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的齒痕

第25章

第25章

昂貴的手表, 在接觸到地面那一剎那，透明清晰的玻璃鏡面上便立刻出現了裂痕。

表摔壞了, 但弘夜第一反應，卻不是關心表，而是去看路沉星的反應。

還好，剛才弄出的動靜雖然不小，但是少年睡得很沉，大概也有被聲音吵到一點，但只是嘟嘟囔囔了兩聲, 就轉過了身去繼續睡，并沒有醒過來。

弘夜彎腰, 把掉落在地板上的腕表撿了起來, 腕表只是鏡面碎裂了, 裏面的零件并沒有壞, 時針、分針、秒針都還在正常的走動。

男人沉吟片刻, 選擇了放棄修複鏡面。

從另一種角度來講，這腕表的鏡面摔裂了也是一件好事，不然他很難找到理由送這麽一塊昂貴的表給路沉星。

“……吵……死……我……”

也不知道路沉星到底在做什麽夢, 虎狼之詞不絕于耳，盡管少年本人并不知情, 但弘夜實在是有點聽不下去。

幹脆利落的把神明之力灌輸進了腕表裏，然後把腕表藏在了床頭櫃的另一層抽屜裏, 就迅速離開了。

*

“MD, 勞資可終于醒過來了。”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揮灑進卧室，天才蒙蒙亮, 躺在床上的少年就勤勞的睜開了眼睛，然後下床, 洗漱，換衣服。

路沉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積極的從睡夢中醒來過，就連夢到路建業那個傻|逼，他也只是打着能醒來就醒，醒不來就算了吧，反正已經習慣了，這狗|日的糟爛的生活，也就只在夢裏存在了，反正現實裏他已經很久不見路建業那個傻|逼了。

但是這一次，路沉星真的是史無前例的，無時無刻，都在掙紮着想從夢裏醒來。

怎麽說呢，夢到弘夜其實不像夢到路建業那麽讓人窒息，弘夜沒打他，也沒罵他，甚至夢裏的弘夜，還相當的有耐心。

但是，弘夜會逼他寫作業啊！

他在夢裏罵了弘夜一整個夢，真的都罵累了，以至于路沉星在早餐時間見到男人的時候，頗有些心力交瘁的感覺。

“唉……”

路沉星在心裏重重的嘆了口氣，心累得連早飯都吃不下兩口，他甚至都開始有些期待上學了。

學校只是有些不好回憶而已，他還是可以找個小樹林睡覺偷懶的，可在夢裏的弘夜面前，他真的是半分鐘都松懈不得，一直在寫作業，寫作業，還是寫作業！

路沉星的唉聲嘆氣自然是瞞不過男人的，但男人一時半會兒的也猜不透少年為什麽會這樣。

昨晚路沉星應該沒有做噩夢啊，最近也沒聽說少年遇到什麽麻煩，難道是嫌早餐不好吃嗎？

也不至于，路沉星除了不吃香菜，對其他的食物不怎麽挑剔的。

所以，問題出在了哪裏？

是因為不想去上學嗎？

弘夜眉心微擰，想到了這一點。

路沉星為什麽排斥學校，弘夜多少是知道的，既然如此，那他得想辦法先把少年這塊心病給除了。

“吃飽了嗎？”弘夜問道。

“嗯？”路沉星早上沒什麽胃口，便點了點頭：“嗯，飽了。”

弘夜：“那出門吧。”

路沉星像昨天一樣，上了弘夜的車，等着弘夜送他去學校，他在腦子裏甚至都已經計劃好了今天去哪裏躺屍了。

但是，車開了一半的路途，路沉星卻發現了有些不對勁。

“老板，我們去哪兒啊？這不是去學校的路啊。”

昨天這個時候，路沉星記得他們都走到那個烤鴨店附近了，可是今天這時候，路沉星到處張望了一下，根本沒看到烤鴨店的影子，路邊的店鋪也不是昨天見到的那些。

弘夜擡眸，從後視鏡裏看了路沉星一眼，淡聲回答：“今天有別的事情要處理。”

“那我今天還去學校嗎？”

路沉星還惦記着他的單車呢，惠姨跟賣家約好了今天下午放學後他去提車的，要是弘夜不送他去學校，他自己去學校很麻煩的。

而且，他還有點別的重要的事情要做，必須得去一趟學校。

“你想去學校？”弘夜反問。

“也沒那麽想去啦。”路沉星含含糊糊的敷衍過去。

“就是覺得太久沒體會到上學的滋味，有些懷念了。”

yue~

路沉星都在心裏都要被自己給yue住了，他真的是昧着良心在說鬼話。

弘夜：“…………”

