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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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素用家裏的廢掉的凳子做了一組繞線器, 又找來長木板在兩端釘上釘子,制作弓弦芯的工具基本上就湊好了。
棉線是郭素在龍石縣淘來的,那裏生産棉花, 制作棉線的工藝也比其他地方要好, 棉線賣的也比其他地方便宜許多, 這東西不像後世, 跨地區跨省份價錢也不會差多少,現在的貨品哪怕是跨一個城, 價錢也是翻了倍的。
東山村雖然離蓬定縣稍微近一點,但還是屬于龍石縣管轄的村子, 去龍石縣的路上人煙也很旺盛, 往來路途不到五個時辰, 天早出發, 天黑前就能回來。
郭素這次沒帶着謝清, 她怕路上再遇見什麽危險,那幫人的目标是她, 比起跟在自己身邊,謝清待在家裏反倒安全。
一路上沒發生什麽意外,郭素帶着棉線回了家門,連夜将虎皮去了毛,刮幹淨皮下脂肪, 切成小塊在鍋裏熬,熬虎膠的時間裏,郭素就坐在屋裏将棉線繞着廢棄的舊窗框上下釘好的釘子纏繞起來, 棉線很快以平鋪的姿态将窗框密密遮蓋起來。
郭素繞棉線的時候, 謝清就蹲在鐵鍋旁邊攪拌着虎膠,那邊棉線繞好, 這邊虎膠差不多也熬好了,熬好的虎膠用刷子均勻的刷在棉線上,然後晾幹,再刷膠,再晾幹,如此反複多次,制作弓弦專用的棉線就處理好了。
郭素拿起一條棉線掐在指間,寒氣絲絲縷縷的纏繞上去,淡黃色的棉線從手指掐住的地方開始向上凝出一層薄霜,薄霜很快覆蓋住整條棉線,棉線微顫,郭素擰眉控制着異能的輸送,然而棉線還是不堪重負,劇烈顫動後碎成數段,有的地方甚至碎裂成冰渣,在悶熱的房中迅速融化。
郭素失望的看着斷掉的棉線,能承受她異能的弓弦必須與異能融合才可以,普通的棉線根本不行,只能在制作的過程中一點一點增加棉線抗寒的能力,她知道不會一下子就能成功,但是棉線抵抗她異能的能力這麽差還是讓她很失望。
謝清在旁邊小心翼翼的問:“失敗了?”
這孩子,明知故問。
郭素點點頭,拿起旁邊的新棉線繼續繞着窗框纏起來,謝清見狀,趕緊拿來新的虎皮開始熬膠。
兩人忙乎了一整晚,天亮的時候,郭素捏着手裏第六次做好的棉線,霜花均勻的覆蓋在棉線上,幾次的失敗讓郭素掌握了異能輸入的速度和強度,她謹慎的将霜花覆蓋住全部的棉線,一點點控制着寒氣融入到棉線中去,棉線在寒氣的侵入下不停的顫抖,霜花在其上浮浮沉沉,若隐若現,在一次劇烈的顫抖後,棉線恢複平靜,樸素的棉線表面上漏出層層若花若霧的暗紋。
郭素送了一大口氣,笑着将棉線從窗框上取了下來,謝清拿着攪拌棍緊張的在旁邊問:“做好了?”
