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終章:運氣
終章:運氣
南追是在睡夢中突然被驚醒。
夢裏, 她看到一個面容窩囊的四眼模模糊糊地站在自己面前。
是今天在飯店被槍打死的那個四眼。
“我知道了,”四眼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可憐至極, 仿佛這輩子都沒受過這麽大的委屈,“你們作弊了。你們怎麽能這樣, 你們還是人嗎?為了那張破畢業證,就毀了我做億萬富翁的機會,尤其是你……”
四眼嚎啕大哭, 搞得她有點不好意思。
正要安慰一下, 手一擡, 打在了自己臉上。
她醒了過來, 看看手機, 才只睡了半個小時而已。
輕手輕腳地走出屋來,外面一片安靜。
周學禮竟然不在家?
她饑腸辘辘, 看到案板上擺着一只龍蝦還有一些新鮮蔬菜,猜到是他要給自己做飯吃。
南追是很懂得延遲滿足的,為了不辜負龍蝦, 她忍着餓打開冷藏櫃,從裏面挑了一根鹽水冰棍吃。
沒想到周老師挺懷舊,她好多年沒見過這種冰棍了。
她想起來他們在一起學習周學禮的背景時,蘭漪曾感慨:“別看哥哥看上去冷冰冰的, 他其實特別重感情特別長情, 不然也不會這麽多年,都還用樂隊的照片做背景。”
南追猜想,也許周學禮小時候就很喜歡吃這種冰棍, 所以現在都還會買。
正嘬得起勁兒,門響了, 周學禮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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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裏還拎着一個電腦包。
“阿周!”她雀躍地撲上去,涼冰冰的嘴唇在他臉上一親,“你去哪了?我起來沒看到你,吓死了……”
他空餘的一只手抱住她的腰,“剛才警察把我的電腦給我送回來了。”
南追眨眨眼。
她覺得屋子裏在方才那個轉瞬即逝的時刻靜得可怕。
下一秒,她反而笑了,拉着他,“你過來,我想和你玩兒一個有趣的事。”
“哦……”他有點意外,卻依言靠在了島臺邊。
電腦包被他放在了地上。
她坐在椅子上,向下拉他的褲子。
“诶?”淡漠的周教授頓時緊張,忙拉住她的手,“你……要幹嘛……”
她笑眯眯的晃了晃自己手裏的冰棍,暗示不言而喻。
他一怔,心開始失控狂跳。
雖然沒經歷過,但是畢竟是成年人,已經明白了。
淡定的面容随着逐漸粗重的呼吸裂開,此時的他看起來完全沒有那種運籌帷幄的樣子了,反而紅得有點無措和狼狽。
“不行……”他嚴肅地低聲阻止,“怎麽能讓你這樣……”
而身體又在說着相反的話。
“我說可以就可以。”她這樣說着,手上也用了力氣,強勢地攥住了他的手腕。
當然,他只要用力就可以掙脫,但是他沒有。
這種被控制的感覺讓他發軟,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牙齒咬住了布料,向下帶,涼涼的唇略過mermaid線的時候,掌中人一陣戰栗。
随後,詭異的冰涼直直電擊到了後腦,周學禮聽到自己的喉嚨裏發出了瀕死般古怪的聲音。
這是一種可怕的循環:
每當溫度變得溫暖,她就會開始吃冰棍,然後就是新一輪的寒冷……
