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林雪河竟然在主動投懷送抱。
來不及幸福,陸崇率先感到的是萬分的驚悚。
以及十萬分的不對勁。
他不适應地拉開林雪河的手,意外地摸到一枚堅硬的戒圈,看起來很眼熟,“你怎麽會戴着這個戒指?”
“這是去年情人節我送你的禮物啊。”
不說還好。這下林雪河注意到他光禿禿的手指,臉都皺了起來,反問,“你今天為什麽沒有戴?”
“……”
陸崇說,“這是情侶對戒?”
明明是林雪河把他當狗耍着玩,随手送他的“最小號項圈”。
他大腦亂成一團,快步走向卧室。
因為感到羞恥,他那天回到家就把戒指放進床頭櫃裏,再也沒戴過。
此時拉開抽屜,戒指還在。
林雪河看着他找出一枚同款鉑金戒指,往自己中指上戴。但很明顯被卡住了,他只能戴進無名指。
“奇怪,你的戒圈應該比我的大一號才對。”
林雪河也詫異起來,摘下自己手上的戒指放在一起比較。
Advertisement
兩枚戒指的尺寸一模一樣。
林雪河眼神開始控訴,“你是把戒指弄丢了不敢告訴我,自己又去偷偷買了一只嗎?還戴錯了,好笨。”
“……”
陸崇很懵,無聲地抓狂了幾秒,“要麽你還是先跟我說說,為什麽叫我……老,公吧。”
這稱呼他自己說出口都嫌害臊,難為林雪河居然叫得那麽順口。
“我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提前叫一下有什麽問題。”林雪河狐疑地打量他,“你今天好像怪怪的。”
……啊?
下個月結婚?
誰結,他跟林雪河?
開什麽玩笑!
“你……是在故意說這些,耍我玩嗎。”
陸崇實在想不到別的可能性,只能吸取教訓,讓自己不要輕信了這詭計多端的吸血鬼,拉下臉說,“這一點都不好笑。”
林雪河看着他的臉色,不可思議的眼神裏迅速堆積起難過和失望,輕聲說,“陸崇哥哥。”
“你是不是害怕了,不想跟我結婚了。就像別人都會有的那種,婚前焦慮症?”
陸崇:“……”
他可能不是婚前焦慮症,但他現在确實挺焦慮的。
因為林雪河的反應不像是假裝。
如果這真的是場惡作劇,這樣整他有什麽好處呢?更何況到現在為止,也看不出什麽娛樂效果。
雖然他被林雪河昨晚接吻後的反應傷害到了,但他也不會因此就記恨上,影響判斷。
至少眼前他冷靜地想,林雪河并沒有拿這種事開玩笑的低級趣味。
“你是不是記憶錯亂了。”陸崇努力想找出別的合理解釋。
“這是伴生能力過度消耗的後遺症嗎?詛咒太多遭報應了?”
“你在胡說什麽啊。”林雪河奇怪地看着他。
“我的伴生能力明明是[祝福]。”
**
眼前這個人類,一定不是陸崇。
廚房島臺旁,林雪河握着一柄水果刀,緩慢而警惕地後退。
倏忽間門鈴又響。
他轉頭望向門口,陸崇就站在那裏,呆呆愣愣地目視前方,仿佛看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一臉震驚和茫然。
林雪河順着那視線望向空蕩蕩的客廳沙發,并沒有發現任何特別的東西。
再轉頭看回來,眼前的陸崇也呆呆愣愣地看着他。和門口那個陸崇的表情如出一轍。
兩個……陸崇。
他們同時出現在廚房和門口,身高體型和臉龐都一樣,只是穿着不同的衣服。
林雪河眨了一下眼睛,門口的那個陸崇就消失了。
明明有開門聲,眼前的陸崇卻好像什麽都沒聽見,從廚房裏走出來,用疑惑又擔憂的眼神看着他說,“寶貝,是不是準備婚禮太累了?”
林雪河握緊水果刀,短暫地調整狀态,用刀鋒指了指他,望餐桌那邊一偏,“過去坐下。”
“……”
惹老婆不開心的才是笨蛋。
陸崇乖巧照做,到餐桌邊拉開椅子坐下。
林雪河也拉開另一邊的椅子,面對面落座。
他望着陸崇,在腦海中排除可疑選項。眼前這個人應該不是假扮的陸崇,沒人能把陸崇身上狗裏狗氣的傻勁兒演得這麽像。
陸崇身上這套衣服他從沒見過,如果要假扮,也該選衣櫃裏常穿的才對。
剛剛那個在門口閃現的陸崇,身上穿的短袖t恤倒是他前幾天購物欲發作時買的。因為已經見陸崇穿過一次,他還有印象。
更不要說額外的早安吻,還有給他做午飯。如果要假扮陸崇至少應該先模仿日常行為,做這種多餘的事只會讓自己暴露得更快。
那麽眼前的陸崇到底怎麽回事?