郭素欣慰的摸着絲絲透着涼意的棉線,點頭:“成了,雖然還不夠完美,但勉強能夠使用。”
她看着被火烤的滿臉通紅,冒着汗的謝清,将棉線貼在他臉頰,冰涼的棉線驅散了謝清周身的熱氣,讓他舒服的眯起眼睛:“哇,好涼快,要是夏天有這個就不怕中暑了。”
謝清捧着層層繞繞的棉線往自己身上披,恨不得用棉線将自己纏起來,這一晚上被火烤的,他都快幹了。
郭素将棉線整理好,拿出一部分裝在繞線器上,剩下的繞着木板上兩個釘子開始一圈圈的繞棉線,繞好的棉線再用繞線器将弓弦芯的頭尾圈圈纏綁起來,系好弦扣,不過兩刻鐘,一條弓弦就做好了。
棉線還剩下一些,郭素随手編了兩條手繩,一條給謝清帶上,一條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暗紋霜花讓普通的棉繩變得精致漂亮了不少,謝清喜歡極了,将兩個腳丫子擡起來放到郭素身前求道:“素兒,素兒,你再編兩條,把我兩個腳腕也戴上,這樣我夏天就不怕熱了。”
郭素排掉他兩只小腳丫,說:“冰繩寒氣大,一條就夠你避暑了,再多一條你身子就受不了。”
謝清失望的抱着自己的腳丫子,将手腕上的冰繩貼在臉上蹭了蹭,可惜道:“別人都是成雙成對,就你孤孤單單一條,真可憐。”
郭素懶得理他裝可憐的小模樣,搖搖頭起身将屋子裏的鍋和虎皮收拾起來,又打開窗戶透透氣,村子裏已經飄起了炊煙,飯香從外面t飄進來,勾起腹中饑餓感,郭素出去做了簡單的面疙瘩,端進屋的時候謝清已經坐在床上打盹了,她将人搖起來,将他吃完了飯才将人脫了衣服,放進被窩裏。
郭素也有點疲倦,但是弓弦已經做好,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自己的冰弓弄出來。
雙手握住弓弦兩端拉緊,控制着異能湧上雙手,她腦海中勾勒出冰弓的全貌,每一個細節都想得清清楚楚,雙手中間肉眼可見的凝聚起一層冰霧,冰藍色的透明弓身漸漸具化出來,當寒霧散去,冰弓已成。
郭素擦去額間汗水,歡喜的撫摸着弓身,右手凝冰成箭,搭在弓弦上拉弓滿月,熟悉的感覺讓她眼眶微熱,對準屋內的稱頂柱射去,冰箭離弦飛出,一箭紮進頂梁柱的窩眼處。
弓弦的力道恰到好處,郭素心中又喜了一份,她握着弓弦輕輕一晃手,冰弓頓時化作冰霜消失不見,弓弦綁在發中成了精美的發繩。
一晚的忙碌有了成果,冰弓終于又回到了郭素身邊,這讓她心理踏實了不少,她脫了衣服爬上床,摸了摸枕頭下的菜刀,确定菜刀就在自己伸手可碰的位置,郭素才躺在謝清身邊睡下,即便是睡夢中,郭素也時刻警覺着,一旦發現有人闖進來,随時可以操着菜刀反擊。
天氣越來越熱,那只老虎也被兩個人吃了大半,有一次郭素熬了虎湯,結果當天晚上她和謝清就鼻血直流,恐怕是補的太猛,火氣太旺穿鼻血了。
謝清九年來就沒遇見過吃的太補穿鼻血的時候,郭素更是過了十年營養不良的日子,一時間也忘記了這茬,現在虎肉是不能天天吃了,否則他倆身子肯定要出問題,郭素只好把剩下的虎肉虎骨凍上放在地窖裏,打算以後慢慢吃,可惜這些肉和骨頭沒辦法拿出去賣,否則現在何必愁錢了。
地裏的土豆西紅柿開了花,西紅柿在架子上慢慢結了果,青色小果看起來極為讨人喜歡,去地裏的村人最近都喜歡湊在郭素他們家的低頭看着地裏這一排排的小果子,接了果子就證明莊家快收獲了,這剛進夏天,眼看那果子一天天大,從青便紅,村裏的人也慢慢的議論起來,紛紛猜測這東西到底是什麽。
有經驗豐富的老農說是蔬菜,夏季一般都是蔬菜成熟的時候,這些植物現在結果,那就應該是菜。
對此一部分人很是不屑,你看誰家的菜長得這麽水靈鮮豔,越鮮豔的東西毒性越大,山上的毒蘑菇就是這個道理,看看這果子紅的像血,哪裏像是能吃的。
這種言論一出,大家看着西紅柿的眼神就變了,越看越覺得後者的言論很有道理,村裏不少人家開始警告自家的孩子不準靠近長了紅果子那片地,更有甚者跑到村長家裏哭着鬧着要把西紅柿徹底消滅。
西紅柿一天一個樣,一天更比一天紅,紅的村裏人的心直打鼓,就怕這玩意真是有劇毒的,家裏哪個淘氣的小子摘了吃死掉。
往村長家裏跑的人更多了,更有甚者坐在村長院子裏哭天喊娘:“你不讓謝清他們家把地裏的東西鏟了,我就不活了,我家可有四個崽,我哪兒一個個看得過來,要是他們有個好歹,我就不活了,我不活了。”
村長媳婦想把人拉起來,結果被村婦一把推開,又哭又嚎的鬧騰,不僅她一個,院子裏還有不少村婦擡着胳膊抹眼淚,這都是來助威的。
村長在屋子裏一個頭兩個大,聽着院子裏那群鬧騰的婦人,愁的眼睛發直,還有那些婆娘家裏的爺們也站在外面,這幫人是鐵了心讓他下令把謝清家的地給刨了。
其實村長心理也有些怕,但是沒有真憑實據他怎麽能幹這麽缺德的事兒,謝清他們可就指着地裏的東西活呢,要是真給刨了,今年的冬天讓兩個孩子怎麽活?
