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陳哥伺候得不夠好嗎
第五章陳哥伺候得不夠好嗎
扔了一條毛巾在方屹然的頭發上,陳如岫象征性地幫人擦了擦,然後囑咐道:“頭發一定要擦幹,這個天氣已經有點涼了,頭發不幹的話,出去吹了風會頭疼。”
“那你幫我擦。”方大少爺開始恃寵而驕了,“你是我的小弟,幫我擦個頭發很正常吧?”
陳如岫想了想,邏輯成立,也就沒拒絕:“你先換衣服,換好了我再幫你擦。”
方屹然從陳如岫帶來的袋子裏往外掏東西:“你帶得還挺全,都是你自己的衣服?确實不是我會穿的風格。T恤,外套,褲子……內褲。”
“……沒穿過的,只是洗了一次。”
陳如岫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多餘解釋這一句,正常人也不會拿自己穿過的內褲給別人穿吧。
“我知道,看出來了。”果然,被方屹然嘲笑了,“你不是那種人。”
“那種人”?哪種人?聽得陳如岫心煩意亂。
方大少爺又遇到了新難題:“我沒法兒換衣服,單腳站着維持不了平衡。”
“可以扶着牆。”陳如岫提議。
“公共換衣間的牆太髒了。”方大少爺在這時候挑起來了,“摸着心裏不舒服。”
“……那我扶着你。”還能怎麽辦呢?陳如岫認命貢獻出自己的一只手。
方屹然沒想出更好的方法:“麻煩你了,我盡量快點。”
泡了水的衣服落在地上,會發出“啪”的撞擊聲。陳如岫耳朵敏銳,雖然扭過頭不去看,但還是能想象對方現在的狀态。
方屹然的确有按照承諾地加快換衣服的速度,但是有些事情越是着急,就越是做不好,他急着套褲子,結果重心不穩,“唔”地一聲,整個人壓在了陳如岫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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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如岫的臉上被甩了幾滴方屹然頭發上因為慣性滴落下來的水珠,身上還壓着個人,整個人都懵然了。
方屹然的狀态更糟糕,本來就沒有套好的褲子在腰際滑落到了胯骨處,露出一小截內褲的邊緣,整個人都貼在了陳如岫的身上,密不可分。
半天,他才反應過來,撐着身子拉開距離,嗓子有點啞:“……重心不穩,壓到你了。”
“沒,沒事。”陳如岫整張臉都紅了,白瓷一樣的皮膚上泛起明顯的粉色。
方屹然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吸引人了?有點奇怪。
“你為什麽臉紅?”方屹然蹙眉問。
方屹然看着,更加不舒服了,下意識伸手扯了扯領子,意識到這是陳如岫的衣服之後又松了力道,感覺整個人都要被點燃。
陳如岫的臉更紅了,整個人都手足無措:“……沒什麽。”
覺察到自己身體上明顯的變化,方屹然徹底黑了臉,把褲子提好後,不敢再看陳如岫。
盡量冷靜下來,方屹然用不自然的疏遠語調說:“我穿好了,麻煩你扶着我出去吧。”
覺察到方屹然明顯的态度變化,陳如岫以為是對方不喜歡剛才的接觸。
方屹然或許會看不起自己吧?陳如岫有些黯然。
果然,方屹然出了更衣室就喊人:“李謙,你來扶我一下。”
李謙沒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一件大事,開玩笑:“怎麽了方大少爺,陳哥伺候得不夠好嗎?”
“放什麽狗屁,腦子想清楚再說話,我和你陳哥清清白白,你不要形容得那麽龌龊。”方屹然一股腦兒地輸出,直接把李謙罵蒙了,連忙眼神向陳如岫求救。
“陳哥,要不還是你扶着方哥,我這下手沒輕沒重的……”
“你過來接手吧。”旁邊的陳如岫态度也很冷淡,“我得回去繼續複習六級了。記得扶着他去醫務室看看,不要諱疾忌醫。”
“等等。”方屹然還在別扭,覺得有些不對勁,又說不上是哪裏不對勁,“衣服等我洗幹淨叫人給你送回去。”
“不用了。”聽到他要說的是什麽之後,陳如岫表情更冷了,“一套衣服而已,你幫了我那麽多忙,我還沒有窮到需要要回來的程度。”
陳如岫以為是方屹然嫌棄自己,所以轉變态度想要趕自己走。
其實方屹然不僅不嫌棄,反而還有點……奇怪的感覺,所以為了陳如岫不覺察到自己糟糕的狀态,才着急着要趕人。
陳如岫腦子亂,沒有顧得上留意方屹然的身體狀況,急匆匆地走了。
李謙一接手的時候,就覺察到不對勁,方屹然的呼吸粗重得有些吓人,他低頭一看:“不是,方哥,你換個衣服,居然也能換興奮了?”
