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chapter40
chapter40
下午第三節課下課鈴聲打響。
駱覺溪目送着任課老師出了教室，回過頭，望向林虛舟的座位處。他恰起身步入過道，途經她身側，在她課桌上丢了個小紙條。
——“先走。有事打我電話。”
與前幾日只有兩個字的紙條稍有區別，多了一小行字。
對于他昨晚的那一身傷，她仍沒能問出緣由。
駱覺溪心不在焉地将紙條收進口袋，稍一琢磨，起身跑出了教室。
在和後座同學說話的何露看她突然跑了出去，戛然止了話音。探頭出窗，順着她追趕的方向看去，瞧見了大步走在前頭的林虛舟。
她總覺的這個林虛舟有些礙眼，就跟之前的沈知凡一樣。
兩人之間隔了一段不短的距離，一前一後行至醫務室後頭的校牆邊。
遠遠的，瞧見林虛舟撸起袖子打算翻牆，駱覺溪急忙沖他喊了一聲。
“林虛舟！”
剛把衛衣帽子戴上的林虛舟聞聲停步，側身看向了她。
駱覺溪氣喘籲籲地站到了他面前，捋了捋被風吹亂的額發，問：“你今晚還是會很晚回來嗎？”
“大概率會，”他話音稍頓，“但你要是有事，給我打電話我就回。”
“那你能告訴我你晚上去哪打工嗎？我放了學直接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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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方便。”
“是……我不能去的地方嗎？”
“嗯。”
“是什麽樣的地方？我為什麽不能去？”
他沒有回應她的問題，壓了壓帽檐。
三兩步走去牆邊，踩實樹下壘成一摞的磚塊，借力往上一躍，一手攀住牆邊，利落翻了出去。
他到底是去哪裏？他身上的那些傷究竟是怎麽回事？
沒能從他口中探得答案，她微微皺眉，仰頭看着他消失的方向。
“小溪。”何露在身後叫她。
駱覺溪回了神，轉頭看向朝她走來的何露：“你怎麽來了？”
“跟着你來的啊。”何露抱臂站到她身邊，看向她方才在看着的那堵牆，道：“林虛舟又翹課了？還真是沒規矩。這樣的爛人你少跟他一起玩，小心被他教壞。”
“他不是爛人。”駱覺溪道。
“這麽肯定？”何露抱臂的手指輕叩了兩下，轉頭看她：“你真的覺得，自己很了解他嗎？”
“未必，”駱覺溪迎上了她的目光，“畢竟就算是我認識了這麽多年的你，我也未必完全了解。”
何露愣了一下，轉瞬似是聽了個笑話般，噗呲笑出聲：“讨厭，又亂開這樣的玩笑。”
“是不是玩笑，你自己心裏清楚。”駱覺溪道。
何露清了清嗓子，裝聽不明白她這話的意思。見她回過身往教室方向走，她跟了過去，打着商量的口吻道：“小溪，今晚我去你那住吧。我們好久沒睡一個被窩裏聊天了。”
駱覺溪搖了搖頭：“不行，不方便。”
“我打地鋪也行。”
駱覺溪本就有些惱她對林虛舟的無端诟病，這會兒又被她一再糾纏，更為火大，聲都揚了一個度：“何露！你總這樣有意思嗎？”
“怎麽還生氣了呢？你這脾氣可是見長了啊。行行行，我不住。”何露看着很好脾氣的樣子，繼續與她說着軟話：“那我晚上陪你一起回去總可以吧？我就是想知道你現在住哪兒，保證送完你就走。”
駱覺溪注意到周圍有人因她方才亮的那一嗓子在頻頻往她們這處看。
知拗不過何露，不想再與她起不必要的争執。她沒吭聲，腳下步子又快了些。
*
何露果然就如她所言，陪着她在學校一起等到了快關教室門的時候，才與她一起離校。
就算駱覺溪已經告知她舅舅家可能會有追債人守着，她依然堅持要一起去。既是甩不掉她，也就只能任由她跟着自己。
一路上何露顯得很興奮，不時與她提起從前兩人一起結伴歸家的那些舊事。
駱覺溪興致缺缺，沒什麽話，滿心思都在琢磨要是舅舅家還有追債人在的話，她還能去哪兒落腳。要去秘密基地嗎？林虛舟雖是給了她鑰匙，但她真貿貿然去了那裏，是不是也不太合适？
不知不覺到了舅舅家門口。
有個人影在門外徘徊。
駱覺溪被那道人影吸引了注意力，凝神細看，待近了，才發現是丁秀珍。
“哎呀，小溪，你可算回來了！”丁秀珍一看她回來了，三步并作兩步地迎了過去，語氣關切道：“你昨晚去哪兒了？我擔心了一晚上。”
擔心？駱覺溪驚訝看她，對她突然轉變的态度有些不解。
“你昨晚沒回來？”何露納悶道。
丁秀珍看向了一旁瞧着臉生的少女：“這位是……”
“我是小溪的好朋友，我叫何露，阿姨你也可以叫我露露。”何露笑盈盈道。
“哦，是露露啊。我們家小溪承蒙你在學校多照顧了。對了，來都來了，要上家裏坐坐嗎？”丁秀珍客套道。
這不太像是她平日裏會說的話。駱覺溪愈發覺得奇怪了。
