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專吃清純無辜那一套
第07章 專吃清純無辜那一套
兩人回到民宿已經十二點多了。一路上,江昀清的興致一直都不是很高,陸聞川主動開啓了不少話題,但他卻很少附和,略顯疲憊地窩在副駕駛上。
興許也是知道這場閑聊終究不會有什麽結果,到最後,陸聞川也不再說話了,安靜專注地開車,不再吵他。
到達民宿後,陸聞川提出自己做飯,讓江昀清跟他一塊吃。畢竟江昀清一只手不方便,周邊也沒什麽比較近的快餐店。
但江昀清卻謝絕了他的好意。他身上還帶着從山上滾落時沾上的泥土,眼下只想回房間洗個澡,然後再睡上一覺。
陸聞川看了他很久,沒有再勸,幫他拿了防水袋,囑咐他做好防護,不要把繃帶弄濕。
陸聞川原以為以江昀清那麽不活泛的性格,這一覺會一直睡到很晚。但沒想到,差不多一點多的時候,二樓的窗簾忽然被人拉開,裏面人的身影晃了過去。
當時陸聞川正陪大伯在院子裏的小桌上下象棋,本就不占優勢局面,因為他的走神直接被對方端了老窩。大伯笑着拿走了他的一瓶好酒,然後沖他指了指小廚房裏一直溫着的排骨湯。
陸聞川會意,卻不怎麽甘心地抱怨說:“可以啊,我一個老板沒得吃就算了,現在都混成服務員了。”
大伯不以為意:“誰讓你午飯吃那麽早。”又笑眯眯地誇贊說,“來者都是客,你是最有人情味的老板。”
“論人情味誰能比得過您啊?”
陸聞川嘴上說着,卻還是老老實實地起身,将排骨湯端進了屋子。
房門被敲響的時候,江昀清正準備将上午的髒衣服塞進洗衣機裏。
他跑去開門,房門打開時,陸聞川的臉不出意外地出現在了門外。
陸聞川對他說:“大伯家裏炖了排骨湯,中午拿了一些過來,但當時你睡着了。湯還溫着,餓了嗎?”
江昀清臉上還帶着剛睡醒的迷茫。陸聞川覺得他這一覺應該并沒有睡好,因為他眉宇間的困乏沒有絲毫消減,頭發也亂蓬蓬的,身上的睡衣還帶着褶皺。
陸聞川的視線落在他睡衣的領口。
江昀清的睡衣是V字領,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追求舒适,衣服的尺碼有些大,稍不注意就會露出鎖骨以及下面的大片肌膚。
陸聞川瞥見了對方一直諱莫如深的金魚紋身,但只是一部分魚尾,紅豔豔的,沒有一絲旁的顏色,像薄紗一樣缥缈地附在江昀清的鎖骨以下。
照這個面積,陸聞川心想,這尾魚怎麽着也得有一個巴掌那麽大,一直覆蓋到江昀清的心口。
江昀清理了下衣領,想客套地說一句“不用了”,陸聞川卻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又接着說:“小孟也在,一起吃點兒吧。”
江昀清手不方便,換衣服用的時間比較長。陸聞川一直等在門外,一直到他開門出來,才轉身往樓下走。
孟識果真等在樓下,見他們下樓,迫不及待地用湯勺從砂鍋裏舀了一大碗給自己。
“你們好慢啊。”她說着,用筷子加了塊排骨啃了一口,美滋滋地繼續道,“我饞大伯家的排骨湯好久了,終于讓我給蹭上了。”
陸聞川繞到桌邊的時候輕拍了下她的後腦,說了句“慢點吃”,然後坐到了方桌的一邊。
江昀清挨着他一起,三個人包圍了桌子的三面。
孟識第一次看見江昀清吊起來的手臂,甚至能腦補出對方從山坡滾落的場景,十分心驚膽戰。
她猶豫着問候:“你……手沒事吧?很嚴重嗎?”
江昀清禮貌地笑了笑,回答說:“不嚴重,只是脫臼了。”
“脫臼用得着打石膏嗎?”
“關節傷到了啊。”
這回不用江昀清自己說,陸聞川就已經搶先幫他答了。他又撈了兩塊排骨給孟識,然後在對方假惺惺腼腆推拒的時候,将鍋裏剩下的全部打包,都堆在了江昀清面前。
孟識看着對面堆成小山一樣的排骨和鍋裏僅剩的稀稀拉拉的湯汁,臉色瞬間垮了下來,憤憤地攻擊陸聞川:“那還不是因為你放人家鴿子,自己說的要帶人家去采風,結果臨時變卦。”
“那一樓的那幾名房客走得急,今天就想去你家果蔬基地看看,還找不到路。我去找你你又不在,我能有什麽辦法?”
“借口。”孟識完全不聽他的解釋,“你我還不知道?軟的不吃,硬的不吃,專吃清純無辜那一套。”
她轉頭看向江昀清,言之鑿鑿:“絕對是那幾個大學生對他說軟話了,不然他不可能把自己答應過的事晾一邊。”
江昀清沒發表言論,卻深表贊同,低頭咬了口排骨,聽他們兩個互相拌嘴。
陸聞川對她的表現已經見怪不怪了,只感覺到些許的幼稚和無奈:“你上午的時候不是還跟人家玩得挺好的嗎?怎麽轉頭就揣測別人?”
“誰好了!”孟識負氣說,“跟他們玩得來的是任遠,我一個畢業兩年的社會閑散人員,能跟他們聊什麽?”
