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068章
彭世賢語速極快,努力向警方證明他現在的精神狀況健全,他說的話都是事實。
“我叫彭世賢,今年52歲,我是帝城人,在帝城開公司,公司交金開貿易。”
“逸林有一家分公司,我會過來視察工作。”
“我這次是4月20日早上到逸林,待了兩天就被許軍夥同他人綁架了,他們把我帶到船上,逼着我給我老婆打電話交贖金。”
“我以為許軍拿到錢會放了我,沒想到他那麽狠,根本就是要置我于死地!”
“許軍是我小舅子,是我老婆的親弟弟,我結婚時候,他還沒成年,這些年吃我的用我的,恩将仇報!”
“他們船上有好幾個人,都是一夥的,日夜看守我。不給我飯吃,不給我水喝,還打我。”
“我沒辦法了,只有裝死,他們以為我真的不行了,晚上放松了警惕,看守我的人睡着了,我抓住唯一的機會跑了出去跳海求生!”
“你挺厲害啊,自己跳的?為了求救?那你從計劃來逸林開始說吧。”
葉銳輕輕撅了下嘴,對彭世賢的求生欲十分佩服。
這大老板對自己也是夠狠,海上距離看着近實際遠,而且彭世賢不是望北人,應該只是算會游泳,說不定都沒在海裏游過。
為了活命,看到有船路過,就這麽為了孤注一擲跳下了大海。
“既然你們都知道了,我也沒什麽隐瞞了,我和劉嬌嬌的不正當關系保持了多年,當初她畢業後求職不順,回來求我想留在帝城。”
“這種成年人間的交易,你情我願,各取所需就那麽大回事。”
彭世賢這次到望北主要是為了兩個重要的事情,确定自己的生育能力,想嘗試能不能驗胎兒D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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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懷疑劉嬌嬌的孩子不是你的,為什麽還給他買房?”葉銳問。
“這些年,我的錢都是通過我兒子的賬戶轉的,如果确定孩子不是我的,她拿不走任何東西。”
“我會向我太太坦白,然後由她和我兒子一起起訴追回……”
彭世賢打的一手好算盤,利用兒子的賬戶支配夫妻共同財産給小三置業,如果小三的孩子是自己的就是給自己孩子的。
如果不是自己的,告訴老婆,讓老婆以伴侶擅自處理夫妻共同財産為由追回大額贈予。
最後還有一重保險,由彭望提起民事訴訟,追回贈予。
葉銳不知道讓彭望追回這事有沒有法律依據,但是讓許梅出面告劉嬌嬌一定行得通。
按許梅對彭世賢言聽計從的樣子,彭世賢都不需要編個太完美的謊話就能騙她去起訴了。
4月21日他在酒店休息,劉嬌嬌獨自出門,四點過房間門被敲響。
他以為劉嬌嬌沒帶房卡,一邊說着懷個孕記性被狗吃了,一邊打開了門,沒想到是自己的小舅子。
更沒想到他罵罵咧咧的話被許軍聽得明明白白,并且立刻猜出他金屋藏嬌。
“他又開始說喝多了摔倒要我給工傷補償的事,還說我有錢養情人,沒錢給他營養費。”
他懶得理許軍,矢口否認,說許軍想多了。
沒想到的是,不多會,許軍居然叫來了他不認識的陌生人。
看那個男人壯實憨憨的樣子,他頓覺情況不妙今天可能兇多吉少。
他假意順從許軍,提出一切好談,腦子裏籌劃着逃脫辦法。
還沒想到辦法時,劉嬌嬌回來了。
許軍叫來的人躲在門邊,劉嬌嬌剛進門,他從包裏不知道摸了個什麽東西,狠狠打在了劉嬌嬌的後腦勺。
“嘭的一聲,我上去抱着她,但是她一聲不吭渾身就像沒了骨頭……”
彭世賢看對方下手的兇狠勁,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他把劉嬌嬌放在床上,想借着調空調的名義,踢中床背後的消防報警器,但是被許軍發現,許軍拿起他的保溫杯砸了他的腦袋。
他暈乎乎再不敢反抗,怕自己殒命當場。
再次醒來他在晃悠悠的船上,許軍不見了,除了那個打劉嬌嬌的男人,其他人都不認識,他們逼着他給許梅打電話要錢。
第二次又叫他打,他不從就被拳打腳踢,他昏死了過去,那幫人把他丢在船艙裏。
他迷迷糊糊清醒了也不敢睜眼,綁匪以為他昏迷不醒,打電話毫不避諱。
“他們給我老婆打電話,故意吓唬她,我老婆不禁吓的,一吓唬就害怕不知道要說什麽,然後我老婆就讓許軍接電話。”
“他們當着我和我老婆的面,商量怎麽讓我老婆出錢。”
葉銳掏出手機打開了幾張照片讓彭世賢指認,他毫不猶豫指出了黃達海。
“就是他,他就是許軍叫來的人,是他先敲了劉嬌嬌的頭,然後和許軍一起把我綁了!”
