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病
大病
“我回頭轉告他”沈時摸了摸鼻子，随便夾了一筷子菜放進碗裏，“這次，又打聽到了什麽…”
“說是發現有一位陌先生，這些年一直在為那所小學捐款。正巧有人在打聽，多方合計後發現陌苒是陌先生的女兒，之前在這所學校短暫讀過書，後來便定期捐款了……”沈父裝作不經意地看了一眼沈時，“小時，還說那個陌苒也是在A大讀書，說不定你們什麽時候見過呢？”
沈時感受到後背的衣服微微粘在了皮膚上，一絲絲不知名的冷氣從腳底瞬間傳到大腦。他努力抑制着想要發抖的腿，站起來，“我去買瓶可樂…”
說完抓起手機，沒顧上父母的反應，奪門而出。
沈時一口氣跑到便利店，拿起冰櫃裏的可樂灌下去大半瓶，才感覺到渾身的血液回到它們應在的位置。
“居然，居然是一個人？”沈時慢悠悠地踢着路邊的小石子往家走，“陌苒，你這些年，都經歷了什麽…你，還會記得我嗎？”
等沈時回到家，發現父母都放下了筷子，圍坐在餐桌旁說着什麽。看他回來，擺手招他過去。
“咳咳。”沈時清了清嗓子，準備迎接父母的提問，“爸，媽，你們吃完就先準備休息吧，一會兒吃完我收拾…”
沈時父母看了一眼對方，會心一笑。沈母看着沈時，帶着一絲調侃，“小時，你是不是碰見陌苒啦？剛才你聽到就硬挺挺的僵做了一會兒站起來就跑…是不是…”
“媽！不早了，今天你們也挺累的，早點休息吧。”沈時說着攬住父母将他們強行送回了房間，回到餐桌坐下才仰頭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沈時草草地打掃了飯菜，收拾好坐在客廳發呆。他還是感覺內心有股抑制不住的沖動，想去陌苒的樓下，想見她……
“啊-”沈時看着天花板，想努力調整呼吸。然後發現腦子裏都是陌苒的身影，心跳不受控制地極速跳動。
最終他還是沖了個涼水澡，躺在床上才感覺好了一點兒。
“陌苒…陌苒…”沈時呆呆地看着手機屏保，呢喃着，“沒想到我們還能見面，這樣，也已經很好了。我以為…我們再也沒有機會見面了…”
沈時側身蜷縮起身子，把手機放在心口的位置抱着，不知道什麽時候就進入了夢鄉，沒有注意到一旁孤零零的被子。
A城的天氣像小孩子的臉，說變就變。
昨天還是晴空萬裏，今天就變得灰蒙蒙的。
走在清晨的迷霧中，沈時覺得他的頭昏昏沉沉的，有些辨別不出方向。
照常去店裏拿餐，被告知已經有店員送去了。
“小時啊，看你最近狀态不好，送餐的事有人管着，先別急，沒事休息休息，啊…今天天氣不好，回頭拿把傘走，別忘了！”
沈時模模糊糊聽見李叔這麽說，轉身往外走。沒有注意到門口被遺忘的傘。
來到學校上課的時候，沈時下意識地往陌苒的宿舍樓走去，走到才發現今天不用送餐。他搖搖頭正打算去教室，看見陌苒和幾個女孩兒有說有笑地走出來。
沈時下意識地拉低帽檐，站在一棵大樹後，癡癡地看着陌苒的背影，直到轉彎再也看不到，才轉身往教室去上課。
“诶，沈時！”沈時看見一個同學拍了拍了他的肩膀，“老師喊你…”
他這才發覺剛才似乎又走神了，站起來讨好地對老師笑了笑。
“沈時，是吧，長得帥也要聽課的呀！”沈時看見一個頭發花白但神采奕奕的小老頭兒，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對着他說，“你就是那個什麽，表白牆上的校草？”
可能是之前只聞其照不記其名的緣故，原本還沒有多少人注意到一襲黑衣坐在角落的沈時，這下被老師一說，原本死氣沉沉的教室瞬間引起了轟動，衆多人開始看向沈時。
沈時一下子沒适應大學課程上被當成猴子這種情況，低着頭微蹙着眉，冷臉站着不說話。
“好了好了，坐下吧！”小老頭看達到了活躍氣氛的目的，開始繼續講課……
沈時在發呆中很快熬到了下課。他想，偷偷看一眼應該沒關系吧？萬一陌苒出了什麽事他還能幫忙……
沈時說服了內心，擡腳往陌苒宿舍樓走去。沒注意現在有的人已經悄悄去上第二節課了。沈時站了許久都沒有看見陌苒的身影，看見有人拿書出去才反應過來陌苒可能去上課了……
“诶，可能，今天不宜見面吧…”在沈時猶豫要不要走的時候，見小黑學長踱步來到他腳邊，繞着圈兒喵喵地叫着。