少年上學态度太積極，一定有問題。

弘夜留了心，但卻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深究，剛好路邊有個藥店，男人便把車停靠在了路邊，然後對着少年道。

“去買一盒創口貼。”

路沉星納悶：“家裏不是有嗎？”

幹嘛要專程到藥店裏來買。

之前惠姨把家裏的藥箱拿出來打開的時候，他看到裏面好多創口貼呢。

“忘帶了。”男人根本不給路沉星拒絕的機會，拿出錢夾便從裏面抽出一張百元鈔票來，遞到了路沉星面前，“剩下的算你的跑腿費。”

“還有這種好事？那我就不客氣啦。”

路沉星見錢眼開，頓時就嬉皮笑臉的接過了男人手裏的鈔票，然後下車朝着藥店小跑過去。

也就兩三分鐘時間，路沉星就把創口貼給買回來了。

少年上了車，把整個創口貼都遞到了弘夜面前。

“給你。”

弘夜垂眸看了眼整盒未拆封的創口貼，卻是沒接過，而是擡手指了指自己受傷的嘴角，開口道：“幫我貼上。”

路沉星：？？？

這狗男人又想玩兒什麽花招呢！

路沉星不願意，弘夜看到了，但他不理會，只是涼涼道：“這是你撞的，你總得負點責吧？”

路沉星還是不動，弘夜繼續道：“去醫院處理一下傷口應該要花好幾百，你賠得起醫藥費嗎？”

路沉星：！

狗東西！還訛上了是吧！

路沉星心裏狂罵，嘴上卻服着軟。

“我貼還不成嗎，別去醫院。”

少年氣鼓鼓的拆開了創口貼的包裝，然後從裏面撕下一張創口貼來，湊近了男人臉邊，貼在了男人受傷的地方，然後迅速退開，拉開了後車門坐到了後面去，催促道。

“貼好了，你不是要去辦事嗎，趕緊走吧！”

弘夜有些不滿意。

他嘴角的傷僞裝的那麽逼真，路沉星不是還懷疑他是神嗎，怎麽不仔細多看看……

但他也确實沒什麽理由再讓路沉星看看他的傷了，于是只能發動車子離開。

車廂裏一片安靜，兩人都沒再說話。

反正弘夜不說話，路沉星也不會主動找話說，他就只是靠在窗戶邊上看外面的風景。

只是，這風景怎麽越看越眼熟啊。

感覺像以前他住過的那片社區……

弘夜怎麽會來這裏？

是故意來的？還是只是碰巧？

路沉星看着那些熟悉的建築，心情都開始變得差了起來，手指也開始無意識的摳着安全帶，發出難聽的聲音。

弘夜說的來處理點事，該不會是來找路建業吧？

但弘夜和路建業除了派出所那次，應該沒有什麽交集啊。

路沉星開始有些坐立難安，倒也不是害怕，就是他身體本能的反應，他本能的排斥回到這片社區，也本能的排斥和路建産生接觸。

好在，路沉星這種難受的狀态并沒有持續太久就消失了，因為弘夜在經過路建業家附近的時候，并沒有停留。

“看來是我想多了。”

路沉星松了口氣，放下心來，無意識緊繃的身體也開始逐漸放松下來。

然而，他也不過只放松了十分鐘，身體就又開始難受起來。

因為弘夜的車，停靠在了一所希望小學面前。

那所希望小學的名字叫做——豐城梧桐裏希望小學，是路沉星曾經上學的地方，也是路沉星曾經被同學霸淩，被老師扼殺了所有的希望的地方。

“你這裏做什麽？”

路沉星防備的看着弘夜，懷疑弘夜是不是又要折磨他，不然怎麽會來這種地方！

“來談個項目。”弘夜淡淡回答。

“這個項目是非談不可嗎？”路沉星知道自己沒資格這樣問，但他就是忍不住。

他讨厭所有的學校，尤其讨厭梧桐裏希望小學！

“非談不可。”

弘夜肯定的回答，随後傾身打開了副駕駛的抽屜，從裏面拿出一個手機來，遞到了路沉星面前。

“這所小學是政府撥款修建的社區學校，學校最近想要擴建，但是政府撥款預算有限，資金有些緊張，便托人聯系到了我，想讓我資助一下。”

“不過這所學校值不值得資助還有待考察，今天你的任務就是替我四處考察一下這個學校，最好能多拍一些照片和視頻記錄下來，以方便我能更好的了解到這所學校。”

“我來幫你考察？”

