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 歸心似箭
Chapter 09 歸心似箭
島上最中心的位置，坐落着一排玻璃的樹屋觀星房。
房內可見保留的彎曲樹幹，房間皆是圍繞着樹木而建。
一擡頭，透過幾處玻璃頂面，群星會望着房內安然入睡的人們一整夜。
白靳衡靠在床背，淺黃的落地燈光隐約照亮手中的物件，雖說只是一把梳子而已，但白靳衡卻覺得這把梳子捏在手心，有千斤重。
這種木料出材率低，即便是小小一塊木材，可對蘇蔚藍這個剛畢業的學生來說，價格也算不上便宜。
這是第一次有人親手這般花心思做一件謝禮給他，白靳衡竟有些舍不得用。
在島上找出了一塊馬尾襯布，将梳子放在了布中包裹，細繩繞了幾圈捆着，輕紮了一個繩結。
那日蘇蔚藍回去後，白靳衡總是會在夜晚反複拿出這把梳子欣賞，指腹摩挲那條雕刻的小鯨魚，嘴角輕勾。
遇見她後，他的目光時常情不自禁地被她吸引。
她是春天裏圍繞萬花時，最美的那只小蝴蝶。
她的笑聲時常在他無聲的世界中響起，在腦海裏一遍又一遍的，觸動他的心弦，似是滲透了每個細胞。
呼吸都難自控的因為她而加深，仿佛周身，全是帶着她的氣息。
憶起當日蘇蔚藍那件純白刺繡镂空長裙的裙擺，也會突然在他的夢中忽而顯現……
他竟然羨慕極了當日淩晨的風可追逐着她，反方向吹來與之擁抱的一瞬。
她那雙慧黠的杏眼，圓睜着，又調皮眨着，問他的那句……
“不喜歡嗎？”
白靳衡遽然而至的心跳狂亂，明知蘇蔚藍問的是謝禮是否喜歡，終究是驚慌失措，心池之水，水波陣陣。
白靳衡躺在床上，以往出差到任何地方，他都沒有歸心似箭的欲念。
此時……
他卻想快些見到她。
——
尉媛不停地在朋友圈裏曬畢業旅行的自拍照，還特地跑去了國外宣傳漢服。
發照片時，“特別提醒”了蘇蔚藍看。按她的話來說，生命就是及時享受當下，這麽拼做什麽。
但蘇父的朋友家有喜事，非要蘇蔚藍提筆寫一幅字挂在新家客廳，給多少錢都好說。
蘇蔚藍直言，就當賀禮了。
【白·whale 手語咖啡】店內的那張桌子，對蘇蔚藍而言就和有什麽魔力一般，就連她家中的書桌都沒有那麽好用，因為作畫時間一旦過長，手臂靠在桌沿就會硌得慌。
心中還有着小小私心，可真想把那一張桌子，變為自己的專屬畫案吶。
回到家中，蘇蔚藍喝了幾碗蘇奉青砂鍋熬的魚片粥便又下了山。
此時抱着一卷宣紙推門進入，店內烏泱泱的一群人。
柏洋正和其餘幾個店員組織手語公益課。
“今天我們先來學一學字母的手勢表達……”
“那麽最基本的問候語，像‘你好’，‘再見’，‘謝謝’……”
“‘謝謝’一定四指朝着掌心扣緊，而後大拇指對着你想要感謝的人。要朝外哦，朝裏相對就成了‘結婚’了哈……”
滿室的人同時捧腹大笑了起來，蘇蔚藍聽聞後，也跟着淺笑。
蘇蔚藍走到了屏風後，将紙攤開在桌面，轉身瞧見多出了一只藍色小鯨魚的抱枕在椅子上。
她随手拿出包內的花朵鯊魚夾挽起，固定了發絲。
今日的手語課程，人數似乎比之前她所見的那些，規模還大些。
方才進門聽了幾句，蘇蔚藍覺得手語的世界，她有空也得進入好好見一見才行……
莊托尼剛給一位顧客點完單，蘇蔚藍要了一塊蛋糕，“托尼，你們老板，出差沒回啊？”
“學姐怎麽知道他出差了？”
蘇蔚藍：“呃……猜的。”
雙手托腮看着菜單，蘇蔚藍還是第一次研究店內的餐飲。