陸聞川眉峰微挑,敏銳地捕捉到了某些字眼,覺得眼下的孟識真的很像一只醋溜的河豚。
他百轉千回地“哦”了一聲,佯裝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是任遠啊,那他也太不懂事了。”
“……”
“難怪對我意見這麽大,我确實不該帶他們一起去,那幾個女孩子一個比一個漂亮,萬一那小子移情別戀,可不得有點危機感嗎?”
說着,他還像尋求認同一樣,點了點旁邊與世無争的江昀清:“你說是吧?”
“……”
江昀清只想低頭吃飯,對着他不尴不尬地笑了笑,沒說什麽。
孟識咬牙切齒:“是,誰能比得上你大度。”
又說:“你又沒人愛。”
江昀清笑着在他們二人之間逡巡,有些好奇地問:“怎麽,沒有人追過他嗎?”
“有啊,怎麽沒有。”
孟識別有深意地看了陸聞川一眼,江昀清的問題她的下懷。
她正愁沒處編排陸聞川,完全不顧及對方警告的眼神,夾着排骨慢悠悠地說:“只不過我哥這個人吧,磁場比較特殊,我跟他從小一塊長大,沒見過多少女生跟他表白,倒是挺受男孩子歡迎的。就好比今天那個,要不是我哥是直——哎!”
陸聞川沒說什麽,在桌下用膝蓋撞了她一下,孟識筷子上夾的那塊滿肉的排骨瞬間甩飛了出去。
孟識話說到一半,半是震驚半是可惜地看着角落裏沾灰的排骨,轉過頭來瞪了陸聞川一眼:“你!”
陸聞川無辜攤手:“我可什麽都沒做。”
孟識不願跟他多待,“啪”的一聲将筷子拍在桌子上,憤憤地“哼”了一聲,端起碗離開了屋子。
江昀清扭頭看着她出門的背影,提醒陸聞川:“你惹她生氣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陸聞川又舀了點湯給他,拉攏似地說,“多吃點兒,少聽她胡說八道。”
江昀清便又喝了口湯,大伯炖的排骨軟爛入味,但他卻有些吃不太下了。
他想起孟識剛剛說過的話,陸聞川比較吃清純無辜那一套,而池苑剛好就是。
所以不管陸聞川知不知曉對方眼神裏的含義,既然他同意了池苑的請求,那對池苑的态度就一定不怎麽反感。
所以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早上陸聞川或許還能陪對方多待一會兒。
“今天給你添麻煩了。”江昀清說。
估計也是沒想到他會再次提起這個,陸聞川先是一愣,而後不怎麽在意地笑了笑:“這句話你上午在醫院的時候已經說過了,不麻煩。”
陸聞川說:“反倒是我,小孟說的沒錯,答應了你的事卻沒有做到。”
“又不是什麽大事。”比起他,江昀清更不在意,“你是民宿的老板,總要考慮到所有的房客。”
陸聞川笑而不語,兩條手臂搭在桌沿看他吃飯。
江昀清吃東西總是慢吞吞的,這一點,上次他們一塊吃泡面的時候他就已經看出來了。他不動聲色地掃了眼對方的身形,覺得江昀清如此單薄,一定跟這種吃飯習慣分不開關系。
他坐在江昀清右邊,打量的過程中,不可避免又注意到了對方的左肩。江昀清下樓時換了套衣服,衣領嚴絲合縫,沒辦法讓他像剛才一樣直觀地看到對方的紋身。
但魚尾的影像一直在他腦中揮之不去。
“山上的風景好看嗎?”過了許久,他主動問。
江昀清想了想,沒覺得有什麽特別的,便說:“還好,但今天有霧,看不太清。”
“山裏比較潮濕,有霧是正常的。況且你不覺得霧蒙蒙的景色更漂亮嗎?”
江昀清卻不以為然:“我上次來的時候,從山頂能一直看到山前的情人橋。那時候游客比較多,但天氣也很好,景色就是比沒有霧的時候幹淨很多。”
“情人橋?”陸聞川聽他提起這個,沒再關心到底誰對誰錯,對他說,“那你知道你今天去的那座山為什麽叫金橋嶼嗎?”
江昀清搖搖頭,願聞其詳。
“一年四季太陽降落的角度不同,但總有那麽一段時間太陽落下的方向跟情人橋的走向相同。等到那時候站在橋頭,下午的陽光逐漸回落到山間,身上就會布滿金紅璀璨的霞光。”
陸聞川解釋完,接着說:“你不提我都快忘了,與其費勁上山,倒不如去橋邊逛逛,剛好最近這幾天可以趕上。”
說完,他便略微期待地看着江昀清。
這回他倒是沒主動去确定哪個時間,興許也是因為前兩次外出沒一次順利,這回他把選擇權交到了江昀清手上,讓江昀清來做決斷。
江昀清不好意思拒絕,但也并不抵觸,跟陸聞川接觸這件事,本身并不讓他讨厭。
“那就明天吧。”他說。
兩人就這麽愉快地做出了決定,約好明天下午去情人橋那邊賞景喂魚。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南清的景點犯沖,故意不讓這趟旅行順利,江昀清下午才剛做出決定,晚上就因為突發情況不得已取消了這個計劃。
他很抱歉地對陸聞川說自己家裏出了點急事,不僅履不了明天的約,還要提前退房。
他要離開南清。
【作者有話說】
小孟:我哥是直男!
小陸:不,我也可以不直。
後面節奏就會快起來啦!想要點海星可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