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花開日

第10章 給我個紅會死啊

第 10 章給我個紅會死啊

“歡迎光臨。”

看着挺老舊的門面，店內不大，裝飾卻挺現代化，甜美的機械語音配合着臺前的招財貓一直晃動着的手臂，倒真有種被熱情招待的錯覺。

這會兒剛好過了餐食高峰反而沒什麽客人，只有一個小男孩在邊邊的桌上寫作業。

老板是一個中年婦女，下單後就喊了後廚一聲，就坐下了。

林也平日比較宅，很少出門，都是被陳灼扯出來的多，但哪怕出到外面也很少在外面吃東西。

今天雖是周六但楊琦仍然要上班，陳灼也是一早就走了，以往就算出去也會給他做好飯菜，就是沒睡醒也會發條信息告知原因。

這突然一聲不坑的就出門了，肯定也是為昨天的事生氣，林也也不想一個人留在家裏，幹脆也出來走走。

沒想到會遇到以前的同學，付立娜一看就很熟手，在看見林也驚訝的同時，還是把一晚熱騰騰的面穩穩地端在桌前，還給他拿了一些調料，“給，你的面。加點這個，趁熱吃。雖然店小，但很好吃的。”

一碗黃橙橙的面，勁道很足，林也攪拌了調料，吃了兩口，味道确實不錯，“好好吃，那是你弟弟嗎？”

他指了指在旁邊做作業的小男孩，男孩還很詫異地擡起頭看了他一眼。

“不是，兼職。”

林也也大概猜到了，因為老板說話的口音很重，尾部總是帶着兒化音，像是北方人。

雖然沒什麽客人，但是付立娜也不敢多留，到後廚洗碗去了。

林也在快要吃完的時候一直察覺付立娜的視線，輕飄飄地，看過去，對方又移開，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有事？”

付立娜圓潤的小臉上閃過一絲不好意思，“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訴王一辰，我在打工的事情。”

“為什麽？”林也問完就後悔了，雖然高中生出來兼職并不丢人，但女孩子要面子不想讓同學知道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如果是他沒錢出來打工，那他也不要讓陳灼知道。

于是意識到自己太過于刨根問底的林也趕緊進行話術彌補，“我答應你。”

女孩的瞳孔頓時變得透亮。

“林也，謝謝你。”

“不用客氣。”林也想到還在和陳灼鬧脾氣中，明天也可以出來這裏呆一整天，又補充了句，“你是一直在這裏兼職嗎？我以後可以偶爾過來這裏找你聊天嗎？”

女孩顯得有些為難，“我這是兼職，你也看到了，沒什麽客人，我可能要換別的工作了。”

外面已經是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晚上的氣息盈滿秋意的涼，林也見付立娜也打算下班，也不想多待，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和她道了聲再見就走了出去。

剛拐過前頭一條暗黑的小巷子，被一個急沖沖的小女孩撞了一下。

光線太暗了，林也看不清小女孩的模樣，但她很有禮貌地道了歉。

然後還是很急地往前跑，接着應該是看見了想見的人，聲音很響亮，“姐，我之前說的那家超市現在還招人，很快就要招滿了。”

“我說了不去，那裏離九中太近了。”

身後傳來的是帶着清脆的熟悉。

“可是這裏工資那麽低...”

穿過巷子，迎面而來的是熙熙攘攘的人流，熱鬧非凡，這是淮州城最具煙火氣的地方，紅豆街。

擺在面前的又是一排排的炸串。林也猶豫了下，還是買了一些。

不好吃。

入口即美味，但多了就像嚼臘一樣。之所以一直嚷着要買，不是因為多喜歡而是因為他們總是制止他，久而久之油炸食品就成了一種仰望般的存在。

算了，回去給陳灼道個歉吧。

“怎麽這麽晚才回來，幹什麽去了？”楊琦就在沙發上，見林也一進來就是油煙味，語氣不由重了些。

一回來就是質問，林也的語氣也不怎麽好，“你管我呢？”

“不是吵着要住宿嗎？已經給你辦好了。”