“正常的生理反應而已。”方屹然“啧”了一聲,暗暗罵自己不争氣,“你不要仗着自己長了張嘴,什麽都得說出來。”
或許是陳如岫比方屹然矮了兩厘米,方屹然穿着陳如岫的衣服,怎麽樣都覺得太貼身了,還有點缺氧,半天喘不上一口氣。
等到一個人躺在床上的時候,這種缺氧就變成了另外一種感覺。
睜眼又閉眼,呼出滾燙的空氣,方屹然忍耐了半天,終究是跟随着內心,解開了腰間的松緊綁帶。
幻想中,還是那個狹窄的更衣室,但是沒有了扭傷的腳腕。
他扶着的也不再是對方的手臂,而是對方線條流暢漂亮的腰窩。
那張清冷的臉終于露出了近乎迷亂的神态,回頭與他接吻時,無力地靠在他的肩膀上,一副完全依賴的姿态。
“……陳如岫。”這場想象長達半個多小時,結束的時候,他睜開眼,望着漆黑的天花板,認命地喊出了對方的名字,“我承認,我栽了。”
—
由于那天游泳館的不歡而散,接下來的日子裏,兩個人都有在很刻意地躲避着對方。
方屹然是因為情窦初開,不知道該拿出什麽樣的态度對待對方;陳如岫則是單純以為方屹然厭惡自己,所以很受傷地自覺離開對方的視線。
但是暗地裏,方屹然還是在很認真地關照陳如岫母親的病情,終于找到了腎源,就連手術時間和主刀醫生,都是方屹然一一過問的。
陳如岫的母親做換腎手術那天,方屹然一直在留意電話,陳如岫也果然打了電話來。
方屹然迫不及待地接起:“喂?”
陳如岫半天沒說話,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
然後他才開口:“……醫生說,換腎手術有風險。”
“所以你現在害怕,是嗎?”方屹然第一次這麽能覺察別人的情緒。
“嗯。”陳如岫應了,“我很害怕。”
“那需不需要我去陪你?”方屹然問。
又是半天的無言,陳如岫有點想方屹然,又怕對方覺得自己惡心。
方屹然想了想,換了一種說法:“如果你不拒絕我,那我就去陪你了。”
陳如岫沒說話,沒說話,就是沒拒絕。
方屹然拿起車鑰匙就走,幹脆地對着對話那頭說:“等着,我馬上來。”
手術室門口的走廊,方屹然找到一個人孤零零坐着的陳如岫,想也不想就坐到了對方的身邊,握住了對方冰涼的手。
“你的手太涼了。”方屹然嘆息一聲,“我給你暖暖。”
兩個人就這樣彼此依靠着,直到手術室的門打開,醫生走出來說:“手術很成功,病人的狀态良好,接下來轉重症監護室,家屬不能探視,可以隔着玻璃看一眼,然後先回去休息。”
“太好了,阿姨沒事。”方屹然松了口氣,轉過頭對陳如岫笑,“你也可以安心了,我陪你去看一眼阿姨,然後你先跟我回我家補個覺吧。”
“好。”陳如岫心中的大石頭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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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方屹然回到了方屹然家裏,方屹然還在絮絮叨叨:“醫生說阿姨的狀态很好,十五天之內就能出院,我給你物色好了一個房子,租金很低,你們可以先住着,拖鞋在左手邊的鞋櫃裏……”
陳如岫嘴唇抖了抖,半天只說出了一句“對不起”。
“為什麽突然和我道歉?”方屹然愣住了。
陳如岫望着眼前人,問:“我喜歡你,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惡心?”
“你,你喜歡我?”方屹然被這句話給炸得魂飛天外,“不是,你喜歡我,我怎麽會覺得你惡心?”
陳如岫只是有些悲傷地笑了笑:“你要是不覺得我惡心,那天在更衣室裏為什麽會突然轉變态度,不就是因為我對着你臉紅嗎?”
