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不善良

第73章

第73章

“不要看。”楚寒松單手捂住裴爍探究的眼神, 帶着人抄近道快步進了小區。即使失去了視力，青年被男人緊緊護在懷裏，一路上暢通無阻。他可以聽見周圍的嘈雜與慌亂, 警笛聲由遠及近, 偶爾還傳來凄厲的尖叫。裴爍呼吸平穩，鼻息間甚至聞到了血腥的鐵鏽味。他的後背貼着楚寒松溫熱的前胸，能清晰感受對方心髒的安定, 平靜的不像話。

“砰——砰——砰——”直到進了電梯，楚寒松才把裴爍放開。男人神情嚴肅，眼底是化不開的寒霜，沒想到原來這麽快異變就已經出現在身邊。他忍不住握緊了拳頭，虬結的手臂肌肉上青筋暴起, 緊繃的身體上散發無法忽視的寒意。楚寒松神經敏感的警惕外界的一切，安靜的電梯廂緩緩上升，直到14樓才終于松了口氣，電梯門打開, 鄰居看着這個如同山一般的男人，畏懼的向後退了一步, 讪笑着側身讓出了路。

裴爍的手被楚寒松緊緊握住, 牽着對方目不斜視的走出了電梯，經過鄰居時才終于冷酷的提醒：“最近不要出門。”鄰居不明所以的撓頭，見男人沒有更多解釋的話語, 最終還是向前進了電梯。

回到家後, 裴爍坐在沙發上饒有興味的瞧着楚寒松忙前忙後, 将塑料袋放在餐桌上就走到玄關處反鎖了大門, 同時緊閉房間裏所有的窗戶。裴爍則靠在沙發上打開手機，微博頭條正是今天的“咬人”事件, 然而不單單在這條街道，實時裏各種讨論/視頻層出不窮。

【我靠，狂犬病爆發了？！我家周圍小區裏死了好多狗，身上都有被咬的痕跡。】

【最近流感多發期，熱搜上那個視頻裏的狂犬病患者好像就是從醫院逃出來的。】

【什麽意思？難道不單單是流感嗎？傳染病？】

【…你們真的沒注意嗎？視頻最後那個被咬的人，他站起來了啊。】

[視頻裏的醫生已經放棄了搶救，他俯身摸了摸年輕人的脈搏，最終沉默的搖頭，然而就在他皺眉打電話的時候，那個死去的年輕人從身後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周圍傳來尖叫，他猛的撲向了醫生，在一片混亂中，視頻戛然而止。]

【我家裏有人在醫院工作，聽說這次傳染病很恐怖，醫院停屍房都放不下了。還有好多醫護人員被咬傷，只能稍微包紮後繼續上班，隔離區裏到處都是血，就像末日爆發一樣。】

【沒人報道嗎？如果不是有病人跑出來，恐怕我們都不知道這件事。】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病人全部隔離，不讓他們跑出來。否則會造成太多的恐慌，況且到現在為止都沒找到真正的原因，連治療方法都沒有。】

【難道就等着病人們死掉嗎？】

【他們還活着。】

【……什麽意思？】

用戶7832上傳了一則視頻：[醫生全副武裝穿着防護服，潔白的布料上全是血腥，病床上的病人心跳歸零，正宣告死亡的時候，被束縛的死者卻掙紮着束帶試圖撕咬周圍的醫生護士，它面目猙獰，嘴中嘔出大片鮮血，面色青灰卻依靠本能貪婪鮮肉。房間內變的混亂，有醫生在制止的途中被咬傷，血液透過防護服滲了出來…]

“不要看了。”楚寒松微微皺眉将裴爍的手機拿了過來，摁滅屏幕後随意扔在沙發上，接着他坐到青年身邊，低聲道，“不要關注這些了。”

“網上很多人說世界末日要來了呢。”裴爍勾唇，觀察着男人的神情，“楚哥知道些什麽嗎？”

楚寒松沉默不語，他不想将自己過去的一切告訴裴爍，造成額外的壓力。男人微微仰頭注視着走到陽臺上抽煙的青年，握緊拳頭跟了過去，從身後溫柔的抱住了對方，輕聲說：“再等等吧，小爍，我會保護你的。”

裴爍垂眸看着下方小區外不遠處的混亂，轎車的撞擊聲與人們的尖叫此起彼伏，救護車、警車的鳴笛更是給這個平靜的世界增加了荒唐的恐怖。青年夾着煙輕吐一口灰色的煙霧，接着撞到玻璃上充斥整個房間，不多時，頭頂有直升飛機飛過，裴爍看見上面全副武裝的特警嚴陣以待。

一切都在向上一世邁進。

青年低聲笑了笑，咬着煙含糊道：“…現在我身邊只有你了呢。”

“嗯。”楚寒松甕聲應着，“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小爍。”

夜幕降臨，A市依舊燈火通明，楚寒松将精致豐富的菜肴一碟碟端上餐桌，裴爍彎彎眼眸：“你知道這看起來像什麽嗎？”

