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秘密
衆人都屏住了呼吸瞪眼瞧着,豬草甚至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敢再看,如果不行,那麽娘親的遺願就泡湯了。
“着了!快!”老者興奮地叫了起來。
豬草驚喜地拿開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石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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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弘的宮殿,高聳的宮牆,大塊的青磚漫地,紅牆綠瓦間展現的是肅穆的皇家風範。
豬草吓傻了,站在這一堆建築中間他是那樣的渺小。遠處走過來幾個穿着宮服的內監,吓得他躲也沒處躲,只好低着頭揪着手指頭等着盤問。
誰知那群內監竟從他身子中間穿身而過,就像根本沒有豬草這個人一樣。他這才想起,方才夜永和鬼師在石鏡裏也是如空氣一般的存在,這才放下心來。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豬草忽然看見不遠處一個衣着整潔的婦人匆匆走過。
“娘!”他大叫着追了上去。
豬草的娘親方周氏本是兵部尚書杜不異的同鄉,早在杜不異剛剛做官的時候就在杜府當下人,後來經杜老爺撮合,與杜府的家丁方景才成婚,婚後生下了豬草取名方子玉。幾年前方景才外出時突遭橫禍去世,方周氏母子二人依舊在杜府過活。可以說方周氏與杜老爺一家如親人一般。
豬草眼見着方周氏在一位內監的帶領下穿過幾道高門後快步走進了一座院子,這座院子精巧別致,滿院的花草吐露着芬芳,幽靜的角落還有一池碧水,裏面的紅魚在嬉戲。
“娘娘,方周氏來了。”那名內監恭謹地沖着房裏禀道。
“讓她進來吧。”屋內傳出一個女子溫柔的聲音,好聽的讓豬草想起了戲臺上唱戲的大姐姐。
方周氏緊走幾步進了屋子,豬草也跟了上去。
屋內布置的極為講究,正堂裏的座椅都用黃緞包着,金絲楠木的家具大氣而又古樸,就連牆角的宮燈都挂着金絲線的罩子。
一位長相頗為俊俏的女子正笑吟吟地站在屋中間,豬草看去驚呼一聲“貴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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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杜不異的女兒杜貴人,霄倫帝最寵愛的妃子。
“嬷嬷,您坐。”杜貴人親熱地拉着方周氏的手說。
方周氏連忙擺手,“這可使不得!娘娘在上,草民還要給您磕頭吶。”
杜貴人眼中帶笑地搖搖頭說:“你我本就是一家子人,現在屋裏沒旁人,就別拘禮啦。”
她款款幾步拉着方周氏坐了下來,瞅了瞅外面,小聲問:“沒人跟着吧?”
方周氏搖搖頭,有點奇怪今日娘娘這是怎麽了?
杜貴人嘆了口氣,憂心忡忡地說:“我惹禍了。”
“啊?”方周氏吓了一跳。
杜貴人起身緩緩走了兩步說:“我聽到了不該聽的話。”
她轉過身來望着方周氏說:“劉娘娘你知道吧?就是衛王的母親。昨日她病了,皇上分不開身,叫我拿了幾件宮裏的寶貝去看看她,我就去了。往常我去她那裏都是不用通傳的,就像串門子一樣,這回也是如此。
我走進劉娘娘的院子,就發現正屋的門關着,連一個宮女內監都沒有,等我走到房門口時,竟聽到裏面的衛王楚邑正說着他要起兵謀反的事!而劉娘娘正在勸說他不要着急,時機還不成熟要等一等。衛王卻說他已經謀劃好了謀反的各項事宜,包括龍袍都準備好了,放在某一處。現在就等與夜國交戰,他就可以領兵名為攻打夜國,實為逼宮造反等等。
許是楚邑察覺到了門外有人,突然把門拉開。見我在門外。質問我為什麽不通傳就進來了?劉娘娘急忙攔着他讓他閉嘴。但我明顯看見楚邑那兇狠的眼神瞪着我。當時我吓得什麽都想不起來了,只說剛剛站到門口門就開了。後來楚邑氣呼呼地走了,劉娘娘也當沒事似的和我聊了起來。
我回來後在想要不要禀告皇上?但口說無憑吶,皇上萬一不信那我怎麽辦?可我得告訴我爹呀,他是兵部尚書,發生了這事讓他來見我,只怕傳出去劉娘娘和楚邑那邊會生疑。思來想去我就想到讓你進宮,告訴你發生的一切,你再回去告訴我爹。讓他思慮個周全的法子。”
方周氏一聽急忙跪倒在地,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娘娘,您可千萬要小心啊!處在這高牆大院內,少不得有什麽暗箭毒計在瞄着您吶。”
杜貴人扶着方周氏起來,凜然說:“我已另寫了一份密告,如果劉娘娘和楚邑敢對我做什麽,我就給他捅出去!”
