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許知意為自己辯解:“哪有三心二意?”
人說話的時候總會下意識停下手頭的動作。
關鍵時刻忽然停下, 強行剎車讓蔣司尋不上不下。
男人暗吸一口氣,繼續哄道:“沒三心二意。是我說錯了。”
灼熱不穩的呼吸灑在她鼻尖,在她唇間有下沒下地親着。
許知意對他磁性溫柔特別是哄她時候的聲音沒抵抗力, 微微垂眸不看他。
男人啞聲道:“累不累?”
許知意搖搖頭,“我從小就打球, 腕力還不錯。”說完,額頭抵在他身上,說這個幹嘛。
蔣司尋笑, 親她頭發。
不舍得她太累, 覆在她修長柔軟的手指上,幫她一起。
許知意貼在他心口, 聽着男人胸腔劇烈的跳動。
男人的喘息聲略重又性感,她頭次見到蔣司尋這一面,自己竟不好意思起來。
突然他捧住她臉頰, 用力吻下來。
她裙子上未能幸免。
許知意沒想到自己這麽能出汗, 額角有碎發貼在臉上, 身後用汗流浃背形容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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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反手摸了摸,背後裙子濕漉漉一片。
該出汗的不該是她。
應該是她面前的男人才對。
蔣司尋關掉水龍頭, 狹仄的空間慢慢平靜下來。
鏡面還被熱氣模糊着,看不清誰對誰。
蔣司尋想起什麽,又打開水龍頭, 抓過她的右手放在水流下沖洗, 擠了一點薄荷清涼洗手液。
許知意抽過手,“我自己來。”
蔣司尋拿幹淨毛巾打濕又擰幹, 給她擦擦額頭。
她是真怕熱, 出了這麽多汗。
許知意打開門,沒顧得上擦手, 推他出去,暫時不想也不好意思看他的臉,“你先出去,我沖澡。”
男人深藍色襯衫後背印了她兩個手掌印,仔細一看,他襯衫上除了她留下的水漬,也有被汗濕透的地方。
‘嘭’一聲,身後的門關上。
蔣司尋把皺巴的襯衫整理好,剛才她手上都是水就來推他,後背濕了大片,如此狼狽就沒再去前艙,待在休息間裏打開舷窗看外面,雲海層疊。
此刻想喝杯紅酒,房間裏沒有。
床上有幾條裙子,知意試穿過還沒來得及收起來。
蔣司尋沒事可做,把裙子一條一條疊好,整齊碼放在床尾。
十幾分鐘後,浴室傳來聲音:“蔣司尋?”
“是不是沒拿換的衣服?”
“…嗯。”
幫他那種忙,雖然用不到腦子,但絕對會讓人沒腦子。剛才連換洗的衣服都沒拿,她就直接開花灑洗澡。
蔣司尋在疊好的一摞裙子裏拿了一條,走了幾步又頓住,對着浴室問道:“只拿裙子?內穿的衣服呢?”
許知意哭笑不得,狼狽道:“…你說呢?”
總不能真空穿條裙子。
忽然她把花灑開關一關,剛才腦子進水了,怎麽就沒想到讓他出去,許知意對着門口那邊拔高聲音喊道:“不用拿,什麽都不用拿了。你去前艙回避一下。”
只要休息間沒人,她裹着浴巾出去就行,何必多此一舉讓他幫忙拿內衣。
蔣司尋:“……”他人已經走到浴室門口,“不早說,已經幫你拿了內衣,你穿還是我出去?”
許知意:“……”
足足安靜了十秒。
浴室的門從裏面拉開一條縫,一只白皙的手臂伸出來,“衣服給我吧。”
蔣司尋見她滿手都是水,俨然忘記擦,将她的手在他襯衫衣袖上反複蹭了蹭,水蹭幹淨,衣服給她,特地把內衣往她手指裏壓了壓,“拿好,別掉地上。”
許知意輕輕關上浴室的門,手心手背的水都被他的襯衫擦幹,突然想到第一次跟他去倫敦出差,他在她咖啡裏加的那半包糖。
他對她總是那麽細心。
洗過澡清爽許多,但從臉紅到耳朵,手一摸,滾燙。
只有幾平方的小浴室,她出來,男人随後又進去。
裏面潮濕悶熱,濕漉的空氣裏充斥着跟她身上一樣味道的沐浴露清香。
許知意盤腿坐在床上,盯着那摞疊得整齊的裙子看,浴室裏傳來細密的水流聲。剛才在盥洗池邊,蔣司尋最後關頭把她勒在懷裏恨不得将她嵌進自己身體裏的那股力道,刻在了她腦子裏。
走神間,男人沖過澡出來,換上了一套黑色家居服。
食飽餍足後,疏冷的眉目間明顯神清氣爽。
許知意側臉看窗外,眼神不落他身上。
蔣司尋極淡地笑了一下,沒拿她的局促開玩笑,問道:“我好好抱一抱你,要不要?”