雖然有些羞恥,還有些流氓,但是為了解釋情況,方屹然還是厚着臉皮說了:“……我只是身體有了反應,不想讓你發現。”
陳如岫也愣住了,他性子冷淡,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只會呆呆地重複對方的話:“有了……反應?”
“是的。”方屹然認下了,“我那時候有了反應,而且晚上還……幸好你沒有讓我把衣服還給你。”
陳如岫聽了,耳朵有點熱,又有點開心。
真好啊,他想,母親的病治好了,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一切怎麽會那麽好呢?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一個方屹然。
“那你現在,還想要嗎?”強忍着羞恥,陳如岫主動問。
“要……什麽?”似乎意識到了對方所指的,方屹然有些不敢信。
“我沒有什麽能報答你的了。”陳如岫仰起臉,試探性地獻上一個吻,“你要是不嫌棄我,我就用自己報答你好了。”
“不要報答,要喜歡。”方屹然抿唇,倔強道。
陳如岫哄他:“對你,本來就是喜歡。”
情窦初開的時候,荒唐起來可真是一發不可收拾。
—
“嘿,你們有沒有發現,年段第一和年段第二這兩天都沒有交流了啊。”
“陳如岫看方屹然的眼神不對勁,好像有情況哦。”
“我記得方屹然家裏挺有錢的,不會是陳如岫想抱方屹然的大腿,結果人家不樂意吧。”
……
“全都是胡說八道!簡直是危言聳聽!陳哥和方哥不是好好的嗎?怎麽沒有交流了。”李謙聽了很生氣,立馬向方屹然打小報告,“方哥,你怎麽這麽淡定啊,全年段都傳開了,說陳哥暗戀你而你對他沒感覺,你們打算怎麽辦?”
方屹然正在給陳如岫剝紅薯,側過頭和陳如岫商量:“紅薯燙,你的皮膚白成那樣,一看就不耐熱,像是雪糕一樣,要是沾了高溫直接化了怎麽辦?我給你剝好了喂你吃,嗯?”
“好。”陳如岫還是沒什麽表情,不過方屹然伸手喂他的時候,他會張嘴接。
李謙見這幅皇上不急太監急的景象,無奈道:“方哥,陳哥,有人毀壞你們的名譽,你們都這麽淡定的嗎?”
陳如岫聽了一會兒,才開口:“其實他們也沒想錯。”
這句話把李謙給吓得直接結巴了:“什什……麽沒想錯?!”
“我确實喜歡你方哥,想抱他的大腿。”高嶺之花臉上露出了一個有些惡趣味地笑容,轉過身子,問身邊的正在剝紅薯的男人,“就是要看這大腿給不給我抱了。”
方屹然拿着紅薯,覺得自己剝紅薯皮大業被打攪了,皺着眉頭,但因為提問的人是陳如岫,還是耐着性子道:“當然給,別說大腿了,我人都是你的。”
受到傷害的只有李謙:“那現在怎麽辦?原來陳哥真的喜歡方哥,方哥居然也喜歡陳哥。”
“還能怎麽辦?”方屹然耐心顯然有限,“這群人真是麻煩死了,告訴他們我們倆已經在一起了就是了。”
他一動氣,手指就陷進了紅薯裏,捏爛了一塊。
陳如岫觀察着,覺得有些好笑,開口問:“方大少不會是第一次剝紅薯吧?”
“就是第一次怎麽了?我第一次我驕傲,我第一次我光榮。”方屹然理直氣壯,但到底還是有些害羞,“……第一次給人剝紅薯就是剝給你吃,你就偷着樂吧。”
陳如岫忍不住笑:“我可以明目張膽地樂。”
方屹然把紅薯剝得坑坑窪窪,陳如岫也就當看不見,直到差不多快把紅薯吃完的時候,方屹然開口問:“我第一次給人剝紅薯,你是不是應該要給我個獎勵。”
陳如岫覺得合理:“說吧。”
“你……能不能……能不能……”方屹然越說聲音越小,越說耳朵越紅。
陳如岫耐着性子問:“——能不能什麽?”
“能不能,再親我一下?”方屹然小聲,“就像上次在教室裏那樣。”
沒想到這家夥居然會提出這麽純情的要求,陳如岫沒有不滿足的道理,趁着對方說話的時候,直接吻住對方的唇。
方屹然這下才确定,上次嘗到的甜味原來不是來自豆漿,而是對方自帶的甜。
上次的宣言在此刻又換了一種說法,在衆人驚異的目光下,陳如岫莊重道:
“和你一起,我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