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96章 第三十一章
賈珂這一覺睡得很好,醒來的時候,陽光已經照在窗戶上。
金九齡居然已經來了,穿着官服,正站在院子外面,和賈政說話。
窗外一片潔白,空氣清新而冰冷。
潔白的積雪,被風吹着從樹枝上落下來,掉在金九齡的肩膀上,金九齡看也不看,輕輕一躲,就避開了雪花。
賈政道:“金捕頭一大早過來是什麽事?可是我家那兩個失蹤的丫鬟找到了?”
金九齡早忘了這事,聽賈政一說,才想起在石觀音一事死去的瑪瑙和丸香,心中一哂,想那兩個丫頭早已經死的不能再死,我去哪裏給你找來她們,正色道:“下官此來,并非為了此事,大人可聽說前日皇宮裏丢失了一樣寶物?”
翡翠寶塔被偷的事情早已經随着包有吃的死傳遍了京城,偏賈政和同僚關系冷淡,又總是一下班就回家,和外人毫無來往,竟然對此事完全不知,此刻他聽了金九齡這話,實在摸不着頭腦,道:“既然是皇宮裏丢了東西,金捕頭你也應該在宮中查找,怎麽一大早來這了?難不成那偷東西的賊竟在我家裏?”
金九齡道:“在下正是因為此案,有幾件事想來問一問賈珂賈二公子。”
賈政聽了這話,不由又驚又氣,心想:“我家自祖宗以來,家裏人向來循規蹈矩,何曾與這種官司扯上關系。這個該死的孽障,不在家讀書,怎麽敢去偷皇宮的東西,若此事和他有關,豈不禍及于我!”
他正欲找人把賈珂叫來,就聽到窗戶發出“吱呀”一聲打開的聲音,賈珂正站在窗戶後面披頭散發的看着他們,臉上還帶着懶洋洋的笑意:“金捕頭有什麽事要問我的,就在這裏問吧。外面太冷,我剛掉進冰湖裏沒幾天,就不出去了,省的病倒了,明天不能進宮參加十一皇子的生日宴了。”
他這話是說給賈政聽的,賈政見他這般有恃無恐的模樣,愈發生氣,冷笑道:“金捕頭,你只管在這裏問他,我在這裏,諒他也不敢不答,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何等草莽,敢做出這樣無法無天的事來。”
金九齡道:“賈大人切勿多心,這件事和賈二公子關系并不大,在下今
天過來,雖是為了緝捕真兇歸案,卻不是為了來緝捕賈二公子的。只是這件事下官奉旨秘密調查,有些東西,下官只能單獨去問賈二公子,卻不能讓賈大人旁聽了。你我都是為皇上做事,還請賈大人給下官行個方便。”
賈政聽了,道:“金捕頭替皇上查案,案情還沒查清楚,我自然不會多問。只是問一句,可是這該死的奴才在外面結交了什麽不該結交的人,才惹上這件事的?”
金九齡臉上露出遲疑之色,許久,颔首道:“不錯,令郎結交的朋友陸小鳳,目前涉嫌和楚留香——也就是偷盜翡翠寶塔的嫌疑人——殺死了包有衣包捕頭全家,而包有衣捕頭生前就是調查翡翠寶塔的捕頭之一,在下就是為了這件事來找令郎的。”
話未說完,已經把賈政氣得面如金紙,對賈珂大叫道:“你看你都出去認識什麽人!從今天起,如非皇上下旨,或者不能推脫的邀約,絕不準你再出門半步!”
金九齡道:“賈大人切勿動怒,讓下官先和令郎談談吧。”
他一面扶住賈政,一面看向賈珂。他本以為賈珂會又驚又怒,吓白了一張臉,沒想到賈珂一動不動,托着腮在窗前看着他,連臉上的笑都很溫柔。令他毛骨悚然的溫柔。
金九齡硬着頭皮走進賈珂的房間。
賈珂正坐在桌前喝一杯熱騰騰的蜂蜜水。
見金九齡進來了,仍然專心致志的喝着蜂蜜水。
金九齡也只好站在旁邊等着他把蜂蜜水喝完。他注意到床上有兩個枕頭,兩條被子,被子甚至還沒有疊好,床單甚至還沒有鋪平,只是放下了床幔将裏面的雜亂遮住了。
昨天這張床上顯然睡着兩個人,但是此刻王憐花并不在屋裏
賈珂放下杯子,杯子裏空空的一滴水也不剩。
等他喝完水,他才終于看見金九齡站在那裏似的,俊美的臉龐上露出驚訝的微笑來,道:”金捕頭剛才那麽大的派頭,怎麽這會兒,在下不請你坐下,你就不坐了呢?”
金九齡苦笑道:“金某也是逼不得已,還請賈公子你原諒在下的失禮。”
賈珂玩味的笑道:“逼不得已?”