不管是視覺、心理、生理,眼前的一幕都足以讓他大腦一片空白,縱然再如何努力歸攏思緒,也仍是失敗。
很可惜,冰棍被吃到的時候太少,所以開始随着室溫慢慢融化,一汩汩,順着她的手向下流着奶白色的糖漿。
“追追……”他完全被支配了,被無情的花豹殘忍地斷絕了生機。意識已經遠去,只剩下了最樸素的告白顫抖着重複,像哀鳴,“我喜歡你……我真的……很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她仰頭,認真告白,“阿周,我想永遠和你在一起。”
這頓美味的澳洲龍蝦大餐,終歸到了夜裏才吃上。
~
兩年後。
「追去南極洲:友友們,我回來了!」
「蘭小草:哇!大追回國了?我也回國了!聚起來!」
「猴子稱大王:聚會聚會!」
「文淑:必須請假了!」
「志赫:幾號,我在出差,現在要買票」
「鋼鐵也沒有我頭鐵:倒黴,我前幾天被袋鼠踹折了肋骨,回不去了,你們替我多吃點好的」
土撥鼠們又聚在一起了。
猴子現在混得很是順風順水,還特意定了個米其林一星的包廂。
“可以呀猴子,混得不錯嘛,這包廂的低消1萬5呢!”文淑一進門便情不自禁地感慨。
她仍然留着大學時的發型,但是眼鏡換了,衣服也變成了西服套裝,看着很是幹練。
“這算什麽呀,我們喬科長見多識廣,這我都還覺得拿不出手呢!”猴子說話的時候,油滑的氣息更濃了。
兩人正聊着近況,蘭漪和志赫也前後腳走了進來。
“哇!帥哥美女!”猴子誇張地表達了贊揚。
蘭漪畢業後也去英國留學了,現在是千萬粉絲的大網紅。她腦袋靈光,飛快找到了新賽道:穿着漢服去給國內的各個城市拍旅游宣傳片,在ins上也火得不得了,上個月還被評為了某市的旅游大使,給當地GDP拉了一波新高。
志赫則如願以償地去了大廠,穿着西裝,看着有了幾分精英人士的範兒。但是很明顯,大廠的工作量也非人能承受的,如今的志赫看起來有些憔悴,饅頭大的肌肉在緩緩消失,黑眼圈和眼袋倒是有了喧賓奪主的趨勢,不過據說他現在也是年薪百萬的人了,家裏的境況好了很多。
“猴子,你還是沒變。”蘭漪笑着。
“我就這鳥樣了,還能怎麽變呢!倒是蘭美女,更好看了。”
幾人熱絡地聊着,直到南追最後走了進來——
蓬荜生輝這個詞,不是白給的:
如雲的大波浪眼見得更油光水滑,一身的氣勢淩人,反倒叫人忽略了她的美豔和那些昂貴的奢侈品。
“哇——”幾個人情不自禁給她鼓掌。
到底是女王蜂,永遠這麽光彩奪目。
“好久沒見你們啦!”南追也很開心,大叫着擁抱了每一個人。
五個人熱絡地寒暄着,蘭漪尤其眼尖:“我的天,大追,你這都背上喜馬拉雅了,還是滿鑽,周老師沒少給你賺錢啊。”
“哪的話,這可是我自己賺的,不信嗎?”
“信,信,可你不是讀書嘛?哪來的這麽多錢啊!”蘭漪就算已經是百萬粉絲的網紅了,也沒有這個實力。
南追這才笑道:“開玩笑了,是我爸媽給我買的,慶祝我申請上了博士!”
猴子趕緊說道:“我看到你朋友圈了,真牛逼,真的蜂姐,我這輩子誰都不服,就服你。”
幾個人都熱切地祝賀她,又開始點菜,還跟遠在澳大利亞的錢建剛視頻了。錢建剛最近剛找了工作,還交了個挺溫柔的女朋友。
視頻裏,他負傷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女朋友舉着手機幫他視頻。
南追簡直笑得直不起腰來。
錢建剛不敢大笑,一笑傷口就疼,只好咧嘴:“你們別笑,我真的疼得動都動不了了!”
