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亡國公主後我靠存檔茍命

第30章 陰謀其四

陰謀其四

第27章-陰謀其四

皇帝從椒雲宮出來後, 直接回了承天宮。

已經到了用膳時間，他卻沒有進膳廳，反而拐進了禦書房。

梁公公揣摩着皇帝的臉色, 終究是沒敢開口提醒。

皇帝的桌案上是堆積如山的折子, 這兩個月來，他總是精神不濟, 奏折多看兩本就頭疼得厲害。太醫換了幾副方子, 始終沒有成效, 皇帝為了隐瞞自己的病情, 并未處置那些太醫, 因此外人也并不知道他的身體狀況。

只是朝政之事到底是有心無力，有些大臣上奏的緊急事務, 他都一拖再拖。

久而久之, 朝中隐隐有不滿之聲，甚至有疑似太子的黨派公然提議讓他放權給太子, 讓太子輔政。皇帝當年為了皇位, 不知手染過多少手足的鮮血, 權力于他比生命更重, 他如何會同意讓太子分割他的權力。

皇帝是一個極度自負的人。

當年元後病逝，他遲遲不立新後, 并非因為深情，而是不願讓皇貴妃掌權。立嫡子為太子，也并非因為嫡庶成見, 而是為了打壓皇貴妃, 皇貴妃的手伸得太長了。

任何忤逆他的人, 都為他所不容。

那日林婕妤衣衫不整地出現在太子寝宮，而太子分明是被人陷害, 他卻依舊不輕不重地罰了太子，是為了讓朝廷中那些妄圖趨炎附勢、站隊太子的人看清現實，即便是儲君，但如今坐在龍椅上的人還是他藍宇隆，他可以重用太子，也可以輕易地讓太子一無所有。

皇帝站在桌案邊，拿起了桌邊的一卷赭黃色絹布。

這是他前兩日一時沖動寫下的，還未蓋章，便不是聖旨。

翻開絹布，卷末的“褫奪儲君之位”幾個字讓人心驚，但皇帝只是平靜地注視了自己親筆寫下的廢太子文書片刻，又重新将之卷起，放入了桌案最下層的抽屜。

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活了四十六年，前二十年伏低做小，後二十六年肆意快活，成為九五之尊後，便任何人都不能左右他的想法。

除了一個人，只有那一個人。

*

藍皓賢被解除了禁足。

藍鈞靈直到踏入東宮大門，見到神采依舊的太子哥後，才徹底放下心來，存了檔。

“長佑，你如何來了？”

藍鈞靈道：“來恭喜你不用再閉門讀書了呀。”

藍皓賢無奈道：“這就不必了吧。”

藍鈞靈哼了一聲。

其實他本來是不想來見太子哥的，太子哥那日的态度真的讓他很傷心，只不過因為重新讀檔，太子哥應當已經不記得他們那晚的對話了。

但人有的時候就是如此，他一方面想确保皇帝的赦免落實到位，另一方面便是想來找太子哥炫耀。看吧，還說什麽讓他不要插手，結果他随随便便說了幾句，皇帝就立馬放人了，這不比其他人靠譜？

藍鈞靈得意的小表情絲毫沒有遮掩，就差在臉上寫着“快來誇我”幾個字了。

藍皓賢沉吟道：“長佑，該不會是你找父皇求情了吧？”

藍鈞靈眉毛都快飛到天上了：“當然沒有，我才沒替你求情呢，我只讓父皇不要同你計較。”他說的可是大實話！

但看藍皓賢的表情，貌似并不高興？

難道是覺得自己插手了他的事情，覺得他多管閑事了？

藍鈞靈的好心情頓時又沒了，他悻悻道：“禁足解除，你好像并不高興？那好，我去找父皇，跟他說你還沒被關夠。”

藍皓賢拉住轉身欲走的藍鈞靈，哭笑不得道：“孤沒有不高興。”

藍鈞靈瞪着他：“那你不笑一個？”

藍皓賢只得對他露出了一個笑容。

笑得可真假。

藍鈞靈在心裏吐槽。

“孤只是覺得，你這樣貿然行動，太危險了。”藍皓賢語重心長，“你應當也聽說了這些時日的流言吧，說我們……”

“我當然知道！”藍鈞靈打斷他，“都說了，我沒去求情，我又不傻。”

藍皓賢狐疑道：“真沒求情？”

藍鈞靈翻了個白眼：“不信拉倒。”反正他不覺得自己那番話是在求情。

藍皓賢妥協道：“孤自然是信你的。不過，下不為例。”