金九齡道:“如今誰都知道六扇門有資格競争總捕頭位置的,只有
金某和包家四兄弟,如今包家四兄弟兩個死了,兩個失蹤了,賈公子您說,現在大家會認為誰是最有嫌疑對他們下手的人?”
他不等賈珂說話,又道:“當然是金某了,金某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必須要全力以赴,将這件案子查清楚,将真兇緝拿歸案。而現在,殺死包有衣全家的真兇已經水落石出,就是陸小鳳和楚留香兩個人。”
賈珂道:“哦?怎麽說?”
金九齡一面說話,一面仔細打量他的臉。
但是他臉上雖有笑,那笑容卻不到眼睛,眼睛雖然很亮,但一絲破綻也看不出來。
金九齡緩緩道:“賈公子可知道,昨天晚上陸小鳳和楚留香去過包宅?”
賈珂道:“我并不意外,包有吃剛死,兇手殺他還是假借楚留香的名字殺的人,楚留香當然想去查清楚包有衣的死亡真相。”
他并沒有回答自己知不知道。
金九齡道:“如果楚留香不是殺害包有衣的兇手,那這個猜測很有道理。可惜,昨天晚上,陸小鳳和楚留香殺死了包有衣的女兒包不靜,包不靜的侍女春梅,還放了一把火,将包宅剩下幾個下人通通都燒死了。”
賈珂道:“哦,那包宅燒成什麽樣了?”
金九齡道:“只剩下一些破碎的磚瓦,依稀能看出這裏曾經有幢房子。但房子具體是什麽模樣,卻一點也看不出來了。”
賈珂道:“哦,那為什麽說是陸小鳳和楚留香殺的人?”
金九齡道:“因為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昨天晚上,正好有一個人看見他們兩個出現在了院子裏,他将那兩人的畫像畫了出來,我恰好見過陸小鳳,一眼就認出了他是誰,而那個人證說,那個人叫另一個人“楚留香”。”
賈珂目光閃動,道:“哦!那個人是誰?”
金九齡略一遲疑,道:“是一個雛妓,她從前是攬月閣的妓女,後來攬月閣被查封,她就被登雀樓買了下來,登雀樓就在小梅枝巷前面的大梅枝巷裏,昨天晚上她被登雀樓一個很有名氣的妓女芳姑打發去小梅枝巷的點心鋪買一包客人最喜歡吃的桂花糖。
當時那點心鋪的桂花糖已經賣完,她只好纏着人家給她現做一份,點心師傅做桂花糖的時候,她
就在街上亂轉,這時她看見天上一個黑影一閃而過,就追着黑影跑過去,見黑影消失在包有衣家的院子裏,就爬上院牆偷看,正好看見陸小鳳和楚留香在院子裏說話。”
賈珂道:“你說的這麽詳細,看來一定找那叫芳姑的妓女,她接待的嫖客,點心鋪的店主,做桂花糖的師傅一并打聽過了是不是?”
金九齡道:“自然。”
賈珂笑道:“不知道這個有膽有識,夜視極佳,過目不忘的小姑娘叫什麽名字?”
金九齡道:“她叫沙曼。”
賈珂實在沒想到自己會這麽早聽到這個名字,不敢置信的重複道:“沙子的沙,曼妙的曼?”
金九齡見他一下就說準了對方的名字,心中不由懷疑起來,道:“不錯,賈公子認識她?”
賈珂微笑道:“她是不是有一點胡人血統,一雙海水般碧色的眼睛看起來和貓兒一樣?”
金九齡心裏的懷疑之情越發濃重,道:“一點也不錯。”
賈珂眼中露出色眯眯的表情,笑嘻嘻道:“我何止認識她,我還準備再過幾年,就給她贖身,讓她當我的小妾呢。金捕頭,你知道我最看重她什麽嗎?”
金九齡一時不知道該做出什麽表情,一個好不容易找到的目擊證人,怎麽突然就變成了自己要提防的當事人的心上人了。猶豫道:“什、什麽?”
賈珂繼續色眯眯的笑道:“她雖然好看,但是京城裏比她長得好看的妓女多的是,她雖然有個還算有名的哥哥,但是那哥哥親手把她賣進的妓院,這哥哥也就排不上用場了。她最迷人的地方,就是她那一張騙死人不償命的嘴,別看她年紀小,但是她卻在我們這些認識她的纨绔子弟裏有一個外號,叫作“蜜蜂”。
她不僅會撒謊,更會演戲,所有被她看中的男人,她都要玩弄一番,得到自己想要的好處以後,就把對方抽筋扒皮吞進肚子裏。所有被她記恨的女人,她都要奪走這個女人身邊重要的男人,讓這個女人好好體會一番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失去所有重要的人卻無能為力的痛苦。
最妙的是,她做這些事,到最後也根本沒什麽人能看出來是她做的,還一個個都把她當好人,把她說的每一個字都當成是真話呢。金捕頭,我勸你仔細想想她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若是你也和包家兄弟一樣識人不明才英年早逝,可是咱們六扇門的損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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