葉銳再次展示了趙澤凱幾人的照片,彭世賢皺着眉頭看了好幾遍,不确定的伸手指了指趙澤凱的照片。
“好像是他,他們把我關在船艙裏,光線不好,我裝虛弱,不敢細看幾個人的模樣。”
“都是年輕小夥子。”
彭世賢再次努力觀察了趙澤凱的照片半分鐘,再開口語氣肯定了幾分。
“應該是他,皮膚比照片上黑,模樣差不多,應該是他。”
“這個人好像是管事的,船上的,包括綁我上來的都聽他指揮。”
“他們好像還和許軍通話了,他們一起商量怎麽搞更多錢!”
黃達海和趙澤凱借由打給許梅的電話,和許軍搭上了線。
電話中他們不斷提出的自己的計劃,許軍用拒絕或者商量來表示同意,不贊同,用所謂的商量的重複的語氣表述自己的觀點。
急得稀裏糊塗的許梅根本想不到,自己的親弟弟在自己面前怎麽算計自己。
“我發誓我一定要活着回去,我打拼了一輩子的家産絕對不能落入別人手裏!”
彭世賢靠這個信念支撐自己在不吃不喝一兩天的情況下等到了唯一的機會。
他再次醒來,海面漆黑一片,他仔細聽,聽不到任何動靜。
他拖着疼痛虛弱的身體趁着看守的人睡着了,偷偷溜到了甲板躲在了角落裏。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看到前面由一艘亮着小燈的漁船相向着開過來。
燈光越來越強烈,在确定對面船上有人并且對方舉着電筒照過來時,他奔到船舷邊拼命揮手。
他聽到後面船艙傳來說話聲,怕自己跑不掉,等不及對方确認噗通一下跳下了大海。
他下水後拼命朝那艘船游過去,精疲力竭前一刻被人撈了上來,他剛說完“救我”就暈了過去。
“劉嬌嬌不是你殺的?”彭世賢的話比許軍的話邏輯合理很多,但是顧添還是要問。
彭世賢眼睛頓時黯淡了下去:“她沒等到人來救她是嗎……”
“你再重複下劉嬌嬌被襲擊的過程。”
“許軍叫來的男人打的,我沒看到他拿什麽打的,但是聲音很大。我上前抱住她時,軟綿綿的,我想她也許只是暈過去了……”
劉嬌嬌被襲擊的過程,彭世賢先後說了兩次,和許軍的口供一致……
“我想着她也許醒過來就能報警了,沒想到……”
“你拿到體檢報告的時候恨劉嬌嬌嗎?”卓一鳴忽然問。
彭世賢咧開嘴沉思了很久,再開口唏噓不已。
“怎麽說呢,恨倒是沒有,就是失望和遺憾吧,然後抱着僥幸心理。”
“雖然我是無精症,但是我不是天生的,我是弱精發展到無精症,萬一她懷上的可能是我的呢?”
“你沒有想過報複她,或者殺了她?”葉銳問。
“如果我确定了孩子不是我的,我把她甩了很容易,房子也不用給她買,我給她的所有都可以收回,我殺她有什麽好處?”
“如果我還想要兒子,我可以找年輕漂亮的小姑娘生,不是我的孩子我一分錢損失都不會有,浪費的只是她們的青春……”
彭世賢說到這個一改之前的惶恐和焦急,仿佛這個計劃在他心中早已形成多年,只是一直沒有實施。
如今在劉嬌嬌身上試驗成功,雖然結局不如人意,但是對于逃脫綁匪成功獲救的他,并沒有損失什麽。
丢命的不是他,浪費幾年青春的也不是他……
葉銳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再看向彭世賢,目光裏是毫不掩飾的鄙夷。
“那孩子你們驗了嗎,是我的嗎?”
彭世賢表情既期待又害怕……
顧添頓了頓:“這和你的案子沒關系。”
走出醫院,葉銳長長松了一口氣。
“不管許軍怎麽想,怎麽編,他的行為都是參與策劃了綁架吧?”
葉銳太久沒有實戰,怕自己的思維跟不上最新的法律法規。
無論許軍怎麽想的,他的行為毫無犯罪中止的意圖,就算彭世賢指控他襲擊自己無從查證,他找司機打聽彭世賢行蹤,通過綁匪電話接頭,引導許梅打錢的行為都坐實他參與了綁架。
未來的工作,只需要警方沿着這個邏輯鏈一步步夯實證據,完善細節,就算許軍一個字不交代,法律也會給他應有的懲罰。
剛到停車場,謝憫撥過來視頻電話,顧添以為有什麽要緊事,趕緊接通。
謝憫坐在車裏,滿臉疲憊:“應該沒什麽事了吧?我想回去洗個澡休息下。”
“審訊直播一直開着的,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協助的就給我電話。”
“不用不用,辛苦謝局了。”顧添還沒來得及說話,葉銳搶着感謝。
視頻裏傳來汽車發動的聲音,顧添翻了個白眼,瞟着旁邊十分礙眼的葉銳含蓄的叮囑。
“你住得遠嗎?開車小心點。”
“這個點帝城不堵車了,開過去也不算遠,二十分……我艹!”謝憫脫口而出的髒話震驚了葉銳和顧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