沈時往旁邊走了幾步，小黑也跟過去，蹭蹭他的褲腿。
“你怎麽這麽可愛啊？”沈時想這應該是天意吧！既然這樣那就陪小貓咪玩會兒，順便，等會兒陌苒……
沈時剛蹲下，小黑就跳上他的腿，喵-，他也沒養過貓，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但還是摸了摸小黑的頭。小黑一臉享受地蹭進了他的胸口，沈時看着不自覺笑了。
陌苒想那麽好的一個女孩兒，應該也喂過摸過周圍的小貓咪吧，“小貓咪，有沒有一個很漂亮很溫柔的姐姐跟你玩過呀？”
喵-，沒想到小貓咪會回應，沈時笑彎了眼，想着就算看不到陌苒看見了她摸過的小貓咪，今天也很滿足了。
沈時和小貓咪玩的開心，沒有注意遠方黑壓壓的雲以極快的速度超這邊卷來。伴随着一陣冷風，小貓咪嗖地一下跳下沈時的腿，看了他一眼往草叢裏跑去。
聽見周圍明顯熱鬧起來，沈時看見熙熙攘攘的人群往女生宿舍樓走來。他站起來戴好口罩壓低帽檐往樹後站了站。
只聽一聲巨響，天空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毛毛雨，過路的同學開始加快腳步往前走，有的頭頂着書，有的打着傘，有的用手擋在眼前……
怎麽還不見陌苒呢？是過去了嗎？是不是沒帶傘回不來？
沈時感覺過了一個世紀，雨下的越來越大，還沒看到陌苒，但是他又沒有她的課表，不知道在哪棟樓，只能瞎着急。
又過了許久，才看見陌苒和一個臉圓圓的女生擠在一個傘下，有說有笑地往宿舍樓走去。
沈時看見陌苒的狀态不算差，也沒有被淋濕，松了一口氣，看到她們進宿舍樓，才注意到他的衣服已經濕透了，被風一吹忍不住地打冷顫。
果然，等沈時回去後發現頭昏昏沉沉的，眼皮睜都睜不開，下午的課肯定是上不了了。他撐着請了假，才沉沉睡去。
沈時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的事情了。
他一睜開眼，發現父母齊刷刷站在他床前，狹小的房間變得擁擠不堪。
“小時，你終于醒了！”沈母伸手探了探沈時的額頭，“昨天回來怎麽叫你都不應，全身發燙，吓死媽媽了，我和你爸爸輪流給你物理降溫才沒那麽燙，差點連夜送去醫院，現在感覺怎麽樣？你起來我們去醫院看看吧？”說着就要拉他起來。
沈時強撐着精神，“媽，就是昨天淋了雨，簡單的小感冒，現在感覺好多了，真的，休息休息吃點藥就好啦！”
沈父也給沈時幫腔，“小時說的對，大小夥子年紀輕輕的，小感冒不用那麽緊張……”
“不是你昨天晚上着急忙慌的樣子了，不是你…”看沈母開始數落他，沈父一邊回答“好，好，好！”一邊攬着沈母往外走，不忘回頭對着沈時眨下眼睛，留給他一點隐私空間。
沈時轉頭看見床頭櫃放着藥，還有微微冒着熱氣的水。喝下後感覺腦袋還是暈暈的，沒多久就又睡過去了。
大概是太久沒生病了，這一病，沈時直接躺了一個星期才感覺活過來。
沈時一個星期沒去學校，也一個星期沒見過陌苒了。
于是他好了的第一天就主動去店裏，再三和父母保證盡力而為，不會累到，才接過一部分給學校的學生送餐的活兒，當然這一部分很巧妙的包含了陌苒。
當天下午有空，沈時迫不及待去店裏取餐，騎車晃晃悠悠去了學校。
來到陌苒的宿舍樓下，放下後清了清嗓子，給陌苒撥通電話。
“您好，是陌苒嗎？這邊已經為您送到，請及時用餐哦，祝您用餐愉快，再…”沈時感冒後的嗓子還沒完全好，聲音低低沉沉又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竟別有一番韻味。
“沈時？是你嗎？”陌苒一下子就聽出了沈時的聲音，畢竟比起普通的送餐員，優秀的外表總是能更快的讓人記住。
“對，我是沈時，您是有什麽新的飲食習慣需要調整一下嗎？”沈時聽到陌苒記住了他，開心了一下，但也只有一下。想着換成是誰見過幾次，陌苒都會能記住他的吧。叫他肯定是因為有新的飲食習慣需要調整，別想太多，能記住他已經很好了，能時不時看見陌苒，還能聊兩句，不管是因為什麽，都已經很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