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的味道從廚房開始

第5章

第5章

下午店鋪休息的時間到了，員工聚集在休息區，準備享受兩小時的歇息，這是他們交流與放松時間，也是品嘗美食的時刻。

按照店裏的慣例，新人被指定點菜，只需确保不浪費食材，随心所欲點都行。

宋百合的眼睛盯着菜單上紛繁的選擇，手指輕輕地撥動菜單的邊緣，她稍微猶豫了一下，然後毅然決然地點下了一系列的菜肴。

“芝士通心粉，番茄肉醬牛肉丸，忌廉蘑菇湯，香烤西蘭花，這可是我們店裏的招牌菜，你真是懂吃啊。”

趙又軒不禁挺了挺胸，微微挑起了眉毛，嘴角忍不住上揚，邊點頭邊說，暗暗為自己的付出而自豪，覺得自己一整天在跟新人耐心交流總算沒有白費。

宋百合點的這些菜幾乎是每桌顧客都會剩下的食物，她大概能理解這種現象背後的原因，她觀察來這裏的顧客并不盡是富甲一方但卻舍得浪費菜品，說明了嘴巴在嫌棄這些食物。

宋百合請了一個借口走進了熱鬧喧嚣的廚房，剛一進入，一股混亂的熱浪撲面而來，廚師手忙腳亂地在各個工作臺間穿梭，另一旁的工作臺上堆積着各種食材，有的被随意擺放，毫無分類的痕跡。

一位年輕的廚師手忙腳亂地切着菜，刀法明顯生澀，蔬菜被切得大小不一，片狀厚薄不均。

另一個廚師匆忙攪拌着湯，他眼神焦慮不安，一邊頻繁品嘗着湯一邊不斷加入各種香料，又是搖頭又是抓頭，表情顯得十分困惑。

大家剛坐定沒多久，不過短短片刻，餐桌上便開始陸續擺放起一道道香氣撲鼻的菜肴，亂糟糟的廚房裏，慌亂和壓力也催生了他們猶如默契般的配合，以驚人的速度将菜肴送出。

芝士通心粉事先準備好而稍顯涼意，宋百合用叉子挑起一塊，發現它已經凝固成一團塊狀的黃色物體，毫無誘人的香氣，看似黃澄澄的，實際上口感偏淡，嘗起來是黏黏膩膩的面塊。

番茄醬牛肉丸的醬汁并非店裏自制的，味道平淡得出乎她的意料，肉丸的口感過于柔軟，幾乎像棉花糖般軟爛無力。

宋百合恰巧目睹了肉丸的制作過程，那個場景在她腦海中重現，見廚師們忙碌地攪拌着原料，但在比例上明顯出現了問題，有些材料過多，有些材料不足，她早已意識到失敗的可能性。

宋百合接着拿起放在前面的忌廉蘑菇湯，鼻子一聞沒有預期的蘑菇和奶油的香醇氣味，拿湯匙攪拌了一下，發現湯的質地有點稀薄，這與她所鐘愛的濃郁口感相去甚遠。

當她嘗了一口湯時，一種不尋常的甜味在口中彌漫開來，她感到有些錯愕，再嘗試第二口，整個味蕾都感到一股抵觸情緒，這股強烈的不适讓她急忙拿起一大口清水沖淡口中的滋味。

宋百合将那碗令人不适的忌廉蘑菇湯推開，轉而将目光投向擺放在桌上的香烤西蘭花。

當她咬下一口時，眉頭不禁微微皺起，表情瞬間扭曲起來。

西蘭花被烤得過度軟化失去了原本的清脆口感，每一口都帶來強烈的鹽味，過多的香料讓食材的原味消失殆盡，口中充斥着又鹹又複雜的滋味。

随着食物在口中停留，她的嘴唇有些抖動，她用手指掩蓋着嘴角，努力咽下這口食物，接着放下餐具，将杯裏剩下的水一飲而盡，然後呼出一口氣，不自覺地搖了搖頭。

宋百合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細縫，心中升起一陣奇妙的感概，突然對餐廳的顧客産生了一種敬意，每個人都嘗過這些食物，但奇異的是，大家都選擇保持沉默，沒有表露一絲不滿。

