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再動我就親你了
再動我就親你了
夜風悶熱,車子一路疾馳穿過華昌市縱橫交錯的立交橋,卷起數圈綿延不斷的淩厲氣流,在行至M-Sun旁邊的酒店時戛然而止。
栾暻一張清俊的臉上冷若冰霜,幾乎是風一般地跑進酒店大堂的,直到看見文瑄時才猛然松了一口氣。
文瑄沒戴眼鏡,沉默地站在長廊拐角處,被影影綽綽的燈光擋住了身影,幾乎快要被吞噬進了那片幽深的黑暗。他微微蹙着眉,擡眸看向栾暻,總是幹淨板正的白襯衫此時淩亂地垂在身體兩側,整個人都看上去比平時狼狽了幾分。
此時栾暻離得近,能清清楚楚地看到文瑄睫毛分明的眼眸中,有一股似乎無法聚焦的茫然感,然而卻是在認出他的瞬間,裏面光芒倏然亮起,對他淺淺笑了下。
五髒六腑都仿佛重組般地撕扯生疼,栾暻閉了閉眼,雙手極輕地将文瑄擁入懷中,輕聲說: “我來了。”言罷松開文瑄,不等他說話就直接将他拉到了自己身後。
随即,栾暻轉過身,從地上撿起被自己扔到一旁的拳擊手套,走到吊兒郎當倚在那準備看好戲的文澤峰面前,二話不說就是一拳。
他出拳又快又狠,根本沒給文澤峰反應的時間,等幾人回過神時,文澤峰已經捂着肚子半跪在了地毯上。
“我艹——”就連文澤峰自己都懵了一瞬,他只覺得眼前一黑,然後膝蓋一軟,就見自己平時被酒色掏空的身體已經瞬間先于他意志地臣服于地。他清醒過來,剛要破口大罵,小腹處就跟被迫工作的風箱似的,随着他嘴唇的張合一陣一陣地抽着疼。
文澤峰不斷吸氣,努力張了老半天嘴都沒能說出一句話來,再沒力氣打嘴炮了,只好擡頭拿眼瞪着栾暻。
“最後一次警告你,”栾暻将手套擲到垃圾桶裏,居高臨下地看着文澤峰,語氣冰冷, “離文瑄遠一點。”
文澤峰疼得說不出話,扯了扯嘴角,改為騰出一只手,朝倆人豎起中指。
栾暻見狀,嘲諷地笑了下,俯身看向文澤峰,活動了下自己手腕: “手也不想要了嗯”
清脆的骨頭咔嚓聲在寂靜中被格外放大,文澤峰心頭一凜,頭一次意識到這個看上去比誰都俊秀的男生,絕非善茬——男生能在與M-Sun同檔次的酒店來去自如而無一人敢上來阻攔,足以見得他身份有多不一般。
文澤峰終于不甘不願地收起了自己的小動作,再不說話。
自始至終,文瑄就靜靜地看着這一幕,沒有阻攔,更沒有将視線放到過文澤峰身上一分半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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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暻做完這一切後,擡眸沖文瑄乖巧地笑了下,牽起他的手往外走。
文瑄一語不發地跟着他,另一只手一直背到身後,由着栾暻那只手和自己十指交纏,仿佛親昵纏繞的藤蔓。
等到倆人坐到車上時,栾暻才發覺文瑄系安全帶的姿勢似是有些不太對勁兒。
他抓過文瑄的手,借着微光看清上面早已幹涸的大片血漬和血肉模糊的關節時,臉色驟變,咬着牙,一字一頓地說: “誰弄的!”
而栾暻話音剛落,就感覺到自己眼眶驀地一酸,他飛快地側過頭去,在自己眼角處按了按,逼回這個瞬間想要不聽使喚的眼淚——除了拍戲需要,栾暻自從有記憶開始,就再沒掉過一滴眼淚。
可是這一秒,豈止是他的眼淚不聽話,就連他小心翼翼捧着文瑄手的十根手指,也在止不住地微微發抖。
這得多疼啊!為什麽不是疼在他身上!
