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066章
黑夜降臨,燈火點亮了城市的夜。
沒有延遲的視頻投放在逸林市局4樓會議室裏的大屏幕上。
天花板上的環繞音響清晰傳達了千裏之外帝城審訊室裏每一點聲音。
“我姐夫有消息了嗎?”許軍不等謝憫發話急切地追問。
謝憫沒說話,坐在旁邊的幹警一本正經詢問許軍,年齡,姓名,家庭住址等詳細信息。
許軍剛說完姓名年齡,忽然收聲,腦袋前後左右轉了一整圈。
這個房間的格局跟上次談話的地方明顯不一樣。
處處散發着讓人壓抑和不安。
“你們什麽意思?”
“你是希望你姐夫有消息還是沒消息?”
謝憫一問,許軍愣住了。
他的沉默并未能持續多久,幹警繼續提問。
“4月21日你在哪?”
“我在出差啊,住店登記,機票啥都有,你們可以查啊!”
許軍一掃剛才的呆滞,回答得頭頭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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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信息葉銳早已查過,許軍的确在出差,出差的地方就是距離望北島最近的一個小城市。
他出差的理由是:某落後小國的代理商想接手他們的一批庫存積壓品。
對方希望價格再低一點,但此國不在他們現有物流合作方的業務版圖上,他去尋找新的物流合作夥伴。
他出差所住的酒店是一家私人小酒店,地理位置偏僻。
別說酒店監控,這個靠近大海擁有一個小港口的小城市,連市政監控都不多。
許軍能夠提供出差的住宿發票,交通票,甚至約見物流公司相關人的短信,但這并不能完全洗脫他的嫌疑。
黃達海認識漁民,望北沿海一直有漁民漁船做着送貨捎人兩岸跑的事,幫許軍安排來往不是不可能。
這些都是推測,結合表面能查到的東西,許軍的确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據。
但4月21日出現在酒店的黃達海,把一切不可能都串了起來。
“我們确定彭世賢是4月21日晚上失蹤的,劉嬌嬌也是4月21日晚上死亡的,同時我們在酒店大堂的監控裏看到了一個人,你幫我們認認。”
坐在旁邊的幹警捧着筆記本拿到許軍眼前,向他展示了監控畫面截圖。
許軍略一皺眉:“還有更清楚點的嘛,好像不認識呢……”
幹警指着屏幕正中的臉沒好氣的說。
“沒戴帽子,沒帶墨鏡,沒帶口罩,五官清清楚楚,認識就認識,不認識就不認識,還不夠清楚??要不要我把人抓回來給你當面看清楚?”
“那我得再看看,萬一認錯了呢……”
許軍眉頭皺得更緊,往前湊了湊,佯裝看了半晌。
“好像有點眼熟呢……”
“這個人,我好像見過呢……”
徐軍嘟嘟囔囔說了半晌,擡頭一瞧對面警察都盯着他,但是沒有一個接他的茬,他有點尴尬的清了清嗓子。
“好像是我住院時候請的護工小黃……”
“但是他怎麽在這裏,我可不知道,這酒店又不是我開的,誰知道他怎麽在這裏。”
許軍一連串的解釋引得謝憫一笑。
“快快快,謝局要發大招了。”葉銳精準解讀了謝憫的肢體語言。
“黃達海和彭世賢認識嗎?”謝憫問完,許軍立刻否認。
“不認識不認識,他們怎麽可能認識。”
“認識認識,見過……”
許軍說完再次否認。
“究竟認識還是不認識,你想好再說!”
旁邊的幹警忍不住呵斥,這就是普通人瞧見許軍這模樣都知道他必然心中有鬼。
“我不記得了,可能認識,可能見過,可能沒見過不認識……”
許軍說完幹脆閉上了嘴……
“你那天開車去郊區送錢,路上接了幾次綁匪的電話?”
