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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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你在陳最家裏睡的?”馮佳佳有些驚訝地問。
“才沒有,小石頭睡着我就離開了,開玩笑,在陳最家裏睡,他會怎麽看我,昨晚他一副欠扁的表情,看着就來氣。”
向栀回憶了一下昨晚小石頭睡着,她想問問關于小石頭的事情,陳最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看着就來氣,要不是怕吵醒小石頭,她高低要跟他掰扯一下。
馮佳佳還挺喜歡看向栀和陳最互怼,像兩個小學雞互掐,特別熱鬧。
馮佳佳推了一杯果酒,“不應該啊,陳最很少這樣吧。”
向栀抿了一小口,漂亮的杏眼微眯,學起了昨晚發生的事。
“很少?那個很少我可沒見過。我問他和小石頭相處的頻率,他就看了我一眼,還是那種上下掃,特別不屑的說,随便,我真的無語了。
幸虧我發現,他是知道小石頭芒果過敏,才清楚我也芒果過敏的,不然上次他說我喝不了芒果汁,我以為他這麽關注我,是想撩我呢,他要是知道我這麽想,肯定會嘲笑我。”
一想到那個畫面,向栀抖了抖身體,猛地搖頭,那樣可太可怕了。
“是不是你提離婚的事情,他也知道了,畢竟圈子裏的人都知道了,昨晚我還怕他會找你麻煩,當初……。”馮佳佳提醒,她看了一眼向栀,欲言又止,有的時候忘記可能是一件好事。
向栀喝酒的動作頓了一下,眼睛瞟過來,盯着馮佳佳的臉看了一會兒,才抿了抿唇,放下杯子,“他什麽都沒提。”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圈子裏的人幾乎都知道了,那些叔叔長輩也知道了,這又過去一天,為什麽陳最不來問你,陳家也沒有叫你過去的打算?”
向栀轉了轉黑眼仁,手指敲着桌面,“不清楚,不過就算他找我,我也有辦法拖延。”
“那萬一真離婚呢?”馮佳佳說。
向栀想過真離婚的事情,她會比較慶幸自己得到了自由,雖然那樣向立國會對她恨之入骨,但她也不需要父愛,步入高中後,她有的只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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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最現在還挺慘的,他們私底下都在讨論他,什麽綠帽王啊,什麽接盤俠啊,明面上不敢得罪陳最,背地裏讨論不少。”
向栀看過來,馮佳佳舉起雙手,表達忠誠,“我只是提醒一下,怕你計劃不周全。”
向栀颦眉,“其實我的計劃裏從來沒有考慮過陳最,不過,他适應能力那麽強,別人也不敢惹他,不會舞到他面前的吧……”
向栀越說越心虛,她雖然讨厭陳最,但她屬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格,在這件事裏,陳最确實沒得罪她,而她好像利用了陳最。
她頗為心虛地看了一眼馮佳佳,馮佳佳攤手表示不知道。
小酒館裏,五彩斑斓的燈光晃晃悠悠,舞臺上樂隊的主唱正好唱了一首新的網絡熱歌——無辜。
向栀托腮,思考了一會兒,但又拉不下臉去找陳最,她現在計劃已經實行一半,又沒辦法去澄清什麽。
桌面上的手機亮了一下,是葉秋發過來的消息。
葉秋:【小栀,soul藝術館的事情我想跟你聊聊,明天有空嗎?】
向栀冷笑,回複:【明天,在哪,我媽墓地嗎?】
過了好一會兒,葉秋才回複:【抱歉,小栀,阿姨是想晚上聊的,明天我和你爸也會去你媽的墓地的,我們記得這事。】
向栀:【明晚沒空,想聊後天。】
葉秋:【好。】
第二天一早,向栀換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外面套了一個長款的黑色羽絨服,前往墓地。
她買了母親最愛的洋桔梗,路上遇到墓地管理員,簡單聊了兩句。
管理員往後面看了看,“今天怎麽自己來了?”
向栀納悶,難道每次不都是自己來嗎?以前向立國會同她一起?
