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Amber 26(晉江文學)
第024章 Amber 26(晉江文學)
周灣半個身子露在天窗外, 他看向前方沿海公路,興奮地張開手臂大聲呼喊:“我要去城裏上學了!”
車內,波爾特坐在駕駛室, 側頭瞧了眼副駕上的趙潮生, “你家這幾個孩子都很有個性啊。”
趙潮生垂眸笑笑, 随後他話鋒一轉, “灣子上學的事情,謝謝你了。要不是你帶我去見平海附小校長,灣子恐怕就走了。”
“喲,我沒聽錯吧?”波爾特一邊将手肘彎曲擱在窗框上, 一邊目光轉向他打趣道, “趙潮生也有跟我說謝謝的時候,不應該啊。”
“應該的。我知道你人脈廣,校長完全是出于你的面子,才肯領情。”
波爾特擡起墨鏡別在發頂, “還跟我說這些, 別忘了, 我可是從你十歲就看着你長到現在的。而且張爺爺是我的老鄉, 在我能力範圍之內的忙我都會幫的。”
趙潮生別過頭看向窗外,似乎在回憶前幾天發生的事情,“幸好那天拿到了平海附小的入學通知單, 不然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向灣子的舅舅交代。”
趙潮生的回憶停在了周灣走的那天早上。
他提前來到了徐江勤的房間門口。
當徐江勤打開門見到趙潮生那刻,他愣住了, 但過了幾秒, 他請趙潮生進了門。
“灣子呢?”趙潮生四下看了看。
“我夫人帶他去吃早飯了。”徐江勤扶着椅子坐了下去,擡手指向趙潮生身後的凳子, “坐吧。”
“撲通。”
趙潮生跪在了地上。
徐江勤一見臉色大變,急忙上前去扶他,“快起來,你這是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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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潮生面不改色,咬字清晰,“我想請您準許灣子留下來。”
“唉!”徐江勤半蹲在地拍了一下大腿,氣惱道,“你知不知道跪天跪地跪父母?”
“我生下來就沒有父母,我是吃百家飯長大的,誰對我有恩我便跪誰。”趙潮生挺直腰板紋絲不動。
“你這孩子,這...這不是将我一軍嘛!”
徐江勤祖上三代是書香門第,出了不少清廉文官,受到家族文化熏陶,他很明白趙潮生這一跪的重量。而趙潮生這句話意思就是,如果他留下周灣,那便是趙潮生的恩人,他也不好讓一個晚輩長跪不起。
這步棋下得妙。
“我可以向您保證,只要灣子留在院裏,他可以讀平海最好的小學,受到最好的教育。”
徐江勤皺起眉頭來,努力想說服他,“但是這一切都需要錢啊,就算現在張爺爺還能掙錢,那将來呢?”
趙潮生從包中拿出一封信和幾張打印紙,遞給了徐江勤。
徐江勤遲疑了一會兒,伸手接過那些東西,随後一張一張的翻開看。他越往後看,手止不住地顫抖,眼神裏的詫異也堆積的越來越多。
信裏裝的是周灣的入學通知單,那是趙潮生從早奔波到晚才換來的,而其餘的東西都是趙潮生的存款單,其中包含了定期和活期。這堆東西中,還有營業執照的複印件和過去他接手的項目。
“這都...都是你一個人弄的嗎?”徐江勤難以置信地擡起頭詢問。
“這是我跟一個朋友合夥一起弄的,我們在平海有八百畝椰林,其中我的班主任和學校老師也投資了不少錢,每年末他們都會得到相應的分紅。昨天我見了平海附小的校長,我将自己一半的股份分給了他,才換來這張入學通知單。”
這一路交談下來,徐江勤大為震撼,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只好嘆了一口氣,握住趙潮生的手臂,“起來吧,我同意了。”
徐江勤在那個雨夜就已經有些動搖了,讓他下定決心的還是趙潮生的真誠。
他扶着趙潮生坐在凳子上,自己才直起身往後坐回了椅子上。
“你多大了?”
“18。”
徐江勤帶着贊許的目光點頭,“年輕有為啊,有你這樣的人做灣子的哥哥,我也放心了。”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不過,我有個條件,灣子成年後還是得去北方生活。”
“好。”
當趙潮生的思緒飄回來時,波爾特的車已經停在了拱門前。
“留下吃飯吧。”趙潮生誠心實意看向他道。
“不了,晚上我還有約,”他從包裏摸出一包□□糖遞給後座的周灣,“叔叔這裏有糖,拿去吃吧。”
“謝謝叔叔。”
之後,二人下了車,趙潮生立在門口,目送着波爾特開車遠去,這才轉身帶着周灣走上階梯。
周灣推開大門,便看見張啓民在院裏提筆練字。他跑過去激動地說道:“爺爺,我有學上了。”
“真的嗎?”張啓民面帶笑容擡頭看向趙潮生。
他知道張啓民想問什麽,率先開口:“是波爾特托關系,聯系上了平海附小的校長。”
“好,我知道了。”張啓民若有所思卻沒挑明說,他彎腰拍了拍周灣的後背,“去找你之瀾姐玩吧,她在房間裏。”他話音剛落又看向趙潮生,“跟我來。”
趙潮生垂下眸,微微攥起了拳頭,在擡腳往前時松開了。他跟着張啓民進了屋,見張啓民坐在方桌前沉默不語,他轉身關上了門。
“灣子上學的事情,為什麽不跟我商量?”