“好啊！”何露歡聲應道。
屋裏傳來一聲椅子踹翻的動靜。哐當一聲響，伴着駱書陽極不耐煩地咒罵聲：“媽的！現在是什麽人都能進咱屋來了是吧？都什麽毛病！這麽晚了折騰個屁，嫌昨晚家裏不夠熱鬧？”
何露循聲往屋裏看，瞧見了一張似是在哪兒見過的面孔。
“這我兒子，青春期，叛逆着呢。”丁秀珍回頭往屋裏看了兩眼，尴尬道：“讓你見笑了。”
“不會。”何露收回目光，猶豫了一下，道：“要是不方便的話，我還是改天再來拜訪吧。”
丁秀珍點了點頭，順話道：“也是，現在畢竟天色太晚了，太晚回去家裏人會擔心的。那就改天吧，改天記得來找小溪玩。”
“好的，阿姨再見。”何露沖她擺了擺手，轉頭朝駱覺溪道了聲：“小溪，我走了啊。”
駱覺溪點點頭，“嗯”了一聲。目視着她騎車走遠，聽丁秀珍催她進門，她把自行車停好，尾随着丁秀珍進了屋。
“餓了吧？舅媽給你煮了點湯圓，”丁秀珍彎腰把倒地的椅子扶起，“趕巧你回來的時候剛關的火，這會兒還熱乎的。你快去桌邊坐着，我去給你盛碗湯圓來。”
駱覺溪不明所以地盯着她看了又看，有些不習慣她這般親切的态度：“不用麻煩了舅媽，很晚了，你早點休息。”
“不麻煩，”丁秀珍說話間從廚房盛了碗冒着熱氣的湯圓出來，“來，趁熱吃。”
“舅媽，你怎麽……”駱覺溪欲言又止。
丁秀珍從廚房又拿了勺出來，替她拉開椅子，招呼道：“快別愣着了，快來吃。”
這個點确實是有些餓。
駱覺溪摸了摸空空的肚子，沒再僵着，放下書包在椅子上坐下。拿勺吃了口湯圓，見坐在對面的丁秀珍一直在看着她，她有些不自在地把臉埋得更低了些。
吃完湯圓，身體熱乎了。
駱覺溪總感覺丁秀珍怪怪的，沒敢在樓下久留。洗漱後匆匆回了閣樓，鎖上門。她走去窗邊往對面看了一眼，對面的閣樓還沒亮燈。
聯想起前一夜林虛舟身上的傷，她隐隐有些不安。從書包裏拿出手機，給他發了條短信。
【什麽時候回來？】
抓着手機等了會兒，他回了消息過來。
【快到了。】
确認完消息，駱覺溪把手機收進口袋。
躊躇片刻，她開了門出去，順着樓梯輕手輕腳地往下走。
“上哪兒去？”丁秀珍突然亮了一嗓子。
很兇的語氣，像是下一秒即将破口大罵。
樓下明明都已經熄燈了，駱覺溪沒料到她這會兒還沒回房，被這動靜吓一激靈。
循聲看去，瞧見丁秀珍不知何故睡在了沙發上。
與她目光撞上，丁秀珍光速變臉，又恢複了笑眯眯的和藹模樣。她掀開厚毯扶了扶耳後的髻，從沙發上坐起：“去哪兒啊小溪？這都已經很晚了，還是擱家待着吧，外頭不安全。”
“舅媽，我有點事需要出去一下。”駱覺溪道。
“什麽事啊？要這麽晚出去？”丁秀珍問。
“有東西落同學那了，出去拿一下。”駱覺溪尋了借口道。
“這樣啊。”丁秀珍面色怪異地默了數秒，點了點頭。拿起搭在沙發扶手上的外套，給她遞了過去：“再加件衣服，外頭冷。”
駱覺溪搖頭拒絕，但拗不過她一再堅持。躊躇片刻，她往丁秀珍面前走近了幾步，雙手接過外套，道了聲謝。
“別怪我多心，你也知道你舅惹的那些事。”丁秀珍想了想，不放心道：“你一個小姑娘大晚上出去不安全，要不舅媽陪你一起去吧。”
見她作勢要起身，像是真打算陪她一起出去。駱覺溪頓時慌了，一個箭步沖出了門：“不用了舅媽，你睡吧。我很快就回來。”
在滿地找鞋的丁秀珍一擡頭，已經看不到她的身影了。她只得作罷，提了聲量道：“那你可得早點回啊！”
“知道了！”駱覺溪匆匆應了一聲，關上了門。
行至四面來風的路口。駱覺溪往回看幾眼，确認丁秀珍沒跟出來，暗松了口氣。
走去林虛舟家的屋門前，尋了個避風的地方，她裹緊了披在肩頭的外套往林虛舟歸家的方向張望。
等了沒一會兒，聽到有自行車騎來的動靜。
她盯着暗處漸近的黑影細看，瞧清了是林虛舟，急忙快行了幾步去迎他：“林虛舟！”
他聽到了她的聲音，騎得更快了些。
至她身旁，他捏住剎車一腳撐地，停了下來：“怎麽在這？你舅舅家裏還有催債的？”
“不是，是我有點不放心你。”駱覺溪緊盯着他的臉。他的帽子壓得很低，偏暗的光線下能看出他的臉上有新傷。
她皺了眉，往他面前又走近了幾步，伸手欲捧住他的臉看仔細：“你的臉怎麽了？給我看看你的臉。”
林虛舟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欲觸碰他的手。
“林虛舟，你……”駱覺溪愣了一下，猜測道：“你該不會又跟人打架了吧？”
林虛舟偏轉過頭，把衛衣帽子壓得更低了些，試圖轉移話題：“你身上這件外套怎麽回事？不像是你的衣服。”
“是我舅媽的衣服。”駱覺溪一語帶過了這個話題，追問道：“現在問題的重點不是這個，是你的臉。你臉上的傷，到底是怎麽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