為了報複,錢建剛一口氣買了十個袋鼠蛋蛋的零錢包準備回來送人。
酒過三巡,大家又不免聊起來當年的事了:
叢耀侯喝得臉通紅,舌頭都大了:“我現在想想,當年真的太兇險了。我都佩服那時候的自己,咋啥都敢幹呢?嘿嘿,而且後面咱們光顧着高興了,都忘了還得給學校發密碼了。”
文淑也吃吃笑着:“結果學校強制破解,數據損壞了,大家都得重考。”
蘭漪:“就是吓人呀,那個小偷的頭目是個神經病,真把我們打死了,他也不用償命的。說起來,還要感謝那個間諜,他去搶槍,偏巧就給有咱們卷子的那個電腦打壞了。”
猴子不在意:“反正要重考的,沒打壞也沒事兒,不過我确實覺得間諜哥死得很冤。”
“敬間諜哥。”南追舉杯。
大家笑了,也都裝模作樣地舉杯:“敬間諜哥。”
徐志赫喝完才說:“其實我後來有聽同學說,重考是因為有一個班先出了成績,被發現了集體作弊,學校覺得影響太惡劣了,所以才都改成線下考的。”
“唉……”蘭漪搖頭,後怕,“我最後能僥幸過,真的多虧了大追的課件。”
和其他人不一樣,蘭漪是在和專業的倒數後十名競争,盡量避免做被刷掉的那個。
她補考之後,幾乎是擦着邊過的。
叢耀侯也想到自己被綁架的事:“我和剛子能被救出來,也真的都多虧了蜂姐。”
文淑望着南追,很真誠地豎起大拇指:“大追,你是這個!我也就服你了。”
說着,大家都動容了,又敬南追酒。
南追也嘆氣,仿佛想到了那無數個難眠的日夜。
當年的事,其實對他們并非完全沒有影響的。
文淑已經開始說自己的感悟了:“其實我這個職位,油水是最多的,前面兩個局長都因為回扣下馬了,上面的動了,我才被提拔的。平時說要給我回扣的人很多,但是我都忍住了。”
那麽多錢,她并非是沒有心動過,但是只要心動,當年痛不欲生的折磨就會卷土重來。
而她的身邊,已經沒有另外一個南追可以幫她了。
文淑決定徹底管住手。當然,她的學習能力不止于此,她總能看到別人的長處,很快就學會了南追那種處變不驚的冷靜,工作中不管遇到什麽變故,永遠沉靜得像定海神針,很受領導喜歡。
“我也是!”蘭漪說道,“我現在在英國讀書可刻苦了,有一次有人問我要不要一起打小抄,我都拒絕了。我想,這要是出了問題,我去哪找大追幫我呢。不過,我這次真的努力,不出意外的話,我畢業的時候,成績應該會是專業第一。”她雙手合十,笑得很自信,“我終于靠着自己的本事畢業了,我現在也是真的學霸了。”
這麽好的成績,她自己都意外。曬出來的成績單又給她拉了一波學霸的熱度。
她現在的網紅地位很穩,找工作也很順利。
一說這件事,南追反而激動了,覺得自己堪比先知:“我說什麽來着?我早就覺得你很适合學習了!以後誰再說你不适合學習,你就賞ta大比兜。”
能考上自由大學,難道是全憑運氣嗎?
志赫自然不用說了,他從來都是很穩妥的一個人,一次出格就給他吓得半死,現在也就是本分工作而已,連大廠派系內鬥都不怎麽參與。
倒是一直不着調得像個法外狂徒的猴子,也手舞足蹈地說自己改過自新了:“我們那個公司的系統,要我找,能找出一百個漏洞來鑽,但我可是管住爪子了。我想,萬一出了事,可沒有蜂姐給我兜底。所以,年終我給漏洞彙總了一下,變成建議書,老板都震驚了。不瞞你們說,”他得意地摸着自己锃光瓦亮的猴毛,“以後,你們得叫猴總了。”
“哈哈哈哈哈哈!”
幾人笑着,為他高興,又擠兌他:
“狗屁猴總。”
“叫猴王好了。”
“猴總小心發福,你現在肚子都有點大了。”
猴子又說:“剛子昨天還和我說,他現在考試也老實得很,生怕又被綁架了。之前的事,可是給他吓尿了,他還在心疼他那個玩偶呢。”
商丘貓快要成為錢建剛一輩子的遺憾了。
“但是,我還是有一個疑惑啊。”蘭漪擦着笑出來的眼淚,說,“你們都不好奇嘛?當年那個紅色的硬盤裏,到底是什麽啊?”
叢耀侯:“對啊,我特意去問了,但警察沒告訴我。蜂姐,你沒問問周老師,裏面到底是啥,為什麽那些人都在搶?”
南追無奈地笑:“我問了,我也很好奇,但是他就是不說。”
“那就是po站沒跑了!他不敢告訴你,是怕你嫌他猥瑣!”文淑大聲下了結論,大家都笑了,又說起來這事牽扯出來了衛濂家裏貪污的事——
衛濂因為協助轉款又不肯歸還贓款,也被判刑了,等服完刑,大概也七老八十了。
“好了好了,不聊那個活該的家夥,來來,我幹了,你們随意……”猴子張羅着喝酒。
聚會一直熱鬧到了11點,幾人才依依不舍地告別。
臨分開時,蘭漪是最後一個走,有點遲疑地問南:“大追,你還記得康司平嘛?”