如果不需要,他去前艙倒杯酒,讓她安靜待着。
許知意轉頭:“要。”
赤腳從床上下來,他靠在房間的吧臺上,将她攬到懷裏。
兩人用的是不同香型沐浴露,香氣交融。
男人低頭,磁性的聲音帶着蠱惑:“還需不需要別的?”
許知意一時間沒懂,茫然看着他,什麽別的?
男人笑笑,說:“不需要腦子的幫忙。嘴就夠了。”
“……”許知意額頭抵在他胸口,沒應聲。
蔣司尋吻在她耳垂上,“想的時候,我随時可以。”
許知意也不看他,拿手捂住他的唇,再說下去她又得出汗,實在不想洗澡,今天洗了兩遍,太累。
蔣司尋拿開她的手,将她的腦袋按在他懷裏,“睡一會。”
許知意:“站着怎麽睡。”
蔣司尋緩和她剛才的局促,打趣她:“你打雷都不醒,還講究睡姿?”
許知意笑,惱羞成怒般踮起腳尖去咬他的唇。
踮腳親着費力氣,蔣司尋低頭配合,任由她是親還是咬。許知意咬了幾下,然後慢慢地,由咬變成吻。
心跳太快,許知意結束這個吻。
她重新靠回男人的胸口,緊抱他的腰,“我睡一會兒。”
蔣司尋拉下舷窗遮光板,“睡吧,睡着我把你抱床上。”
其實根本不可能睡着,就算她打雷都不醒,但也不代表對睡姿沒要求,眯着眼嗅着熟悉的氣息養神時,忽然腰上一緊,緊接着有只結實的手臂穿過她腿彎,男人将她打個橫抱抱起。
躺到床上,漸漸眼皮沉重。
醒來已經是六個小時之後。
蔣司尋只睡了四個鐘頭,換上衣服正在前艙加班。
許知意洗漱過去找人,瞅着身穿白色襯衫的男人,“你落地後還約了人談事?”只有重要場合,他才這麽穿。
蔣司尋擡眸:“沒約人。”
許知意打量男人,“那你穿白襯衫?”
蔣司尋遞給她一杯溫水,“見岳父岳母,不能再穿那麽花。得穩重點。那些鮮亮衣服陪你出去玩的時候穿。”
許知意接過水杯,倚在他身前的桌上喝水,“我媽說我和你才像兄妹,什麽顏色衣服都能駕馭。”
“從來沒想過跟你做兄妹。”
“一開始也沒有?”
“沒有。”
蔣司尋把手裏的筆放桌上,叫她坐下,指指她脖子裏的帶子,“你把頭發都系進去了,我重新給你系。”
今天她穿的是藏藍系帶裙,可能剛才系帶的時候沒當心。
許知意看一眼他的座椅,這排是單座,她坐哪?
蔣司尋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腿,手已經擡起來準備好給她系帶。
昨晚兩人那麽親密的事已經做過,再推三阻四顯得矯情,許知意握着水杯,看似大方坐下,只有自己清楚,腰和兩腿繃得有多緊,虛虛坐着,體重并沒有壓在男人的腿上。
蔣司尋笑,慢條斯理解開細細的吊帶,将剛才被系進去的幾縷長發撥到一邊,問她:“你多重?”
“很久沒稱了,不知道。”
“應該不止十斤吧?”