路沉星聽到這話都愣住了，他屁都不懂，還考察呢，烤肉差不多吧。

“老板，我覺得吧，這事……”

少年幾乎沒有思考的，就要拒絕，下一秒，卻聽到男人繼續道。

“照片和視頻按數量計算，照片5元一張，視頻30元一個，有效信息量大的照片和視頻價格翻倍。”

哦豁！

又是賺錢還債的好機會，那他不得拍個千八百張的，狠狠賺一筆啊。

路沉星立刻就心動了，趕緊就接過了弘夜遞過來的手機，回道：“嗨，小事一樁，這事就包在我身上吧！”

兩人商量好之後，便一起下了車。

學校大大小小的領導早已在校門口候着了，見到弘夜和路沉星都客客氣氣的打招呼。

弘夜只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路沉星是他帶來的助理，然後問校方要了一個VIP貴賓工作證，就讓路沉星自己去考察了。

路沉星本來也不想跟學校那些領導虛與委蛇，拿了工作證就趕緊溜了。

反正弘夜的要求也就是讓他拍些照片和視頻，至于拍的好不好，那就不在路沉星的業務範圍之內了。

“先從哪裏開始拍呢？”

路沉星一邊熟悉着新手機，一邊到處瞎晃着，正想尋找一個目标地點，結果目光就無意間掃到了學校的教師表彰牆。

雖然這是少年的母校，但少年在學校也沒呆過多少時間，根本就不認識幾個老師，更何況又過了這麽多年，學校的老師也都換了好幾批了，就更沒什麽路沉星認識的老師了。

但是唯有一人，就算是化成灰，路沉星都能把她給認出來。

“許霞，小學六年級一班班主任，連續五年被評為優秀教師……”

路沉星緩緩念着表彰牆上對教師的介紹，目光漸冷。

當年，路沉星被同學霸淩之後，報複了所有欺負他的同學，卻唯獨沒有報複那個助纣為虐的老師。

不是路沉星不想報複，而是那個時候的路沉星只有六歲，根本無法與已經三十多歲的成年人抗衡。

後來，他聽說那個老師有個3歲的女兒，但是他想了想，還是什麽都沒有做。

因為那個女兒比他還小，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是怎樣的一個人，他如果對什麽都不知道的無辜的女兒下手，那他跟那個老師又有什麽區別呢？

他讨厭那個老師，所以他不會成為那個老師那樣的人。

而那個老師，就叫許霞。

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許霞還呆在這個學校裏，而且表彰無數。

真是諷刺，被加害的人受盡了一生的苦難，而加害者卻仍舊混得風生水起，憑什麽？

路沉星不甘心。

當初他升學了，被分配到了別的學校，也因為躲避路建業，不再回到這片社區，長大後的他懶得專程回來，報仇的事兒也就不了了之了。

現在既然他回來了，那現在清算一下舊賬也不算太遲。

路沉星有學校給的VIP貴賓工作證，因此是無論去哪兒都暢通無阻，學校的保安見到他，不僅不會阻攔他，甚至萬分熱情客氣。

少年便利用手中的工作證，順利的去到了辦公樓，然後找到了許霞所在的辦公室。

“真別說，昨天豆豆媽送給我的那套護膚品，是真的好用，我查了一下，價值三萬多呢。”

才剛靠近許霞的辦公室，路沉星就聽到那道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聲音。

辦公室裏，坐在工位上的女人燙了時髦的卷發，穿着漂亮的衣服，正在和另一位老師聊天，而她的手邊，是一個價值不菲的名牌包包，一看就是教師工資都要攢好幾個月才能買得起的那種。

看來，他來得正是時候。

路沉星四下看了看，現在正是學校上課的時間，有課的老師都在教室裏上課，沒課的老師也都呆在自己的辦公室裏休息，走廊上并沒有什麽人員走動。

少年找了個隐蔽的地方站好，然後便摸出手機來，開始錄像。

辦公室裏的兩人根本沒發現路沉星的存在，還在繼續聊着。

“許老師，好羨慕你啊，經常有家長給你送這麽貴重的禮物……”

“嗐，有啥好羨慕的，你看我成天處理他們孩兒那些破事兒，都愁死了。”

“這倒也是，這次豆豆媽給你送護膚品，是因為她女兒打了另一個學生，那個學生都聽力障礙了是吧？”

“可不是嘛，豆豆媽非得讓我作證說那個學生是不小心自己給摔的，把耳朵給摔壞了，要不是這事确實難處理，人也不至于給我送三萬的護膚品。”

