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周末過完，林枝意回公司上班，本來想趁機溜走，但是顧國盛眼疾手快的揪住了他的後領子。
“爸，”顧璟拽着林枝意，瘋狂的扭動身子試圖掙脫顧國盛的手，“你幹什麽啊？我還要回爺爺那裏呢。”
上班快要遲到的林枝意：“？”
“顧璟你放開我！我上班要遲到了！”
“不放，”顧璟飛快的沖她做了個祈求的動作，又飛快回頭去看顧國盛，“爸，你快放開我啊，林枝意要遲到了。”
“沒大沒小，”林枝意一巴掌抽在顧璟手上，“趕緊放開！”
顧璟吃痛，下意識的抽手在空中甩了幾下，林枝意趁機溜走，留下可憐弱小又無助的顧璟單獨面對老父親的暴風雨式教育。
眼瞧着唯一的救星走了，顧璟也懶得再裝可憐了，扭頭混不吝的看着顧國盛，梗着脖子說：“我不可能再去學動醫了。”
顧國盛眼一瞪，音量瞬間拔高：“我是你老子！”
“那又咋了，”顧璟吊兒郎當的靠在玄關處，堅決不屈服于萬惡的資本主義，“學費我自己賺，生活費也用不着你管。”
“不用我管？”顧國盛上上下下的把他打量一圈，很是不屑地冷哼一聲，“你要是有枝意一半厲害我就放心了。”
顧璟梗着脖子不說話，顧國盛擡手推搡着他的胳膊往書房走。
“你幹嘛？”顧璟縮縮脖子，往後掙脫一下，“又想打我？還挑林阿姨看不到的地方？”
顧國盛又是一瞪眼，顧璟撇開視線，委委屈屈的跟在他身後進了書房。
預想中的巴掌沒有扇到臉上，顧璟坐在顧國盛對面，垂眸看着桌子上的茶具，心底暗自打算，今天一定要抵抗到底，堅決不會開口妥協。
但是預料中的批評教育也沒有，顧國盛甚至都沒有說一句話，只是沉默的擺弄着他的那套茶具。
過了約莫十幾分鐘的樣子，顧璟沒忍住，假裝正經的清了清嗓子，試探着問：“爸？”
顧國盛瞅了他一眼，擡手給他倒了杯茶，慢悠悠的開口說：“你就是不如枝意有耐心。”
顧璟對于這種評價向來無所謂，聽多了也就沒什麽感想了。
“枝意她……昨晚找我聊了聊，”顧國盛頓了一下，喝了口茶，又說：“關于你學那個鳥類學的事。”
書房沉默幾秒，顧璟指腹環繞着茶杯轉了幾圈，擡眼看着顧國盛，問道：“她說什麽了？”
“她跟我聊了聊這個專業的前景，未來從事的職業，和……你每天要學什麽做什麽。”
這就厲害了，顧璟挑眉：“她還知道這些？”
顧國盛乜了他一眼，輕哼道：“一知半解。”
接着又語重心長的補充：“人家就是比你貼心，知道我想要什麽。”
顧璟毫不客氣的回怼：“你想要什麽不能直接說？天天叫人猜猜猜，我親媽猜，林阿姨猜，林枝意猜，你是什麽謎語嗎天天叫人猜。”
顧國盛怒目而視：“顧璟！”
“你看你看，一說你就急，”顧璟很是不爽，“也就林阿姨能受得了你這個性子。”
顧國盛對此頗為得意：“她說她就喜歡我這別扭性子。”
顧璟翻了個白眼，把茶杯裏放涼的茶水一飲而盡，推開椅子站起來往外走。
顧國盛見狀，連忙喊住他，聲音不怒自威：“你幹什麽去？”
“我睡覺你也管？”顧璟此刻充分發揮叛逆小孩的性格，絲毫不給親爹留顏面。
談話又是不歡而散，顧國盛沉默的看着茶杯上袅袅升起的熱氣，半晌又氣又無奈的嘆了口氣。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顧璟就不願意跟他聊天了，兩人一見面就跟火星撞地球似的，吵起來沒完沒了，非要一個人低頭才算完。
現在想來，最先低頭的永遠都是顧璟。
第二天，顧國盛一大早就進了書房，本想找兩本書看看，陶冶一下情操，沒想到在桌子上看到了一個密封袋。
看厚度像是什麽文件，但是顧國盛向來公私分明，不至于糊塗到讓助理把文件送到家裏。
想了半晌沒想起來有什麽東西需要他親自過手，打開密封口一看，裏面是一沓子紙。
他捏住所有的紙拿出來，一眼便看到了上面的幾個大字“未來職業規劃”。
“什麽東西？”顧國盛帶上老花鏡，仔細的瞅着上面的字，“鳥類學……”
紙上的字還挺大的，比平時的字號大了好幾倍，不用他這麽費勁的看就能看清，但是看了沒幾頁，他的眼睛就酸澀的厲害，沒一會紙上的字就模糊起來。
厚厚的一疊紙顧國盛看了足足一上午，上面寫明了為什麽想學鳥類學，鳥類學要學什麽，未來的工作機會多不多，薪資如何……這是顧璟給他的一份交代。