許知意笑出來,聽出男人在揶揄她,她現在這個姿勢,落在他腿上的重量大概就跟十來斤的東西差不多重。
水杯放在嘴邊,喝了兩大口,腰間放松下來,整個人在他腿上坐實。
男人單手捏住兩根藍色帶子,騰出右手往她腰間一箍,将她往自己懷裏攬。
許知意從他膝頭被挪坐到他腿根。
隔着彼此的兩層布料,還是能感覺到不斷攀升的體溫。
她安靜坐着不敢亂動,還好手裏有水杯。
男人給她系好帶子,沒抱她,拿起桌上看了一半的商業計劃書接着看。
許知意微微擡身,往前稍微挪坐了一點,與他腰腹保持适當的距離,終于不那麽熱了。
男人加班,她坐在男人腿上,托腮看舷窗外不斷翻湧的雲層。
空乘送來水果和一些面包,平日訓練有素,看見他們這麽親密,沒有絲毫異樣,嘴角始終挂着恰到好處的微笑:“許小姐,還有四十五分鐘左右飛機落地,您還有沒有其他需要?”
許知意強行淡定,回以微笑:“這些足夠,謝謝。”
空乘放下食物離開。
以往都稱呼她許總,現在是許小姐。
工作時許總,戀愛時許小姐,難為她們時刻區分稱謂。
面包與水果吃完,飛機落地。
與她第一次回家時一樣,是個明朗的清早。
所不同的是,看見父母,她不再那麽拘謹,小跑着過去,擁抱住何宜安。
何宜安把懷裏的花塞給丈夫,兩手接住女兒,溫柔笑着:“累不累?”
“不累。在飛機上睡了一覺,時差倒過來正好落地。”
許向邑把那束花順手遞給蔣司尋,等着抱女兒。
與媽媽膩歪了一番,許知意才轉頭看爸爸。
許向邑長臂一伸,輕輕抱住閨女。
“爸爸決定退居幕後,半退休。”
許知意沒當真:“又逗我。”
許向邑放開閨女:“逗你做什麽。集團的瑣事我不再管,交給你哥,戰略性的決策我把把關,這不就等于半退休。以後你飛到哪,爸爸就能跟到哪。”随後笑說,“正好騰出時間再替你打份工。”
蔣司尋及時插話道:“許伯伯,您不用退幕後,知意我來照顧。”
一家四口邊走邊聊,許向邑說:“我正好也想多陪陪知意。你交女朋友了,以後把精力多放在你們小家上。”
蔣司尋:“不影響。”
許向邑全當他客氣:“你怎麽跟我們還見外。”
蔣司尋:“……”沒見外。
回去的車上,許知意同母親坐一起,另兩人坐在商務車後排。
何宜安瞅瞅女兒的眼睛,沒有紅血絲,素顏也看不出黑眼圈,看來在飛機上睡得不錯。
“不用倒時差的話,下午陪媽媽逛街?”
“好,正好去吃小吃。”許知意歡喜應下。
何宜安這六年逛街的次數比前二十年加起來還多,但凡有空就去商場裏慢慢逛,給女兒挑選各種風格的衣服和首飾。
不僅喜歡逛街,還是各大高定秀場的常客,以前如果工作與看秀時間沖突,必定是以前者為重,現在都是提前讓秘書把看秀的時間預留出來。
知意身材高挑,穿什麽都好看,加上自己嚴重的愧疚彌補心理,恨不得把所有好看的裙子都買回來,補償曾虧欠的那二十年。
回到家,蔣司尋親自把自己和許知意的行李箱送上樓,不讓其他人幫忙。
許知意若無其事跟在後面,小聲說道:“我爸和我媽一點都不懷疑我們倆。”
蔣司尋把箱子放到她房門口,沒進去,看着她問:“下午逛街,我和你穿一個顏色的衣服?”
許知意:“下午你也去?”
“嗯。陪你。”
“随便。”她回答他上一個問題。
在家裏他還是特別規矩穩重,沒多留,回樓下的房間。
之前常住過兩年,有自己固定的卧室,邊解着襯衫扣子邊往浴室走。
下飛機後洗澡換衣服再正常不過,所以當他穿着藏藍色襯衫下樓,許伯伯和許伯母都是問他怎麽不在房間休息。
何宜安剛從花房裏剪了鮮花,正給閨女插瓶,問道:“司尋,你不困嗎?”