畢竟是在辦公區域，路沉星也不知道到底什麽時候會突然有人過來，為了保險起見，路沉星只錄了這一小段，就結束了視頻錄制，然後趕緊上傳到了雲盤裏保存。

不過這視頻雖說是錄到了，但這一小段視頻占內存還挺多的，現在很多流量高的視頻平臺都限制新用戶發布視頻的時長，路沉星連視頻都沒資格傳上去。

路沉星拿着手機，為難了一陣，又想到了另一個辦法，于是趕緊點開軟件市場，下載了一個直播軟件，臨時注冊了一個新賬號，然後用網吧老板曾經提供過的随便一個共享身份證號認證了賬號信息，直接開播，直播名字就叫做【分享老師們的日常生活】。

也虧得路沉星雖然自己沒有手機，但偶爾也會玩兒一下其他人的手機，不然還不能操作得這麽利索。

确保軟件已經正常開播，且手機電量充足之後，路沉星便把手機藏到了辦公室門邊的一個盆景裏，開始直播老師們的日常生活。

剛開始，直播間并沒有人。

畢竟是一個新號直播，也沒什麽粉絲基礎。

但是直播軟件的流量非常巨大，時間長了，總有那麽幾個人能刷到這個無人問津的直播，加上又是分享老師們的日常生活，因此當有一兩個家長刷到這個直播的時候，便停留了下來，繼續觀看。

“上周甜甜媽給我送了兩瓶香水來，有一瓶我聞着那味兒不是很喜歡，給你用吧。”

“啊，那怎麽好意思……”

“是香奈兒的，不用真的浪費了。”

“那就謝謝許老師了，晚上我給你送點新鮮的草莓過去。”

[這倆老師怎麽感覺有點怪怪的]

[這什麽學校的老師，收這麽貴重的禮物啊？]

直播開始零星的出現幾條彈幕，不過路沉星是看不到的，因為辦公樓的走廊上來人了，他只能把手機留在了盆景裏，然後自己另外找地方躲了起來。

“喂，是豆豆媽啊？怎麽了？”

“那個學生家長又來找你了是嗎？還鬧到派出所去了？”

“沒事兒，不用擔心，我會幫你作證的，她那孩兒就是自己給摔的，跟你們家豆豆啊，一點兒關系都沒有。”

“放心吧，學校那個時間點的監控我都去偷偷删掉了，不會留下證據的。”

“好的，就這樣了，挂了，拜拜。”

[恕我直言，我覺得這個老師有問題]

[舉手！我也覺得有問題！]

“唉，豆豆媽又給你打電話來啦？”

“可不是嘛，就她家那孩兒，都惹了不知道多少事兒了，聽說在轉學來之前，在前一個學校，還把另一個小孩兒給弄成了三級傷殘……”

“她這孩兒這麽能惹事，你還給她們家作證，不怕被發現啊……”

“有什麽好怕的，她們家給錢多呀，而且又不是第一次處理這種事兒，放心吧，我有經驗。”

[我靠！這倆老師在說什麽！我沒聽錯吧！]

[就這樣的人也配為人師表？]

[你們都在說什麽？我來晚了，沒看到]

[前面的有沒有人來解釋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啊，這個直播間怎麽這麽多人在罵啊]

[新來的，請問有人有之前的錄屏嗎]

[我錄了，私我]

[等我整理一下，發到網上去，曝光她們！]

彈幕開始瘋狂刷屏，直播間的人數也從兩位數逐漸變成三位數，然後是四位數，最後高達五位數，直接驚動了人民警察！

只是，這些動靜，路沉星目前都還不知道，他現在還蹲在樓道裏等機會回去拿手機呢。

“你坐在這裏幹什麽？”

頭頂忽然傳來男人冷沉的嗓音，路沉星擡起頭來，才發現弘夜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了，都到他跟前了，他都沒發現。

路沉星看了看男人腳上穿着的皮鞋，又看了看那擦得锃光瓦亮的地板，心想，不應該啊，這鞋子走起路來應該有聲音的，他怎麽就沒聽見呢？

還是他太關注走廊那邊的情況了，以至于在其他方面變得遲鈍了很多？

“我要的照片和視頻你都拍好了嗎？”男人又問道。

路沉星這才拉回思緒，擡頭看着男人回道：“拍好了呀。”

“給我看看。”

男人伸出手來要手機。

路沉星在自己衣兜裏摸了摸，摸出來一團空氣。

弘夜：“…………”

路沉星：“咳咳……”

“不好意思，你的手機被我放在那邊了。”