楚寒松看了眼，遲疑的搖頭。

“最後的晚餐。”青年一字一句的說，柔和溫潤的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格外詭異。

楚寒松說：“沒事的，一切都會沒事的。”

裴爍沒什麽特殊的情緒，反倒楚寒松時刻敏感的強壓着瘋狂的不安。晚飯過後，青年餍足的躺在沙發上打開電視，晚間新聞第一條就報道了今天的咬人事故，并且呼籲各位居民呆在家裏不要出門。到現在，官方還有處理應對的方式，可随着越來越多的人擴散、感染，一切都來到了萬劫不複的境地。

楚寒松在洗碗，裴爍覺得無聊閉上眼準備小憩一會兒，可沒多久他就聽到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青年緩緩睜開雙眼，看着依舊洗碗的楚寒松，站起身來平靜的走到門前打開可視門鈴，正對的電梯門一開一合，廂體內是淩亂的、紅色的抓痕，一個男人背對着門佝偻着身子，指甲劃拉發出刺耳的聲響。突然，他像是聽到了什麽動靜，倏然轉身露出猙獰的面容，灰白的皮膚上青筋暴露，渾濁的眼睛機械的掃視着空蕩的走廊，他的嘴中發出急促的呼吸，仰頭顫顫巍巍的走出了電梯。

就像是生前最後的本能，他站在門前湊近攝像頭，可怖的臉占滿了屏幕，同時還傳來男人拍打鐵門的聲響，“救救我、救、救救我。”他的聲音沙啞聽不真切，更像被膠水糊住嗓子，發出咕嚕聲。

裴爍沒說話，靜靜的注視着逐漸喪屍化的男人，與此同時，一只手再次遮住了他的眼睛，身後是男人火熱的體溫，低沉的嗓音祈求道：“不要看，不要聽，不要想。”

“小爍，只要注視着我就好。”

“別怕。”

随着最後一聲落下，喪屍遠離了房門，他的耳朵動了動，循着味道進入了旁邊的走廊，那是他曾經的家。很快，随着門鎖打開，一聲尖叫穿透了整個樓層。

裴爍的身體一顫，被楚寒松溫順的緊緊抱在懷裏，男人輕嗅裴爍的氣息，緩解內心的焦慮。他的手臂如鐵一般堅硬讓青年動彈不得，就這樣靜靜地，享受末日前的安寧。

“做吧。”楚寒松突然開口道。門外是混亂的嘈雜求救，男人扣着裴爍的肩膀，将青年轉向自己，溫柔的推倒在牆上平靜含笑的擡眼看向自己，接着他俯身親吻着裴爍的嘴唇，溫柔的、珍視的、不帶任何深入的。他跪倒在裴爍的腳邊，兇狠的臉上展露色-情的欲望，雙手掐着青年柔韌纖瘦的腰肢，在上面留下紅色印子，接着他慢慢親吻着肌膚，從下到上。

裴爍微微仰頭喘息，可視門鈴清楚的照見外面發生的一切，那個男人已經徹底變成了喪屍，趴在地上啃食着另一個人類的身體，鮮血噴射在牆上，一片淋漓鏽色。

真是個瘋子。

裴爍将手放在楚寒松的頭上，安撫又縱容的摸了摸：“這樣會更刺激嗎？”

楚寒松緊繃的神經在此時終于放松下，他的口中傳來含糊不明的水聲，親吻着：“…是啊。”

青年低聲笑罵：“楚哥難道瘋了嗎？”

男人眼神黯了黯：“你難道不喜歡？”

裴爍眯起眼：“喜歡，只要是楚哥…我都喜歡。”他總是如此熱烈又坦白的表露自己虛僞的愛意，青年溫柔的将手放在楚寒松的臉側，蹭了蹭，“繼續吧。”

宛如最後的狂歡。

當天午夜，葉鶴打了電話過來，他急切的想得知裴爍的現狀：“你還好嗎？我看新聞上寫的…..就在今天超市的那個街道。”他懇求了很長時間，葉崇才終于将手機給了他，那雙銳利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

“我很好。”裴爍靠在楚寒松的胸上，手指無聊的畫圈圈，惹得男人呼吸一滞，但最終沒有制止裴爍的搗亂。

葉鶴松了口氣：“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來找我…葉家可以為你提供庇佑。”在前段時間，葉崇就已經建立了一個堡壘基地，在黑-市中流通的手槍成為了這裏每個人的必備，聘請的保镖每天巡邏基的周邊的一切，如同軍隊般森嚴的紀律讓葉鶴明白一切都到了無法挽留的地步。

裴爍沉吟：“我會考慮的。”

葉鶴沉默一瞬，繼續道：“如果、如果我們還能再見面的話，你可不可以…….”話還沒說話，信號就消失了。

葉鶴呆滞的看着手機屏幕，接着擡眼看向自己嚴肅冷漠的哥哥，低聲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葉崇眯起眼，狹長的眼中滿是寒霜，他抽着煙，高高在上的模樣讓每個人正襟危坐，但這之中唯獨不怕他的就是葉鶴。葉崇勾唇道：“你不是很清楚嗎？”