文瑄聽出栾暻的自責和心疼,忙抽回手,對他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兒。
“是不是那個瘋子!”栾暻倏地直起身,眼眸中冷意逼人,不等文瑄說話就要下車去找文澤峰。
文瑄見狀,忙拉住他,不料因為動作太快牽動了傷口,一時沒忍住,低低地“嘶”一聲。
栾暻瞬間沒了找文澤峰算賬的心思,重新捧起文瑄受傷的那只手,放到嘴邊,溫柔地吹着,他擡起頭,看看臉上表情依然溫和如常的文瑄,想要問“疼嗎”,轉念一想,這不是廢話嗎!只好閉上嘴,又把文瑄的手往自己唇邊放了放,動作極其輕柔。
“不是。”文瑄輕聲回道,垂眸看向栾暻,雖然明知道他這樣吹着根本沒什麽作用,但那股遲來的痛意好像還是緩解了幾分。
而等文瑄這會兒理智都歸了位,才發覺自己剛才的舉動有多愚蠢,他不好意思和栾暻直說,有些不自在地避開他的視線,語焉不詳地回了句: “不小心撞得。”
“不小心撞得!”栾暻聞言,又好氣又好笑,卻是輕柔地将文瑄的手放回他腿上,飛快地啓動車子。
瞬間加速的跑車幾乎是下一秒就彙入了密集的車流,緊緊擦着市內車速上限急速穿梭在深夜華昌的大街小巷。
栾暻擔心文瑄疼得難受,半真半假地和他開玩笑,轉移他的注意力: “您還不如說是小野貓抓的,好歹之前有前科,而我對您的美貌一向都沒有什麽抵抗力,說不定就相信了。”
“小貓送寵物中心了。”文瑄沉默一瞬,發覺自己想不到更好的說辭騙過栾暻,只好實話實說。
栾暻沒想到文瑄撒謊得這麽差勁兒,樂了。
“那您也不能把我當三歲小孩看啊,打算随便騙騙就糊弄過去,”栾暻嘴角翹了翹,壓低嗓音道, “雖然我在您面前很好騙,您不用張嘴我就乖乖跟您走了。”
文瑄瞬間說不出話來,又被栾暻的調戲砸了個頭腦發懵,情急之下竟來了句: “打架還帶手套,不就是和小孩子差不多麽”
“我那是有潔癖,不想碰到別人。”栾暻理直氣壯地給自己辯解,說完又側過頭,沖文瑄眨了下眼,加了句更加直白的情話, “但是您除外,您全身上下我都想占為己有。”
被徹底調戲了一番的文瑄耳朵發燙,再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只好僵着身子,把頭移到了一邊。
栾暻餘光瞥見文瑄明顯有些無措的樣子,再擡眸看看已經距離不遠的小區方向,在心裏悄悄松了一口氣——這一路上栾暻都心急如焚,恨不得馬上瞬移到家給文瑄上藥,好在路上幾乎暢通無阻,沒有耽擱太久。
車子開進車庫以後,栾暻俯身解下文瑄的安全帶,像哄小孩子似的輕輕拍了拍他的頭: “您別亂動。”言罷沒等文瑄說話,就下車繞到了他那側車門,徑直彎下腰,把文瑄抱了起來。
文瑄身體驟然離地,整個人都慌亂了一瞬,連忙用沒受傷的那只手撐着栾暻肩膀,掙紮着要下來。
“不是說了讓您別亂動嗎”栾暻強硬地把文瑄身體往自己懷裏帶了帶,卻又怕碰到他的傷手,只好趁文瑄不備,飛快地在他嘴邊親了一下,佯裝兇巴巴道, “再動我就親你了。”
果不其然,文瑄僵了一瞬。
在外熱吻可比在外公主抱帶給文瑄的殺傷力大多了,他正經了二三十年,從沒有遇到過這樣無所适從的時刻——又怕栾暻真的當衆吻他,又覺得這個姿勢分外羞恥。
栾暻嘴唇微勾,無聲地笑了下,見文瑄果然乖乖地不再反抗,疾步朝電梯走。
等進了電梯以後,黑暗的視野豁然開朗起來,文瑄的自尊心也仿佛在這一刻忍耐到了極限,終是羞憤地別過臉,提醒栾暻: “有攝像頭。”
“攝像頭壞了,”栾暻一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信口開河,不過話音剛落就接收到了文瑄無聲的眼神質疑,他眉眼一彎,改為将撐着文瑄後背的那只手伸到前面,遮住文瑄的雙眼,低聲輕哄, “這樣就沒有了。”
文瑄: “……”