結婚又是怎麽回事?
忽然被丢進這種情境裏,換成別人或許就要懷疑自己精神分裂了。
但是比起懷疑自己,林雪河會先懷疑這個世界有問題。
沉默片刻,他開口道,“描述一下,你了解的林雪河是什麽樣的。”
“哦……”陸崇說,“那當然是溫柔可愛,聰明機智,美貌善良……啊!”
他被林雪河拿刀柄敲了下額頭,委屈巴巴地用手捂着,“我又不是文學院的,誇不出太好聽的嘛。”
“不是讓你背褒義詞,講點有用的。”林雪河說,“從你第一天認識我開始講。”
“從頭開始……那可得說好久呢。”陸崇道,“畢竟我們八歲的時候就認識了啊,在你爸繼任家主的宴會上。”
毫無預兆,林雪河聽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故事。
故事裏的兩個主角也叫“林雪河”和“陸崇”,但經歷的事情跟他認知中的一切截然不同。
“每一代血族都要跟我們家聯姻,這一代就輪到你們家了。本來跟我有婚約的是你妹妹,但是她三歲就夭折了,就改成了你和我。”
陸崇說,“你爸當上家主那天,特意叫我爸帶着我也去的。那會兒你還很讨厭我呢,見到我就躲。我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你很可愛啊,就想方設法地天天去看你,帶着零食陪你玩兒,你才開始接受我。”
“你的伴生能力是[祝福],是很罕見的言靈buff,又是家主的獨子,總有些血族的小孩跑去巴着你。我撞到過幾回,沒忍住跟他們幹了幾架,結果還被你發現了。我以為你會讨厭我,可是沒想到你哭着說,以後不跟別人玩,只跟我玩。”
“你說不喜歡那些求你用伴生能力幫忙的血族,在家裏總是覺得很有壓力,我就各種找機會,把你偷偷帶出莊園去外面玩兒。有一回被你爸發現了氣得不行,叫來我爸當面告狀!我爸更氣,把我拎回去吊起來打。我想再把你偷出去就難了。”
“好在後來你跟家裏說,想上人類的學校,我又死皮賴臉地找我爸疏通關系,折騰了好久才終于如願以償把你接到我身邊來生活。再後來我們就一起上學,一起長大,高中的時候那什麽……就徹底在一起了。”
當着老婆的面回憶感情史,陸崇還有點不好意思,“然後大學同居到現在,到了可以領證的年紀,就順理成章地履行婚約了啊。”
的确是順理成章。
林雪河想。
順得也太不可思議了,簡直像是被臆想出來的發展。
“但是,為什麽忽然叫我說這些啊。”
陸崇小心翼翼地問,“你不會是……不想和我結婚了吧?”
守了十幾年的寶貝,他終于能正大光明地娶回家,不用再擔心別人惦記,每天做夢都要笑醒。
但或許是婚前焦慮,他對這場婚禮是萬分緊張的。
和林雪河結婚,是他從情窦初開到現在都不曾動搖過一秒的念頭,每年都會對着生日蛋糕鄭重地許一遍。是迄今為止,他人生中最大的心願。
從小他就怕林雪河嫌棄他只是個普通人類,沒有血族那樣厲害的伴生能力,壽命也不夠長。他怕林雪河覺得他不夠厲害,不夠般配。
其實是他自己這麽覺得。林雪河說過很多次,跟他在一起很幸福,說覺得他們是世界上最般配的情侶。
但他還是會焦慮,努力想把所有事情都做到圓滿周全,就怕讓自己的寶貝受一點點委屈。
而面對面坐着,眼前的林雪河卻說,“我不是你的寶貝,也不是你的老婆。”
陸崇張了張嘴,一瞬間心髒都不會跳了。
緊接着,林雪河又說,“我的伴生能力不是[祝福],妹妹沒有夭折,父親也沒有成為家主。更沒有一個青梅竹馬陪我玩,陪我上學,要跟我結婚。”
“……”
陸崇艱難地找回聲音,“你說什麽?”
“很遺憾。”
他垂眼道。
“我并不是你的林雪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