路沉星擡手，指了指前面拐角處的走廊。

“你把手機放那邊幹什麽？”

弘夜順着路沉星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後蹙眉。

“你在偷拍？”

“這兒哪兒叫偷拍啊，我光明正大拍的。”

路沉星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虛。

弘夜沒再提拿回手機的事，只是道：“《治安管理處罰法》裏明确規定了，偷窺偷拍屬于違法行為，你偷拍這裏的老師，侵犯了他們的隐私，最少拘留5天，最多拘留10天。”

“那就拘留呗。”

路沉星無所謂道：“我只是被拘留而已，但她們這老師，這輩子肯定是當不了了。”

少年擡頭看着男人，眼眸明亮，燦若星辰。

“我覺得值。”

用他的5~10天拘留，換許霞這輩子再也不能禍害學生，怎麽會不值呢。

“随你吧。”

弘夜懶得跟少年争辯什麽，轉而問道。

“快中午了，想吃什麽？”

“你要請我吃飯？”路沉星一想到許霞這些行為被曝光，即将接受制裁，心情就好得不得了，連帶着對男人的态度都好了許多。

弘夜瞥了一眼少年，淡淡回道：“給你送行。”

路沉星：“呸！能不能說點吉利的！”

少年早上沒吃什麽東西，這會兒還真的感覺有點餓了，便沒再跟弘夜客氣。

“我想吃泡面，就學校門口那家。”

以前上小學的時候，路沉星就很想吃學校對面那家的泡面，但他總也吃不上，也總是被欺負。

後來直到他離開學校，也沒能吃上一口。

現在來吃，也算是圓了小時候的一個夢想了。

弘夜對于路沉星想吃泡面的想法有些無語，但還是應下了：“行。”

*

兩人很快便到了學校門口那家賣泡面的店鋪，店鋪的裝潢已經十分老舊了，店裏的桌椅板凳什麽的都有些發黑了，一看就是用了很多年的老貨，弘夜和路沉星走進店鋪，簡直與這裏格格不入，不過路沉星是一點都不在意，随意拉開了一條長板凳就坐了下來，還招呼着弘夜也坐下。

“坐啊。”

弘夜：“…………”

這桌子有點矮，他的腿都放不下去，不過看着少年興致勃勃的樣子，他什麽都沒說，也是配合的坐下了。

“老板，來兩碗康師傅紅燒牛肉面！”

路沉星不客氣的點單，老板熱情了應了下來，然後就去準備泡面了。

路沉星看了看在櫃臺邊上忙碌的老板，又看了看弘夜，問道：“你不點嗎？”

弘夜：？

“你不是點了兩碗嗎？”

路沉星：“兩碗都是我吃的呀。”

弘夜：“…………”

于是，在老板把兩碗紅燒牛肉面都端上來以後，弘夜只能自己給自己點了一份紅燒牛肉面。

雖然是泡面，但路沉星真的吃得非常開心，眼見着少年抱着泡面桶埋頭就是一頓狂炫，幾分鐘時間就就把桶裏的面給炫了個幹幹淨淨，還把面湯都給喝了個底朝天。

“真好吃。”

少年手撐着肚子打了個飽嗝，總算是心滿意足。

相比之少年的狼吞虎咽，坐在他對面的男人動作就要優雅得多了，面前放着的分明是幾塊錢一桶的泡面，卻愣是給男人吃出來一種西餐的高級感。

路沉星“啧”了一聲，心裏暗罵弘夜裝|逼犯。

不過他也沒催促什麽，畢竟是弘夜請客嘛，他多等幾分鐘也不算什麽。

只是，少年吃完後，才坐了不到兩分鐘，就感覺自己好像有些尿急。

應該是面湯喝多了。

路沉星站起身來，便想去洗手間，但往前走了兩步，他又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神會有三急嗎？

弘夜到底是不是神啊？他好像沒見過弘夜上洗手間……

仔細想想，這個狗男人真的很可疑，身上的體溫總是冰冰的，在家也不怎麽吃飯。

唉……

昨晚差點就驗證到了，就差那麽一步。

路沉星思來想去，還是有點不死心，于是眼珠子一轉，腦子裏又有了馊主意。

“咳咳……”

少年掩飾性的咳嗽了兩聲，然後裝作随意的問弘夜。

“老板，你要不要去上個洗手間啊？”

弘夜當然沒有想上洗手間的意思，身為神明早就已經沒有人類的這些需求了，剛準備回拒，結果就聽到少年賤賤的開口。

“老板，我看你一個上午都沒去過洗手間，是不是那個有點問題啊？”

弘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