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少爺
少爺
（你的浪蕩讓我抵觸。）
“我這次沒辦法借給你袖子擦眼淚了，但是我卻可以借給你我的肩膀。”
段昭辭的話帶着一絲輕浮，讓方知迎莫名有些生氣。
她不想跟他多說什麽話，轉身要離開。
“方……”
段昭辭把方知迎的名字吞進肚子裏，又換了一種喊法：“你不要這個請帖了？”
方知迎沒有聽到剛才段昭辭差一點喊出自己的名字，只是聽到他說請帖的事。她停下腳步，看到段昭辭手裏握着名片大小的請帖晃了幾下。
她皺着眉頭走到了段昭辭身邊，伸出手來，用盡量溫和的聲音說道：“請段公子把請帖還給我。”
沒有請帖是沒辦法進入訂婚典禮的，她既然答應了要參加顏卿問的婚禮也不能失約。
段昭辭觀察着方知迎的表情，随口問道：“就算你不想參加，也要去嗎？”
方知迎的心好像是捏了一下，差一點又落下來眼淚。她捏捏拳頭平複心情，一字一頓的說道：“我要去，因為我們是朋友。”
“好吧。”段昭辭把請帖遞還給方知迎。
他輕輕嘆了口氣，盯着方知迎把邀請函收起來。他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麽，最後還是把話都吞進了肚子裏。
方知迎跟他也沒什麽話說，說了聲“謝謝”後，繞過後花園的路去了萬荷餐廳的前門處。
她用手機叫了一輛車，在等待的過程中，下意識轉頭看向了萬荷餐廳的二樓。餐廳的二樓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能看到不少人聚集在大廳中喝酒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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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昭辭靠在窗戶處，單手握住酒杯。他黑色的西裝筆挺，根本看不出來剛才跟自己說話時那種輕浮。
他站在人群鼎沸中，卻好像與世隔絕。他正在說着話，似乎感覺到了什麽，轉頭向樓下看了一眼。
他的目光在方知迎身上落了一瞬，随後又轉回去，繼續跟面前的人說話。
方知迎也收回視線，盯着手機屏幕，計算着出租車的到達時間。
幾分鐘後，司機的車停在了萬荷餐廳的門口。方知迎上了車，出租車便啓動前往了景園府。
她沒有注意到，在二樓的段昭辭目光再次集中過來。他看着方知迎的出租車離去，黑漆漆的眸子輕輕顫抖了一下。
*
第二天，方知迎就把自己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了。
社團活動的時候，音樂組主任李微讓音樂老師帶着他們準備的節目在多媒體教室展示。她雖然已經四十多歲，但精力依舊旺盛。
對于這次的節目選拔她很重視，因為要報送節目去上京電視臺。
電視臺的導演周五下午要來觀看，如果有合适的就帶去錄制六一兒童節晚會。
學校裏總共六名音樂老師，分別帶了交響樂團、合唱團、音樂劇、古典樂器、芭蕾舞和古典舞等六個社團。
方知迎的古典舞社團人數不算多，總共十個學生。
她讓所有的學生們都上臺演出，三名男同學在中間，手舉茶杯旋轉。七名女同學圍在周圍，手握扇子，随着節拍跳躍。
這個舞蹈表現的是春天月下飲茶的場景，整個表演都呈現欣欣向榮的樣子。
李微很喜歡這個表演，給與方知迎和她社團的學生們很高的評價。
六個社團表演結束，李微除了選擇方知迎的古代舞表演，又選擇了王建的合唱團。
李微還給方知迎出了建議，讓她再找一個女同學站在三位男同學中間，在男同學們旋轉的過程中，她與其他女同學做同樣的動作，會讓舞蹈更有層次感。
方知迎聽取了這個建議，在周二社團活動的時候，讓女生們挨個将舞蹈跳了一遍，選擇了跳的最好最熟練的許嘉瑩站在中間。
她已經五年級了，今年應該是最後一次參加六一兒童節活動了。
之前她是學芭蕾舞的，但是方知迎來到學校，辦了古典舞社團後，她就被方知迎跳的那種古典舞所吸引，于是轉了社團。
一開始芭蕾舞社團的老師還不是很想放人，畢竟她跳舞很有天賦。
只是許嘉瑩态度很堅決，老師沒辦法只能同意她轉社團。
方知迎教的也很好，不過短短半個學期，就帶着許嘉瑩在年初的古代舞大賽上拿了獎。也因為如此，古典舞社團被音樂組主任注意到。
方知迎又重新排好了隊形，就帶着學生們每天訓練。訓練很辛苦，但好在學生們都很喜歡，也沒有一個喊苦喊累的。
經過三天的訓練，周五下午導演組來的時候，古典舞成功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他們讓這支古典舞參加五月底，電視臺舉辦的六一兒童節晚會節目的選拔賽。他們很期待這個舞蹈能最終入選，于是稍稍提了一些指導意見。