“不困。”蔣司尋在這裏慣來反客為主,給每人倒茶。
許向邑對着妻子道:“反正司尋下午沒事,吃過飯他在家睡覺倒時差,我陪你們逛街。”
蔣司尋接過話:“我也去。”
何宜安笑:“不用你陪我們。你跟許珩,你們倆打小就不愛逛街,以前想帶你們去店裏買件衣服,拽都拽不出去。”
太熟悉也不好,對他脾性了若指掌。
蔣司尋平淡回道:“也不算陪你們,提前了解一下怎麽陪女朋友逛街。”
“你瞧我這記性,忘記你已經交女朋友了。”何宜安把一朵淡藍色繡球剪枝,插進瓶裏,淺笑着望向自己看着長大的孩子,“那下午正好教教你怎麽給女孩子選禮物。”
說起女朋友,何宜安忍不住問道:“有照片嗎,我和你許伯伯都好奇。”
蔣司尋:“手機裏沒有。她跟知意一樣,不喜歡自拍,也不發朋友圈。”把所有可能看到照片的途徑提前堵上。
又道:“身高氣質和知意差不多。”
“誰的身高氣質和我差不多?”聊天被樓梯上的人打斷。
幾人齊回頭看過去,何宜安笑說:“你司尋哥的女朋友。”
許知意:“蔣總女朋友比我好看。”說完,與男人對視一瞬。
蔣司尋迎着她的目光:“沒你好看。”
許知意心頭突突直跳,瞬間詞窮。
何宜安只當他們是商業互捧,閨女和兒子兩人經常在飯桌上吹捧對方。
許向邑的關注點是那聲稱呼,拍拍自己的身邊讓閨女坐,“在家怎麽還叫蔣總,喊聲哥就這麽難。”
許知意緊挨着爸爸坐,把鍋甩給許珩:“我哥不讓我喊。”
許向邑:“不像話,等他回來我說他。”
許知意一臉淡定:“他不會承認的。”
這回的鍋牢牢扣在了哥哥的身上,她靠在爸爸肩頭笑出聲。
“笑什麽。”許向邑反手摸摸閨女腦袋。
蔣司尋把自己喝過的一杯紅茶遞過去:“知意。”
許知意:“……”
他剛才還喝了一口呢,這麽明目張膽。
她接過來,“謝謝蔣總。”
何宜安的花插好了,擺放在茶幾上,問女兒:“怎麽樣?”
“有花藝大師的那個感覺了。”許知意點開手機連拍幾張,又把媽媽給她插的第一瓶鮮花的照片找出來,“爸爸你看一下,是不是不像一個人插的花。”
許向邑:“是不像,不在一個水平上。”指指之前那張,“這是六年前插的?”
“對。”許知意繼續往下翻,“還有,這都是。”
何宜安也坐過去看,驚喜:“你都拍下來了呀?”
“嗯。”
一家三口看起舊照片,坐旁邊的蔣司尋給他們拍了一張合照,直接發給許知意。
正看着插花的舊照,突然屏幕上跳出男人的對話框,明知他不會亂說話,但那一瞬,許知意的呼吸還是驟停,點開一看,是她與父母的合照。
許向邑:“這張拍的好,轉給爸爸。”
何宜安喜歡這個抓拍的瞬間:“也傳給我。”
“司尋拍照技術不錯,會選角度。”許向邑誇道。
蔣司尋笑說:“我是攝影業餘愛好者。”
何宜安保存了照片,這幾年相冊裏的照片終于慢慢多起來,始終遺憾的是,沒有一張與女兒小時候的合照。
“知意,晚上想吃什麽?提前讓你爸訂。”
“在外面吃?”