她嘆了一口氣道:“不過好像沒什麽事,今早劉娘娘還來我這裏說話呢,好得還和以前一樣。我想,也許他們認為我沒聽到什麽所以不會對我下手。”
“娘娘您還是防着點兒好。我這就回去告訴老爺。”
杜貴人答應着,送方周氏出了門,眼中含着淚說:“告訴我爹,一定要保重身子,”
豬草愣愣地看着這一切,直到方周氏走遠了,這才跟了上去。一不小心絆倒在臺階上,當他再起來時,眼前卻又換了景象。
那是杜不異的卧房,方周氏正在小心地端着一碗藥遞到床前。
杜不異躺在床上沉默着,他推開藥碗掙紮着爬起來坐到桌前,提筆嗦嗦嗦嗦地半晌才寫了一封信,又從抽屜裏拿出了幾張紙交給方周氏。
“這是我給永安知州寫的密信,裏面把衛王造反的事都說得一清二楚了,你要親手交給他。他是我的摯交,也是一位忠臣。他看過信後自然知道該怎麽辦。另外,我在永安有一處田産,這是田契和房契,我都轉給你了,你也一并交給他,他會為你辦妥的。方嬸,我女兒已經死了,死得冤吶!你是杜家的老人了,又帶着孩子,我不能讓你們牽連進來。這幾畝薄田可以讓你們娘倆安然度日。去吧。”
方周氏抽泣着,顫抖着接過來,淚水已打濕了信箋。
杜老爺惆悵地嘆了口氣,忽然悲憤地将頭撞向牆,吓得方周氏急忙拼命拉扯着。
“我對不起那七位學子啊!想不到楚邑竟然如此地心狠手辣!害得他們家破人亡的罪人是我!我就該死!”杜不異叫喊着已是老淚縱橫。
方周氏無奈,只得扶着杜不異回到床上躺下,見他睡着了這才回房将信和田契、房契縫到貼身的衣服裏。
豬草恍惚地看見自己跑了進來,方周氏抹着淚對他說:“玉兒,娘在貼身的衣服裏藏了寶貝,如果有一天娘不在了,你一定要想法設法拿到娘的這件衣服,記住了?”
小小的方子玉愣愣地點着頭,茫然地看着哭泣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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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滅了。”老者低沉的聲音傳來,衆人一驚,豬草此時也已回過身來,哭着說:“那天杜老爺就死了,沒過幾天我娘也突然死了。”
燕束明白了,方周氏說的“貼身寶物”就是那封密信和田契房契,她不能言明,所以只說是寶物。目的是讓豬草想辦法拿到那些信件交給永安知州。估計楚邑得到密報說方周氏進宮見過杜貴人,所以杜老爺一死她就被拿下了。
“那你怎麽不在你娘去世的時候就把那件衣服拿到手呢?”鬼師納悶地問。
豬草抹了一把眼淚撇嘴道:“我娘死的那天我不在家裏。我走的時候娘還好好的,回來的時候才知道娘已經沒了,而且早就被人擡走了。”
燕束無語,方周氏善良的認為就是自己死了,身上的衣服還在,豬草作為亡人的孝子一定有機會拿到衣服,卻不曾想她被帶到了栖烏洞葬身在此,目的就是探知方周氏與杜不異之間的秘密。而這秘密方周氏肯定是死也不會說出來的。由此可見杜不異寫給永安知州的信肯定是被搜去了。
“杜貴人的死就是劉娘娘和楚邑幹的,還有豬草他娘!”斷腸幽幽說道。
朔華驚呆了,他不敢相信楚邑竟能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來!但事實就在眼前,不由他不信。由此可見“七官連坐”的事也是杜不異暗中策劃對付楚邑不成,卻被楚邑反手給滅了。畢竟那七人都是杜不異的學生。
“那麽這裏也應該就是楚邑設下的巫術了。”燕束看着朔華說,他現在很想知道這位三皇子、楚邑弟弟怎麽想。
朔華漲紅了臉,咬牙說道:“虧得父皇那麽信任他,讓他手握兵權。卻不曾想竟是個造反的逆子!”
燕束嘆了口氣道:“自古以來皆是如此。将來霄皇駕崩,繼位的肯定是太子,輪不到楚邑當皇上。野心往往會蒙蔽了一切,什麽禮義廉恥忠孝仁義,在權力面前都如浮土一樣。他即是手握兵權,只要能名正言順地拿到兵符調動人馬,就能找到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奪取帝位。這也就是為什麽他總是力主進攻夜國的原因,目的不在夜國,而是大霄的皇位!”
“那為什麽這幾年他都沒有動手呢?”斷腸忽然問道。
“他沒有機會。這些年胡人經常騷擾霄國邊境,父皇不想在攻打夜國的時候被胡人鑽了空子,所以就沒有外派兵馬。再者,楚邑畢竟心虛,這件事已經被杜貴人知道了,難免別人不會知道。所以他要偃旗息鼓等待時機。”朔華回道。
“應該就是這樣。”鬼師贊同地點點頭。
燕束望了望石洞頂上的天空,此時應該已近午時了,他們該怎麽出去呢?只有出去才能對付楚邑。
“老丈,敢問如何從這裏出去?”燕束抱拳問。
老者又回到了他的石座上,盤起腿來淡淡地說:“接着往前走就是了。”
“前面是哪裏?”
“弑魂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