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亡國公主後我靠存檔茍命

第33章 太子其三

太子其三

第30章-太子其三

藍鈞靈去了。

當然, 他在去之前存了檔。

皇貴妃如今被關在了永陵宮，是宮中最偏僻最冷清的宮殿，俗稱冷宮。藍鈞靈不想驚動其他人, 連追雲也沒帶, 獨自前往，愣是走了兩刻鐘才走到。宮門口只有三兩個侍衛把守, 并不嚴密, 傳話的宮人帶着藍鈞靈從小門進去了。

冷宮的環境與藍鈞靈在影視劇中看到的全然不同, 沒有幽靈般的哀嘆哭泣, 只有一片死寂。

藍鈞靈被帶到了一扇門外。

宮人做了個請的動作, 便退下了，藍鈞靈只得自己推門進去。

與皇貴妃形影不離的陸嬷嬷沒了, 她作為從犯, 又是奴才，前兩日便皇帝下令被當衆打死了, 據說連墳地都沒有, 只草席一裹便丢到了亂葬崗去。

相較而言, 皇貴妃被賜白绫一條, 屍首準許賀太傅帶回故土安葬，也算是體面了。

藍鈞靈見到了皇貴妃。

時隔不過數日, 賀蓉竟像是蒼老了十幾歲，鬓邊都有了白發。

她看見藍鈞靈，再無昔日的高傲, 只如同一個再尋常不過的中年婦人, 雍容不再, 盛氣亦不再。

“長佑來了。”賀蓉微微一笑。

藍鈞靈淡淡道：“你找我？”

“坐吧。”賀蓉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事到如今, 本宮不會再對你做什麽了。”

藍鈞靈坐下。

這間房間的布置并不破敗，桌椅板凳樣樣齊全，到底是宮廷，冷宮的屋子恐怕也比尋常百姓家的富庶。

賀蓉主動起身，給他倒了杯水。

藍鈞靈看了眼茶杯，又看了眼皇貴妃。

賀蓉道：“公主不敢喝麽？”

藍鈞靈端起茶杯，輕輕一嗅，勾了勾唇角：“沒想到先前才在羲和宮搜出毒藥，皇貴妃身上竟還有存貨。”說罷，他便将加了料的白水一飲而盡。

饒是知道藍鈞靈不懼毒，眼睜睜地看着他喝下一杯劇毒的水，賀蓉的臉色還是變了變。

賀蓉道：“毒藥果然對公主無效。”

藍鈞靈道：“是，不用懷疑，你那日的糕點也是有毒的。”

賀蓉道：“你和柳雲裳都是妖物。”

藍鈞靈道：“妖物不敢當，只是比起尋常人稍稍有些不同罷了。”

賀蓉笑了：“也是，若你們母女倆當真是妖，她當初也不會被藍宇隆囚禁于深宮，玩弄股掌之間了。”她頓了頓，“公主，你想不想知道你母親是如何被強搶入宮的？她究竟是如何被藍宇隆那個暴君強迫，困苦一生的？”

這話當日在羲和宮她便說過，只是沒能激起藍鈞靈的反應。

藍鈞靈明白了，賀蓉叫他來，是為了挑撥離間的。

不過很可惜，不用她挑撥，他早已知道皇帝道貌岸然的真面目。藍鈞靈曾問過柳焱，當初得知柳雲裳被下蠱，他可曾有過殺掉皇帝，帶着妻子遠走高飛的念頭。柳焱說，不止一次，但母蠱在皇帝體內，他擔心皇帝死了，柳雲裳也會有危險。

如今柳雲裳已經香消玉殒，害她的人也即将伏誅，藍鈞靈想，柳焱也許已經着手準備起幹掉皇帝的計劃了。

“不必了。”藍鈞靈拒絕。

賀蓉一窒，繼而嘲諷道：“本宮還道長佑公主是女中豪傑，沒想到居然也是一個貪慕權勢之輩，舍不得皇帝那點子虛無缥缈的寵愛。”

