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丁佳悅所追求的“樂子”分散在同年級的各個班級，但沒有一個選項落在本班。
這是什麽原因？
丁佳悅回答：“距離産生美，離得太近，就失去了很多想象的空間。何況，同班同學，要是談了又分手那多尴尬。”
那又為什麽局限于同一年級呢，丁佳悅表示，“學習進度不同，很難有共同話題。”
真是很有規劃呢，林梢認為丁佳悅的話很有道理，回家路上，聽丁佳悅講戀愛心得實在是一件趣事。
一直以來，林梢都更喜歡個性明顯的人，靠近這樣的人，就像攀住一截繩索，可以把她從“規矩刻板”的生活裏拉扯出來。
随着一天天長大，自我意識的進一步萌發，林梢越來越厭煩被框在一個“好學生”的描述裏，聽上去乖巧，乏味，又無聊，她實在不想做這樣的人。
不過，丁佳悅的消遣方式并不适用于所有人，學生情侶分分合合，耗心耗力，太消耗情緒，林梢想想就覺得心累，舉一反三，得到啓迪，她準備尋找一點別的東西來作為生活的調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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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學，林梢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教室。
只見她的座位旁坐着一個校服齊整、幹淨清爽的男生，一夜過去，轉學生重新做人，一下就從殺馬特變成了模範生。
林梢走過去，腳步正好卡上聲音節拍，周朔正在大聲對她說：“早！上！好！”
乍一看，周朔其實有一點帥哥的潛質，他的頭發剪短了，露出完整鮮明的五官輪廓，好看之餘，還有那麽一點憂郁清愁，适合搭配幾行青春傷感文學。
只可惜，他的話實在是太多太密了，而按照一般審美來說，帥哥應該是沉默的。
周朔外表高冷，實際上卻是個自來熟的性格，當上同桌沒幾天，他仿佛已經和林梢認識了半輩子，開始放飛自我，毫無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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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理課上，老師在黑板上篤篤篤寫板書，下面的人飛快抄寫，林梢也在時不時記筆記，周朔卻在唱歌，要是唱點別的也就算了，他唱的還是歡快激昂的兒歌，《小鯉魚歷險記》的主題曲。
他的聲音忽大忽小，忽遠忽近，把物理老師都搞糊塗了，幾次三番回頭都抓不住人，一氣之下，多布置了一套卷子當家庭作業。
下課之後，林梢的視線鎖定周朔，語重心長：“悟空，你可知錯。”
周朔彎下腰，好像是在系鞋帶，又像是在地上摸索什麽東西。
林梢又說：“你可改悔罷。”
周朔直起身來，他摸索半天，總算把林梢之前不小心掉的筆找到，撿了起來，丢回她的筆盒，說：“好嘞！”
林梢忽然想起來，順便問了一下昨晚的具體情況，問那群男生把他帶到角落到底是想幹什麽。
“喔，”周朔說：“也沒什麽，他們就是想知道，我昨天穿的那雙鞋是從哪裏買的。”
林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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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理老師容易糊弄，黎老師可是火眼金睛，語文課上，她猛然回頭，一下找出了噪音的源頭，一截粉筆頭丢過去，穩準狠，“周朔！你給我站後面去！”
周朔受到制裁，去教室後面罰站，同學們都開心地笑了。
這個轉學生實在是過于活躍，太過鬧騰，神秘面紗一碰就掉，讓大家在短短兩天時間內對他失去了興趣。
黎老師搖搖頭，視線掃過教室時，和林梢有一次眼神接觸，她對林梢略一點頭，仿佛對她說，“交給你了。”
黎老師對林梢有種奇怪的信任，仿佛她是一個最堅定最可靠的學生，無論什麽問題交給她都能解決，無論什麽頑劣學生安排到她身邊都能得到“改造”。
回想起剛入學時，林梢分到了十四班，她的精神面貌不太好，身上總有點困頓疲憊，好像對一切事情提不起興趣，更別提學習，她上課總是在混時間，走神、發呆，沉默不語。
黎老師對林梢的第一印象很糟糕，認定她是一個自負聰明，不肯努力的學生，待在這裏只知道浪費天賦，虛度年華，這恰恰是黎老師最反感的幾種品質。
後來，不知是從那一天起，林梢的狀态好轉，終于回過神來，睜開眼睛，開始正視現實。