“不記得了,他們怎麽說我怎麽做,你們有本事抓綁匪去,你們要是查到贖金有一分錢進了我戶頭,你們再來懷疑我。”
許軍說完幹脆閉上眼,雙手抱在胸前一副任殺任剮的模樣。
謝憫搖了搖頭,起身走出了審訊室。
“查吧,零口供一樣可以定罪。”
“對,一個字不說我們也可以找齊證據。”
葉銳說完蹭地站起來,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
“你坐下,其他去調查的說下現在查到的資料。”顧添扯着葉銳坐了下來,他們一去一回的時間足夠各方收集信息。
“黃達海的簡歷我們帶回來了。”
薄薄一張紙,記錄着黃達海這輩子最重要的幾件事,初中學歷,在做護工前做過船員,證明人填的正是趙澤凱。
黃達海4月12日離開後,沒有續假,沒有聯系過護工公司任何一個人,公司也聯系不上他。
黃達海近一年服務過的患者中,除了許軍,其他都是望北島本地人,年齡從二十幾到四十幾不等,都是因為疾病住院,并且通過醫保報銷後,自己話費不高。
從這些人的表面情況看和彭世賢不會有瓜葛。
黃達海的老家雖然在望北市和瞭陽交界的地方,但是他幼年喪失雙親,被瞭陽做漁民的親戚接走,後來親戚病故,他就在瞭陽靠着接濟活了下來,沒進過派出所,在周邊鄰居以及學校老師心中都沒有留下過什麽痕跡。
“許軍的病歷和事實相符,他出院時發生了點小插曲,他欠了醫院一個多月錢才回去結算。”
許軍出院辦結算時,聽到收費窗口報出的數字,當即大聲質問是搞錯了,還是把別人的賬算到了他頭上。
他拿着厚厚一摞收費清單沖進了醫保辦公室,在辦公室裏一筆筆的核對,對了幾乎一天,到下午下班他終于接受了,他要多花錢不是因為算錯賬,而是他的受傷原因導致報銷比例很低……
工作人員以為解釋明白了,哪知道許軍第二天又來了,這次他來的理由很直接,要求修改病歷說自己當時吓到了,亂說的……
醫保工作人員調出當時做的查血記錄,裏面有一項酒精含量每100ML超過120mg酒精濃度,按駕駛來說,這都是醉駕了。
所以許軍的确是因為喝醉了跌到,至于他說的胡言亂語是可能的,但是沒喝酒清醒是不可能的。
許軍糾纏了好幾天,最後幹脆沒結賬就跑了……
大概過了半個多月,許軍又來了,說自己醫保卡被凍結了。
工作人員查了後,告訴他因為住院手續沒完結,所以不能正常使用,讓他結清賬,第二天就能恢複正常。
“我們查了許軍的醫保卡,他2月份出院,直到3月底才結清了費用。”
“我們重點篩查了許軍的資金流水,他在結清費用前,銀行卡餘額只有萬把塊錢,許梅給他打了錢,他才能付清……”
徐懋森剛說完,葉銳就推測出了許軍的要錢之路。
“想找彭世賢要補償沒要到,最後還是找了姐姐幫忙。如果姐夫沒了,錢都是姐姐的,不是約等于他的嗎?”
“叮鈴鈴。”顧添手機忽然響起,他翻開來一個不熟悉的收集電話。
接通後,那頭很有禮貌。
“請問是逸林市公安局刑偵支隊顧隊長嗎?”
“我是,請講。”
“您好,我這邊是隐月海防派出所的,有個事情可能要麻煩你們協助下。”
“可以,您說。能幫的我一定盡量。”
顧添這兩年,類似的求助電話接了無數,大部分都是經驗不豐富,請求協助支援的,有法醫的,有技偵的也有刑偵的。
葉銳聽到立刻豎起了耳朵,其他人已經是見怪不怪,小聲讨論着許軍的想法。
“是這樣的,4月23日,我們的漁民回港途中在海上救了一個落水的男人,男人傷挺重送到醫院一直昏迷不醒。”
随着隐月警方的講述,會議室裏漸漸安靜起來,大家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小小的手機聽筒上。
該漁船經由逸林外海歸港,23日深夜值守的船員在甲板上例行巡視時,發現對面漁船船尾有人跌落海裏。
他立刻彙報船長進行救援,天太黑,看不清對面漁船的編號,無法聯系。
他們幾名船員立刻穿戴索具放下救生筏,在他被海浪徹底吞沒前打撈了起來。
男人□□,被救起來的時候還有點意識,回到大船上就徹底暈過去了。
所幸,事發地距離港口不遠了,船長全速行駛,聯系岸上以最快的速度送進了醫院。
入院後檢查,醫生發現他身上有被毆打的跡象立刻報了警。
送過來的漁民還被當做懷疑對象接受了調查。
隐月市邊防派出所發了協查還,但是男人當時臉部全是傷,腫脹不堪,模樣變形,雖然協查函帶了照片,也沒誰提供有價值的線索。
“诶,怎麽沒發給我們呢?”
顧添反問,他現在已經猜到這個無名氏可能是誰了,如果他們收到過這封協查函,這案子早就破了啊。
“因為撈起他的漁船是趕着休漁期回港的漁民,而且他出現的地方不是游船經過路線,是捕撈船才會經過的區域,所以我們只給給地漁業管理局發了協查函。”
隐月警方推斷這是從漁船上意外跌落的漁民,壓根沒往其他方面想,所以協查函沒發給警方。
“你們聯系我們是想移交給我們負責?”
“不不不,今天這個人醒了,他好像失憶了,只記得自己是外地來逸林的,姓什麽叫什麽都不記得了,我看他臉上的傷好了,樣子恢複正常了,想請你們協助查查機場車站,聽他口音不像望北人。”
“有照片嗎?”顧添問完,對方立刻說有有有,緊跟着發過來了彩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