南追洋溢着笑的漂亮臉蛋一冷:“那好像還是很難忘懷的。”
她有時候會不太記得康司平的長相,有時候又會詭異地記起他來找自己求和的時候。
如果當時周學禮和土撥鼠們都不在,她現在或許是和他一起出國了吧……
蘭漪:“他這些年一直都沒找對象,一直問我們要你的聯系方式。”
“哦……”南追應着,沒說話,只是冷哼了一聲。
“我還以為他和邱若霞肯定能結婚呢。結果邱若霞一畢業就跟本校的一個男生結婚了。康司平好像也不在乎,他還對你念念不忘。”
南追笑笑:“也許終于發現,這個世界上肯真心對他好的,只有我一個吧。人嘛,緬懷前任未必是多麽深情,不過是找不到更好的罷了。”
而她,毫無疑問是個無法逾越的巅峰。
“哇,你現在都這麽通透了嗎?唉,要我說也是,他自作自受!”蘭漪笑了,又問,“哥哥對你還好吧。”
“當然很好啦。”
蘭漪眨眨眼,笑得意味深長:“能一夜七次嗎?”
“诶?”南追有點訝異,“好奇怪,你怎麽也在說一夜七次。上次他也非要一夜七次,搞得自己面如土色的。”
這是什麽詭異的讨好她的指标嗎?勝負欲這麽強……
蘭漪一下子心虛了:“啊,可能就是覺得,你這麽厲害,可能是會喜歡七次的類型嘛……唉,不說了不說了,我得回去了……”
“哦好,等我結婚,請你和文淑做伴娘怎麽樣!”
“好啊好啊,一言為定!”蘭漪跑遠了。
和夥伴們分開後,南追沒回周學禮那——他要出一個短差——她回了父母家。
爸媽都睡了,她自己輕手輕腳地回了屋,把包小心放在了衣帽間裏,這才卸妝,洗澡,舒舒服服地躺到了床上。
同學聚會,回想起往事實在難免。
康司平無法釋懷她,那再正常不過了。
因為這些年,康司平其實有聯系上過她。每當他自言自語到快要絕望地時候,她又會突然冒泡,搭理他一下,然後又消失。
這樣折磨着康司平當調劑,她覺得挺有意思的。
後來,因為怕周學禮知道,她連折磨也沒了心情,就徹底拉黑了,康司平應該會難受瘋了吧。
她翻了身,看到手機亮了,是一條信息發來。
「敬愛的南女士,感謝您為漁村希望小學捐款500萬,建成的教學樓将會以您的名字命名。」
南追笑了笑。
她想起來文淑的話。
有了小錢,就買黃金;有了大錢,就捐贈,建學校。
是的。她有大錢。
懶懶地打開了UBS的app——她每天都要檢查一下自己在瑞士銀行的賬戶。
賬戶餘額折合成rmb:
1億3千7百萬.
原本有9200萬,如今在理財團隊和她個人的理財下,已經更加可觀了,她買下這個昂貴的包,甚至只用了其中很少的一點點利潤。
原來,真的有了很多錢,想要悄無聲息地花掉,也挺不容易的。
南追笑了。
大概所有人都以為,錢在之前的u盤裏吧。
後來雖然通過監控找到了u盤掉在了咖啡館,卻已經被格式化了。
調查那個撿到u盤的男孩時,她是一起去的,對方那個捶胸頓足的表情,她至今想起來都還覺得好笑。當時,她可是裝作很憤怒地罵了他,說他占便宜沒夠,以後成了不大器,給那人罵得面如土色。
實在蠢得惹人憐愛。
其實呢,最後一次見康司平的時候,她故意把u盤放在包的開口袋子裏,又故意動作大了一點,讓它掉出來,留在了沙發縫隙裏。當然,動作要自然些就是了。
當時,咖啡館沒人,康司平忙着祈求她的原諒,沒有人會注意到。
而U盤裏面的東西,早就被她轉走了。
事實上,她打從一開始就發現了,周學禮那個硬盤裏的賬號密碼,其實是比特幣的冷錢包。她當時看到,心差點跳出來,但是沒有表露出來。
就算志赫當時沒有把東西交由她保管,她也會想辦法找到借口來保管。
也正是因為知道這是一筆巨款,蠢賊和間諜争來争去的時候,她才能那麽穩準狠地抓住他們的心态和情緒。
面對這樣一筆巨款,誰不想獨吞?不管是蠢賊還是間諜,他們的貪婪,也是可以離間他們的東西。而且那個間諜雖然聰明,卻并沒有她這般掌控團隊能力。
誠然,她想把猴子和剛子救出來,但是讓她花費一個億,就算是親兒子也絕無可能,何況是兩個害她倒黴至此的同學?