他被栾暻一出掩耳盜鈴折磨得徹底無話可說,終于捱過這難熬的數分鐘以後,到了栾暻家。
栾暻将文瑄溫柔地放到沙發上,輕車熟路地去找藥箱,随即半跪在沙發前,輕輕架起文瑄那條胳膊,擡眸看向他,聲音裏有一絲顫音: “有點疼。”
文瑄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兒,安慰似的對栾暻淺淺笑了下。
栾暻手指一顫,心裏刀割似的生疼,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開始給文瑄處理傷口。随着雙氧水一點一點地清洗幹淨上面的血漬,露出文瑄骨節分明卻大片露肉的手指全貌時,栾暻心髒驟縮,五髒六腑又開始翻江倒海般地撕扯拉拽。
他緊緊咬着牙,不敢看文瑄,動作極其溫柔卻又小心翼翼地擦上碘酒消毒,噴止血藥劑,然後拿紗布細密地一圈又一圈地包紮好,這才輕輕松一口氣,額頭和後背都已沁出一層薄汗。(注)
“好了,”栾暻半跪在地上,把文瑄受傷的那只手捧到唇邊,近乎虔誠般地親吻了一下,随即擡眸看向他,一字一頓地發誓, “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我讓您因為我受傷。”
男生墨玉般黑亮的眼眸再不複往日那般清澈朦胧,層層疊疊地雜糅着心疼,炙熱,專注等諸多無法一言概之的情緒,直直地望進文瑄心裏,教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文瑄腦子又成了一團漿糊,只好微微避開栾暻視線,垂眸看着自己包紮的堪比藝術品的傷手,輕聲道: “沒想到你還會這個。”
栾暻彎了彎眉,一邊收拾藥箱一邊不甚在意地說: “以前拍過武戲,難免有磕磕絆絆,時間久了自己也就學會了。”他語氣輕描淡寫,寥寥數語就把自己入行幾年的拍戲經歷一筆帶過,似乎那個從來都沒有用過替身全靠自己咬牙硬扛的人不是他。
文瑄卻突然沉默了。
他看過栾暻演的戲,主角的,配角的,跑龍套的,所有的戲份,無一落下——早在溫柔的風吹過塵封已久的荒蕪之前,綠色的嫩芽已經悄然開滿,再不複陰霾。
這個燥熱的夏天,男生堅定又強勢地牽起他的手,穿過層層迷霧般的幽深,不知何時已經輕而易舉地在他的世界生根發芽。
從沒有過七情六欲的心,就此淪陷。
無人知曉沉默者的心底是怎樣的驚濤駭浪,惟獨能從捂住嘴巴卻依然擋不住愛意的眼眸中,窺得些許極其細微的複雜情緒。(注)
文瑄擡眸,迎上男生專注而熾熱的視線,另只手遲疑了一瞬,随即摸上栾暻的頭,輕輕地揉了一把。
栾暻察覺到文瑄這個動作,眼眸倏然彎起,嘴角一側露出清淺的小酒窩。
“文老師,承認吧,您早已經對我動心了。”
栾暻說完這句話,不待文瑄回答,就直接站起身,一只手撐着沙發,另一只手扣住文瑄後腦,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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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包紮環節不嚴謹,小可愛們莫要當真哈
2) “捂住嘴巴卻依然擋不住愛意的眼眸”原文出處——網易雲網友阿呆的“喜歡你這件事,就算捂住嘴也會從眼睛裏跑出來。”
感謝投雷的4593小可愛和所有收藏留評的小可愛們呀,麽麽啾
ps:這兩天陷入了被不斷通知鎖文改文支配的恐懼中,蠢布丁的另兩本完結文也都被鎖了好幾章,哇地一聲哭出來,怎麽改都過不了,瘋遼……
以後崽崽們親親也成了奢望,但不親我也舍不得哎,只好含淚送上一個清水親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