顯然她已經不記得了,随便笑了笑搪塞過去。
今天天氣陰沉,沒有陽光,西北風吹動光禿禿的樹枝,發出嘩啦啦的聲音,遠處喜鵲落在草坪上。
向栀蹲下時,喜鵲受驚飛走了。
她将花放在墓碑前,擺好貢品,擡手擦了擦母親的照片,“媽,外公在國外療養不回來了,大舅舅一家去了新西蘭,小舅媽又要生胖娃娃,他們就不過來了,我來看看你。”
她很平靜,情緒沒有太大的起伏,露在外面的黑色卷發随風飄動着。
在看到母親照片的那一刻,她才不會覺得孤單。
母親的離世,對于她來說太過突然,在最美好的時刻死別,在她心裏留下了很深的印記,很難走出來。
“soul藝術館是我笨,被人搶走了,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把它搶回來的。哦,對了,你有一個可愛的小外孫哦,他特別可愛……”
每次來到母親的墓地,她好像都有說不完的話。
可最後說着說着,她埋頭,将自己團成球一樣,低低啜泣,她只是覺得越來越孤單,好像每一次都是她自己。
直到冰涼的東西落進的她的後頸,她仰頭紅着眼睛看,原來是下雪了。
向栀擦了擦眼淚,站起身。
一柄黑傘罩在她上方,遮住掉落的飛雪。
方世安手裏拿着一束洋桔梗,放在墓碑前,“還好嗎?”
這話是在問向栀,他面容冷淡。
向栀覺得還蠻可笑的,他怎麽關心別人都好像一副被迫的樣子。
“本來挺好,看見你就不好了。”向栀沒好氣地看向他。
方世安推了推眼鏡,并沒有因為她的諷刺而生氣,不過他總是一副冷淡的樣子,也看不出喜怒。
向栀覺得煩躁,她特別讨厭他用那種眼神看她,冷淡中好像又有那麽一點憐惜,好像他很痛苦一樣。
在她的記憶裏,與方世安徹底斷幹淨,就像是昨天一樣。
她偏過頭,冷哼一聲,“嘴巴像是縫上一樣。”
方世安眉毛微微動了動,嘴角牽起微小的弧度。
以前他不說話,向栀就像現在這樣吐槽他嘴巴被縫住了。
“我答應過你,每年這天都會過來看看伯母。”
方世安躬身掃了掃墓碑前的雪。
向栀怔怔地看向他,這話是在她以為要和方世安在一起說過的,那時候她以為會和方世安在一起,她說每年你都要和我一起去看我母親哦。
那時候他點頭答應了。
這時候她的手機響了,是向立國。
向栀勾唇淺笑,魚要上鈎了,她接通電話,一蹦一跳地走在石板路上,下山,沒應方世安的話。
雪仍舊在下,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密,下山的路很快鋪上一層薄雪。
方世安回過神,手機響了。
他皺眉接通,往山下走,“媽。”
“去看向栀的媽媽了嗎?”
“嗯。”
“那就好,你應該去看看的,向栀這孩子一直都很好,她現在要離婚,你也多幫幫她,今天陳最已經找了你爸和老太太,到現在還沒動靜呢。”
方世安冷笑,“這裏又沒有別人,您能別這麽虛僞嗎?”
方莉直接挂斷電話。
*
向栀接到向立國的電話,她正往山下走,向立國要和她吃飯,問了她的地址,她直接報了自己住的小區名字。
“你還沒有回陳家?”向立國的聲音明顯動怒。
“都要離婚了,幹嘛回陳家?”
手機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向栀能隐隐聽到向立國氣息越來越重,看樣子在隐忍怒火。
“見面談談。”
向栀到了小區,向立國的秘書在門口等待,她直接上車。
向立國的秘書都換成了男生,聽說是葉秋做的事情,女秘書尤其是長相t身材不錯的,都被葉秋要求換掉。
男人偷吃只有無數次,這一點,向栀覺得葉秋挺可笑的,又不是每個人都和她一樣,喜歡勾引老男人。
向立國約的地方在國立大廈旁邊的酒店,十六樓梅竹雅間。
秘書在前面帶路,向栀突然停下來,“我想去洗手間。”
秘書點頭,指了前面,但還是特意叮囑,“小姐,向總已經在雅間等你了。”
向栀哦了一聲,背過身,笑了。
向立國這些年一直想轉變發展方向,只要開始轉變,那就證明向家已經開始走下坡路。
而向立國為了擺脫現在的困境,又追加投資新項目,也因為陳家,新的項目才能順利發展,向栀鐵了心要離婚,他能不急嘛。
向栀姍姍來遲,向立國早已坐立難安。
“找我什麽事?”向栀坐下。
向立國板着臉,“離婚的事情你是鐵了心,是吧?”
向栀點頭,“當然。”
“你知不知道你有多任性,離婚對兩家影響有多大,這不是小孩子過家家,想結就結,想離就離,當初你不是大着肚子,難道我會讓你嫁到陳家?”