等到電視臺離開，李微便提議接下來周六周日，都要和方知迎在學校裏打磨這支舞。
接下來的日子，每次訓練，她們總是把學生們表演的舞蹈錄下來。不準确的動作就會幫他們糾正，不好看的動作，兩個人就讨論更改。
李微還覺得許嘉瑩站在C位，需要在音樂副歌部分單獨展示，才能讓整只舞蹈有主次。
兩個人每天都在舞蹈室研究舞蹈的排練，舞蹈的隊形也在不斷的變化着。終于在五月底的時候，整只舞蹈呈現出了最好的效果。
*
上京電視臺節目選拔賽在五月倒數第二周的周六，這天不少學校的老師都帶學生們來到電視臺大廳處等候。
外面的天氣很熱，學生們穿的演出服也不透氣。老師們擔心學生們會中暑，還特地給他們買來了冰水。
古典舞的學生們都換好了相應的服裝，女生是粉色的唐制漢服，女生是白色的唐制圓領袍。他們第一次參加這麽隆重的比賽，一個個都很緊張。
最為緊張的就是許嘉瑩，兩只手都在微微顫抖。
方知迎握着她的手給她打氣，明顯感覺到她的手在大熱天裏無比冰涼。
“老師，我要是表演不好怎麽辦？”許嘉瑩說這句話的時候，喉嚨發出來的聲音都發緊。
方知迎溫柔的笑着，捏捏她的手說道：“表演不好也沒事，沒有人怪你。”
許嘉瑩低着頭，小聲問道：“但是我擔心會連累其他同學。”
她的舞蹈分量很重，萬一失誤肯定會影響整只舞蹈的呈現。
方知迎摸了摸她的腦袋，溫和的安慰道：“盡力了就好。”
“準備上臺了，孩子們！”李微從前面匆匆走過來，打斷了方知迎與許嘉瑩的對話。
每個節目表演也就五六分鐘，所以要提前兩個節目進行準備。她組織着學生們排隊做準備上臺，而方知迎則是挨個給學生們打氣。
跟在隊伍的去了前面，衆人站在了舞臺後面，等着前一支隊伍上臺，就可以站在舞臺側面。
表演的舞臺不算大，舞臺的正對面觀衆席的第一排坐着導演組的三個評委。正在臺上的是薩克斯表演，幾個小男生穿着西服吹着《友誼地久天長》，評委們的手跟着樂聲打着節拍。
方知迎從舞臺後面偷瞄着前面的觀衆席，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第三排。
他盤着腿靠在椅背上，左手放在膝蓋處輕輕打節拍。修長的手指白皙，左手腕處的檀木手串跟着微微顫抖。
觀衆席燈光昏暗，他臉上的表情看不真切，只能隐約看到他嘴角勾起的笑。金絲框眼鏡架在鼻梁上，有種斯文敗類的感覺。
他怎麽會在這裏？
方知迎微微皺起眉頭，總覺得自己好像總在偶遇段昭辭。
胡思亂想期間，已經輪到古典舞登場。
學生們登臺，方知迎和李微上臺為他們排好了位置，之後就下臺了。
音樂聲起，幾個學生們便開始了演出。盡管他們很緊張，有幾個舞蹈動作有些僵硬，但好在都準确的完成了。
三個評委忍不住鼓掌，對這次的表演顯然都很滿意。
許嘉瑩長舒一口氣，下意識轉頭看向方知迎，對她露出微笑。方知迎對她比了個大拇指，也跟着笑了起來。
學生們對着舞臺下鞠躬，一個個提着裙子向下走。
舞臺的階梯比較高，穿着漢服裙下來确實不方便。方知迎和李微一人站一邊，扶着孩子們慢慢向下走。
許嘉瑩走在最後，踩了好幾次裙子差點兒摔倒。
在下樓梯的時候，她又踩到了裙子，整個人失去平衡向前倒去。
方知迎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抱住。但是許嘉瑩并不輕，因為失去平衡雙手在空中抓，衣服上的鐵扣不小心刮破了方知迎的胳膊。
一陣疼痛傳來，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許嘉瑩穩住了身形，才看到自己衣服扣刮破了方知迎，忙着急的道歉。
方知迎卻沒在意自己胳膊上的傷痕，而是先關心許嘉瑩有沒有扭傷。确定她沒什麽事，方知迎才長舒一口氣。
她胳膊上的傷痕不算淺，還在向外滲着血。李微不免有些擔心，說道：“電視臺外有個小門診，你先去消消毒。我在這裏看着孩子們，組織他們換衣服。”
演出服太厚，穿着回去肯定容易中暑。
方知迎笑着搖搖頭：“小傷，應該沒什麽事。”
李微卻堅決的說道：“必須去處理傷口，夏天傷口處理不好容易化膿，況且你這還是鐵扣子劃傷的，不注意肯定不行。”
實在堅持不過她，方知迎只能聽話的離開電視臺去了外面的小門診。
外面的天氣很熱，方知迎一出電視臺就出汗了，胳膊就更疼了。她咬了咬牙，進入小門診消了消毒，又貼了兩個創可貼才離開。
消完毒，傷口也确實沒那麽疼了。
她給門診的小護士表示感謝後離開了，沒想到剛出小門診的門，就看到了段昭辭。
他抱着手臂斜靠在牆壁上，身上的白色襯衫松松垮垮。兩只手臂上青筋若隐若現，一看就是經常健身。
他深邃的眼眸自金絲框眼鏡後望過來，挑眉輕笑，打了個招呼，感嘆道：“這次居然沒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