這個世界上又有幾個人,會在一個億和不太對付的普通同學之間選擇後者呢?她肯為他們動腦子,就是菩薩降世了。
雖然最後賊們敢找上門來令她始料未及,但是運氣最終幫了她一個大忙。
她毫發無損,反而是間諜被打死了。不僅如此,周學禮說,那臺裝有完整試卷的電腦,也被打穿了。
令她很感動的是,周學禮并不那麽在乎錢,仍然對她關懷備至,從來也不埋怨懊惱。
但,她也只是感動而已。
她當然是愛周學禮的,越和他相處越愛,喜歡他偶爾的冷幽默,喜歡他在床上那麽賣力,喜歡他體貼,還喜歡他的知識儲備并不局限于專業,和她永遠有聊不完的話題。偶爾,她也會賢妻良母一把,做點愛心便當,把教授感動得不行。
但人嘛,不好說。她能保證自己不變心,但是保證不了周學禮。
固然,周學禮變心的幾率很小,但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反正已經結婚了,他的財産,有她的一半。她只是提前取走了,想來周老師是不會介意的。
放下手機,她打了個呵欠,又覺得有點好笑。
當年的六只土撥鼠,另外五只都突然浪子回頭似的悔過了,唯有她,反而更“壞”了。
曾經的“南大俠”,總是一腔熱忱地幫別人,好說話,義氣為先。
猴子說她喜歡別人對她感恩戴德,或許是有,但更多的仍然是來源于她的善良和不計較。
但現在她知道了,這個世界上,值得幫助的個體其實屈指可數。她的幫助和義氣,可能在外人看來,還是愚蠢的表現。
現在,已經沒有南大俠了,只有審時度勢、權衡利弊的南将軍。她會捐款、做慈善,但她很少對個人傾注善心了。
那曾經善良到有點傻氣的自己,也只會在緬懷過往的時候才被想起……
可是,她也覺得自己并不算壞。這些年,多少老師明裏暗裏想要她變身學術妲己,她底氣十足,一手一個舉報。
也許,她只是從白色變成了灰色?
世界,本也不是非黑即白、非對即錯的。黑與白之間,是大面積深深淺淺的灰。
臨近入睡的時候,她又忍不住想,周學禮有兩臺筆記本,被打壞的那個,真的是有他們卷子的那臺嗎?
他之前到底有沒有看過那些卷子?
如果看了卷子,再加上那些人說過,紅寶石硬盤一直在她這,那他是不是也會猜出,錢可能被她卷走了?畢竟,她前一陣子為父母買了房子和車,他都只是殷切地幫忙挑選車型和戶型,沒有多問。
也許他根本從頭到尾都知道?
如果他根本就是借勢而為呢?
現在想想,其實很多個瞬間,周學禮都透露給了她一些關鍵信息。
到底是無心所為,還是在提醒她?讨好她?
也許,就算被打壞的電腦并不是有卷子的那臺,他也會裝作不知道輕輕揭過?
畢竟,她一開始并不喜歡周學禮這樣傲慢板正的性格。但吊橋效應讓她動心,愧疚感令她長情,錢又令她安全感爆棚,美色和魚水之歡令她神魂相予……
他對她真的太好了,她總是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被愛着,被重視着……
她漸漸有點相信,自己在他心裏真的比一個億更重要,或許,也會比一些世俗的原則更重要……
潘驢鄧小閑,一步步,導致她如今也如此深愛着他……
所以這些問題,她平日裏并不會細究。它們只會偶爾不安分地冒頭:午夜時分、睡夢正酣時,會忽地飄進她的夢裏。
但她總是強勢地屏蔽掉它們,否則她會有點不安。
該認真的事要認真,而有些事,糊糊弄弄也行。人生,畢竟不能事事都計較。
周學禮如此毫無保留地愛她,那她也就默認,被打穿的電腦,剛好就是有卷子的那份。
她相信,籃球在球框周圍轉圈,吹來的那陣風,幫了她。
這就是一個人成功必有的決定性因素——運氣。
至于錢,她永遠不會吐露一個字的。
或許,你也知道她的城府有多深。哪怕醉酒、全麻、老年癡呆、被槍指着,她也會對一切人守口如瓶。
「一将功成萬骨枯」。
女王蜂的身下,沒有枯骨,只有被她帶進墳墓裏的秘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