從東宮出來，藍鈞靈的心情比來時還差，但撇開對太子哥的不滿，他內心更多的是不解——為什麽，太子哥的态度看起來好奇怪，像是在隐瞞他什麽。

但以藍鈞靈的腦袋，恐怕想破了都想不到。

所以他放棄了思考。

*

東宮解禁的第二天，柯若雅便進宮了。

她是來找藍鈞靈的。

自去避暑山莊起，藍鈞靈便沒再和她碰過面了，而從避暑山莊回來後宮內便一直在着手準備皇帝的壽誕，加之還有別國使臣到來，未免有刺客趁虛而入，皇宮禁止了一切訪客。

仔細算來，他和柯若雅已經有一個多月沒交流了。

和朋友久別重逢，藍鈞靈被太子哥氣着的小心肝也舒暢了不少。

結果柯若雅一上來便問：“太子表哥怎麽樣了？”

藍鈞靈一頓。

柯若雅繼續道：“那日聽聞表哥被禁足，祖父差點病倒，所幸沒幾日就解了禁，看來皇上還是心疼表哥的。”

藍鈞靈心說要是真心疼，就不會罰他了。

“你既擔心他，為何不直接去東宮？當面見到他豈不是更安心。”

柯若雅一臉別提了的表情：“公主不知道，我父親曾起過将我嫁與表哥的念頭，為了避嫌，我從不和表哥單獨相見。”

藍鈞靈驚訝道：“你嫁給太子？”哦，古代表兄妹好像是可以的。

藍鈞靈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另一張臉：“如果你真要嫁他，那你可就會多一位競争對手了，還是個很可怕的對手。”

柯若雅顯然也想到了是誰，嫌棄道：“她也算是一方面的原因吧，被她糾纏上，那才叫生不如死。”

藍鈞靈深有同感。

僅是幾次接觸，他就見識過了賀語晴連“兄妹情”都嫉妒的占有欲。

“怎麽扯到她了。”柯若雅趕緊拉回話題，“公主還沒說，我表哥如何了？了解了我也好回去禀告祖父，讓他安心。”

藍鈞靈只得将太子哥精神飽滿的形象簡單描述了下。

柯若雅滿意了，立刻聊起了別的話題。

“咦？你屋裏今日沒點熏香？”

藍鈞靈一愣，他還真沒注意。

剛回宮時，他還疑惑過為什麽要點熏香，追雲說其他後妃和公主都點。藍鈞靈當時的理解是，女孩子家的房間都得香香的，不然怎麽叫香閨呢，為了避免真實性別暴露，他就沒有阻止，久而久之便習慣了。

反倒是這幾日，他仔細一回想，才發現房中的确沒有點香。

但他那時因為擔心太子哥，心思根本分不到這些小細節上，今天被柯若雅一提才發現。

他喚來了追雲，問她為什麽沒點香。

追雲答道：“是太子殿下吩咐的，太子說公主對熏香敏感，聞了會身體不适，不僅讓奴婢将殿內的熏香全扔了，還說以後也不許再點熏香。”

藍鈞靈只覺得莫名其妙：“我什麽時候對熏香敏感了？”

追雲道：“可公主那日酒醉，的确是聞了熏香後便吐了呀。”

藍鈞靈呆住了。

他原本是不記得那天的事情的，但被追雲這麽一提醒，他腦海中竟浮現出了少許不連續的片段。他想起了從熏香中傳出的異味，想起了太子哥立刻用茶水熄滅了香。

“那些熏香已經處理了嗎？”藍鈞靈連忙問道。

追雲道：“奴婢還沒來得及……”

藍鈞靈道：“給我拿來。”

追雲道：“全部嗎？”

藍鈞靈道：“全部，原本的香，還有……別人送的香。”

追雲動作麻利，很快将那幾盒熏香拿了回來，一一擺在桌面上。

柯若雅好奇道：“這香是有什麽問題嗎？”

藍鈞靈搖了搖頭，打開盒子，一一聞了過去，越聞到後面，他的臉色越難看。

不僅是林婕妤的熏香，就連其他的熏香都有問題，裏面放的不是毒藥，而是秋藥，和那日在點心中嘗到的一模一樣！

他喝醉的那天竟錯過了這麽重要的事！

不對，是他的身邊居然還有被買通的人！

藍皓賢一定是察覺了什麽，卻不願意告訴他！甚至于，也許禁足也在藍皓賢的意料之中，自己的擔心根本是多此一舉，甚至于影響了他的計劃！

這個認知讓藍鈞靈悲憤交加，他沒有了再和柯若雅聊天的心情，好生讓宮女送她出宮已經是他最後的耐力。柯若雅也很知趣，她看出了藍鈞靈的異樣，沒有執意逗留。

等柯若雅一走，藍鈞靈立刻沖去了東宮。

東宮的太監說太子現下正在請平安脈，讓他稍等片刻，但藍鈞靈是一秒也等不下去，直接闖了進去。

然後便看到了一個純然在他意料之外的人。

柳焱。

他和太子的關系不是不好嗎？

藍鈞靈狐疑的目光在二人之間徘徊。

藍皓賢看着他，忽然嘆了口氣，對着跟在藍鈞靈身後不知所措的元竹道：“你先退下吧。”

