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054章
“經過我們對比,有一組DNA對上了。”
苗宇說完,黑夜裏數雙眼睛迸發出光芒。
顧添一撩眼皮環視一圈,短暫的沉默猶如兜頭冷水澆滅了眼中的希望。
“就是她女兒是她女兒,其他都沒關系呗。”葉銳撇了撇嘴。
和彭瑜琛有親緣關系的一組DNA,源自警方收集于酒店房間,逸林城市航站樓停車場的商務車裏,碼頭的游艇卧室裏的生物檢材。
這個結果進一步證實了在房間裏留下痕跡的是彭世賢本人。
“這結果不是通過彭世賢捐獻腎髒的DNA報告确定過了嗎。”
司璞琢不太明白為什麽警方和師父在這個點上反複确認。
“我!”苗宇剛張嘴被葉銳扯到了一邊。
“我給你說,帶徒弟不是這麽帶的,我教你!”
“小司啊,辦案講證據,不僅講證據,還要講究取證的合理合法可靠性。”
從帝城司法鑒定中心獲取的彭世賢父子DNA檢驗記錄,合理合法,但是未必可靠。
萬一彭世賢他爹還有其他兒子呢?
如果未來某一天,彭世賢作為嫌疑人站在了審判席,單靠這個可能成為辯方律師脫罪的利器。
“有的證據雖然擺不上臺面,卻并不影響我們偵破方向,但是我們需要抓住一切機會夯實證據鏈,證明警方的偵破過程客觀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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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警官我明白了,你真好!”司璞琢語氣雀躍。
“覺得他好就跟他去……我反正也教不了你。”苗宇沒好氣的說。
“不行!”卓一鳴立刻反對,大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卓一鳴昂這頭振振有詞:“自己的徒弟自己教,不可以推給別人。”
葉銳哈哈哈笑起來,笑完接着說。
“之前的DNA沒有一組和劉嬌嬌肚子裏的胎兒配得上。”
“新采集的DNA也沒有一組對得上,所以……”
彭望的确不是彭世賢的兒子,而劉嬌嬌肚子裏的孩子也和彭望,彭世賢兩人完全沒關系。
“劉嬌嬌懷着別人的孩子讓彭世賢給她買房子,彭世賢有殺她的動機。”
有幹警推測出了一種可能,葉銳緊接着說了另一種反方向的可能。
“也可能,劉嬌嬌和孩子的父親聯手,還沒來得及行動被彭世賢殺了,劉嬌嬌的情人擄走了彭世賢。”
手機屏內外的人聽到葉銳的大膽假設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實在是有些亂……
“不管真相是什麽,有利益沖突,情感糾葛的人都可能是嫌疑人,我們兵分兩路。”
顧添迅速做出了部署,他們沿着目前的線索繼續追查漁船。
在逸林的同事,全力以赴查詢劉嬌嬌肚子裏孩子的父親究竟是誰,有沒有不在場證據。
“怎麽查?”逸林市局會議室裏不知道誰說了一句,聲音有點大通過麥克風傳了過來。
明亮的會議室裏,你看我我看你,似乎都想證明這麽夯的不是自己。
之前他們查劉嬌嬌,就是查得無法進行,實在撈不到有用的線索才轉而去查彭世賢。
現在又要查劉嬌嬌,而且因為彭世賢的關系,劉嬌嬌孩子的父親肯定會隐藏得更深,怎麽查?
“劉嬌嬌的情人一定在她日常接觸的人裏面,要不然我們早發現了。”
葉銳切入重點,建議在劉嬌嬌工作接觸的所有人裏去找。
“所有?”
“對,兩個點至少滿足其一:比彭世賢年輕,比彭世賢有錢。”葉銳語氣肯定。
“彭世賢走哪都帶着劉嬌嬌,但是他總有不帶的時候,去查彭世賢不在帝城,而劉嬌嬌在帝城的日子裏,他們辦公地附近還有劉嬌嬌家附近的監控。”
“你們這樣想,劉嬌嬌敢懷着別人的孩子訛彭世賢,這兩人肯定已經謀劃很久了,所以絕對不是什麽一夜情意外有了,時間長了總會漏出馬腳。”
“如果時間來得及,我們查三代!”
“三代??”卓一鳴歪着頭看着葉銳,這是要政審嗎?
“對,她接觸的人裏,父輩或者孩子輩,總之一定要滿足我上面說的兩個條件之一。”
“行,我覺得葉銳的思路沒問題,大家就按這個思路先分配,我們繼續追查。”
“诶,等等啊,市政監控不是自動追蹤,只追蹤劉嬌嬌家和公司附近的監控,萬一人家隐藏得更深呢?”會議室裏有人對監控提取範圍提出了質疑。
葉銳眼珠子一轉:“那就查她的消費記錄,查對應消費場所的監控。”
“消費記錄?”會議室裏一片嘩然,都知道大多數女孩喜歡買買,特別是劉嬌嬌這種收入不低的年輕女性,這樣查到什麽時候?
“她不是很忙嗎,需求大部分網購吧,現實出差不應該彭世賢買單?那剩下的不就有針對性了?”