頗具諷刺意味地憶起那天自己并非以食客的身份進入這家餐廳，也許是因為她擁有足夠的幸運，才能避免了這種不愉快的用餐經歷。

錢芊察覺到宋百合擺放的餐盤上只有零星餘殘，胃口似乎小到極致，一頓飯吃得跟小販的試吃品一樣，仿佛她肚裏藏着一個袖珍胃囊，一點點食物就能塞滿。

然而，桌上食物似乎都朝着趙又軒的那個角落湧去，不多時，桌上的食物像被一陣飓風吹過般，只留下空盤子和空碗。

悄悄地觀察着兩人之間明顯的胃口反差，錢芊情不自禁地俯下頭，猝不及防的噗嗤一笑。

擡起頭時，見宋百合專注地收拾着桌上的碗盤，手勢雖然優雅，但略顯匆忙，似乎是想急切地結束這讓人尴尬的用餐體驗。

對于眼前那碟碟難以下咽的菜肴，宋百合從頭到尾都保持着平和的表情，似乎對這些糟糕的料理早有預料，并未說出一句批評或抱怨的話語。

這讓錢芊對她的評價不斷上升，感覺也越來越欣賞這個人。

在餐廳裏，柔和的燈光投射下來，搭配着輕柔的音樂，營造出一種輕松寧靜的氛圍。

宋百合手中握着濕潤的抹布，有條不紊地來回拭擦，抹布拂過吧臺的表面，帶走一絲絲的塵埃，逐漸呈現出細膩的光澤。

餐廳的生意不算慘淡，但也遠談不上繁忙，對宋百合來說，與她之前在父親的餐廳工作相比，這裏的工作顯得輕松了許多，離下班還有一段時間，整個吧臺已被反複拭擦得閃閃發亮。

門口突然湧現了幾位女孩，宋百合正欲向前迎接，然而趙又軒卻突然沖了出來，竭力搶在她之前，以一種誇張而充滿自信的姿态開始熱情招待客人。

他一邊面帶微笑，一邊不停揮灑幽默，仿佛是這餐廳的焦點人物，女孩們顯得有些出乎意料，但也被他的表現引發出笑聲。

宋百合靜靜地站在一旁，用一種淡然的目光看着他出風頭，當他經過她身邊時，不禁挺直了背，一副莊嚴認真的表情，輕聲的對她說道：

“一桌妞兒的來，說不定是看我這帥鍋呢。你才上班第一天，還不了解女客人的脾氣愛好，你就在旁邊瞅瞅哥兒怎麽搞定。”

顧客們坐定後，宋百合手上捧着整潔光亮的餐具，移步至距離她們座位不遠的地方，細心地擺放餐具，調整桌面，表情保持着淡定與自然，偶爾不經意地擡眼望向那桌客人。

或許是因為餐廳的環境太安靜，或許是她的耳朵很敏銳，使她不經意地捕捉到了趙又軒和顧客的一些交流內容。

客人悄悄環顧了餐廳一圈，目光掠過周圍的每一個角落，随後又往門口望去，幾個女孩眼珠子不停地來回轉動，眼睛一會兒左瞧右望，仿佛期待下一秒有誰會出現。

“錢芊呢？今天她不在嗎？”

趙又軒聽到女孩的問題，手上的動作頓了一頓，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心中湧起了些許疑惑，但随即，他又恢複了友善的笑容，表情輕松而親切說道：

“她剛好出去采購了，您要找她有事嗎？”

“沒事，每回都是她招呼我們，今天沒遇上，有點好奇心呢。”

幾個女孩子用心地翻看着菜單，手指翻動着一頁又一頁，時而擡起頭看彼此，之後又将目光投向菜單，搖搖欲墜地翻閱了半天，耗費了相當一段時間，然後在最後一頁停下來時，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幾個女孩面對着令人眼花缭亂的菜單，彼此交換了一個崩潰的眼神，突然齊刷刷地舉起手，這時趙又軒宛如腳下踩着滑翔翼一般，轉瞬間就沖到她們身邊。

“哥哥，你們店有啥好吃的？”

趙又軒的表情像一個通宵備課的學生，等待着老師點名，迫不及待地抓住了展示自己知識的機會，像一股湧動的溪流，口若懸河地描述着每道食物，語速飛快，手勢誇張，一口氣推薦了幾道菜。

