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038章 第 38 章
三日月宗近是個相當豁達随和的老爺爺, 但是相對的,他的自我程度也是刀劍付喪神之中數一數二的。
所以當三日月宗近說出表達自己意願的時候,是沒有人會去反駁拒絕——或者說其他人否定了, 三日月宗近也會自顧自地完成自己的想法。
所以百鳥也借由了這個設定, 當他用這樣平和的态度說出這樣的話語後,石切丸對着明顯要反駁的今劍搖了搖頭, 然後對着加州清光說道:“麻煩你向三日月殿介紹本丸的情況了, 加州殿。”
“這本來就是我的工作。”加州清光抱着手,看着還捧着茶坐在原位一動不動的百鳥:“走吧。”
百鳥這才側過頭,耳側略長的發絲晃動一下,他笑着點頭,甚至沒有和其他幾人打招呼。
等和加州清光走了幾步之後,他就注意到了三條部屋之中仿佛争吵一般的動靜。
百鳥沒有回頭, 只當自己什麽都沒有發現——比起今劍那般的小短刀,石切丸小狐丸、乃至岩融, 都是非常可靠成熟的性格, 顯而易見他們不會讓今劍太過沖動的。
加州清光沒忍住側過頭看了看不動聲色的百鳥, “三日月宗近”的外表過于妍麗精致,就算換上了最簡單樸素的外衣(內番服), 都無法忽視那張漂亮的臉,連帶着這仿佛老人套裝的衣服也變成了時尚雜志之中的搭配。
注意到加州清光的目光, 百鳥低下頭,開口道:“怎麽了?這麽看着我。”
“……你都不問的嗎?”加州清光忍了又忍, 最終還是沒忍住開口了。
這個本丸顯然和常規的本丸不同,而刀劍付喪神作為武器更是比誰都能感知到殺意這種東西。今劍的反應, 他們的态度——應該都能讓“三日月宗近”明白這個本丸的問題吧?
為什麽這家夥不僅不拒絕近侍的工作,還這樣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加州清光覺得自己真的從來都搞不懂這些年齡大的刀劍。而“三日月宗近”的性格顯然也和他過往猜測的有些不同。
“哈哈, 因為是老人家了,所以好奇心并不是很重呢。”
在摸索之下,百鳥學會了扮演三日月宗近的三件套——總而言之,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就蹦出“哈哈哈”或者“因為是老爺爺了呢”這種萬金油的回答,再不濟,只需要保持微笑就行了。
聽到這樣敷衍的回答,加州清光果然不再追問,而是真的認認真真介紹起了近侍應該做的工作——真別說,這一點和普通的本丸沒有什麽不同。加州清光一如既往的有責任心,并且對內番事務非常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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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說完一遍之後,他習慣性确認“你聽懂了嗎?”的時候,就看到了老人家彎彎眼睛,笑容不變的無辜表情。
加州清光:“……”
加州清光:“…………”
加州清光:“能請你你複述一遍我上一句說了什麽嗎?”