“跟我有什麽關系?”向栀哼笑一聲,往後靠着椅背,“難道我不大着肚子,你就不會讓我聯姻?”
向立國盯着她看,緩聲道:“soul藝術館我會讓葉秋還回來,只要你不離婚,你有什麽條件,爸爸可以滿足你。”
向栀聽到想聽的話,才終于放松,可是她覺得人本賤真的沒錯,她一方面應該慶幸計劃的成功,可另一方面又難受。
正常的家庭,女兒如果非要離婚,父親會怎麽做呢?難道不是應該先問離婚原因,問女兒受沒受苦,再去斟酌離婚與否。
向栀努力地笑了笑,有什麽可難過的。
“藝術館本來就是我的,公司除母親股份以外,您的該是我的還是要給我,葉子蘭永遠不能姓向,她的代言終止。”
向立國聽到股份時皺了皺眉,而後看向向栀,“股份你放心,我的本來就是會給你,子蘭我不會讓她改姓,從來沒有這個想法,我是要對得起你媽媽的。”
向栀看向向立國,他的黑發裏藏着不少白發,他的面容多了幾條皺紋,他老了,可心沒變,仍舊那樣自私自利。
但這關她什麽事?
最終他們談妥了。
向栀回到家便接到葉秋的電話,她将手機扔在茶幾上,開了擴音。
一向溫柔的葉秋,已經在暴怒的邊緣,她羅列一堆向栀的罪證,無疑是向栀對她如何不好,向栀性格不好等等。
等葉秋說完,向栀笑了笑,她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葉阿姨,真是抱歉呢,我呢有這個資本。”
葉秋怒道:“你以為離了陳最,你爸還能看重你?沒了陳最你什麽都不是,你跟方世安,你以為陳最不介意?陳最早晚會跟你提離婚。”
向栀冷笑,“您這麽刺激我也沒用,離婚與否跟你沒什麽關系,最重要的呢是少生氣,不然中藥白喝了。”
葉秋确實要比葉子蘭厲害,她剛開始利用葉子蘭傳播自己想離婚的事情,而葉秋卻在其中添油加醋到方世安身上,葉秋是在上雙重保險,就算她不離婚,陳最也會介意。
但離婚也代表陳最會受到影響,向栀覺得陳最不會離婚,所以她從來沒擔心過,只是葉秋這樣說,她好像真的忽略陳最的情緒。
雖然平時她總是和他吵,但這件事他好像蠻無辜的。
到了晚上,向栀去了陳家,只有鐘姨和小石頭在家,鐘姨說陳最出去應酬。
小石頭見了向栀非常高興,說着要去拿玩具,向栀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在客廳等他,又同鐘姨交代,“小石頭睡着我就離開,鐘姨可能要麻煩你了。”
鐘姨表示沒關系。
她欲言又止想問陳最,但還是咽下去,不打算問。
萬一問了,這風流鬼肯定會說,哦你這麽關心嗎?喜歡我啊?
想想就可怕。
向栀陪着小石頭玩游戲,又講故事,故事是一個如何看待生命的小故事,裏面有一個畫面是墓碑。
小石頭指着墓碑道:“媽媽,今天我和爸爸去看姥姥,我們看到你了,不過爸爸不讓我喊你。”
“去看姥姥?”向栀疑惑。
“是啊,每年都有去看姥姥啊,去年我們還一起去了,今年爸爸又說不一起去,我還以為今天見不到你呢。”
“每年都去嗎?”
“是啊。”小石頭乖乖點頭,臉蛋蹭了蹭向栀的胳膊,“媽媽你今天傷心嗎?爸爸每次都和我說今天你會傷心,叫我不要總打擾你。”
向栀微怔,反應過來笑了笑,“不會傷心,就是……”
莫名有種罪惡感,是怎麽回事?
她沒覺得陳最會這樣心細。她甚至疑惑,陳最是在為她着想?但她又覺得不可能。
向栀又陪小石頭玩了一會兒,小石頭疲倦地揉了揉眼睛,雙手抱着向栀的腰,蹭了蹭,“媽媽,我好想你。”
他聲音輕,向栀沒聽清,只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背,以為他困了。
聽着小石頭輕淺的呼吸聲,她才放松下來,低頭刷了一會兒朋友圈,點開陳最微信,她遲疑了一下,打字又删掉。
手機裏突然蹦出馮佳佳的消息,是一個視頻。
馮佳佳:【真的,陳最有點可憐,趙二他們趁着陳最朱岐不在,一直在這邊亂講。】
向栀:【他們在哪?】
馮佳佳:【seven club這邊,你要過來?】
向栀:【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