“無需用激将法。”藍鈞靈道，“你想說的事情，我已全然知曉了。”

面對賀蓉錯愕的神情，藍鈞靈笑了：“我母親将什麽都告訴我了。你應該知道關于我身世的傳言吧，因為母親入宮七月便生下了我，現在我告訴你，我的确不是皇帝的孩子。”

“不可能，她怎麽敢！”

“有何不敢？皇帝害得我們家破人亡，還想要我母親給他生孩子，他也配？”

藍鈞靈全然不怕賀蓉是否使計讓他說出這些，他有存檔，他現在只想發洩：“皇貴妃，看在你明天就要死的份上，我再附贈你一個小秘密。”

他大步上前，抓住賀蓉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賀蓉的表情從最初的嫌惡，到後來的狐疑，再到最後的震驚。

“你，你不是……你是……”

“皇貴妃，其實你這麽多年來一直想錯了，若你真想做皇後，讓兒子做太子，你有那麽多下毒的手段，何不幹脆給皇帝下毒？皇帝一死，你再僞造一份诏書，讓自己的兒子登基，你自然就是太後。”

藍鈞靈扔開她的手，冷聲道：“女人何苦為難女人，你害了這麽多無辜的人，卻唯獨放過了最該死的那個人。而現在，因為你的所作所為，你的兒女将失去原本擁有的一切，為天下人恥笑！”

說罷，藍鈞靈也不顧賀蓉是何等反應，轉身便走。

離開永陵宮之後，一聲異常響亮的“叮”在他耳畔響起，藍鈞靈連忙調出面板，發現【任務列表】上有一個大大的紅點。

點開列表，支線任務的狀态發生了變化。

——【支線任務[查明柳雲裳的死亡真相]已完成，獎勵待發放】

居然還有獎勵的嗎？

藍鈞靈有些懵。

*

當天晚上，傳來了賀蓉在永陵宮碰柱自戕的消息，皇帝的白绫終究沒能派上用場。

賀蓉死後第三日，已經被貶為庶民的賀太傅一家離京。

他們帶上了賀蓉的棺木。

藍鈞靈從太子哥口中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賀家已經走了快一天了。

藍鈞靈并不同情他們，只是有些唏噓。整個賀家，他認識的人除了賀蓉，就只有一個賀語晴，賀語晴在游戲中結局是葬身火海，如今只是跟随長輩離京，已是好太多了。而且皇帝并沒有對賀氏抄家，賀太傅一生的積累都被允許帶走，賀家人後半輩子便是做個地方富紳也綽綽有餘了。

朝中衆臣皆說皇帝仁善。

藍鈞靈卻對這個評價抱有懷疑。

大約又過了十日，藍皓賢帶回了消息，賀太傅一家并仆役共計三十餘人，在離京後遭遇流匪，無一生還。

衆人只道這都是賀家的命，藍鈞靈卻不寒而栗。

這分明就是皇帝裝作大度放過了賀家，卻暗中洩憤，借他人名義将之處死。

*

臨近十一月，白憲忽然派來使者，為修兩國之好，求娶藍昭長佑公主。

消息還沒傳到後宮，先在朝堂上炸開了。

官員們對此議論紛紛，同意和反對的各占一半。

“藍昭二十一年前也有将公主嫁給白憲皇子的先例，的确換來了兩國和平，此次又有何不可？”

“那怎麽能相提并論，上次和親的公主乃翌王胞姐，是特封的公主。長佑公主金枝玉葉，又是皇後嫡女，怎能送去和親！況且白憲皇帝并無嫡子，也未立太子啊！”

“嫡出公主才更能顯示出我們藍昭的誠意！”

“我們倒是有誠意了，白憲領情嗎？弘陽長公主和親後，誕下皇長子後不過數年便被打入冷宮，最後油盡燈枯而亡。長公主的皇子也幼年便被送來我們藍昭當質子，要我看，他們白憲根本不将我們放在眼裏！”

