位都滿了客。要不…要不您再等等?”
“等等?!”膀大腰圓的侍從臉上寫滿不悅,仿佛聽到了什麽天大的侮辱一般,怒喝道,“你就這麽打發我們?!若是不趕快去騰位置。”
侍從身後站着一位衣着華貴,面若冠玉的年輕男子。那男子沒什麽表情,但眉宇間的睥睨之色毫無遮掩。
趙予墨只是瞟了一眼,敏銳覺察到臨柏反應的他即刻收回視線,回身手掌托着臨柏的腰便要繼續向上。
他對掌櫃的點了點頭,道:“先去處理你的事吧。”
掌櫃的感激涕零,随即喚來別的店小二領他們二人上樓。
然餘量趙予墨個子太高,實屬鶴立雞群,即便他不想太惹眼,也被惠親王給瞧見了眼裏。
眼簾微阖,他唇邊壓出一抹意味不明。而後,他擡指攔下一旁為虎作伥的侍從,示意他閉嘴。
而後,便朝着趙予墨的方向喚了一聲。
“鎮北侯留步!”
臨柏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步子不由一怔。然而身旁的趙予墨卻罔若未聞,一直攙着他往上走,仿佛把惠親王當耳旁風。
在場且注意到了這個方向的人,就這麽目睹趙予墨一路上樓,停都不停。
到最後趙予墨和臨柏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注意這個方向的人群臉上紛紛憋起了笑意。
有的醉鬼膽子大,還當場笑出聲:“聽不到,聽不到,哈哈哈哈哈哈!”
結果可想而知,被一向跋扈的惠親王的侍從拖出去揍了一頓。
掌櫃的實在頭疼,趕緊上前安撫,說道:“爺,王爺,您且稍等,我這就去給您騰一間新廂。”
被無視了的惠親王此時面色陰沉,即便掌櫃笑臉相迎,還給出了承諾,他也因趙予墨丢了面而心生怒氣。
尤其看到他如此護着身旁的那個小雜種!
皇兄登基之後,為拉攏新舊朝臣,曾想過賜婚結親。賜婚前,特地叫來尚未婚配的他胞姐麗雲與他,說清打算,挑了幾個适齡适婚的臣民叫麗雲胞姐瞧着。
而這些适婚的臣民當中,趙予墨也在其中。
那會兒趙予墨雖還年輕,卻也因早年随着父親征戰沙場而立下了不少功勞。且趙予墨肩寬腰窄,品貌非凡。又為人剛正耿直,爽朗直率,且身上從無花柳垂落,是不少良家的春閨夢裏人。
麗雲胞姐一眼便擇中了他,皇兄也有意撮合二人。卻不料趙予墨在賜婚前,主動請纓征戰前線,求娶臨柏。
哈!
臨柏?!
若不是他提,臨澈幾乎都要忘了有這麽個雜種在!
幸好皇兄還未提出口,否則麗雲胞姐該如何自處?然雖如此,麗雲胞姐也因芳心錯許而傷了好一陣的心。
天下誰人不知麗雲公主傾城絕色,多少人擠破了頭就想看她一眼。趙予墨這小子竟這般不識好歹!
臨澈見胞姐傷心,不由得記恨上了趙予墨,更對那個雜種嫌惡至極。
得知請婚的那一日,他氣的拿上馬鞭就沖到了臨柏的寧安宮,若不是趕來的麗雲胞姐與皇兄将他攔下,他手上的鞭子怎麽着都能撕下對方一層皮!
皇兄苦口婆心好一陣安撫,并許諾讓麗雲胞姐自主擇姻,他才勉強将此事作罷。
然怒在心頭,他實在咽不下這口氣,便吩咐宮人暗自給他使絆子。
克扣宮例,宮人疏待,叫他染上風寒,再囑咐太醫不要上心,也特地叫教儀姑姑不要教他讀書識字什麽的,讓這個啞巴小雜種永遠都有苦說不出。
天底下沒有一個男人會喜歡木頭,就像沒人會不喜歡麗雲公主,卻喜歡臨柏一樣。
哪知這個啞巴小雜種竟全然當無事發生似的,無論宮人如何苛待,他都始終如木一般,毫無動搖。叫臨澈生出了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憋悶感。
随着麗雲胞姐的勸說以及自身年歲增長,臨澈也開始有所收斂,很少有找臨柏麻煩。但近日鎮北候定北凱旋,迎娶公主的佳話在京中流傳盛久,臨澈看着直到現在都未曾嫁人的胞姐,又控制不住心生怨怼。
再加上現在,趙予墨竟敢直接無視他!
難不成那個雜種賤人同他說了自己什麽壞話?!
……
趙予墨并未與他交惡,卻也沒有同他産生過任何交集,但卻也從京中流傳中聽聞過這位宗親嚣張跋扈的事跡。如今見臨柏的反應僵硬,他稍稍結合傳聞,便能得出一些不大能打聽到的結論。
可為何打聽不到?
孫昭的辦事有力,打聽到了許多不為人知的情報,連臨柏在寧安宮的過往都能挖出不少細節,但都沒有聽過關于惠親王的事。
是不敢說,不能說,還是,說不出口?
帶着臨柏一路走到廂房,趙予墨神色自若,心中卻一直琢磨着這其中是否還有他沒有猜想到的什麽事情。
莫不是陛下擔憂臨澈虐待臨柏的事跡傳入他耳中,引他不滿,進而與皇室宗親交惡?但這種事,只要趙予墨多問問臨柏,總會知曉……
想到這兒,趙予墨側頭去,低聲問了一句:“他欺負過你?”
臨柏默默看了他一眼,不知為何,趙予墨仿佛瞧見了新婚之夜初見時的臨柏。
滿身戒備,又惶然不安。
趙予墨見狀,不禁問說:“陛下可是叮囑過你什麽事?”
但很快的,趙予墨又從他眼中看到了一些冰寒融化的痕跡,好像在試着相信他和不相信他之間搖擺不定。
緩緩垂眸,臨柏眼簾下方布了一層淡淡的陰影,似乎有了決斷。
他主動讨來了趙予墨的手掌,在上頭寫道:【陛下未曾有過特殊的叮囑】
即便是有,那會兒的臨柏也未必能聽得進去,記得下來。
頓了頓,他又慢慢寫:【算不上欺負,只不過有些吓人。】
臨澈背後動的那些手腳,對野養了十三年的臨柏而言根本不算什麽,故而臨柏從未覺察。
趙予墨眉頭擰在了一塊兒:“吓人?怎麽個吓人法兒?”
臨柏平靜的寫下【鞭子吓人】時,趙予墨默默深吸口氣,險些扭頭出去。最後,還是強忍了下來,只想今兒同臨柏痛痛快快玩上一玩,別擾了興致。
可他才放下雜念,身後便傳來兩人此刻都不想聽到的聲音。
“聽聞鎮北候專情,一心撲在平南身上。卻不曉得是這般癡妄,竟成了耳聾眼瞎的俗人。”
想起之前趙予墨毫不猶豫揍人的舉動,臨柏默默攥住了他的手,心想着,他不過這麽一說,趙予墨應該不至于對臨澈動手。
然而這個念頭還沒完全消散,下一瞬,臨柏便眼睜睜看着趙予墨脫開了自己的手。
一記老拳,直接落在了臨澈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