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試探
試探
十二月初, 天氣已然寒冷,露臺上寒風刮過,喻笙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孟西洲大衣敞開, 斜斜倚着欄杆,指間一點猩紅, 他正擡頭仰望月色, 不知在想些什麽。
青白色煙霧升起, 淡淡的煙味沿着空氣傳來, 喻笙皺了皺眉, 轉身便要離開。
“喻笙。”孟西洲忽然叫住她。
喻笙應聲停下腳步,微微偏過頭,餘光裏, 孟西洲摁滅了煙,丢進露臺藤編小桌上的煙灰缸中。
“喻笙。”他又喊了一聲。
喻笙轉過身,她擡起眸子, 皺眉問道:“什麽時候學會抽煙了?”
在她的印象當中,孟西洲不會抽煙,有一次兩人吵架, 孟西洲抽了根煙,被她聞到, 好一頓說他。
許久未見,她覺得詫異。
孟西洲微低着頭, 神色淡漠, 望向喻笙的目光卻有些傷感, “和你分開後。”
以前他從不抽煙, 喻笙不允許他抽煙,他自己也不喜歡煙味。
和喻笙分開後, 他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覺。
他學會了酗酒,抽煙,怎麽能讓自己忘掉煩惱怎麽來。
不想讓喻笙覺得他在賣慘,頓了頓,孟西洲又說道:“工作壓力也大。”
等身上煙味稍稍散了些,他朝喻笙走了過來,在她面前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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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能見到你,很開心。”像是故人初見,孟西洲笑着寒暄,“還有,上次的事情,抱歉。”
他不該私下調查周卓然,這是對喻笙的不尊重。
那天是他太魯莽,拿着周卓然的資料直接去找喻笙。
後來他想了想,無論是誰,得知自己或者身邊的人被私下調查,都會感到不高興。
喻笙生氣是應該的。
他想追她,總得拿出誠意。
喻笙皺眉,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
孟西洲說的是周卓然的事情。
思忖片刻,喻笙回道:“沒關系,但是以後最好不要再調查別人。”
周卓然和前任怎麽樣,和她并沒有關系,只是,孟西洲沒有權利調查別人的隐私。
孟西洲像大學時那樣,聽話地點了點頭。
他目光沉靜,能讓喻笙站在這裏,安靜地和他說兩句話已經是奢求。
他知道不能急于一時。
頓了頓,他才說道:“工作室怎麽樣?現在已經步入正軌?”
他好像一個老朋友,不經意間問起朋友現在的狀況。
喻笙“嗯”了一聲,不欲與他多談。
這是一個不錯的機會,剛才孟西洲喊住她,她本想離開,但想到梁以植,她決定和他說清楚,“孟西洲,我……”
她話沒說完,忽然被孟西洲打斷,“對了,上次要和你說梁總的事情,結果沒說。”
喻笙疑惑,“什麽事情?”
孟西洲笑了笑,“梁總這人挺仗義的。”
“和你分開後,我一個人在國外,真的挺難受。”他深呼吸,“我就麻煩梁總去看你。”
“他讀研後,你倆校區不同,我還經常麻煩他去看你過得怎麽樣,現在想來,有些打擾你了。”
喻笙皺起眉頭,“你麻煩梁以植去看我?”
除了那次圖書館偶遇,她确實遇到過兩次梁以植。
孟西洲淡淡地笑了笑,“是啊,笙笙,那段日子,我真的快瘋了。”
瘋狂地想她,卻不能回來。
孟家權力更疊,他和母親在國外,被大哥派人看得死死的。
喻笙也想起那段日子,暗無天日。
“都過去了。”是在告訴孟西洲,也是在告訴她自己,“孟西洲,人要向前看。”
失戀,家庭變故,那段時光,喻笙這輩子都不願再提起。
和孟西洲閑聊幾句,喻笙不忘自己停下腳步的目的,“孟西洲,我來是想和你說,我有男朋友了。”
思來想去,她沒有說出梁以植的名字。
她不确定孟西洲的接受程度,今明兩天的場合,不能出現意外。
“是嗎?”孟西洲沒有太驚訝,他仿佛早就知道似的,“恭喜。”
“這麽多年過去,你談了男朋友也不奇怪,”他站直了身體,正色道:“笙笙,我真心祝福你。”
今天的孟西洲,和那天去工作室的他完全不同。
過去這麽多年,他應當也成熟了不少,他神色真誠,喻笙只當他真的放下了。
她沒有多想,笑了笑,“謝謝,如果你有好消息,也可以告訴我,我也會恭喜你。”
孟西洲客氣地笑笑,“當然。”
和孟西洲交談的過程意外順利。
喻笙心裏落下一塊石頭,她轉身出了露臺,路過書房,看到梁以植竟然在裏面。
她心裏一跳,随即看向樓梯。
從樓梯口上來,左轉就是書房,而露臺在右側,梁以植應當沒有看到。
不管怎麽說,t單獨和前男友說話這件事都不太好。
她不想他誤會。
梁以植和另一個朋友一起,喻笙沒有打擾他,她進了左側的卧室,又成功找到一個線索。
下了樓,正好和方寧相遇。
方寧也找到兩個線索。
最後,周婧這邊的朋友率先集齊了線索,成功拿到陳嶼送的新婚禮物。
周婧十分激動,抱着喻笙方寧開心地跳着。
晚上,喻笙睡不着,她翻來覆去,想着孟西洲今天說的話。
梁以植喜歡她,從看到那張合照起,她就不再懷疑,可是為什麽……
想到在二樓看到了梁以植,她嘆了口氣,給他發消息:[今天你去二樓書房了嗎?]