腦袋突然“嗡的”一聲，林也搭在房間門把的手猛的一頓。回頭，看了眼楊琦，又看了看正在陽臺上收衣服的陳灼，滿臉的不可置信，“合着你今天這麽早出門就是去搞這個？你們合起夥來要趕我走？”

陳灼沒有說話，就杵在那兒，攥着剛收下來的衣服，一動不動。

楊琦說了句，“不是你說要住宿的嗎？現在不住大學也要住，遲早都要适應。”

林也落在身側的手突然握緊，指節發白，“成，我現在就走，給你們騰地方。”随後重重地關上房門，收拾了幾件衣服塞進行書包背着就往外走。

因為沒怎麽出過遠門，所以他連行李箱都沒有。

“這大晚上的去哪？”一整晚都當啞巴的陳灼總算開了口。

楊琦則直接開罵，“還真反了天了你。”

林也閃過她伸過來的手，假裝平靜地說了句，“你們管不着。”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楊琦臉上還帶着羞惱，“這是遲來叛逆期嗎？”

陳灼給了安慰，“其實也不用太擔心，我大概知道他會去哪。”

林也就這麽走在大街上，天空黑沉沉的，街上的繁忙與熱鬧也随着時間漸漸褪去，只有路燈依舊明亮。

不知道被安排到哪個宿舍，三更半夜問老師好像也不太好，也還沒洗澡，手裏還有一些零錢，倒是可以住酒店，但是這樣的話不太劃算。

去朋友家留宿兩天是最好的辦法，但是好像沒什麽朋友。林也唯一想到的人只有王一辰，雖然最先和王一辰成為朋友的人是陳灼，但後續王一辰和他的關系也不錯。

尤其是分班後，兩人當了同桌，關系就更親密了。

只是王一辰和陳灼也挺好的，要是問起來...

欸，算了，沒錢的人不适宜想那麽多。

林也蹲在地上，給王一辰發了條信息【一辰，我今晚可以到你家住嗎？】

夜色越來越濃，林也把衣服帽子也戴在了頭頂上，幸好剛才走的時候拿多了件外套，晚上果然還是涼嗖嗖的。

王一辰來得挺快的，“我家房間少我姐今天還帶了他男朋友回來不太方便，我帶你去宿舍吧，帶校章了沒有？”

“帶了。”

王一辰是住宿生，林也以為直接去睡他的床。

誰知道人帶他去超市買生活用品，“我兩一個宿舍呢，老師說你第一次住宿見我兩關系好特意安排的，讓我關照關照你來着。”

林也有些懷疑陳灼是不是有和王一辰說過什麽，但一想，班主任确實也挺喜歡他的，哪怕他成績一般。

買好生活用品後，兩人就直接回學校了，只要有校章，長得不是七老八十，保安一般都會讓進的，更何況待得久了這些學生來來去去的面孔也能記住幾個。

宿管就麻煩點，超過10點了，林也又是生面孔，但好在王一辰和宿管阿姨關系不錯，又是假日，也有不少學生是放假不回家的，看了校章也給他們放了通行。

王一辰帶他參觀了下宿舍，主要介紹自己的東西讓他随便用，臨走了還塞給他一張熱水卡。

這事發突然，林也只能暫時借用，可惜王一辰有事晚上不能留下來陪他。

等王一辰走後林也刷了下手機，剛好刷到校園貼吧裏很hot的一個貼，【那個被迫離家3年的少年：看着那個紅色數字狂飙，我的血壓也跟着飙升。】

他打算見識一下，到浴室裏把王一辰的卡給插了進去，知道學校寒碜沒想到這麽寒碜。

整整59秒後才開始出水，但顯示屏裏的數字從放上去開始就一刻不停在上升，那不是溫度，是燒掉的錢，熱水卡是要充值的，跟飯卡一樣。

林也見王一辰卡裏的餘額也不是很多，大概洗洗就出去了，想着周一再自己去辦一張。

宿舍裏一個人都沒有，林也又躺回床上刷了會手機，發現王一辰給他發了條信息。

【以前江坡路整塊都是墳場，後來建學校就是打算用學生的陽氣來壓陰氣用的，節假日沒什麽人，宿舍又是404，你怕不怕？】

【你想說什麽？】

【我姐他男朋友剛突然有事走了，你要是怕就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

這是想吓唬他還是關心他？還是說是打着關心的旗號來吓唬？

林也膽子不大，卻是确确實實的唯物主義者，幹脆無視掉的信息直接外放聲音打起了農藥。

林也玩的射手，打了5次紅被搶了5次紅，怒而音轉字，“給我個紅，你會死啊。”