“公主才不會像你這般貪生怕死，為了兩國的安寧，公主也許願意！”

“那為何不是白憲送來和親公主，反而派使者來求親？你處處為白憲說話，別是白憲的細作吧！”

“你血口噴人！”

“你大言不慚！”

“夠了！”最後是皇帝一聲怒喝，止住了争吵。

他揉了揉眉心，看向為首的柯立章：“柯相，依你之見，該如何回複白憲使者啊？”

柯立章出列作揖：“禀陛下，依老臣愚見，的确不宜再送公主和親。”

皇帝點了點頭，又看向另一列的藍皓賢：“太子的意思呢？”

藍皓賢早在聽說和親一事後便焦急萬分，他相信皇帝對長佑的寵愛，可這份寵愛在家國大事上又能占多少分量？且不說若是真的和親，長佑嫁過去會受多少苦，光是長佑的真實性別一旦暴露，就足夠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他說過要保護長佑，他不能食言。

“禀父皇，兒臣愚見，若是白憲當真有心交好，便該送公主來和親，而不是堂而皇之來我們藍昭提親。”

太子和丞相都這麽說了，反對之聲一下子壓倒了另一方。

皇帝意味深長地看了藍皓賢一眼，退了朝。

然而第二天，皇帝便下達了一道舉朝震驚的聖旨——太子屢次犯上，褫奪儲君之位，然念其少不更事，故特許其戴罪立功，着其帶隊出使白憲，以告婉拒和親之事，明日啓程，不得延誤。

藍鈞靈跑到東宮的時候，那邊已經在收拾東西了。

不光是因為藍皓賢要出發，而且在出發前，他必須搬離東宮，因為他已不再是太子。

藍鈞靈早就知道皇帝不幹人事，卻沒想到會惡心到這個地步，一個太子對于國家穩固來說是多麽重要，他說廢就廢，用的還是這麽冠冕堂皇的理由。

犯上？他就從沒見過太子哥忤逆皇帝！

藍鈞靈眼眶都紅了，抓着藍皓賢的袖子說要去求情。

藍皓賢卻制止了他：“不要傷心，這是遲早的事。”

藍鈞靈道：“可你上次不是還說，他現在還需要你，不會把你怎麽樣的。”

藍皓賢道：“就當孤失策了吧。”

其實從他在朝堂上一呼百應的時候起，他的命運就已經注定了，要麽被廢，要麽熬到繼位。但現在，顯然是前者先發生了。

但藍皓賢并不傷心，有這樣一個父親，是他的恥辱。

雖說元後是被皇貴妃設計害死，可藍皓賢從這些年調查到的真相來看，當初或許正是皇帝的縱容，才會讓皇貴妃肆無忌憚。柯相是三朝元老，賀太傅卻完完全全是皇帝的勢力，當年皇帝為了打壓柯氏，沒少提拔賀氏，以致朝中一直兩派分立，相互制肘。如今賀氏倒了，皇帝也是時候對柯氏下手了。

他只是第一個被開刀的。

也許帝王權術正是如此，可是以他生母的性命為代價換來的東西，他不恥。

“別難過了，孤對皇位沒有你以為的那麽在意。”藍皓賢摸了摸藍鈞靈的腦袋，“不過我們倒是得好好告別一下，在兩國國都之間來回，快馬加鞭也得兩個月呢。”

藍鈞靈沒好氣道：“都這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藍皓賢笑容更深。

二人站在東宮門外，身後不斷有人來往走動。

藍鈞靈忽然道：“你等我一下，我回去拿個東西。”

說罷，扭頭就跑。回到椒雲宮，他從自己的小藥箱裏翻出了一個青瓷瓶，上面貼了一個“靈”字，藍鈞靈攥緊瓶身，來不及合上藥箱，又飛快地跑回了東宮。

藍皓賢還等在原地。

他看到藍鈞靈氣喘籲籲的模樣，忍不住掏出手帕替他擦汗，卻被藍鈞靈一把拉開。

“給。”藍鈞靈将瓶子遞了出去。

藍皓賢沒接：“這是什麽？”