葉銳認為彭世賢雖然摳,并且處處留了一手,比如利用彭望的賬戶給劉嬌嬌花錢,但是恰恰證明了他對劉嬌嬌應該還不錯。
平時兩個人出去,無論公私應該都是彭世賢買單。
那麽劉嬌嬌單獨出去的日子,不管是自己,還是和誰有約,都會有花錢的時候,特別是她還肯給對方生孩子,自然也會有付出。
只要他們一起吃飯,劉嬌嬌買過一次單,他們就能查到另一個人了……
“一起查。”顧添一錘定音結束了電話會議。
憋了許久的幹警終于你一言,我一語的發表看法,諸如什麽年輕人就是會玩,劉嬌嬌膽子大之類的。
葉銳笑着說了一句:“這兩貨都不是好東西。”
“年輕姑娘,想靠婚姻改變命運無可厚非,但是明知道人家有家室還貼上去沒有道德。”
“自己家有老婆孩子,還仗着有兩臭錢亂來,道德敗壞。她不圖你錢?圖啥?”
葉銳說完不解氣,還指着一幫比他小不了幾歲的幹警教育。
“踏踏實實做人,光明正大戀愛,別搞有的沒的,你看我們這麽多案子有幾個不是貪?”
“貪圖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也許會給自己招來橫禍。”
金錢如此,感情亦如此……
岸邊漁船大燈熄滅,只留下小小的一盞勉強照着甲板。
甲板上都有人,有的睡在地板上,有的躺在涼椅上,別扭的睡姿一看就不舒服。
整個港口黑乎乎一大片,分不清邊界,除了海浪的聲音聽不到任何機械轉動的噪音。
沒有發動的漁船根本沒有能力帶動空調的運轉,經過一天暴曬的船艙高熱無法入睡,這些守夜的漁民只能躺在甲板上獲得相對的涼快。
走過一個漁港,對于漁船規模幹警有了正确的認知,現在他們已經能夠通過漁船外形判斷,哪些船只是他們的走訪目标。
卓一鳴指着遠處黑乎乎的漁船,報出了模糊的漁船號碼,負責記錄的幹警手指快速滑過打印紙。“之前問過。”
這意思就是這艘船和和上一個港口的某艘是一個船主,他們已經了解過了。
一路經過七八條漁船都是了解過的,走到第九條船,號碼念出來,一群人腦袋湊在一起翻了半晌,終于查到了號碼,但是後面一片空白,沒有标注過任何信息。
甲板上躺着的人聽到動靜早早睜開了眼,看着陌生的一群人停留在自己的船前久久不走,他頓生警覺撐起了身子。
“你們是什麽人?大半夜來這裏做什麽?”
顧添亮明身份,詢問船主是誰。
“我就是船主。”
船主一骨碌爬起來按亮了旁邊杆子上挂着的吊燈,白色的燈光照亮了甲板,映出船主古銅色的皮膚,花白的頭發,飽經風霜的臉頰。
“你休漁期沒出去?”
“休漁期出去?逮着了罰死,在說我是漁民靠海為生,不幹那斷子絕孫的事情。”
“你什麽時候回港的?”
“耽誤了兩天,22號早上才回來。”
“喲,22號回來,還能找着這麽好的靠岸地,不錯啊。”葉銳左右一瞧,船和船之間都快連上了。
船主聽到說話聲,目光投向人群中坐在輪椅上的人。
他撇了撇嘴,緩和了僵硬的語氣。
“我家有條小船先過來占着位置了,要不然也得擠邊上去。”
船主解釋完問顧添他們究竟要做什麽。
“找人。”
“找人,找什麽人?這大晚上都是漁民。”
“我們想休漁期還開着船在海上飄着的人。”
葉銳的話逗樂了船主:“休漁期還在海上漂着有病啊,打魚會被抓,不打魚白花錢逛馬路玩啊。”
船主笑着笑着忽然聲音減小突然收了聲,他眉頭逐漸緊鎖,眼珠子斜在一邊,似乎想到了什麽很重要但又不确定的事情。
“你是想起了誰?”葉銳追問之下,船主眉頭鎖得更緊,仍然沉默不語。
“你想起什麽就說說,我們也要調查的,不會以你的話就作數了,記錯了也不要緊。”
顧添說完,船主扯了好幾下嘴唇終于不确定的開口。
“我那天往回走的時候,好像看見老彭家的船往外開,天太黑隔得有點遠沒看清,但是像……”
船主把船當家,會精心的裝扮,一個港口的船密密麻麻,但是認真看過去每一艘外觀都不一樣。
除了外觀設計區別,還有塗裝區別。
有的船主為了在外海相遇好辨認,會噴上一些獨屬于自己的記號。
“哦?你既然說天黑看不清,怎麽發現像的?”卓一鳴問。
“他家的船是最早在船身上噴夜光塗料的,一旦遇到光就會反射,我們都笑話他一把年紀了,出海打魚想吸引誰似的。”
“後來也有別的人效仿,但是圖案不一樣,白天能看仔細,晚上就看反光我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