梁以植回的很快:[去了,怎麽了?你也去了麽?]
喻笙:[對啊,我在那裏找到了周婧的線索。]
梁以植:[我們沒有找到。]
喻笙試探道:[那你有沒有去露臺?]
梁以植:[沒有。]
喻笙松了一口氣:[沒有就好,露臺特別冷。]
梁以植拿着手機,站在酒店的玻璃窗前,他毫無睡意。
朋友喊他一起去二樓,想到喻笙也在,他便也跟着上去。
朋友左轉去了書房,他便右轉,誰知就看到喻笙和孟西洲站在一起。
他們平靜地說着話。
孟西洲微低下頭,唇角帶着笑意,不知在和喻笙說什麽,喻笙背對着他,淡淡點頭。
他們看起來那麽登對,那麽溫馨。
梁以植知道,可能他們就是偶遇到了,可他心裏實在難受,他不敢問。
他和喻笙,本來就是他趁人之危,如果不是那天喻笙醉酒,兩人之間不會是現在這樣。
在棗林巷,喻笙無意中看到她和孟西洲的合照,她有多難受,他都看在眼裏。
梁以植在心中苦笑,即使過去那麽多年,即使他已經和喻笙在一起,他還是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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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淩晨四點半,喻笙和方寧就起了床,陪着周婧化妝。
她們是周婧欽定的伴娘,還有兩名伴娘是周婧從小到大的朋友,伴郎則由梁以植和趙銘凱,以及陳嶼的兩個高中同學擔任。
周婧的房間裏,除了化妝師,幾人皆是呵欠連天。
吃了提前準備好的早餐,又喝了杯咖啡,衆人才從困頓中醒過來。
方寧:“做新娘也好辛苦。”
喻笙和她腦袋靠着腦袋,“誰說不是呢?”
除了去北京看升國旗,她還是第一次起這麽早。
早晨七點五十,新郎準時抵達,四個伴娘陪着周婧在房間等待。
從玻璃窗向下看去,能看到迎親的車隊,方寧一直守在那裏,和周婧播報新郎的進度。
周婧臉頰紅紅,微微笑着坐在床上,秀禾服裙擺鋪了滿床。
接親時最好玩的就是堵門游戲。
四位伴娘也不為難陳嶼,她們給陳嶼出考卷,要求他背古詩,背夠三篇才可以進門。
還是周婧出的主意。
陳嶼上學時理科成績非常好,語文和英語卻是他的老大難,語文卷子上的默寫題常年空白,要他背古詩,簡直比登天還難。
比其他接親小游戲好玩多了。
為了防止他拿出手機作弊,房間門是敞開的,但伴娘們手拉手堵在門口,誰也進不來。
陳嶼在外面叫苦連天,支支吾吾了半晌,只背出了一首《憫農》。
伴郎在後面紛紛小聲提醒,陳嶼唉聲嘆氣。
正當陳嶼束手無策的時候,梁以植悄悄站到他身後,“我說一句,你跟一句。”
陳嶼瘋狂點頭。
就這樣,陳嶼磕磕絆絆又背出了兩首古詩。
方寧看了直呼作弊,“陳嶼,這不算,你作弊,重新背。”
其他幾人也附和。
伴郎團為了新郎的幸福拼勁十足,陳嶼的高中同學比較瘦弱,瞄準時機就從中間沖了進來,方寧幾人被沖散。
喻笙站在靠牆的位置,那人沖進來的時候,沖勁極大,喻笙沒有站穩,腳下一個踉跄。
下一秒,梁以植的大手穩穩扶住了她。
他拉住她的手腕,“小心。”
喻笙直起身體,朝他抽了抽鼻子,委屈巴巴地和他控訴,“那個人好魯莽。”
梁以植站在後面,他并沒有往裏去,他的注意力一直在喻笙身上。
喻笙穿着粉色伴娘服,長發微微卷起,看起來好看極了。
來的路上,伴郎團的朋友說,如果待會兒被為難,就要找準時機往裏沖。
梁以植其實不太贊同,萬一有人受傷怎麽辦。
看到喻笙差點摔倒,他急忙跑過來拉住她。
他溫和地笑了笑,指腹輕輕摩挲着她的纖細手腕,“沒事,有我在。”
說完,他松開了她,兩人一起往裏走去。
孟西洲站在人群中,微眯起眸子,望向兩人相攜進去的身影。
他舔了下後槽牙。
對于喻笙,他不可能放棄。
婚禮現場溫馨甜蜜。
鮮花錦簇,如夢似幻,周婧穿着長長的潔白婚紗,和陳嶼攜手,一起走向舞臺。
一對新人在親朋好友的見證下,莊重地宣誓,交換戒指。
從此以後,締結良緣,結為新婚夫婦。
喻笙站在臺下,朝梁以植挑眉。
她給他發了條消息,“你看,他們都結婚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