“嗯。司尋跟我們一起去逛街,逛完順便在外面吃。”
許知意看對面的人一眼,男人正好也在看自己,她別開目光對何宜安道:“想吃粵菜。”
午飯後稍作休息,一家人出門去商場。
性格原因,許知意并不是很熱衷逛街,但她喜歡跟何宜安待在一起,于是逛街也成了一件特別幸福的事。
到了商場,她挽着何宜安走在前面,蔣司尋和爸爸跟在後面,兩人腳步緩慢,邊走邊聊,與她們隔着一段距離,保镖進了商場後四散開來。
他們一行人并不惹眼。
她不喜歡前擁後簇,接受所有路人注視的目光,這樣剛剛好。
母女倆進了一家女裝店,“伯母。”蔣司尋款步從後面過來,“包我拿着,您方便挑選衣服。”
從小就當成半個兒子養,何宜安直接把包遞過去,笑說:“那就辛苦你了。”
蔣司尋拿過包,無聲把手遞到許知意面前。
許知意猶豫半秒,把自己的包給他拿着。
轉過身去,抱着媽媽的胳膊去試衣服。
許向邑跟了過來,關心道:“要不要給女朋友買幾件?正好讓你伯母給你參謀一下。”
蔣司尋:“準備讓知意幫忙選選,知意見過她。”
兩人移步休息區,喝着茶等試衣服的母女倆。
許向邑剛端起杯子,手機振動,另只手點開來,是養女的消息。
許凝微:【爸爸,我這邊交流會結束,明天的航班回國,我改簽了上海,想你和媽媽了,想去看看你們,可以嗎?】
猶豫掙紮兩天,最終将這條消息發出去。
按下發送鍵,心髒忐忑直跳,不知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麽,既期待又害怕,只好把手機鎖屏丢一邊,站到窗邊看窗外的街景。
兩手抱臂靠在窗口,手指攥得胳膊生疼。
這兩天的交流會,她幾乎沒聽進去。
強迫自己去聽,但聽着聽着就走神。
自己不願承認都不行,幾次見面,沈清風成功刺激到了她那根本就脆弱又敏感的神經。
第一次與沈清風見面是兩個月前的周六晚,赴約前她特意打扮了一番,自從回到親生父母家,她就沒再買過昂貴的衣服,一來經濟實力不允許再奢靡下去,幾件還買的起,但無法長久維持,二來平時基本泡在實驗室,都是以簡單舒适為主,于是找出何宜安曾經給她買的裙子換上。
秀場的經典款,不論是料子還是款式,沒有過時之說。
剛一見面,沈清風就誇她身上的裙子好看。
“這條裙子特稀缺,”說着,沈清風似是努力回想了一下,“我記性不行,想不起來了,反正是哪一年的春夏秀場經典款,我朋友也看中這條,不過她會員級別不夠,人家品牌方不給名額。”
“你這個命,讓人羨慕,養父母找回親生女兒,還是這麽寵着你,這麽貴的裙子,說買就買。”
她張張嘴,怎麽都說不出這條裙子是在得知抱錯之前買的。
各回各家後,何宜安怎麽可能繼續給她定做那麽昂貴的衣服。
“你姓也沒改,還是姓許,許董讓你回自己家,是方便跟着你親爸做科研?”
哪是這個原因,是必須得回去,不改姓是她自己堅持的結果。
鬼使神差,她居然順着沈清風的話“嗯”了一聲。
沈清風:“蠻好。畢竟養了二十年,感情上比親生的還親。”
可那又怎樣,許知意容不下她,堅持各回各家。
沈清風不管她吱不吱聲,自顧自道:“我前幾天還在一家川菜館碰到許知意,跟你一樣,幾十萬的裙子當常服穿,她那件應該更貴,是今年的春夏高定改動款,還鑲嵌了寶石。”
“人家高定都是穿上重要的晚宴,她可好,穿着去吃川菜,也不怕不小心沾上油漬。”
“都說爸爸是女兒奴,我看何宜安才是标準女兒奴,給兩個閨女買高定買珠寶連眼都不眨。對你又盡心盡力培養。”
她用力握着手裏的叉子,插不上話,也無話可插。
沈清風拿酒杯碰她手邊的紅酒杯,“你有何宜安這樣的媽媽,說真心話,好好珍惜。”
“你這條項鏈款式我還沒看過,是還沒上市的高珠嗎?”沈清風又問道。
她現在哪買得起高珠,是過了季的珠寶。
自己只好讪笑:“老款了,我媽買的。”
沈清風:“新款老款不要緊,跟你這條裙子很搭。”
六七年前的珠寶配六七年前的裙子,是很搭。
當晚從餐廳出來,她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去的。
進了小區沒直接回家,直奔另一套她專門放衣服的平層。
參與了新項目後,她已經快兩年沒來這裏,不敢面對這些,平常都是尚通栩帶着阿姨來打掃整理。
看着滿衣櫃的成衣和高定,都是過去了。
那晚獨自一人在那套房子待到半夜,失戀的痛苦,失衡的心态,曾經何宜安的溫柔,許向邑的縱容寵溺,如今和蕭美桦冷冷淡淡的母女關系,一切令她痛不欲生。
內心像有一個巨大的黑洞,一點點吞噬着自己。
許凝微打住回憶,看一眼腕表,以為過去了很久,從發消息到現在,不過才短短一分鐘。
心跳到了嗓子眼。
不知爸爸會怎麽回複。
她真的只是想回去看一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