發送的時候沒注意，字被轉成【給我個紅，我會死啊~】還帶飄，跟撒嬌似的。

好在再去打紅的時候，蘭陵王沒再來搶。

林也被我方大喬召到中路對面的塔下，圍攻慘死，團滅。

蘭陵王罵【只有一個廉頗會玩】，林也正一把火無處洩呢，看了下蘭陵王的戰績12-1-4，再看看自己的1-3-1。想了想，說得很委婉，【兄弟，我不允許你這麽說你自己。】

這回一個字都沒轉錯，蘭陵王回了個無語的省略號。=_=心說他沒說他自己丫。

玩了幾盤游戲也累了，等到半夜的時候，他都快睡着了的，房門突然傳來一陣聲響。

林也一驚，醒了。本來就因為陌生的環境無法深睡，一有聲音馬上精神起來。

緊接着宿舍裏的燈就亮了起來，姜逸和他都是一臉震驚。

詫異過後也沒說什麽，就進去裏面洗澡了。

等到林也第二次入睡，半夢半醒間，好像聽到了咔嚓咔嚓的聲音，也不知當時是睡着還是醒着，就想起了小時候他媽經常給他講的那個鬼故事。

一個母親要去外婆家探親，給孩子在家備了吃食，囑咐兩個孩子乖乖待在家裏不要亂跑，可是兄弟倆卻趁母親不注意偷偷跟了上去，結果半路跟丢了。

中途遇到了很多人，他們都勸兄弟倆原路返回，但他們沒有聽，執意要去尋找母親，然後他們遇上了一個老婆婆，婆婆說，知道他們外婆家在哪裏願意幫助他們帶他們去。

于是他們便跟老婆婆回了家，晚上睡覺的時候哥哥聽到了咔嚓咔嚓的聲音，他問，“這是什麽聲音？”

婆婆說，“我在吃豆子呢？”

于是哥哥沒多想又沉沉睡去，然後迷糊間他又聽到了咔嚓咔嚓的聲音，于是他又問，“這是什麽聲音？”

婆婆又說，“我在吃豆子呢？”

黑暗中哥哥喊了聲弟弟的名字，弟弟沒有回應，哥哥摸黑開了燈，看見老婆婆龇着牙在吃他弟弟的手指頭。

哥哥吓得撒開腿就跑了出去。

故事的最後是哥哥尋得其他大人的幫助，用石灰塞滿老婆婆的嘴，将她推入深坑中，埋了起來。

小時候可給他吓得個不行，就像每個寓言故事後面都告訴我們一個道理一樣，楊琦給他的總結是【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走】

迷迷糊糊間，林也翻了個身，覺得咔嚓的聲音好像變輕了，就像是一場錯覺。就在他以為聲音會就此消失時，又響了起來。

林也徹底睜開眼睛，醒了。入眼是一片黑，燈已經關了。

他的床是王一辰的旁邊，他非常确定姜逸就在下面咔嚓咔嚓地啃着東西。比起骨頭，他當然更願意相信是人吃的東西，像是脆脆的蘋果。

但吃得很慢，像是生怕被他發現一樣，磨着牙齒來吃的。

林也再默不作聲地翻了個身，咔嚓的聲音果然又小了很多。

是肚子餓又怕吵到他睡覺嗎？還是純粹不想分給他吃？

林也想裝作什麽也沒發生，繼續睡大覺，但這想吃又不敢吃，窸窸窣窣的聲音讓他賊難受，幹脆打開了手機的電筒，給了姜逸手裏的蘋果一束光線，“喂，你能不能吃快點？這樣真的很磨人。”

吃個蘋果磨磨叽叽的。大家都說姜逸很高冷，林也總覺得他呆呆的。

姜逸擡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了下去，“喔”了一聲。

至此林也關掉了手電筒，宿舍又陷入了一片漆黑，咔嚓聲也很快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