顧國盛摘下眼鏡，捏了捏眉心，把顧璟的“職業規劃表”裝回了密封袋裏，仔細的封好口，沉默的給自己泡了杯茶。
看着氤氲的熱氣，顧國盛又起身去廚房的冰箱裏拿了兩聽可樂，最後坐在書桌前給顧璟打電話。
第一個電話，沒人接。
第二個電話，還是沒人接。
顧國盛嘴角僵硬的笑容慢慢變淡，又按下通話鍵。
十幾秒後，在電話挂斷之前，電話終于被接了起來。
“誰啊？”
“我，你爸，”顧國盛一聽那邊的語氣就知道這臭小子還沒睡醒，臉上頓時又難看幾分，“都幾點了還不起床？”
顧璟抓着被子蒙在臉上，狠狠地嘆了口氣：“您有事嗎？”
“來書房一趟。”
顧璟一頓，迷糊着雙眼掙紮着爬起來，嗓音有些沙啞：“您看到了？”
等了半晌，那邊都沒有回應，就在顧璟以為他通宵整理的東西沒能讓顧國盛滿意的時候，那邊傳來顧國盛強行溫柔的聲音：“你先過來書房，我有話問你。”
顧璟搓了搓胳膊上的一層雞皮疙瘩，腦子瞬間清明起來：“……您怎麽了？”
那頭沉默一瞬，尴尬的咳嗽一聲，很快切換回原來的聲音：“叫你過來你就先過來。”
“哦，”顧璟搓了搓臉，深深地嘆了口氣，“就來了。”
挂斷電話，他又躺了幾分鐘，才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起來，快速的洗漱換衣服，又去樓下拿了袋牛奶叼着去了書房。
輕車熟路的進門坐到顧國盛面前，他叼着奶袋含糊的問：“你看了？”
顧國盛看了他一眼，把手邊的可樂放到他面前，似是感慨般的說：“我還以為你更喜歡喝可樂呢。”
“林枝意喜歡喝，”顧璟把牛奶袋扔進垃圾桶，拿過可樂單手打開往嘴裏灌了一口，“你看了我的規劃了沒有啊？”
顧國盛點點胳膊底下的密封袋，意思是看完了。
“那你……有什麽感想？”顧璟調整了一下坐姿，端正的坐在顧國盛對面，“你同意了嗎？”
顧國盛看着他，習慣性的哼了一聲：“急性子，一點耐心沒有。”
顧璟沒否認，三兩口喝完了可樂，打了個嗝，繼續追問：“對我有沒有什麽改觀？”
顧國盛盯着他看了幾秒，雙手交疊放在腹部，深吸一口氣，把椅子往旁邊轉了幾十度，避開了顧璟的視線。
過了幾十秒，顧璟沒忍住又問一遍：“你叫我過來不是為了這事？”
“你就不能安靜一會嗎？”顧國盛額角青筋直跳，“我在思考。”
“那你慢慢思考，”顧璟撈過他桌子上的蘋果，“咔嚓”一口咬了一半，含糊不清的說：“我先回去睡一覺。”
顧國盛：“……回來！”
邁着長腿兩步走到門口的顧璟無奈轉身：“又怎麽了？”
“我同意你學這個專業，”顧國盛又換了回來，從一旁的抽屜裏拿個小盒子出來，“這個就當提前給你的入學禮吧。”
顧璟三兩口吃完蘋果，走過去拿起盒子在手裏把玩幾下，沒看出什麽花樣。
他的看看顧國盛，慢慢的打開盒子，黑色的絲絨布上靜靜地躺着一個鑰匙。
“這什麽啊？”顧璟把鑰匙拿出來，舉摸着上面的齒痕，看着顧國盛，“又是房子？”
什麽叫又是房子，顧國盛不滿的瞪了他一眼：“這是一般的房子嗎？這是距離你學校和枝意家最近的一套房子，你還不滿意了？”
“大學畢業您就送的房子，”顧璟摸着手心小巧的鑰匙，心底驀然一股暖流劃過，癢癢的，像是什麽東西輕飄飄的落在心髒上，讓他又想笑又想哭，“這房子不便宜吧？”
“你爹我還是買得起的，”顧國盛仰頭靠在椅子上，閉着眼沉聲道：“你跟枝意要好好的，我們還能給你們擠出一套婚房來。”
“哪用得着你們啊，”顧璟飛快的眨眨眼睛，擡手擦去了眼裏的濕意，“別把養老錢都給花了。”
“那倒不至于，”顧國盛悄咪咪的睜開一條縫，看着眼眶紅紅的顧璟，又連忙閉上眼睛，“枝意爸爸那邊你見過沒有？”
“還沒呢，”顧璟清了清嗓子，讓緊巴巴的喉嚨舒散些，繼續說：“剛确定關系沒多久，還沒來得及呢。”
顧國盛點點頭，用頗有些同情的語氣說：“那你加油吧。”
顧璟沒太明白，攥着手裏的鑰匙點點頭：“我知道，這兩天我先回爺爺那邊了。”
“回什麽回，”顧國盛擺手，“你就在這邊安心的備考就是了，你爺爺那邊我給他雇了幾個工人，用不着他自己幹活。”
顧璟聞言也沒再堅持，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