指着問，“這個‘好心情’和‘壞心情’套餐，你們老板的創意？”
莊托尼扭頭望向蘇蔚藍指的方向，“‘好心情’就是老板他想讓人多吃一點蔬菜而已，像這種紫甘藍、西蘭花，多搭配一些在套餐內。那‘壞心情’套餐，就會多一點糖分，加點高能量嘛，但都是用自産的木糖醇，或者阿拉伯糖，然後老板會根據顧客的體型吶，判斷一下大概适合什麽，然後做合适的營養配餐，當然……主要還是以顧客喜歡的口味為主，來做調整。”
水漾般的大眼透着疑惑：“自産木糖醇？配餐還按客人體型判斷？”
一邊端着托盤，莊托尼和蘇蔚藍并肩往靠窗位走去：“學姐，你的蛋糕和冰粉，老板出差前交代了，你想吃冰粉，本店管夠。”
聽到“冰粉”二字，蘇蔚藍瞬間被轉移了注意力：“哇哦，真的嗎！”
莊托尼：“沙灘上那種小推車冰粉可不要吃，怕你拉肚幾。”
別說，她還真的觊觎過小推車的冰粉，“嗯，好的呢……”
莊托尼見她坐下就端着冰粉吃了起來，這個學姐，還當真是不喜歡咖啡啊。
要的蛋糕也推在了一邊。
真是擔心，她跟老板沒有共同話題可怎麽進一步交流發展啊……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莊托尼在內心又畫了個叉，皇帝不急，急死店內五星好評員工。
蘇蔚藍不免好奇問了句，“你們老板是時不時天南地北的出差麽？我看他挺忙的樣子。”
但又很……沒錢賺的樣子。
這句話，蘇蔚藍沒敢說。
只是沒帶任何偏見的一種，說不清的……佩服，又同情？
她總覺得，白靳衡一定不容易。
莊托尼雙手扣着托盤，聳了聳肩，“我們老板出差，就是去還沒完全開放的島上，那邊度假村也整堆肥，還有自産木糖醇。”
半口冰粉将吞未吞，蘇蔚藍被莊托尼的話，吓得嗆到，“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你們老板，咳咳，除了在這堆肥，還得去，島上堆？”
她雙眸清澈咳出些眼淚，滿是納悶：“島，是我理解的那種嗎？”
莊托尼這幾年都見慣了白靳衡忙的那副樣子，可沒辦法吶，這人就那樣。
“學姐，那還能是哪種喲？”
“老板說了，大規模生産木糖醇，如果是用化學合成法，對環境污染太大，所有他提倡什麽微生物法……老板一直獨來獨往，我們也搞不懂他哈哈哈哈。”
同情轉為了一絲心疼。
蘇蔚藍頓時覺得眼前的冰粉不那麽美味了。
這創業故事心酸得可讓她吃不下了。
這賺錢也太難了吧……
蘇蔚藍忽然有些後悔，理應給自家老爹朋友的兒子寫的這幅字開個價，好歹也能賺點，存自己的小金庫啊！
擡頭又問了句：“托尼，你畫的表情包，我看看。”
“好的學姐！”
莊托尼去拿自己的平板，利索地遞給她。
蘇蔚藍嘆息了一聲，“我幫你改完吧！”
“真的嗎！”
“學姐，這可是無償勞動哦。”
幫吧，太難了。
蘇蔚藍感慨人生苦短，只要是她力所能及的，她幫一個是一個吧。
“我就是想表達下，對你們老板……最，最真摯的謝意和，崇高的，敬意！”
表情包和周邊要是真的出一套，餐飲咖啡又一套，應該也能幫他賺到一點吧？
先前白靳衡的助聽器，也不知道會不會因為她當日在店門口摔跤而損壞。
“學姐不忙？”
瞧她都攤開了宣紙，不知是要作畫還是寫字。
蘇蔚藍開始改動莊托尼畫的表情包，聲音悶悶的，還拖長了音：“那個不急，待我……一氣呵成。”