葉鶴咬緊牙關：“我要去找他。”

葉崇冷笑：“乖乖呆在這裏就是你最大的貢獻。小鶴、不要讓我生氣。”都說長兄如父，葉鶴的确是葉崇帶大的，也因此在兄長的鐵血手腕下，養成了他乖張卻單純的性格。

葉崇的眼神黯了黯，前段時間他一直做夢，夢中的青年與葉鶴保持着肉-體關系，但葉鶴卻将自己的一顆心完完全全俸了上去，甚至不惜在末世中與自己決裂。這是葉崇絕對不能允許的，于是他單獨見了那個青年，清清楚楚的看清了對方眼中的野心。

不過是一晚意亂情迷，只要青年消失，就永遠不會有人知道。沒人可以擺弄他的情緒、玩弄他的情感。他将永遠是居高臨下的掌權者。

于是…葉崇的手指一顫，莫名的酸澀襲滿心頭，他設計殺死了青年。夢中的一切是如此真切，就像真實發生過的一樣，夢醒後，葉崇找人調查了裴爍，了解了他的一切。

而莫名的魔力，已然将他們聯系在一起。

葉崇擡眼看着自己愚蠢的弟弟，冷淡道：“如果你想保護他，就繼續成長起來吧。“他可是清楚的記得夢中的走向，以及在裴爍身邊那個強大瘋狂到比肩神明的男人。

那天結束的第三天，整個世界陷入了無盡的恐慌，同時，一些異能者也逐漸出現在人類社會裏。

楚寒松擔心的蝴蝶效應并沒有發生，他依舊擁有了冰系異能。在外人眼中的強大能力，在他這裏卻是讨好裴爍的一種手段。随着地球的溫度逐漸升高，外界氣溫已經達到了五十多度，電力的消失讓人們不單單要忍受難耐的溫度，還必須遮蓋皮膚避免被輻射灼燒。

裴爍每天都會抱着楚寒松睡覺，曾經火熱的肌膚此刻卻像一塊寒冰般讓人舒适的喟嘆。就連內部都清爽涼快的不行，裴爍度過了一段很長時間的舒适生活。

楚寒松似乎也安于現狀，只要裴爍在自己身邊，他就格外幸福，每天更是換着法的為裴爍制作餐食，将人養的很好，青年消瘦的臉上都有了肉感。

而就在末世的第七天，裴爍開始發燒了，他渾渾噩噩的躺在床上，蜷縮在楚寒松的懷裏，腦袋裏無數思緒混作一團。男人心疼恐懼的表情不似作假，他發動自己的異能為青年降溫，但滾燙的身體卻不斷灼燒他的神經。難道是因為他的重生，所以裴爍……

“小爍、你能聽見我的話嗎？”楚寒松沒日沒夜的守候，臉色蒼白憔悴，宛如真正的行屍走肉。

裴爍燒的皮膚滾燙，循着本能抱住男人的手臂，微微睜開雙眼卻什麽都看不清。他乖巧溫順的蹭了蹭楚寒松的肌膚，睫毛輕顫，汗水順着流了下來。

這場發熱持續了兩天才堪堪停止，楚寒松恐懼的要命，直到裴爍平穩下來才終于緩了口氣，他總是溫和的注視着裴爍的容顏，無數次輕柔的為人整理汗濕的頭發。

系統顯得更慌了：「宿主大人，快別裝睡了，您再不醒的話我感覺楚寒松就要沖出去讓整個人類世界為您陪葬了！」

裴爍閉着眼道：「不想起，冰冰涼涼的很舒服呢。」

「那您能不能先裝作沒事了？」系統觀察着楚寒松的表情，隐藏的暴虐将瘋狂展現的淋漓盡致。

裴爍輕笑：「你先告訴我這個發熱是咋回事？」上一世他可沒覺醒過異能。

系統磕磕絆絆的說：「他不可能時刻在您身邊保護您呀，所以、我幫了您一下……讓您覺醒了治療的異能，并且完全免疫喪屍病毒。」說到最後，似乎還想讓裴爍誇獎它。

但青年卻睜開雙眼，陰沉的說：「免疫病毒？」

「對、對呀。」系統的聲音越來越小。

裴爍笑了笑：「你想讓我成為實驗室裏的小白鼠嗎？」如果被那些人發現，等待他的可不止是被關起來那麽簡單，人性的貪婪根本不容小觑。系統不說話了，它發現自己好像又做錯了事。

算了。裴爍強忍着煩躁，只要不被任何人發現就好了。

“小爍，你醒了嗎？”在裴爍睜開眼的一瞬間，楚寒松就緊張的開口問道，“你現在感覺怎麽樣？還好嗎？”

裴爍迷蒙的盯着楚寒松，擡手感受對方的真實，輕聲說：“我好像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

“沒事了，都沒事了。”楚寒松聲音艱澀，急促的安慰着。

“我一直在你身邊，小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