藍鈞靈直接将瓶子塞進了他的手裏：“上次在避暑山莊，我怎麽幫你的，你還記得嗎？這瓶解毒丸是加了我的東西制成的，送給你保命。”

藍皓賢下意識還回去：“我不能……”

藍鈞靈按住他的手：“我又不需要這個。”

藍皓賢一頓。

藍鈞靈道：“你拿着，我才能安心。別的地方我幫不到你，只能在這方面力所能及了。”

藍皓賢哭笑不得。

“既然如此，孤也有東西要送給你。”

“啊？這麽快就禮尚往來了？”

藍鈞靈被藍皓賢拉着手腕，來到了一處偏僻的竹林後，看着他從荷包中取出了一枚手鏈。

“這手鏈是孤去靈山接你前命人打造的，內藏暗器，後來發生了許多事，便一直沒想好要不要給你。你若是不嫌棄女氣，便戴着防身吧。”

說罷，還給藍鈞靈說明了發射暗器的方式。

藍鈞靈忍不住笑了，他伸出手：“你給我戴上吧。”

待手鏈戴上，藍鈞靈一個飛撲，沖過去給了藍皓賢一個用力的擁抱。

“長佑……”

“叫我靈兒，回宮後你再沒這麽叫過我了。”

藍皓賢依言叫了聲：“靈兒。”

雖然聽起來依舊娘裏娘氣的，但從藍皓賢口中說出，總有種不一樣的感覺。

藍鈞靈笑着，忽然被捧住了臉。

淺藍色選項面板随之出現——

【藍皓賢即将出使白憲，你們分別在即，在東宮外的小竹林裏互訴衷腸。你們相擁而立，有一種不可言說的暧昧情愫在空氣中蔓延，這時，藍皓賢捧住了你的臉，他似乎想吻你。對此，你的決定是：

A.接受

B.拒絕】

在這麽溫馨的時候，系統居然冒出這種選項，太沒眼色了吧！

藍鈞靈一頓吐槽，然後默默選了【接受】。

溫柔的吻落在了他的額頭。

與此同時，系統傳來“叮”的一聲，緊接着又是一陣仿佛被鍍了金的聲響。

藍鈞靈忍不住悄悄點開了面板。

【男主列表】中，屬于藍皓賢的個人信息版面已經變成了金色，不僅好感度滿級，他的狀态也從“正常”變為了“鎖定”。就在藍鈞靈不明所以之際，一顆透明石頭狀的圖案出現在了面板中央，緊接着便被墨綠色灌滿了四分之一，隐入了【任務列表】中。

【叮！太子線已達成】

淺藍色的面板彈出覆蓋，上面寫着這幾個字。

時間仿佛在瞬間靜止了。

藍鈞靈身處在一片虛無的空間中，茫然無措，他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憶起了游戲中屬于太子線的兩個結局，屬于HE的【隐居山林】，以及屬于BE的【共赴黃泉】。

隐居山林中，藍昭國破，太子帶着長佑從密道逃離，從此過上了貧苦卻幸福的隐居生活。

共赴黃泉中，太子在敵軍攻城之時，帶着長佑從城樓一躍而下。

由于歷史的必然，最終統一三國的并不是藍昭。

所以結局注定不會特別美好。

但現在，太子線忽然就被達成了，這讓藍鈞靈不知所措。

面板上的字變成了【繼續】，藍鈞靈連忙按下，才重回現實，他依舊和藍皓賢站在一起。

“怎麽了？”

藍鈞靈搖搖頭，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剛才，好像有什麽東西被抽離出去了。

與此同時，遠在靈山的密室中，那個躺在冰棺中的男人，忽然有了呼吸。

……

匡宇二十一年十一月，廢太子藍皓賢出使白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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