——
清甜芒果和淡香的可可餅混合在一起的千層，被蘇蔚藍一勺一勺地吃完，美味又不油膩。
生動形象地畫了白靳衡的喜怒哀樂的Q版表情包，她不經意間擡頭，對身後不遠處的莊托尼問道：“托尼，這小鳥，它都不出去玩嗎？”
莊托尼笑了笑，“可能藍藍也喜歡看學姐畫畫吧。”
“它都被取了名字呀，有意思。”
“我記得之前沒這櫻花樹哇。”
“老板讓種的，說是花期長。”
“往外延的，不算違栽呀？”
畫幾筆，蘇蔚藍便抛個話茬。
莊托尼撓了撓後腦發絲，心想這一片都是我們老板的，哪有違栽之說。
準點到的客人一來，莊托尼端正了自己的站姿，禮貌問好：“虞夫人，早上好。手沖咖啡給您放在位置上了。”
虞夫人點頭微笑，卻是看向了蘇蔚藍，“小姑娘，聽說你畫畫功夫了得，能幫我一個忙嗎？”
目光凝住，蘇蔚藍随即笑得眉眼彎彎：“好的呀！您說。”
——
景觀位外頭，人來人往。
樹木随着太陽西下而轉影。
瘦削的手指觸及桌面，他輕輕地拿起了被蘇蔚藍手臂壓住一角的平板。
這樣呆萌可愛的他展現喜怒哀樂，怕是他這輩子都沒辦法做出來。
莊托尼：【老板，你回來啦。】
白靳衡歪頭狐疑：【你莫名其妙跟我比劃什麽，不接客了？好好說人話。】
“嗐喲，這不看見學姐睡着了嗎。”
白靳衡去調空調的溫度，【她一時半會兒醒不來。】
莊托尼：“你怎麽知道？”
一個知道他出差，一個知道她一時半會兒不會醒。
這其中有什麽故事他漏看了？
——
蘇蔚藍上身穿着繩子系脖的淺藍短袖緊身上衣，下身是及膝的牛仔短裙。
倒是将蘇蔚藍姣好的上半身身材勾勒了出來。
靜靜地側趴，她海棠花一般紅潤的唇微啓，裸露的香肩，海上明珠都抵不上她白皙的膚色。白靳衡的呼吸一緊，別開了視線。
白靳衡：【她是改畫累着了？你讓她改的？】
感受到白靳衡眸中隐約暗藏的刀光，莊托尼急忙辯解：“學姐自願的好吧！說要表達對你的謝意。”
不是謝過了嗎……
女孩子的心思，可真是猜不透。
莊托尼又解釋道：“虞夫人早上讓她幫忙畫了一幅她初戀的人像畫呃，耗時……挺久。”
白靳衡徑直離開，到了二樓的小隔間，找出了一塊毯子。
傾身彎腰為她披上，動作緩慢又輕柔，明明知道她睡得沉，但還是怕她會被驚醒。
白靳衡瞥見她一側的臉被手臂擠壓成團。她鼻子不時輕皺，濃密的睫毛像極了初生的小嬰兒，又直又長。
想起白溱淵說，她這臉是形容成奶呼呼的小團子……他唇角勾了一個逐漸上揚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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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洋忙完路過，恰好看到這一幕，打趣道：【老板，你眼珠子都快粘在人家身上了。】
莊托尼也認為，白靳衡的愛意，可真是怎麽都藏不住了：【老板，你什麽時候追到學姐啊？】
如深潭的眸光斜挑暗示，白靳衡手上的動作帶着點命令的威懾：【還沒下班了，好好幹活。】
見白靳衡上二樓，柏洋追上步伐問道：“剛回來就又要忙？老板你也不歇一會兒。”
白靳衡：【你忙你的，我去搗紙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