黎老師這才發現，她看錯了，林梢确實是個聰明的學生，但在這同時，她也很努力，很認真，并不是那種只會賣弄聰明，心浮氣躁的人。
黎老師對林梢的态度有了改變，從反感到親近，但又不是偏愛，更多的是一種信任、愛重，她對這個學生寄予厚望，希望看到她一天天變得更好。
此外，黎老師畢竟是語文老師，她也有自己的私心，當然更喜歡在語文科目上展露天賦的人，理科班的教學環境重視數理化，對地史政都有點蔑視，連帶着也看輕語文，總認為這個學科沒必要下苦功，也不值得努力，随便看一看背一背不就行了。
林梢的數理化學得很好，但語文更好，就連最刁鑽的閱讀理解她也能完美答出，能準确捕捉文章的感情色彩，能接收到作者傳達的每一絲情緒。
林梢是黎老師的得意門生，又像是她的肱骨之臣，在每個語文課堂上無人回答的時刻，出來救場，絕不讓黎老師孤立無援。每一次，黎老師的眼裏都充滿驕傲。
黎老師對她的信任越來越重，不只是信任她學習，更信任她的品格，認為她不被任何東西所動搖，無論什麽樣的環境都影響不了她，在保持自身優秀的同時，還能給最頑劣的學生做榜樣。
目前看來，周朔在黎老師眼裏是可堪教育的，所以才讓他坐在林梢身邊，“接受熏陶”。黎老師性格強硬，并不是什麽轉學生都收的，從前就有轉學生被退回的例子，此時，她願意多給周朔一段考察期。
總之，短時間內，林梢應該是不會換同桌了。
*
高中的課間操比初中更嚴格，很難溜號，不像別的班主任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黎老師總是親自去操場監督，一般情況下，不準任何一個學生請假。
做完廣播體操之後，高二高三學生還要繞着四百米的操場跑兩圈，可以慢速，但必須要跑完。
林梢在隊伍中間跑得半死不活，看看周圍的同學，也都和她差不多，已經到了九月底，天氣還是很熱，太陽明晃晃，晃的人頭暈眼花。
忽然有人戳了戳她的胳膊，林梢回過頭，看見周朔的校服下擺在風裏翻卷，他的校服拉鏈壞了，只好敞着懷兜風。
周朔問：“我等下去買水，你要什麽？”
林梢回頭看操場入口，黎老師還站在那兒呢，目光鎖定着班級隊伍。
周朔催促道：“快快快，我要出發了！”
他的聲音在沉默的隊伍裏格外響亮，在林梢回答之前，已經有很多人搭話，要求他去買餅幹、可樂、冰水、巧克力。
操場的跑道有一截連通着去食堂的路，鐵網破開一個通道，常常有人從那裏偷偷跑出去，如果運氣好，就能突破重圍，從老師們的眼皮子下溜出去。
周朔往那個方向看去，腳下做了起勢，林梢終于考慮好了，她說：“幫我買杯綠豆冰。”話音剛落，周朔風一般沖了出去。
林梢又回頭看了一眼，謝天謝地，黎老師正和一個科任老師聊天，沒有注意到這裏。再看旁邊，透過許多校服的空隙，她看到周朔的背影，他已經成功抵達食堂小賣部。
跑操結束，一群人呼啦啦從黎老師面前跑過，跑得又快又急，把旁邊的教導主任都逼退兩步，黎老師讓他們跑慢點，笑了兩聲，也就忘了清點人數。
十四班的教室在三樓，林梢在樓下站了一會兒，等到樓道裏不那麽擁擠才往上走，樓道裏的窗戶開了一半，涼風從頭頂吹來。
走過轉角，林梢正要往教室裏走，面前卻堵了一個人，靠在牆上，一條腿伸出來，擋住她的去路。
那是一個陌生的男同學，不知道是哪個班的，周身氣質很難形容，簡直就是“混混”一詞的具象化體現，林梢看他一眼，很想讓班上那群中二男生來看看，模仿一下，什麽叫做真正的低素質群體。
林梢想要繞開他，這人卻開口了，嗓子裏含着氣泡，他說：“喂，你，做我女朋友吧。”
林梢極為愕然，她回頭看了看，又左右上下四處望，她問：“你在和誰說話？”
“啧，別裝，”氣泡音同學再度壓低了聲音，他自我陶醉道：“就喜歡你這種勁兒勁兒的感覺，讓人特有征服欲。”
高中生是這樣的，你越是冷淡、冷酷，越是多了一點神秘感，人們總是對費解的特質産生更多的探索欲。
不過，林梢并不想要這樣的關注。
林梢靜了一靜，她說：“傻叉，滾。”
氣泡音同學大為震驚，大驚之後更加興奮，他聲音忽然拔高，“喔喔喔！好學生竟然說髒話咯！”
林梢忍不住冷笑，“本來想用文雅的詞，怕你聽不懂。”
氣泡音同學果然一愣，他愣在原地，半晌後反應過來，氣急敗壞，伸手瘋狂撓頭，林梢趕緊往後退了一步。
身後的樓道裏傳來腳步聲，有人邊笑邊走出來，是從小賣部回來的周朔，他滿載而歸，手裏抱滿了食物。
再轉過來，那位不知姓名的氣泡音同學已經遁走了。
周朔先把一杯綠豆冰遞給她，然後單手攏住了剩下的全部零食，伸出另一只手，舉起來，向林梢示意。
什麽意思？林梢也舉起手，周朔擡手往前一碰，兩人成功擊掌，周朔說道：“Yes！大勝利！”
周朔旁觀了剛才的一幕，對林梢十分佩服，直到回到教室，周朔還沖她比着大拇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