百鳥:“哈哈哈,真嚴格呢,加州。”
百鳥當然能記住,甚至說他非常擅長處理這些內務,別問,問就是A是個甩手掌櫃。他的二把手工作真的是做得非常合格,合格到後面的隊友們沒有一個想要接受他的工作,并且都非常認可他的身份和實力。
用C的話來說就是:我懷疑我們的二把手有影分丨身術。
但是三日月宗近不應該擅長這些,他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貴族設定來着。
所以百鳥也是一副“你說你的,至于我有沒有聽懂、有沒有認真記,就是我的事情了”的表情。
加州清光不知道有沒有看懂,但是他明顯地深呼吸了一下:“之後我會把工作手冊給你,你按照上面的要求工作就行了。”
百鳥果斷道:“幫大忙了呢。”
“除此之外……”加州清光張了張嘴,表情明顯帶起了猶豫,赤色的眼睛微垂,避開了百鳥的目光:“我是說如果、額……”
加州清光抿了抿唇,最終還是沒有直說,只是暗示道:“如果不擅長、不喜歡的話,可以告訴我,我會幫忙的。”
他聳聳肩:“好歹我也是初始刀嘛。”
“真可靠呢。”百鳥不吝啬自己的誇贊,他的眼睛彎彎,再度确認了自己将加州清光作為一個衡量标準的正确性。
雖然的确比其他本丸的加州清光來說,好像沒有那麽活潑,但是可靠程度和對同伴的善意卻并沒有改變。
如果連刀劍付喪神之間都無法信任,那麽這個本丸的糟糕程度還得往下掉一層。但是加州清光沒有消磨自己的責任感和善意,就證明了,他能保持本心。
“就算誇我也沒有用。”加州清光撇了撇嘴,然後打量了一下百鳥現在的打扮:“如果是作為近侍的話,記得去天守閣的時候換上出陣服。”
“哦哦~原來還有這種要求嗎?”百鳥問道。
“……畢竟近侍的工作之一就是保護審神者,如果不做好準備,萬一出現意外呢?”加州清光語氣陰沉地回答。
“哈哈,也是呢。”百鳥重複道:“要保護審神者啊。”
的确要保護審神者,萬一在解除契約前就死了,那就糟糕了呢。百鳥保持着笑容,這麽想到。
加州清光懷疑地看了眼百鳥,沒有發現問題就移開了目光,繼續說道:“今天的內番出陣我都已經做過了,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晚上去天守閣,準備明天的出陣內番名單。”
“不過這些都有排序和規律,你看以前是怎麽做的,直接抄一份就行了。”
“然後在大家起床前,将名單貼在通知欄上。其他時間,就留在審神者身邊,有什麽別的工作,他會告訴你的。”
“我明白了。”百鳥眼睛彎彎,這樣感謝道。
因為加州清光已經處理完了今天的工作,百鳥被他送回三條部屋之後,只需要等到晚餐時間結束後,去天守閣就行了。
顯然這已經是這個本丸熟知的工作流程,所以在時間差不多了的時候,石切丸就主動幫忙位百鳥換上那一身一看就很複雜的服飾了。
在這個過程之中,石切丸只隐晦且認真地提醒了一句:“萬事小心。”
三條家的兄弟關系不同于其他刀派顯而易見的親近,互相之間稱呼往往也帶着敬語(當然,也有的本丸會略過敬語,直呼名字的情況),關系看似疏離距離感遙遠,但是這只是這些平安京刀劍之間的內斂溫和,不代表他們不在乎信任對方。
或者說,正因為他們信任對方,所以才會顯得冷淡。
百鳥對此接受良好,他本就不是很擅長面對親密關系,否則上個本丸也不會對膝丸那麽苦手了。
這個距離剛剛好,所以百鳥颔首道:“好。”
等換好衣服之後,百鳥似是随意問了一句:“今劍呢?”
“岩融在陪他玩。”石切丸溫和地回應道。
哦,岩融在阻止今劍亂來。百鳥瞬間理解了這句話的意思。
百鳥做好了準備,不過看着加州清光和石切丸他們的态度,顯然第一天晚上,應當是不會出現什麽大問題的。至少,在他們的經驗之中是這樣。
之前時政沒有檢查出問題,也證明了至少審神者沒有在刀劍付喪神的身上留下什麽痕跡。
也就是說,不論是什麽傷害,都是可以修複的。那麽就無所謂了。
一旦帶上了痕跡、證據……好吧,百鳥好像也不能做什麽。畢竟這個審神者的底牌就是本丸其他刀劍的安危,這些證據只能讓他未來失去審神者的身份,而不能在當下保護這個本丸。
得像個辦法近距離确定其他刀劍付喪神身上契約的情況啊。有什麽理由能讓他做這件事,而不被審神者懷疑嗎?
刀劍付喪神的身份讓百鳥失去了很多主動權——畢竟,刀劍付喪神怎麽會擅長陣法呢?