“我們這有獨門配方特制的辣味雞翅，蒜香炸薯條，串燒羊肉，都是店裏地特色菜，今天的海鮮新鮮到家，想不想來份雜燴濃湯，再搭配一份凱撒什錦沙拉…”

在他的描述下，美食仿佛栩栩如生，香氣撲鼻，令人垂涎欲滴，讓女孩們眼前仿佛展現出一幅菜肴的美味畫卷。

女孩子們興奮地互相交換眼神，嘴唇微微動了動，眼神亮得像聖誕樹的彩燈，毫不猶豫地點了全部他推薦的菜單。

趙又軒完成了他的菜單推薦，當他經過宋百合的身旁時，猛然停下腳步，等待着宋百合擡起頭，目光與他交彙，朝她豎起了大拇指。

瞧他那得意洋洋的神情，就好像那一桌菜就是他要給未來丈母娘準備的，搞定了之後特別有成就感的模樣。

“小姐姐們，行行好，給點顏值吧，麻煩你們扔顆星到我們店評價網站，我是服務員趙又軒，趙又廷的“趙又”，黃軒的“軒”，感謝光臨，下次再來我給您講個笑話。”

趙又廷站在門口，微笑着和這群年輕的女孩道別，目送着她們漸行漸遠，直到她們的背影消失在街角，他才停下揮手動作，又留戀地多看一眼後，才轉身回到餐廳裏。

宋百合彎下腰，開始整理着桌上的食物殘餘，忍不住微微皺起了眉頭，清點着剩下的食物，略感意外，客人剩下的食物比她們實際吃進肚子還要多。

留在桌上的食物似乎足夠再端出一桌美食。

當下班的時間到來，餐廳門口出現了錢芊和錢老板，這對父女看起來有着與衆不同的氛圍，外貌上也有着鮮明的對比，并肩走在一起，一個年輕貌美，一個顯得相當的老态。

錢老板的發絲逐漸泛白，一絲絲銀發摻雜在黑發之間，面容布滿歲月的痕跡，額頭皺紋深邃，身形微微駝背，步伐略顯遲緩，外貌顯現出一種深深的成熟和歲月的滄桑。

錢芊的頭發留着時髦的波波頭，宛如一團柔軟的雲朵圍繞着她精致小巧的臉龐，她大大的眼睛如同晨曦中的水晶球，每一次眨眼都像是星辰交響，閃耀着晶瑩剔透的光芒。

她的身材苗條纖細，展現着青春的柔美，她的肌膚如同白雪覆蓋，細膩光滑得像羊脂玉般，她的容顏散發着一種清新的氣息，像一朵陽光下盛開的花朵，飽含着生命與活力。

宋百合猜測錢芊與她的年齡相近。

然而，錢芊總是展現出一種純真樸實的态度，散發着天然無做作的氣質，像一張尚未被污染的白紙，使她顯得比自己年輕。

這時候一輛銀色跑車滑停在門口，車身設計精湛，線條優美流暢，将時尚與品味完美展現。

它停在路邊時，宛如一道靜止的閃電劃破平凡的街道，散發着高貴和奢華的氣息，吸引了所有路人的目光。

當車窗緩緩降下，一個年輕的男子伸出頭，微笑着向周圍的人們揮手致意，錢芊與每個人道別後，靈巧地滑入副駕座，香車啓動，引擎輕輕地低鳴，輕盈地駛向遠方。

趙又軒目送着車子遠去，表情如同五味雜陳，眉頭輕蹙，鼻子輕皺，嘴角掙紮着扭曲，眼睛深藏着無法言喻的情緒，似是不舍又夾雜着遺憾。

在他眼前所見的一切都是他渴望卻無法觸及的，他感到心酸又覺得命運的不公，無奈地輕嘆一口氣，嘴角微微揚起一抹苦澀的微笑。

他沮喪地望向一旁的宋百合，突然間他的眼睛燃起了璀璨的火焰，眉頭不經意地舒展開來，意識到還有一位心動的女神就在旁邊，盡管有些人他也許高攀不起，但眼前就有個機會靜待着他發現。

不多會兒，門口又停下了一臺奧迪RS7，引擎在空氣中發出低沉的嗡鳴聲，車窗電動降下，露出了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她眼中撲閃着晶瑩的星光，唇邊揚起一抹自信的弧度，釋放出別樣優雅的魅力。