元竹如蒙大赦地退了出去。

藍皓賢和柳焱的交流其實十分光明正大，藍鈞靈闖進來的時候，連大門都沒關，而柳焱正在給藍皓賢把脈。

既然他們不關門，藍鈞靈這會兒也不能突然關門。

藍鈞靈平複了會兒呼吸，才道：“那日熏香的事情，我想起來了。”他擡眸，目光直視藍皓賢，“我只問你一句，你是不是故意的？”

藍皓賢別開臉：“将計就計罷了。”

藍鈞靈當即被氣笑了。

他又看向柳焱：“你也知道？”

柳焱不語。

但在這種時候，不否認就是承認了。

藍鈞靈無法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一個是所謂為了保護他可以不顧一切的父親，一個是信誓旦旦說他最重要的哥哥，而這兩個人，卻不約而同地瞞着他。即便是打着為他好的名號，藍鈞靈也無法接受。

這會讓他覺得自己是一個無能的人。

一個被排除在外的人。

藍皓賢望着陷入沉默的藍鈞靈，忽然看向柳焱：“告訴他吧。”

藍鈞靈立刻擡頭。

柳焱閉了閉眼，妥協了。

原來，藍皓賢雖然是仇人之子，但比起皇帝，他顯然與柳雲裳更親近。藍皓賢一直知道柳雲裳信任張太醫，因此在柳雲裳猝不及防地病逝後，他主動找到了張太醫，希望能和他一起調查真相。甚至于，由于柳雲裳的死，以及皇貴妃多年來的暗箭，藍皓賢開始懷疑起自己生母的死因。

這也是為什麽後來柳焱身份在藍皓賢面前暴露，卻并不在意的理由。

他們早已是搭檔。

他們不想讓藍鈞靈插手，是希望藍鈞靈能夠過得平安快樂，不要步柳雲裳的後塵，不要沾染後宮的污穢，有什麽艱難困苦，皆由他們二人來擋。

至于禁足那件事就更簡單了。

藍皓賢那日發現熏香有問題，便立刻處理了熏香，離開了椒雲宮，他隐隐察覺這是針對于他和藍鈞靈的陰謀，所以他們必須分開。果不其然，皇貴妃帶着皇帝來到了椒雲宮，卻只見到了醉得不省人事的藍鈞靈，未見太子。

藍皓賢知道皇貴妃不會這麽容易善罷甘休，所以他也并未立刻回東宮，而是在他的人傳來消息，皇貴妃有所動作後才回去的。他回去後沒多久，皇貴妃便再次跟着皇帝來了，這一次，林婕妤衣衫不整地從他寝殿內沖了出來。

藍皓賢是将計就計，而不是自投羅網。

他做了充足的準備，林婕妤的出現看起來反而像是她勾引未遂，而不是太子與後妃私通。饒是如此，皇帝仍是找了個理由處罰了他。

藍皓賢也并不慌亂，因為他知道，皇帝這是在警告他，因為近日朝堂上他的威望高了。

在當今的局勢下，他并不擔心自己的太子之位會被廢黜，因為皇帝還需要他。

得知了一切的藍鈞靈久久不能平複心情。

太子哥和柳焱選擇坦白後，他心底的那股怨氣便已經消失了，現在的他反而開始懷疑，他們不願告訴他，是為了保護他的CPU不被燒壞。

這裏面的水也太深了吧！

就在藍鈞靈消化這些信息的時候，柳焱又扔出了一個重磅炸彈：“李嬷嬷的兒子已經醒了。”

藍鈞靈驚喜道：“真的？什麽時候？”

柳焱道：“今晨，我此次來，便是想告知太子。”

藍鈞靈不高興道：“為什麽不先告訴我？”

柳焱道：“你現在不也知道了？”

藍鈞靈哼了一聲。

柳焱說，李嬷嬷的兒子現在還很虛弱，再給他兩日，保證人能下地。

藍鈞靈自然相信他們靈山清幽谷出品的大夫，靈衣侯連他這個廢柴都能教好了，柳焱就更不用說了。就等着林福康複，他們就可以正式向皇貴妃宣戰了！

然而他們這邊才剛得到一個好消息，宮裏又忽然傳來了一個壞消息。

皇貴妃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