趙潮生面向他,緩緩開口:“波爾特他......”
“潮生,連你都不肯說實話了嗎?”
趙潮生剛說了幾個字,便被張啓民打斷了。
“爺爺,我不想你那麽累,我想分擔一點。”
“你好好上學,不要想那麽多,”張啓民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你私自去找灣子舅舅的事我還沒仔細問過你,但是我知道,”他擡起頭彎了彎嘴角,“你是個好孩子。爺爺也不怪你。”
他又補充一句,“既然灣子回來了,還有學上了,那我就再多辛苦幾年,過幾天我要去清源市見個老朋友,院裏就靠你了。”
他的目光落向窗外,“修女也在這裏有三十年了,你來到這裏她就一直照顧你,她有什麽不方便的地方你也多幫幫她。”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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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徐幼璇穿了件純灰色戴帽衛衣。她戴上兜帽,坐在了昨晚那個巷子對面的公交站臺上。
她左等右等,瞧着公交車一輛又一輛從眼前開過。這時,巷子裏一抹熟悉的身影走了出來。
昨晚那個男生正打着電話,剛走到巷口便停住了,直到這通電話打完了他才轉身離開。徐幼璇抓住機會悄悄跟過去,她擡起頭,舉起手機将倍數拉到最大,對着他的後頸咔咔一陣拍。
但誰料,她被腳下突出的石板絆住了腳,踉跄前行了幾步,鞋子發出的聲音驚動了那個男生。
“怎麽又是你?”
男生回過身來,用異樣的目光打量着徐幼璇。
徐幼璇不自在地将手放進包裏,“我家住這裏,走這裏很正常。”
“住這裏?”男生半信半疑地瞧着她,“我之前怎麽沒見過你?”
“才搬來的。”
男生聽進去了又像是沒有聽進去,欲言又止。于是幹脆轉身掃了輛電瓶車,騎車走遠了。
徐幼璇拍了一下腦門兒心想,怎麽覺得他把我當作小偷了。不管了,今晚再蹲他看看,實在不行就算了。
就這樣,徐幼璇暫時在這裏安家了,她在附近找了家24h便利店點了些吃的,便戴上耳機坐在吧臺上開始寫作業。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素梅打電話過來詢問她多久回家,她說了句在圖書館寫作業,李素梅聽後只留了一句,寫完了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就匆匆挂了電話。
徐幼璇打了個哈切,低頭看了眼時間,已經十一點半了。她收拾好卷子,喝了一口咖啡,不經意間的擡眸,透過玻璃窗瞧見一輛黑色轎車停在路邊,從後座上搖搖晃晃走下一個男生,緊跟着還有一名年輕女人。
她咬着吸管,一眼認出來了那個男生,而那名女人正攙扶着男生。女人貼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麽,二人舉止間透着親密。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男生卻一把推開了女人,沖着她道:“滾。”
“別忘了,沒了我,你周應淮什麽也不是。”女人冷笑着轉身坐上了車。
徐幼璇拿上斜挎包追了出去,她掏出手機提前調成拍照模式,沒走幾步便見那個男生扶着樹吐了出來,片刻後,男生站起身繼續往前,可走了幾步後又突然蹲下。
她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掏出準備好手機,一只手扒拉他後頸的衣領,扒拉開那瞬間,她看清了後頸并沒有紋身,剛準備抽手,手腕就被男生攥住了。
“你到底想幹什麽?我報警了啊。”男生神情嚴肅。
“你沒醉?”
“我裝的。”男生松開了手,微微偏頭瞧她,“你一個好學生不回家,跟着我幹什麽?”
徐幼璇擡起眸子和他對視,“這個事情說起來有點複雜。”
男生沒說話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昨天有個小偷偷了我的錢,他戴了一頂棕色鴨舌帽,身高身型和你都差不多。”
“所以,你把我當成小偷了?”
徐幼璇點了點頭,“嗯,那個小偷後頸有個紋身,我跟着你就是想看看你的脖子。”她又補充了一句,“我剛剛看見了,你沒有那個紋身。”
“你就不怕我真的是小偷?一個人就敢跟上來,膽子倒不小。”
徐幼璇:“沒辦法,那筆錢對我來說很重要。”
“那你是不是該向我道歉?”
徐幼璇一時語塞。
男生輕笑了一聲,“昨晚,你忘了怎麽要求我道歉的了?”他靠向一旁的樹,故意逗她,“你不道歉,我就只有報警,說這裏有個女流氓。”
徐幼璇将手放進包裏,垂眸看着地上的枯葉,“對不起,我不該跟着你。”學着他昨晚那樣補充一句,“行了吧?”
男生将手微微握拳抵着唇咳嗽了幾聲,“可以了。”
徐幼璇轉身就往反方向走去。
“喂,你不是說住這裏嗎?”
徐幼璇回身看向他,漠然道:“我騙你的。”
“我叫周應淮,你呢?”
她扯了扯斜挎包的帶子,擡眸看向他眼裏平靜,“徐幼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