在這神秘女子的注視下，趙又軒像是被一道電流擊中，身體微微一顫，眼神緊緊地被對方捕獲，心跳仿佛多了一份節奏，手不自覺地撫過自己的胸口，一種奇妙的悸動傳遍全身。

女子的眼神流轉，眼睛呈現出如繪畫中最完美的弧度，面帶迷人笑容，仿佛在邀請他靠近，他雙腳如根植于原地，感覺自己像是被一股高電壓穿透了身體，引發出一陣難以控制的震顫。

宋百合在趙又軒身後輕松走過，徑直朝那輛車子前行，與此同時，女子的視線也似乎在漸漸收斂，縮小到她眼中唯一的焦點----專注在宋百合的身上。

“你怎麽來這兒了？”

“接你下班呗。”

宋苘瑤難得這樣仰頭凝視着宋百合，只見姐姐的眼睛如星辰般明亮動人，那眼神簡直像個黑洞，仿佛一瞄就會被引力扯進去，感覺自己在飄飄欲仙，對裏面的世界充滿了無窮好奇。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還用你專門來接我下班啊？”

宋苘瑤突然注意到一個男人頻頻望向她們的方向，她眉頭緊鎖，眼神流露出不安，坐在車裏的她輕輕地拉過宋百合，聲音低沉而警惕：

“姐姐，快點上車啊，你後面那男的一直眼睛賊溜溜地看着你，到處都有這種變态，咱們快走吧。”

宋百合轉身回頭，正好與趙又軒的視線相遇，他的嘴角向上拉扯，臉部肌肉微微收縮，笑容顯得很不自然又僵硬，像卡通漫畫中诙諧有趣，又有些誇張的表情。

宋百合強忍笑意，唇角微微抿緊，保持着優雅的面容，她緩緩舉起手，動作柔和地向趙又軒揮了揮，輕聲說：

“小趙，我先走了，明天見啊。”

趙又軒也向宋百合揮了揮手，一臉尴尬地目送着她登上車輛。

宋苘瑤從側眼觀察到這男人的舉動，覺得他的目光像是蘊含着一種牽挂，似有一番無法啓齒的話語在唇間掙紮，未了的心事深深地寫在他的臉上，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在他眼中流轉。

這一刻，她感受到一抹淡淡的酸味在胸口彌漫開來，複雜的心境伴随着莫名的心痛。

“姐姐怎麽認識這男的呢？”

趙又軒的身上沒穿着工作制服，讓宋苘瑤一開始覺得他有點古怪，随後她又在腦海中構想，猜測或許是一個前來調戲姐姐的普通路人？

“他是我的同事。”

宋苘瑤聞言，眉頭更加緊皺了，似乎對這種情景感覺到既熟悉又心煩，她的手指不自覺地在方向盤表面來回滑動，仿佛試圖驅走內心的焦慮和不安。

聽姐姐提起要去上班，早有預感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姐姐長得美麗動人，就像一塊香氣四溢的牛奶糖，無論置身何處，都會輕易地吸引了一群毫無自知之明的人。

“姐姐，幹啥偏偏在這種又髒又破的飯館裏吃力呢？我認識幾個五星級飯店總監，他們正愁找不到像你這樣人才呢。”

“學習不分貧賤，你說的這種又破又髒的飯館裏也有好多我不了解的東西。”

宋百合的話音剛落，一擡頭望向窗外，目光穿過了窗戶，果然在視線的盡頭，看到了今晚那三位女顧客工作的辦公大樓。

窗外的景色生動而熟悉，這地區的點點滴滴在她的眼中流露出情感，這裏周圍環繞着熙熙攘攘的商場，美食攤點簇擁着街道兩旁，形成了獨有的繁華現象。

“你不勞動我也養活得了你，反正你也不缺錢花，我瞅這地方的活兒不太合你，姐姐不如辭了這差事，找個輕松點兒的。”

宋百合沒有回應，一言不發，只是輕輕地抿了抿嘴笑，她的表情恬靜而淡雅，但心底承載着許多情緒，似有無數故事藏匿在她溫和的眼眸和輕啓的唇間。

宋苘瑤的眼神專注于道路，但卻仿佛有一把看不見的手在她的腦海裏翻來覆去地攪動着，她的手緊握着方向盤，眉頭緊皺，心裏似一鍋粥沸騰得“咕嘟”響，無數個問題交織着，都是種種疑慮所發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