百鳥坐在了桌面前,上面整齊地擺放着他非常熟悉的工作,這裏只有他一人,審神者來後面的內室之中。百鳥認真盯着手邊的工作,然後思考着怎麽欺騙審神者。
倒不是不能切斷審神者和刀劍付喪神之間的契約,但是他不确定之中會不會還有什麽另外的底牌。他沒有失敗的機會,當然是穩妥最好。
百鳥認真思考着自己的事情,靈敏的感官卻聽到了門口傳來的腳步聲——今劍的木屐相當特殊,發出的聲音也比較不同,如果不是他刻意保持無聲的隐蔽狀态的話,很容易被人察覺到他的身份。
百鳥就停下了看着手裏文字發呆的動作,好奇地看向門口的位置。如果今劍是來刺殺審神者的,怎麽可能這麽正大光明?
“我可以進來嗎?三日月。”今劍的聲音在門口想起。
“當然,請進。”看來今劍是有話想和我說?百鳥這麽想到。
而今劍拉開門,直接走到了百鳥身後,低着頭拉了拉百鳥的衣服,像是避開後面應當在睡眠的審神者的感官,聲音很輕:“我果然、還是覺得不行……”
今劍小聲說道:“你相信我嗎?三日月。”
“當然。”百鳥沒有任何猶豫地說道,他放下手中的資料,眼睛彎彎,認真地看向小短刀。
“那你肯定也願意陪我玩吧?三日月。”月光透過門落了進來,打在此刻突兀擡起頭的今劍身上,那雙本該靈動的紅色眼睛,此時卻僵硬空洞的猶如幹涸血液一般。
随着他的這句話,銀灰色的小短刀從身後抽出短刀,銀光閃過,今劍将自己的本體刀狠狠刺入對他毫無防備的太刀身體。
沒有任何反抗的藍發太刀付喪神的長袖無意中掃着滿桌的紙質資料,順着這份力道倒在地上,白紙在空中旋轉着落在地面,帶起一室混亂。
銀灰色長發的短刀壓在他的身上,因體型差的關系,幾乎整個人坐在他的身上,刀刃狠狠透過太刀付喪神的軀體,赤色的眼睛危險而妖冶。
血液在此刻順着傷口流淌出,在地面彙聚,沾染上原本華貴的狩衣。
百鳥下意識“唔”了一聲,表情有一瞬的意外,随後便被恍然占據——他竟然沒有感覺到疼痛,和之前兩次不一樣了。是C猜到了這次會比較難,所以刻意幫他設定了疼痛感知、還是因為鍛刀爐出來的情況比較不同,只是又一個bug?
百鳥保持着躺在地上的姿勢,看着那雙沒有自我意識的紅色眼睛,還有什麽猜不到的,他甚至沒有顯露出驚愕或者慌亂,還有餘力笑了一聲:“哈哈,是這樣的玩法嗎?可以哦。”
真是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百鳥最擅長的就是用血作為媒介去啓動或者解除陣法。今劍幾乎整把本體刀都沾染了他的血,現在就是他最好的試探機會。
如果可以這樣解決,那他是不是要被本丸所有人都刺一次?百鳥聯想到自己像是刺猬一樣被紮的畫面,不免被這個想象逗笑了。
“真是讓人意外,該說不愧是‘三日月宗近’嗎?”審神者的聲音從門口的位置傳來,百鳥略微側過頭,看着審神者走到他身側蹲下,身上的惡意不再如白天那般被掩蓋:“連兄弟的背叛都不能讓你産生情緒的變化嗎。”
審神者看着倒在地上,一身華貴衣裝稍顯淩亂,藍發連帶着發間的流蘇散亂,明明本該是狼狽的模樣,那雙含月的眼中帶着涼薄的笑,卻什麽都未曾倒映,不論是他,還是今劍。
“真期待啊,能将你拉下神壇的事物,到底會是什麽呢?”審神者帶着惡意低喃道:“——三日月宗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