村長心裏愁,愁着想主意,這時候豬圈裏的小豬仔哼唧哼唧的圍着母豬吃奶,村長起身走到窗前,看着豬圈裏那幾頭黑黝黝的豬仔,眼裏有些不忍,但還是狠了狠心,決定舍棄一個豬仔出來,用豬試毒總比人強,如果那些紅果子有毒,他讓人刨了也師出有名,如果那些紅果子沒毒,這幫村婦也不會再來鬧了。
雖然豬仔很貴很值錢,但是村長舍得,誰叫他是村長呢,回頭好好哄哄媳婦,相信媳婦也不會太埋怨他。
村長這邊剛下定了決心,終于有底氣面對院子裏哭鬧的那群人,剛打開房門出去,哭的驚天動地的婦人看到他更是吼的凄慘,好像她孩子吃了西紅寺被毒死了一樣。
村長家這邊鬧的大,村子裏都知道了,不少人往這邊趕來,謝勇沖進謝清家,一臉氣憤的将事情跟郭素他們一說,謝清頓時傻眼了,不太确定的看向郭素。
他心理沒底啊,他看着那些西紅柿也心發慌。
郭素沒啥大反應,出了家門也沒往村長家走,反而帶着人去了田裏。
謝勇看她摘了幾個紅果子揣兜裏就走,心理急着上前問:“你們地裏種的是什麽你們知不知道,今天這事兒鬧的大,要是你們給不出一個答複,去村長家鬧得那幫人可真會刨了你們的地。”
郭素在胸前擦了擦西紅柿,遞給謝勇:“你吃不?”
謝勇瞪大眼睛等着郭素,愣的都忘了邁步,一臉的驚恐。
謝清拉着郭素:“你別吓我哥。”
郭素撇撇嘴,對謝勇說:“不吃你可別後悔。”
謝勇猛搖頭:“不後悔,不後悔。”
他真的不敢吃啊QAQ,果子看着太吓人了。
三人來到村長家,村長門外已經聚集了不少村人,裏面傳來哭哭鬧鬧的聲音,聽上去還不止一個人,村長在裏面喊着什麽,可哭聲太大了也聽不清。
郭素擠進人群,站在村長門口看着院子裏的鬧劇,手裏拿着水分充足的西紅柿,一邊看戲一邊吃,酸甜的汁水溢滿口腔,郭素眯起眼睛,這西紅柿的品種太好了,又大又甜又多汁,好吃極了。
郭素站在人群前大搖大擺的吃西紅柿,院子裏哭哭鬧鬧的人終于注意到了她,愣愣的盯着她吃完一個紅果子,又拿出一個紅果子吃,郭素發現所有人都看着自己了,擦擦嘴角的汁水,揚揚下巴對院子裏哭的最凄慘的那個說:“哭啊,別停,我還有倆柿子沒吃完呢,你繼續。”
哭腫了眼睛一身土的婦人:我……我要不要接着哭?